“将军,你说吧,我听着。”
“当年,白夫人怀着你的时候,王都来了一名道人,他自称是‘爻兑真人’平日里云游于各国之间,这位真人闻名于世的就是他的卦,一月一卦,一件事仅卜一卦,真人到访,君上自是要请进宫中宴请的,当时君上最为信任的白大夫和我爹自然也进宫相陪,
宴席间,有其他臣子要真人为陈国卜上一卦,君上不在意却也不阻止,结果出来的卦象是‘白氏幼子,有祸国乱君之相。’众人皆惊,可君上却不可置否,他说,还未出世的娃娃也能将你们吓成这样。”
“那之后……”
“之后那道人自知他的卦象不得君王喜欢,恐有性命之忧,宴会后第二天就直接离开了陈国,众人见君主对这卦象毫不在意,于是也渐渐没人再讨论这件事了,没想到,
事情过了不到两年,竟有人将白府灭门,而当时尚在襁褓中的你却不见踪影,这时,当年爻兑真人卦象结果又被人拿出来提起,说是白家幼子还未误国先克了全家。”
“……竟是……”
“阿夜,你别自责,这肯定是与你无关的。”
“恩,你继续说……”
“当时,所有人的想法都和你是一样的,一定是君上害怕你对他的王位有威胁,虽面上说着不在意,但过了两年,等大家都有些淡忘这事的时候,忽然发作,虽然阿爹当时并不相信君上会做这样的事,毕竟当时阿爹为君上开守卫王国,而白大夫则帮君上治理国家,
君上对两人的信任和倚仗一点也不比如今君上对我更少一些,他们就是君上的左膀右臂,甚至,外人不知道的是,两人还是君上的恩人。
按阿爹的说法,君上就算介意你的存在,大可不必用这样自损一臂的办法,当然,也不排除君上在想了两年之后,实在没有其他办法可施,才做出如此愚蠢又鱼死网破之举。”
“阿夜,我不知道在你们心中,君上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或许你们觉得他滥杀、无情、喜怒无常,可阿夜,这世上多的是无奈之人,我曾听爹爹和白伯伯说过,若是坐不上陈国的君主他就无法保护想要保护的人,君上的愿望不过是寄于山林之间的,
可惜,不是所有人都能掌握自己的人生的。君上还是成了那高高在上的君王,他在意的人也得了自由,可他们却永远不能在一起了,君上……只是选择了自我放纵,说起来你们都不信,这个王位于君上而言,他不是那么在意的。”
“所以,就不是君上做的吗?”
“阿夜,当时我阿爹是经过了很确切的调查才得出的结论的,当时白大夫一家遇难,君上也是十分的震怒,他也知道他的嫌疑是最大的,所以他一边令阿爹加强调查,一边主动让阿爹先调查他。
阿夜,你也知道,陈国大部分的兵权都在我们耿府,王都守卫队伍的将领也都是忠于耿府之人,甚至护卫君王本人的亲卫队,里面的人也都是耿府选派的。
若君上调动这里面的哪怕只有一人,阿爹不可能不知道的,当然,君上也有死士暗卫,但阿夜,说来你可能不信,一个君王的暗卫不足十人,这也和君上当年根本没想过要当陈国的君主,
所以根本没培养自已的人有关,君上一共七个暗卫里,五名也是我们耿家培养后赠予的,只剩下两名是前君王留下的。”
“阿夜,就算君上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派出那两名暗卫,可白府也不是个软柿子呀,当年白府的护院全是阿爹军队中受了伤后不能再上战场的兵士组成的,就算不是顶级江湖侠士的对手,
但他们的洞察力,协作力和责任感都不是普通武夫能比的,当年白府灭门从始至末,竟没有一人逃出求救,等人发现时,已经是第二天一早了,你觉得这是两名暗卫能办得到的?”
“那……是谁?”
“阿夜,其实你心中已经有答案了。对陈国王位还有觊觎的,又有本事在王都办下这样惊天大案的,符合这样条件的人,真的不是太多,甚至排除了君上后,就只有一人了。
顺着这个线索阿爹一直追查,直到五年前,阿爹旧伤发作过世前将这事交到了我的手里,说来也巧,一直没有进展的事竟因我手下一名副将有了新发现,就在两年前,我们找到……的一名旧仆,
当年他在主家做事时,不小心听了墙角,原来爻兑真人离开后第二年,又被他主家请回王都,人总有弱点,于是真人为你又卜了一卦。”
“真人不是一件事只卜一卦吗?”
