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鲤特别喜欢阿透,用了三年时间将阿透的身体调理得健健康康,阿鲤有时看向阿透的目光中带着迷离,像是透过他看向了另一个人,似要将所欠那人的都弥补在阿透身上一般,而他和之予也成了阿透除了公子延之外最喜欢的人。
阿透也确实不笨,只要交待他让他上了心的事,他都会办得好好的,当然,能让他最上心的,自然是妫延的事。这三年里,妫延与阿透越是相处越是喜欢这个赤诚的小傻瓜,
对着他不用勾心斗角,不用戴着面具,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而这个小傻瓜是直接将他的一颗心都捧在了他的面前,一如初见。
三年孝期满,公子延进入朝堂开始一边学习一边办差,王夫人自认为陈国上下半数官员都掌握在他们父女手里,平日里没少给妫延下绊子,妫延都如同看跳梁小丑一般,偶尔做得过了,
才出手教训一下他们。有了阿透之后,无论妫延遇到什么规模的刺杀,都再没被人近过身,渐渐大家也都认识了公子延身边的高手贴身侍卫,只是这名侍卫在外都冷着一张脸,不苟言笑,只听公子延的话。
也不知是不是当年与阿透初识时饿得太惨了,妫延总是想起阿透可怜巴巴地啃硬饼子的画面,于是只要是见着吃的,妫延都会不停地对阿透进行投喂,
可无论阿透吃进去多少,就算加上阿鲤的每日一碗每月一大罐补汤,他还是那样瘦小的样子,虽身份是第一高手,但只看平日里的样子,像极了好欺负的软包子。
似要将对阿遥的亏欠都弥补回来,妫延对阿透好极了,几乎当做亲弟弟来宠,平时里睿智精明的眼睛只要一碰上阿透,就打从心眼里透出温柔与宠溺,看得之予和阿鲤直咂舌。
这样平淡且温馨的日子又过了一年多,再要不久妫延就要进入弱冠之年,届时将由君主亲自为他行冠礼,更有可能会在仪式上直接封妫延为世子。
彼时王夫人的大儿也已经十岁,早过了战战兢兢易夭折的年纪,更何况她还有一个八岁的二儿,这个女人壮志满满,布置了近十多年,她又如何会让妫延轻易得到陈国。
因早前的君主喜好男风曾让百姓厌恶,而妫延近弱冠之年竟还未娶妻或婚约,于是王夫人就让人放出谣言,公子延同其祖父一般喜好男色,只是为了王位掩饰极好,
不然为何他人子弟家中贴身伺候的都是貌美女子,而公子延身边的则是一名娇小白嫩的男子,什么高手,什么保护,不过是为这私下的龌蹉事披上光鲜的外皮罢了。
自然,王夫人才不会让别人知道,公子延之所以到此年纪还未娶,皆因她的百般阻扰。
世人多愚昧,最爱的便是将那不知哪出来的谣言继续以讹传讹,更何况这传言中的主人公之一还是那高高在上的公子,平日里他们这些下等人连看一眼都是亵渎的上等人,原来也有着这样那样不为人知的事情啊。
不过若喜好男色这事发生在普通百姓家里,那就是断了香火的大事,而对于这些上等人来说,不过是公子风流的雅事,多是的各色女子愿意为其诞下麟儿,毕竟母凭子贵的例子,王夫人就是最佳典范。
妫延平日里办完差事就在家中处理公事,闲的时候就折腾阿透,教他习字画画读书,外边的闲言碎语自然传不到他的耳中,而府中知道的仆人也没敢同他说,直到他被君上叫进宫里,指着鼻子臭骂了一顿后,妫延这才无语的知晓,他竟也有了断袖之癖?
