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他却想到将军那时只要有空就带他四处游玩的日子,原来一直给他画饼的是公子玙,而耿庄却只会傻傻的付出实现他的愿望。
白夜垂下了眼不让世子玙看见他眼中的湿润,摇了摇头,轻声说,“我头疼的厉害,只想休息。”
世子玙看着白夜和衣躺回床上,背对着他,脸上的笑容僵了僵,最后还是柔声地说:“好,那阿夜你先休息,时辰到了,本世子再来叫你。”说完,轻轻为白夜掖好被角走了出去。
“世子,到时……”
“若阿夜执意要着白裳,随他就好,时辰到了让他出来拜堂,不要错过吉时就行。”
“是!”
听着屋外世子玙和阿鲤的对话,一滴泪从白夜眼角滑下,落到枕巾上没了踪影,将军,你我今世的缘份,尽了吗?
白夜本来只是装病,没想到竟然真的睡着了,梦中他看见耿庄被紧紧绑在天牢的木桩上,世子玙一边骂他一边用白夜的长鞭抽着他,耿庄身上已经没有一处完好了,血流了一地,
世子玙命人泼了一盆冷水,可耿庄却没有反应,像是失了生机,白夜拼了命地哭喊想要靠近,可是却动不了,这时,本来低着头的耿庄忽然抬头,目光坚定的看向白夜,“阿夜,等我!”
“啊!”白夜忽然坐起,看着屋内点着的安眠香一阵恍惚,此时已是傍晚时分,按正常接亲时辰理因将他叫醒去拜堂了,可阿鲤却点上了安眠香,显然他们是想让他安静地继续睡,
虽然他们不知道这种安眠香早就对他没有效果了,可这还是不太对劲,白夜想到刚刚梦中耿庄的话,他咬了咬牙,决定去弄清楚状况。
白夜不敢弄熄安眠香,惊动了阿鲤就不好了,他将桌上已经冷了的茶水一口灌下,也不敢穿鞋,悄悄地从靠向花圃的窗口翻出,可能是对那香的信任,他这院中竟没有人守着。
花草划破他细嫩的皮肤,很疼,光着脚踩在细碎的石块上,很疼,可白夜的心跳得很厉害,根本顾不上这些疼痛,不知为何他有种预感,他的将军要来接他了。
走到院门口,可惜,那两名兵士还在,白夜正想从其他地方想办法翻墙出去时,却刚好听到两名兵士的聊天。
“听说耿将军逃了出来。”
“什么将军,通敌叛国之人也配。”
“是是是,话说,明明那耿庄目标是院里这位,为什么世子玙却将重兵部署在前院?”
“你傻呀,当然是引那耿庄上当了,若守着这里,不是告诉人家人就在后院。”
“哦~我明白了,耿庄来时,会以为重兵把守着的前院是关人的地方,拼了命闯进去,结果是更多的高手,世子这招妙呀。”
“那是,这可是世子玙啊。”
“也不知院中这位到底有什么值得战神和世子相争的。”
“唉,红颜祸水,这男人长得太好,可比祸水更可怕哟。”
“啧啧啧,妖孽啊!”
“可不是……”
白夜听不进两人还编排他什么了,他只知道,他的将军若进了世子玙的陷阱,肯定是有去无回的,他想了想,又悄悄退回他住的屋外,虽然他的内力被封,身上也没什么力气,
但观察力和听力还是在的,他又探查了一下,这后院除开那两名守门兵士,竟真的就再无其他人,世子玙真是好计谋呀,换了谁来,也不会认为要救的重要之人会在这个无人管的院中。
快速的布置了一番,白夜好不容易爬上了一棵大树,可惜安眠香到了室外就失了效果,不然将那两个兵士弄晕更好。逃出去?难得这院中没人看着,跑出去岂不是被人发现,被暗卫捉住,白夜自是不傻的。
竖起耳朵听了听,前院那里忽然开始有了吵杂声,白夜立即拿出火折子吹燃,然后直接丢到他住的房子里,那里他刚刚洒了灯油,所以火一下子就烧了起来,很快火势就大了,火光冲天。单是这样还不够,白夜从腰间抽出刚刚带上来的血玉笛放到嘴边,悠扬的曲子伴着火光传得很远,这首曲子在将军府时,白夜经常用古琴弹给耿庄听,想来他是熟悉的。
果然,才吹奏了几声,院中就跳入一个高大的人影,落地时还踉跄了一下,明明是四周漆黑火光照不到的地方,可白夜一眼就认出来,这是他的将军,他将那珍贵的血玉笛往火里一扔,对着树下的身影轻唤“将军”!