“受了胁迫,不得已而为吧。真人再一次的卦其实和第一次没有两样,但卦后真人说一句匪夷所思的话,‘此子将为跳出五行之外的重要人物,此卦变动极大。’
说完,真人头也不回的就走了,也许是窥视天机甚多,才出了大厅,直接吐血身亡了。
所以当时知道真人又回了王都的人几乎没有,只以为他四处云游在哪处闭关不再出世了。”
“竟……是这样的结果……”
“阿夜,你当时来将军府的时候,我就知道,那个叫阿鲤的人就是当年灭了白府满门之人派来的,只是当时你护着他,我也不知道你是受了胁迫还是自愿的。”
“你是如何知道的?”
“说来惭愧,当年事发前不久,我一直做噩梦,总是梦到有人将你抱走,我再也寻你不得,于是我撒泼打滚找阿爹闹了许久,这才让阿爹同意派一名暗卫去白府专门守着你。
因为一个小孩子的梦就派了暗卫,阿爹觉得丢人就没告诉旁人,想着让人守个几日,安了我的心就叫人回来,没想到竟发生了那样的惨事……
因此,知道你身边有暗卫守着的人除了阿爹和我,只有那个杀了这个暗卫将你夺走之人,所以我当时才想着,无论如何先将阿鲤送走,离你远远的这才安全。
而今天你将阿鲤放走,跟着他的暗卫刚刚回来禀报,已经确定他是谁的人了……”
“对不起,庄,是我胡闹了。”
“与你无关,你也是受蒙蔽了,阿夜,无论你如何决定,都不要自已一人担着,你还有我,我和你一起扛。”
“庄,你对我真好。”
“阿夜……那人,你要报复吗?”
“我……我现在人很乱,我从小到大的认识都被颠覆了,庄,我想好好想清楚再说,对不起。”
“你有什么好道歉的,无论怎样,我都陪着你。”
“好……”
那日之后,军中有事的耿庄开始忙了起来,而因白夜到来热闹起来的将军府竟又恢复到了以前的安静,白夜不会再带着兰竹和兰叶四处闯祸胡闹了,也不会闯进将军书房,把将军逗得直吼而他则哈哈大笑着离开了,
更不会再对府中下人做着无关痛痒的恶作剧了,连后院扫地的阿婆都开始想念那个单纯天真的小少爷,再不会有人穿着锦衣从她手里抢过扫帚说帮她扫院子,结果把院子整得更加乱了,还一身脏兮兮地同她说不用谢他。
其实大家都知道,那个总是无忧无虑的小少爷最近有了心事,总是待在被将军特意整理收拾出来的梅园里发呆,有时候一坐就是大半天,连兰竹和兰叶都不能劝住他,
只有在将军来时,小少爷才会露出笑容,只是那笑容勉强极了,再没当初如阳般灿烂了。
可惜还没等白夜想好今后应当如何之时,陈国的天就变了,陈国的君主毫无征兆的就这么薨了,当陈国人正因君上无儿无女而无人继位苦恼时,战神耿庄将军拿出了君主临死前立下的遗诏,
陈国君王之位由其胞弟继任,一时间众说纷纭,听闻当年为了这个王位两人是争斗了多年,没想到兜兜转转,最后还是落在了他家,说来也是,君上没有子嗣,可不就便宜了旁人。
当白夜听说这个消息后一时间接受不了,将自已关在屋里两天两夜,谁劝都没有用,毕竟当时耿将军还要处理已薨君王的后事,也许多天没回过将军府了。
将自已关在屋内的白夜抱着自已缩在角落,忽然觉得自已活在这世上就是个笑话,因为他的存在白被灭了满门,而他却认贼做父,将真正的仇人当恩人感激了十几年,还被他们利用,成为他们手上最利的那把刀,他愧对因他惨死的家人们。
如今,主上成了君上,公子玙成了世子玙,他又有何资本再为家人报仇呢,想到从小到大公子玙对他的溺爱和包容,白夜觉得就算此时妫玙站在他的面前,他也下不了手,还要一遍一遍为妫玙找借口,毕竟当年白府出事时,公子也不过四五岁的孩童,这事肯定是主上安排的。