妫延知道父王着急的是什么,祖父就是因为独喜男色这才断了后续之路将王位传给叔祖父,也因为这样才害得他清贫半生,母亲早逝,所以父王是肯定不会让妫延沾染半点的。
父王让他娶妻,说会为他物色好人选,妫延当时还有一丝的感动,他的父亲还是在乎他的,若是真的放弃他要将王位给其他的儿子,又怎么会管他是否有后呢?
于是妫延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下来,他至今没有遇到喜欢的女子,所以也无所谓共度一生的女子是谁,既然父亲愿意帮他安排,那他就接受好了,只是不知道王夫人知道自己这放出的流言让他反因祸得福时,那脸色是青还是白。
妫延出宫回府,一路上心情极好,还不忘买了一个糖人和一串冰糖葫芦,这是要带回府安抚那个小傻瓜的,因着君上对阿透的不待见,这次进宫他没敢带着他,
阿透很是闹了一场脾气,最后还是妫延答应给他带他向往了许久的糖人和糖葫芦,这才让他乖乖在公子府里待着,想到阿透生气时鼓得像包子一样的小脸,妫延自己都没发现,脸上不自觉就带上了温柔的笑。
妫延回到府里才踏进春熙堂的院子,一道黑影就从屋中窜出,然后一个小人就巴在了他的身上,妫延习惯性的托住怀里人,脸上带着笑直接进了里屋,而院中的人也都司空见惯了,大家连多看一眼都没有,还是忙着做自己的事。
“阿延,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我都想你了。”阿透紧紧圈着妫延的脖子,将头靠在他的肩上,嘟着嘴,说得委屈极了,他很乖的,在外面他都只叫他公子,只有进了里屋,他才可以唤他阿延,他都记得。
“阿透在府里乖不乖呀?不是和你说了,我有事出去,这还没晌午呢,怎么就久了呀?”妫延本来还想逗逗阿透,可看到他委屈的眼睛都湿了,一下子就心疼不已,直接坐到榻上,也不管阿透还坐在他身上,直接掏出帕子为阿透擦泪。
“师父说,阿透是阿延的贴身侍卫,贴身就是一步不离,除非阿延不要阿透了,不然阿透,要一直跟着阿延的。”阿透想到之前学武时之予说的话,更觉难过,大眼睛里流出的泪也大颗,像小珠子似的一颗一颗往下掉。
“没有没有,阿延怎么会不要阿透呢,阿透要跟着我一辈子的,以后再不会了啊,阿延再不丢下阿透了。”此刻妫延是真的后悔了,反正他有能力保下阿透,为什么要让他的小傻瓜这样伤心呢。
正为阿透擦着泪,妫延忽然想到回来时买的东西,赶紧从怀里掏出两个油纸包着的东西递给阿透,“阿透,不哭了,看,我给你带糖人了,是只小猴子哟。
”妫延打开纸包,没想到刚刚阿透跳入他怀中时太过用力,糖人竟直接被压碎了,纸包里都是碎糖块,哪还看得出是猴子还是兔子,妫延一时间傻了眼。
“呀,是小猴子,阿延最好了。”阿透见不得妫延尴尬的样子,虽然他并不知道这是尴尬,他只知道他的阿延不笑了,于是他拿衣袖在脸上抹了一把,将泪擦干,然后吸吸鼻子,
抢过妫延手里的纸包从他怀里出来,小心将纸放在他平时写字的小桌子上摊开,然后捏起一小片糖块放在嘴里,然后冲着妫延灿烂一笑,“真甜!”