可再怎么样,公子玙也是做为一个知情者参与了全部,白夜自嘲,果然他被洗脑得彻底呀,到了这时候还为仇人之子洗白,真是畜生不如啊,白夜一遍一遍的紧咬下唇揪着头发,有种不如将命赔给家人的想法。
“兰竹姐姐,少爷这两天连一口水都没喝,这样下去身子如何受得住呀。”
“真是的,到底出什么事了。兰叶你再去前院问问,将军回来没有。”
“没呢,我这前脚才回来,将军也已经三日未归了,将军不在,谁能劝得动少爷呀。”
“可不是嘛,这将军回来可不得心疼死了。”
“不行,兰竹姐姐,你在这守着,我再去前院找陆管家,看看能不能派人去把将军喊回来。”
“恩,你快去吧。”
正当白夜的整个思想要陷入黑暗的时候,门外兰竹和兰叶的对话传了进来,将军这两个字像是带着温度,一下子就烫着了他冰冷的心,然后温度四处蔓延,一下子全身都有了知觉。
是呀,他还有将军,他的小媳妇,一个对他好,不会骗他,一直宠着他的男人,只是想到他,白夜僵了许久的脸都不自觉的带上了点点的笑意。
不行,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上次他不过被枝条划破一道小口子,耿庄都紧张地不行,还有上次耿庄伤了他之后的眼泪,白夜麻木的心又有丝丝的疼痛,他得好好的,他的将军还需要他。
白夜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江离院中的屋子算是这将军府里最精心布置过的,将军府里的下人们虽都不太会说话,但都对他极好,天天给他带新奇小玩意的陆管家,他总对他说,将军粗人一个很多事情不是不在意,而是不知如何表达,要他不要怪将军;
温柔大方的兰竹和古灵精怪的兰叶,天天被他拖着四处捣乱,却又将他照顾地特别的周全;他平日里爱吃,府里的下人只要有出府办事的,回来遇见他总会偷塞一些小点心给他,他很少出门,可王都大街小巷里的吃食他几乎都尝了遍;
连后院扫地的老婆婆,总是在他捣乱时一脸慈爱的看着他,在他玩累了之后,默默递上一碗她拿手的梅子汤,然后一边给他擦汗一边笑着说,你这个小淘气。
白夜在白府时还太小,根本不记得当时的事情,所以真正家人之间的感情没有感受到。
在公子玙的那所宅邸的时间最久,从懵懂无知的小童到青涩的少年,可从小他也是被各种课程和学习堆得满满的,只有公子玙来时他能有一丝松快,也只有年龄相仿的公子会听他诉说陪着他玩,
所以当时他把公子奉若天神,天天盼着他的到来,只要公子能开心,他愿意付出一切,可是,虚假的感情即使没有被戳破,但真心还是能感受到的,他对那个宅邸没有留恋。
只有将军府,他到这还不到一年,他已经把这里当家了,府里每一个下人他都认识,他都作弄过他们,也吃过他们递来的零嘴,还经常帮倒忙地给他们捣乱过,这些都是他的家人,他的存在已经让白府消失了,难道他要为了报仇再让将军府也步上白府的后尘吗?
白夜将手紧紧按在心口,阿爹,阿娘还有白府里的亲人们,阿夜对不起你们,以后也不会替你们报仇了,阿夜一人生死无畏,可如今却与将军府有了牵扯,若是一意孤行定会又添冤魂。
阿爹、阿娘,耿庄说你们是极善良的人,你们也不愿因为我们白家而害了将军府吧?