妫延被阿透这笑一下子击中了内心,他觉得他的心尖尖又被什么给撩了一下,冰封的心这几年早就被化开了,现在整颗心酥酥的,看着阿透眼鼻还泛红,
但吃到甜甜的糖就笑得比那糖更甜,妫延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成水了,虽然阿透不是现下男子好看的标准样子,瘦小的他只有一张脸是圆的,明明十八岁的年纪看上去像还不满十五,而那张唯一有肉的圆脸竟还没有他的巴掌大。
可就这样一个在其他女子眼中不符合夫君标准的阿透,在妫延的眼中怎么看怎么顺眼,怎么看怎么喜欢,他的阿透怎么就这么让他稀罕呢。
见阿透吃完了糖,妫延又主动将糖葫芦递上,看着阿透伸着粉色的小舌舔着外面的糖衣,然后一口将红果咬下,腮帮子鼓鼓地费力咬着,红艳艳的小嘴又润又亮,妫延下意识地吞了口口水,不知为何脑子浮现秀色可餐的字样。
妫延想着,肯定是今天知道他与阿透的谣言,虽然没在意,但确实对他有所影响,不然往日里看阿透吃东西只觉可爱,怎得今日瞅着就竟觉得阿透比那食物更加美味,馋得他口中生津,直想扑上去好好尝尝,那喜甜的小嘴是不是如他所想的一样香甜。
当妫延艰难的从自己的臆想中脱离出来时,阿透的糖葫芦也快吃完了,平时妫延也喜欢看阿透吃东西,所以这一时半会的安静也没让阿透觉得奇怪,当然,以他单纯的小脑瓜子也发现不了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阿透正要咬下最后一颗糖葫芦的时候,忽然手中的糖葫芦被抢,最后一颗直接被妫延塞进嘴里,阿透一下子傻了眼,自从妫延回府之后,都是好吃的先让他吃个够,从未抢过他的食物,虽然阿透愿意将最好的一切都让给他的阿延,但这几年他被妫延一直宠着,
渐渐也有了点点小脾气,不知怎么着,阿透就觉得,之前吃的糖都不那么甜了,只有被阿延含在嘴里的那颗,才是天下最最美味的,他要抢回来。
等到那颗糖葫芦被妫延含在嘴里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啥蠢事,他竟然抢他家小傻瓜的糖吃??!!
可若刚刚他不将这糖葫芦塞进嘴里,可能他要尝上的就是小傻瓜的唇了,可瞧见阿透眼巴巴地看着他委屈的样子,他一时愣住了,这红果在嘴里咬也不是吐也不是,只能傻傻地含着再傻傻地看着阿透。
看着妫延的薄唇间还能看见红果的样子,最后,还是阿透忍不住了,他一下子扑到妫延的面前,张嘴直接含住了妫延的唇,只是这一子,那红果竟被他碰到妫延嘴的更里处,
阿透不甘心,伸出小舌又舔又吸,誓要将阿延口中的红果抢过来,一时间两人的唇舌围绕着那颗红果纠缠在了一起。
当阿透的唇贴上来的那一刻,妫延觉得自己的心里有一块地方崩塌了,里面被关了许久的怪物被释放了出来,果然,阿透的唇比嘴里的红果要甜多了。
妫延左手勾住阿透的腰身,右手紧紧按住他的后脑,呵,喜好男色吗,没想到那个王夫人竟比他自己还早知道他的内心,就如她所愿又如何,流言嘛,也可以是真的。
似乎过了半辈子,两人的唇才终于舍得分开,妫延看着两眼迷离双颊泛红的阿透一边喘着气一边还不忘嚼着嘴里的红果,一时间竟有些哭笑不得,
惩罚般轻咬了一口阿透的鼻尖,看着那白嫩的皮肤上一下子就显出了牙印,顿时就觉得心中满满的,幸福得不行。
“阿透,刚刚那样……喜欢吗?”
“唔?恩!喜欢!”
“呵,你这小傻子,我就算打你你都喜欢。”
“恩!阿延怎样,都喜欢!”
“可这不好,阿透,若是这样,你以后会被世人耻笑的。”
“唔……那阿延呢?会不会被笑?”
“我自是不怕的。”
“那阿透也不怕!”
“阿透,我不能欺你不懂……唔?”
妫延看着阿透一口将嘴里红果吐到一边,然后二话不说又直接扑上来用唇堵住他的唇,用实际行动来证明,只要他喜欢,他就无所畏惧。
妫延不过愣了一下,就嘴角上挑,然后加深了这个吻,叔父,你说的宝贝,阿延好像找到了。
良久,看着依旧主动的阿透,妫延又是惊讶又是窃喜,到最后他脑中只剩下了一句,阿鲤竟连这些都教给了阿透……
第112章 伴你到永久(牛马3)
妫延自幼时跟着公子玙时就养成闻鸡起舞的好习惯,无论身处何处总是勤奋不怠的早起,妫延没想到第一次误了晨练是因为阿透,果然色令智昏,美色误事呢。
妫延看着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脸上带着宠溺的笑容无奈的摇摇头,他家的小傻子还真如之予所说,生性单纯专一,认定的事就会始终如一的执行下去,极难会被外物干扰。
妫延想着昨晚的一夜疯狂,心中不免有些担心,他俩昨夜仗着练武身子好,很是胡闹到深夜,也不知道他家的小傻子今早的晨练能不能受得住。
越是想着越是担心,妫延也赶紧起身换好衣裳,洗漱之后就往平日里晨练的后院空地走去,没想到抵达时空无一人,若是阿透练武结束定会去寻他,而此时不见阿透人影这事,甚是怪异。
妫延也没太着急,一是他相信府上之予布置的防护,二是这世上能无声息伤了阿透将他带走之人几乎没有,连之予也做不到,当然,修仙之人不沾凡事,自然不会被他计算在内。
妫延想了想,就往阿鲤的院子走去,之予和阿鲤是叔父留下的人,他们一个安排他的生活,一个负责他的安全,而且公子玙留给妫延的一切人脉,也暂由二人代管,直到妫延成为陈国的王。
除去这些,二人也是看着妫延长大的,从小就关心他,二人的地位是不同的,而且妫延自是晓得之予的心事,所以在公子府里安排他们同住一处独立的院子中。
才到两人秋梧院门口,妫延就看到之予和阿鲤正坐在院中的石桌处喝茶聊天,也不知两人聊到了什么,阿鲤捂着嘴低头直笑,而之予则红透了脸,张着嘴有些傻呆呆的样子,妫延脸上露出笑容,这样表情鲜活的二人,也只有他们与对方独处时才会出现。
“公子!”之予毕竟内力深厚,他先是阿鲤发现妫延来了,赶紧站起来唤了一声并行礼,只是他看妫延的目光带着淡淡的诧异和不自然。
“公子,你可算来了,你再不来,阿透那傻孩子可要难过死了。”阿鲤看到之予行礼后,也赶紧整了整仪容也向着妫延行礼,还没等妫延说话,也不知道他想起了什么,忽然又笑了起来,然后带着满脸的温柔说起他的小阿透。
“阿透怎么了?”刚刚与阿透有了更近一步的发展,此时阿透自然被妫延放在了心尖尖上疼宠,听到他不开心,他着急的不行。
“阿透没事,我正让他泡药汤呢。”阿鲤又捂嘴偷笑了一下,这才起身引着妫延向里屋走去,“早晨阿透哭着来寻我,说是练武时双腿发软,一点力也使不上,甚至走路都甚是艰难,怕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他这是……”妫延看着阿鲤的笑颜,忽然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目光飘向了别处。
“公子对阿透甚是孟浪,阿鲤自是只瞅见阿透露在外的脖子就知道他这是怎么了,只是阿透那傻孩子懵懂,这才闹了笑话。”阿鲤想到刚刚的乌龙,
还是忍不住笑了一下,“公子与阿透年轻,身子好,但也不可如此造作,此间之事还得适可而止才好,毕竟阿透还要保护公子安全呢,这不良于行可如何能行。”