所以,有什么错,都是阿夜的错,等阿夜也入黄泉之后,你们如何怪我都行,只是此生,阿夜要忘了这仇怨了,对不起……
推开房门,白夜一时间有些被门外的天光晃到了眼,两天两夜滴水未进让他身子很是虚弱,看到一脸惊喜上来扶他的兰竹,他刚想对着她安抚的微笑,
就听到兰叶那个冒失鬼一边喊着“不好啦”一边往这边跑,白夜不知为何心头一疼,身子晃了晃,还好兰竹将他扶住,白夜咬牙上前两步扶住廊前的柱子,看着跑进来一脸惊慌的兰叶。
“少爷?你出来了?快,快走。”兰叶看到白夜双眼一亮,着急的回头了一眼,赶紧催促白夜离开。
“兰叶,什么事,出了什么事?”兰竹知道白夜这会虚弱极了,哪还有什么力气去其他地方,而且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怎么可能会走。
“白夜少爷,快走,当今君上忽然发难,说将军通敌叛国,如今已经被关入天牢了,你快走!”兰叶还没来得及回话,从她身后赶来的陆管家推了兰叶一把一边说一边示意兰竹和兰叶将白夜带走,两人都是有功夫在身的,绝对不会拖累白夜的。
“将军呢!”白夜许久没有喝水了,声音干涩沙哑,可他不在乎,那个站在那里高大伟岸能给他安全感的男人,此时却不在。
“将军已被君上给关了起来,你们快走!”陆管家急得不行,将军暗卫拼死回来报信,让白夜快走,陆管家知道,白夜就是将军的命,他们替他护好了。
“我不……”白夜还没说完,就听到院中传来阵阵惨叫,刀剑挥舞的声音。
“耿将军叛国,他府中之人均难逃干系,统统给本世子拿下,反抗者死!”熟悉的声音响起,白夜瞪大了眼,第一次,他发现这好听声音如此刺耳。
“不,陆管家,你们快跑,我,我不会有事的,你们才比较危险。”白夜听到公子玙的声音,他知道自已死是不会了,况且将军在他们手身上,没有将军的地方,他哪也不去。
“老朽一辈子都拖累别人,年轻时害得最爱之人做了最不愿的事,苟延残喘着只是想着不能让他的牺牲白费,如今他不在了,我也该去找他了,总不能都是我欠他的吧。”
陆管家平日里有些微微弓着的背挺直了,一脸淡笑的看着天,在白夜等人还来不及阻止时,就忽然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直接刺入心口,直到倒下气绝,他脸上的笑都没消失。
“这里还有人!”终于,一队兵士冲进了江离院,领队的人看到白夜愣了一下,然后长剑一指,“将此人拿下!”
“少爷,快跑!”兰竹和兰叶同时抽出腰间软剑攻向来人,然后对着白夜说了此生最后一句话。
“不……咳咳咳……”白夜急得不行,可是喉咙因为渴得要着火,直接让他咳嗽个不停,你们快回来,不要上去,会死的,这话他还没说出来,在兰竹兰叶身中数剑倒在血泊中,双眼还担忧的看向他时,这话也没有说的必要。
“白少爷,请吧,公子还等着您。”那名领队的人看着院中也没外人了,自觉不用装了,于是让其他兵士放下武器,白夜他自然是认识的,他可是公子玙的亲信,
此次不过搜查将军府,公子玙就让几名亲信各自带队,还不就是为了怕误伤了眼前这位,如今公子可是世子了,这位可得好好巴结了。
“你,该死!”白夜双目赤红,他双指间夹着一片薄如蝉翼的刀片,对着这领队之人的脖胫处直射而去。
“叮!”的一声,白夜有些失望,这是他的暗器被格挡掉的声音,他连为两个小丫头报仇都做不到,他……还真是没用,是个只会给人带来灾难的废物呢。
“阿夜,不要调皮了,来,我们回家。”白夜晕倒之前,最后一眼就是看见公子玙穿着一袭飘逸的白衣走到他的面前,依然带着温柔和宠溺的笑容对着他伸出手,一如每次他在那个封闭的小院子中等待着的那样,像天神一样来到他的面前,只是这次,这天神带给他的却是无尽的黑暗。
第109章 将军请卸甲(黑白5)
白夜再次醒来之时,看着奢华的房间一时还有些恍惚,这是他在公子玙那处宅邸的房间,屋里的摆件同他离开时一模一样,甚至连桌上那泡好未喝的热茶都还在原处,白夜在想,难道将军府的一年只是他的梦?
如今梦醒了,他还是这后院之中天天盼着公子到来的白夜?
白夜坐起身子,左右看了看了,再往腰上一抚,呵,不是梦啊,他的长鞭、白练,甚至是藏在身上各处的暗器都被收走了啊,他们应该也怀疑他知道些什么了,白夜又伸出手握了握拳,白皙纤长的手骨节分明,
是那抚琴画画的手,谁能想到这样的手也是能杀人,可是如今,无力的感觉让白夜明白,他是真的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了,只是有些不懂,公子,不世子玙不直接杀了他,将他掳回来,又这般做法,也不知为何。
“阿夜,你醒了?”正想着呢,白夜就看到世子玙手拿着一个托盘就进来了,身边一个人也没有,也是,如今他被下了药,一点气力也没有,自然是伤不了人的。
“来,傻站着做什么呀?我让阿鲤炖的血燕粥,快来尝尝。”世子玙像是没看到白夜一脸难看的表情,他径直将粥放到桌上,然后招呼白夜一起坐下。
白夜特别想将那碗粥直接盖到他的脸上,可他不能,耿庄还在他的手上,至少,他要将耿庄救出来,这已经是他还苟活着的最后的信念了。
于是白夜乖乖坐到世子玙的边上,任世子玙一勺一勺的喂着他粥,他也一口一口吃下,最后世子玙为他擦拭嘴角时,他也忍着没有躲开。
“好吃吗?”世子玙看白夜虽然乖,但一点也没有原来的活泼任性,眼中一片心疼,他喜欢原来白夜那种刁钻任性无理取闹却对他无比依赖的样子,也罢,毕竟经历了这么多,他的人,他会将他宠回那个无法无天的孩子的。
“恩……”什么味道?白夜只觉的苦涩,以前期待的相处如今却这么的难熬,他想他的将军小媳妇了,想他一点也不温柔的直接用粗糙的手指为他擦嘴角,然后总被他一口咬住。
“我同父王说了,如今这个宅邸已经是我的世子府了,我怕你去其他地方不习惯,还是让你住在原处,你有什么想改的,还有什么想添的,都与我说,我定为你办好,今后,我不会让你再离开我了。”
世子玙眼中带着笑,说到情浓时还一把抓住了白夜的手。
“公子……”白夜吓了一跳,直接将手抽回,见到世子玙僵住的笑容,白夜知道他应该先把世子玙哄开心了,阿鲤教过他的,各种的手法他都会,
可是,他做不到了,他的心里住进了耿庄,有些事即使他不知道,他也想为他守着了,大不了碧落黄泉,他陪他一起好了,“公子,不知耿将军……”
“哼!阿夜你就别提那斯了,什么陈国战神,道貌岸然,竟对阿夜你用了强,你放心,你受的伤,我要他统统还回来!”
世子玙眼中杀气一闪而过,可对上白夜时却又温柔一片,“阿夜,你是为了我才……我不介意的,以后你就一直待在我身边,我们再也不分离。”
“不,不是的!”白夜终是忍不了了,他一把甩开世子玙伸过来要摸他脸的手,站起来一脸着急地哀求,“公子,是阿夜愿意的,阿夜自愿的,不是将军强迫的,你放了他,求您,放了他。”
“阿夜!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见着白夜脸上的着急,世子玙的脸终于阴了下来,此时他恨不得将耿庄施以炮烙之刑,若早知前君主本就是将王位传给他的父王,他又怎么舍得让白夜离开,可若是早知道,白夜也不会是他后院中的一个棋子。
“公子,将军他是好人,您放了他,您要阿夜做什么都好,只求您放了他。”白夜直接跪了下来,整个身子都伏在地上,声音哀切。
“你!你!你!你可知他犯了叛国之罪,你能担得起?”若是旁人,世子玙早一脚踢了上去,可是看着白夜,这个不知什么时候完全占据了他的心的人,他还是忍了下来。
“公子,将军一心为国,不可能叛国,他说过,他只忠于陈国,无论谁是君王都是一样的。”白夜不敢起身,仍在一直为耿庄说话。
“你倒是了解他……”世子玙蹲下身子,用手指将白夜的脸挑起,不得不说,跟了耿庄之后不知是不是过得舒心的缘故,白夜又美了许多,只是原先周身纯净的气息如今被忧郁哀伤替代,更添了几许风情,世子玙眼神有些迷离了,“你……什么都愿意?”
“求公子放了将军!”白夜看着世子玙的眼神有些害怕,他也不敢多说,只能不停地求世子玙放过耿庄。
“那……本世子就看看你能为了他做到哪里!”世子玙只觉得脑中的某根筋断了,他揪起白夜的衣领用力一甩,没有一点力气的白夜就直接被摔在软塌之上,看着扯着自已衣领向他接近的世子玙,白夜缩了缩,可想到耿庄又咬紧下唇,然后闭上眼心中一片绝望。
白夜等了许久,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他睁开眼,只看到世子玙愤愤离去的背影,他不甘,将军如何他还没有说呢,怎么能这样就走了呢?