“是吾的错……”妫延在阿鲤的目光下慢慢也红了脸,最后低着头认了错。
“好了,阿透就在里面泡药澡,再过一柱香的时间公子就可让他起身了,公子你好好安慰这孩子一下,属下就不进去了。”阿鲤将屋门打开,然后行了礼,等妫延进去后,关了门就离开了。
“公子……”妫延一进到里屋,就看到他家的小傻子一脸恹恹地趴在浴桶地边上,桶里是黑褐色的草药汁,衬得阿透的皮肤白得发亮,只是上面青的紫的红的痕迹更是显眼了。
“怎么了,阿透?很不舒服吗?”妫延看着平日里都元气满满的少年此时像被霜打了的茄子般,一下子就心疼了,赶紧走到浴桶边伸手贴了一下他的额头,然后温柔地揉了揉他头顶。
“公子……阿透病了,连站都站不稳了,怎么办呀?阿透没办法保护公子了。”阿透说着越觉得难过,大大的眼中立即雾气蒙蒙,很快化成泪落了下来。
“不是的,是我的错,以后我不会再这么……阿透只是累了,休息好了,就不难受了。”妫延心疼地吻去阿透的泪,看了眼桶里的药汁,希望泡完这小傻瓜就能恢复平日里快乐精力充沛的样子,这样像软包子般委屈地小样子,可心疼死他了。
“公子……”
“叫阿延,只你我二人,无妨。”
“阿延……阿透不怕疼,只怕不能好好保护阿延。”
“傻瓜,只要阿透伴在阿延身边,怎么样阿延都开心,阿延也会保护阿透呢。”
“阿延,你真好。”
“你才最好呢,我的小傻瓜。”
阿鲤又走回石桌处,只是这次他没再坐下喝茶,他站在一旁看向东方,那是公子玙离开他们时去的方向,他脸上带着怀念和惆怅,悔与恨不停交织在眼底,最后化成深深的无力。
之予知道他又想起以前的事了,他走到阿鲤身后,轻轻将他搂到怀里,这次阿鲤没的拒绝,两人就这样依偎一起看着东方。
“之予,公子延对阿透真的很好……”
“是呀,就像当年公子玙对阿夜……”
“公子玙和阿夜间不可化解的仇恨,他们没有,所以,他们会幸福的对吗?”
“阿鲤,别想太多,阿夜的死……不是你的错。”
“不,之予,阿夜的死,我们谁都推脱不掉……之予,我是真的没想让他死,虽然我报仇心切,但我真的希望那孩子幸福,毕竟他是我从小带大的呀。”
“我知道的,阿鲤,你也有苦衷的。”
“之予,若我好好护着阿透,他们……会不会少恨我一点?”
“阿鲤!放下吧……”
“之予,这辈子都放不下了,刻在心里了。”
“阿鲤,把过去忘了,我们一起重新开始不好吗?”
“之予,我不配的,你……去寻更好的人吧。”
“我寻遍此生,无人比你更好。”
“……对不起。”
“无事,余生只要有你在身边,足矣。”
妫延自觉与阿透的相恋无不可示人之处,所以他行事坦荡不遮掩,这让原本因君上要为他寻一门亲事而淡化的流言又重新起来了,而且这次传得更加真实了,毕竟有许多人见过二人同游时,不经意间的举动。
王夫人本放弃了污蔑妫延喜龙阳的打算,没想到竟发现这事是真的,一时间她甚至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推波助澜,思考半天,最后不过偷偷将这事再次捅到了君上之处。
当妫延第二次因为流言之事被父王叫进宫里时,已经显得淡定了许多,因着上次答应过阿透不再将他留在公子府,这次妫延也是大大方方地带上了阿透,甚至被父王训斥时,阿透也不过就在书房之外。
当君上质问之时,妫延也大方承认了,这下将他父亲气得半死,直接对着妫延破口大骂,历声细数庄庄件件因祖父好龙阳而给他们一家带来的伤害。
妫延低着头任父王责骂,只是说到伤害时,他的眼中寒光闪现,伤害?
祖父带来的伤害还不如他父王得了陈国之后做的荒唐事严重,毕竟阿遥和母亲两条人命,他都不知该找谁来复仇,真是枉为人子,枉为兄长,自此,他就只剩下阿透一人,谁也别想伤害他。
最后,君上带着满脸失望要求妫延选吉日迎娶卿大夫周公的独女——周韵容为妻,待两人诞下一儿半女,他就将世子的头衔交于他。
妫延无所谓的耸耸肩答应了,反正他家大业大,以后整个陈国都是他的,多养一个女人或者再多养几个这女人生下的孩子,怎么的也吃不穷他,无所谓的。
君上见妫延虽行龙阳之事,但还是愿意成婚生子,忽然就觉得,找一两个面容清秀的男子亵玩打发时间,好像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了,身为陈国公子,有一两样别人没有的特殊爱好,好像也是正常的,毕竟他的祖父是那个德性,至少不用担心妫延当了君王后无子继承。
很快,公子延要娶周家小姐的事情陈国上下都知道了,一般百姓只能感叹,果然这些上等人的行事是他们猜不透的,而那些再在街上偶遇公子延和他贴身侍卫的人,
都下意识地用同情怜悯的目光看着阿透,等婚期都定好,不过再半月就要成亲时,反应不止慢了七八拍的阿透终于才得知,他的阿延要娶媳妇儿了。
阿透第一时间开心地跑到妫延的面前道喜,他记得很小很小的时候,那时爹娘还都在他身边,娘说男子娶媳妇儿是件喜事,见着了是要说恭喜的,阿透不明白什么是娶媳妇儿,但他知道,他的阿延有喜事了,于是他开心了整整一天。
妫延以为阿透知道他要娶亲至少要闹点小脾气的,没想到他的小傻子竟还恭喜他,妫延愣了半天然后才反应过来,虽然心下有些酸涩,但事情能够顺利进行才最重要,反正他自已知道阿透在他心中的分量就行了。
阿透的快乐直持续到了那天晚上,之予带着一名暗卫有事要见妫延,妫延怕阿透在书房听着这些事太闷,就让他自已去院里玩了,阿透正拿着一根狗尾巴草看月亮时,遇到了特意来寻他的阿鲤。
“阿透,公子要成亲了,你……可还好?”阿鲤见阿透安静看着月亮,以为他心中苦闷,于是放柔了声音小心的询问。
“恩,我知道的,阿娘说成亲是喜事,我同公子说过恭喜了。”阿透安静看着月亮时的脸上似带着淡淡的愁,可一回过神说话时,脸上就露出了灿烂的笑,一时间这又是那个没心没肺的小傻子了。
“……阿透……你不在意就好。”阿鲤想说这对你不公,又想说喜欢就是独占,更想说你所求的应是一世一双人,可他想到妫延的身份,又想着若是当年公子玙当年与阿夜成了婚,或许也会经历这样的事,这样看来,阿夜跟了将军,阿透自已能看透,都是好事呀。
“只要对公子好,阿透都不在意。”阿透挥了挥手上的狗尾巴草,然后用力点头表示自己的说法,然后他又望了望书房方向,咬了咬下唇这才疑惑地问,“阿鲤,成亲……是什么意思呀?”
“……”阿鲤一下子瞪大了眼,忽然特别想揍阿透的小屁股,可又觉得这小傻子不懂才是正常的,想到他家的阿透知道成亲是什么之后,阿鲤又开始难过了。
“阿鲤?”