白夜赶紧起身跌跌撞撞地追了出去,可才到院门口,就被守门的兵士拦了下来,无论他怎么呼喊,世子玙再也没有回过头。
“阿夜,回去吧,别违背世子了。”这时阿鲤出现了,仍是没什么表情,只是看到白夜时目带怜悯。
自小在此长大,白夜自然对这些人熟悉异常,阿鲤一心只想复仇,对谁都不甚在意,唯一能听的就是公子玙的话,听说公子玙是他的救命恩人,这个恩人可是实打实的,可不是他这种冒认的,所以,阿鲤是不会帮他的。
而之予,一直以来就是公子玙的人,唯一他在意的,也就是阿鲤了,更不要说其他人,其实他在这里生活这么多年,身边的人都是公子派的,他现在连一个能求助的人也没了。
白夜眼中的神采一下子消失了,他看了一眼阿鲤,将身上的衣裳整了整,然后双眼空洞的回了屋,呆呆地坐在桌前,像是失了魂的人,更像是一个精致的瓷娃娃一般任人摆弄。
又是三天,公子玙没再出现,白夜乖乖的吃饭,吃补药,吃让自已混身没有力气的药,泡着改成一天一次的药浴,任阿鲤一遍又一遍地往他身上抹着各种药膏,有的是润肤的,有的是让肌肤雪白的,有的是让身上带香的,有的是……无所谓了,白夜心想,等耿庄安全了,他就自缢,去陪将军府里那些人,所以,现在待他如何,他真的无所谓了。
虽然白夜表现得面上麻木了,但内心却依然对耿庄担心不已,可他知道,只有他表现得乖乖的,耿庄才能安全,当然,以他现在的体力,连个小丫头都打不过,更不要说做什么反抗了,可是连公子玙也不来了,他现在连外面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
可能是他表现得除了对耿庄的事没再提其他,阿鲤他们似乎也渐渐相信了他还不知道当年的真相,时间一久阿鲤和之予在他发呆时就会经常在他耳边说着当年的恩,说着公子玙对他的好,他们已经认定他就是公子玙的人了,可惜,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傻子一般任人愚弄的白夜了。
这样一成不变的生活又过了五天,白夜今日终是发现了一些不对,一早阿鲤就来为他梳头描眉,这时他才想起来从昨日起,院中的人个个喜气洋洋,四处的布置均换上了喜庆的红色,最后阿鲤拿出一件大红衣裳让他换上,白夜皱了皱眉,当日将军府中之人个个衣裳染血,这红尤其刺目,白夜不喜。
“阿夜,别闹,世子说要给你一场婚礼。”阿鲤见白夜不愿穿红衣,于是出声劝着。
“哦?世间婚配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男女三拜入洞房行周公之礼,公子与我同是男子,如何婚配?”白夜一脸无语的看着阿鲤,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说是他在闹,难道荒唐的不是他们吗?
“傻阿夜,正是公子疼你,虽不能给你世俗间的大礼,但他愿在你们一起长大的院中与你成婚,天地为鉴。”阿鲤显得很是开心,他眼中还有着淡淡的羡慕,他不懂,
世子玙能为白夜做到如此地步了,白夜不应该再闹下去了,不过是认识不到一年的耿庄,这能跟从小一起长大的,相伴了十几年世子玙相比吗?明明之前,白夜就是那么喜欢着世子玙。
“他愿就行了吗?我不愿的!”白夜嗤笑一声,转身进了内室,自顾拿了件平日常穿的白衣换上,他与耿庄才是父母之命定下的姻缘,他们之间又行了周公之礼,这世间,除了耿庄他谁也不要。
“阿夜……”
“阿夜还没准备好吗?”阿鲤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世子玙的声音传来,他走到内室,就看到一袭素衣的白夜,“怎么,不喜欢那件衣裳?”
“不是,我累了,想休息。”白夜特别想说,他不喜欢的何止是衣裳,还有这里的人,这里的物,这里的一切,他都快要窒息了,可是他的将军还在他们手上受着苦,他必须要乖。
“怎么,哪里难受了?”世子玙担心的伸手贴在白夜的额上,还好,没有发烫,他眼中带笑,温柔的一如既往,像是上次的冲突没有发生过一样,“阿夜乖,今天是好日子,忍忍,等明日本世子带你去王都郊外玩。”
世子玙的手贴过来的时候,白夜感觉自已全身僵得像块石头,他用指尖死死掐着掌心这才没让自已躲开,以前,能出这个院子去陪着公子,让公子带他去玩是他一直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