“阿透,成亲……成亲是寻一挚爱的女子,大红花桥将她迎娶进门,成为今生的妻子,从此夫妻恩爱两不疑,他们两是最亲近的人,他们会有自已的孩子,还要一起生活,慢慢变老,最后离开人世了,他们也是要合葬在一处的。”
“可……可,公子娶了亲,那阿透呢!”阿透听着虽然没太懂,但他明白,公子娶回来的娘子,会是和公子最亲近的人,那可不行,阿延是他的,他们才是最亲近才对。
“阿透,男婚女嫁,阴阳调和,这是顺应天道,是世间至理也。”阿鲤目光怜惜,这就是他明知道之予眼里只有他,他还不愿意接受他的原因,如果可以,他更愿意之予顺应天道而活。
“不行,我要同阿延说,成亲不是好事,不可以成亲。”阿透这会听里得进去这些平日里他都听不懂的话,他扔了手里的狗尾巴草,然后向书房跑去,他自己去同阿延说。
阿鲤叹了口气,捡起被阿透折断杆子的狗尾巴草,这种草如此低贱,最后都难免被人抛弃的下场,而逆天而行的他们呢,一如这草般被人瞧不上眼,唯一的优点也不过是顽强罢了,顽强的苟活于世。
“阿……公子,对不起。”阿透平日里都是随意进出妫延的书房的,所以即使现在书房里正谈着机密要事,但阿透进去却没人拦着,当然,他们也拦不住。
可当阿透进到书房,看到脸色凝重的之予和暗卫,还有眉头紧皱的妫延时,忽然原来一身的气势就弱了下去,最后乖乖低头认错。
“这事你们还只是怀疑而已,继续观察,有异状再来禀报,下去吧。”
妫延看到阿透,紧锁的眉头竟奇异地松开了许多,他出声吩咐暗卫后就向着阿透招了招手,反正他们三人再讨论下去也不会有结果,等着看吧,等那些人自己露出马脚来。
“属下告辞!”之予同暗卫一起施礼后退下了,等两人走了书房门又被关上时,阿透这才收起脸上的严肃,一脸可怜巴巴地坐到妫延的腿上。
“我的阿透怎么啦,谁欺负你了,恩?”妫延声音低低的,特别好听,听得阿透晃神了片刻。
“阿延,不要新娘子,阿透和阿延最亲近。”阿透拉着妫延的衣服说得一脸期盼,那双眼睛里盛满了亮着光的星星。
“阿透,别闹……”妫延又愣了好一会,然后有些苦笑,原来他家的小傻子当时不懂呀,怪不得向他道喜,可事已成定局,如何能改。
“阿透没有闹。”阿透有些委屈的瘪了瘪嘴,眼中的星光被泪水蒙住黯淡了几分。
“阿透,娶亲的事已经定了,改不了的。”
“那……那阿延不要和娘子亲近,只和阿透亲近好不好。”
“那是自然,那女子娶回不过为了传宗接代,如何能和阿透相比。”
“所以,就算阿延娶了娘子,晚上还是会和阿透一起睡,阿延去哪里阿透也都跟着去哪里,永远不分开,对不对?”
“……呃,那女人在的场合,阿透还是要避讳一下的。”
“避讳是什么意思?”
“就是……那女子与我同在一处时,阿透……阿透你需离开,不,不能和我们一处的……”
“阿延,你是不是不要阿透了?”
“怎么会?”
“呜呜呜……阿延你不要娶亲,别不要阿透,阿透乖的。”
妫延见着阿透痛苦的样子心里疼极了,他那双好看的大眼睛被泪水糊得都看不到光亮了,阿透不够聪明,他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来,只能一遍一遍的同妫延说,他会乖的,别丢下他。
阿透整整哭了近半个时辰,最后在妫延耐心的安抚下睡在了他怀里,看着哭得满脸通红,脸上全是泪迹,连睡着了都不放心紧紧抓着他手的阿透,妫延默默下了一个决定。
公子延要娶周大夫家闺女的消息还没传两天,忽然又一条流言四起,周韵容生辰八字与王室不合,若嫁于公子延,则要对陈国国运有着不好的影响,
这流言说的有鼻子有眼,甚至连哪哪个大师都是算出这样的结果,一时间陈国上下信了大半,朝堂上皆是要公子延更换婚配对象的请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