正想着白夜会在哪里的耿庄听到呼唤赶紧走到树下,抬头就看到他的小孩儿正坐在树上对他笑得灿烂,耿庄一下子也笑了,他向着白夜伸出双手,白夜连犹豫一下都没有直接跳入他的怀中,看着一身是伤满是血迹的耿庄,白夜用力忍着,可还是忍不住,鼻头一酸眼泪就如断了线的珍珠掉了下来。
“将军,阿夜好想你,你怎么才来接我。”白夜干脆抱住耿庄的脖子委屈的直哭。
“对不起,我来晚了,我们回家。”耿庄的声音很哑,可抱着白夜他十分的满足,像是将全世界都抱在怀里了一般。
两人知道现在不是磨叽的时候,所以小小的抒发了一下,就准备赶紧逃跑,白夜从小在这院中长大,哪里的墙矮,哪里守卫弱他是一清二楚,有他指点耿庄离开得很是迅速。
说来也巧,世子玙只想着耿庄会去重守的地方找人,耿庄也确实上当了,但前院守得太死了,耿庄刚好想着从这处无人守着的后院向前院摸去,这才让白夜只吹了两声笛子还没惊动前院就被他发现,这也让他找到白夜后,按进来的路线逃出去更快了几分。
可惜白夜点燃了屋子,引起了前院的注意,不然他们就要悄无声息的逃离了,不过没关系,他们已经掌握先机了。耿庄抱着白夜骑着马在夜色中一路狂奔,身边是救他出来的旧时军中几名副将,本来以为出城门时要费些功夫,可耿庄是谁,陈国的战神啊,只要是陈国的兵,就没有不崇拜他的。
虽然世子玙给他定了通敌叛国的罪,虽然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大家都知道一朝天子一朝臣,耿庄在新君王上位时又主动交出了兵权,所以,狡兔死走狗烹,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的。
过城门时,无需他们多说,守城的兵士直接开了门,然后跪在地上目送他们的心中战神离开,然后打着趣互相将对方打晕,最后那名醒着的兵对着耿庄离去的方向深深一拜,用剑划开手掌在城墙上血书,“君王无德,逼走战神,陈国将亡”然后举剑自刎。
他这条命当年是将军救的,如今将军有难,他能帮的不多,只能把命还给将军了。
白夜被耿庄用披风紧紧地裹在怀里,可夜风呼呼的吹在他脸上还是冷得发疼,他用力抱着耿庄让自已缩得更小,他不能妨碍到耿庄的动作,不过几天不见,他的将军瘦了,还一身的伤,脸上也都是乱糟糟的胡渣,
可白夜就是觉得,他家的将军还是那个英勇神武,最最好看的将军,他心疼的要死,可是此时不是心疼的时候,只恨他中了药,一点忙也帮不上。
身后的追兵一直没有停止,耿庄身边的人越来越少,白夜不懂,他不过是他们手上的一枚棋子,何必呢,如今公子成了世子,什么样的男人女人得不到,为什么偏偏不能放过他呢。
当东方露出鱼肚白时,耿庄身边再无一人,长时间的急速奔跑,胯下的马儿悲鸣一声终是倒地,耿庄抱着白夜在地上滚了几圈这才停下,白夜没穿鞋子,耿庄自是不舍让他直接踩在地上,
于是他就这样抱着白夜继续往前跑,可当面前出现的是一片断崖时,一直坚持的耿庄也难免绝望了,很快,两人就被追兵围住,竟是世子玙亲自带人追捕。
耿庄悲伤地看着怀中脸色青白的白夜,他的阿夜生来就应该倍受宠爱,无忧无虑地生活,可他受的伤,历的苦都是他带给他的,或许他就应该远离他的生命,可他舍不得呀,
这是白夜呀,他从第一眼看见就认定要带回家的娃娃,这是他将把自已心都挖空了也想把他塞在心里藏起来的那个最爱的人啊,他如何能放下他一人。
可是,如今无论愿与不愿,他都要留他一人了,他的挚爱,他如山间最纯真的精怪一般跳入他的人生,这次,是他要将他还回山林了,以后没有他护着……没有他护着怎么能行啊,死也放心不下的人啊,他要怎么办才好。
“将军,跳下去吧,你抱着阿夜一起跳,阿夜生是你的人,死也要当你的鬼,你不可以抛下阿夜。”白夜看着耿庄眼中快要流淌出来的悲伤和绝决,像是想明白了些什么,他笑颜如花,说着生死像谈论天气般淡然。
“不行,阿夜,你要好好活下去,把我的份也一起。”耿庄用力抱紧白夜,最后一次了,这是他最后一次拥有他了。
“不要,将军,阿夜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惩罚阿夜,你为什么要把阿夜丢在没有将军的地方。”白夜揪着耿庄的衣领直哭,拽得死死的不肯松手。
“阿夜……我……”
“求你,将军,不要留下我,阿夜不想独活。”
“阿夜,对不起。”
“世子,一切错事均是耿某所为,阿夜也是被耿某所挟持,望世子……”
“不必多说,交出阿夜,本世子留你全尸。”世子玙见着阿夜对着耿庄的依赖心头火起,可他不能生气,更是不舍得生白夜的气,是他,
是他将白夜亲手送出的,将那个满心满眼只有他的白夜送给了别人,所以,如今他要花更多时间更大的代价才能将那个阿夜找回来,他懂得的,他愿意等。
“将军,不要,不要……”白夜听见耿庄对世子玙喊的话,已经泣不成声了,可耿庄却狠下了心,将他放到了地上,不顾他比豆腐还要细嫩的脚踩到了什么已经流了血,还用力将他向着世子玙的方向一推。
“去吧,以后……忘了我吧。”耿庄努力笑着,他想着用最好的一面送白夜离开,可是他太狼狈了,能做的只剩下笑了。
“妫玙!你这个混蛋!你灭我白府满门,还将我囚于你院中十几年,只为了利用我得到陈国的王位,如今你心愿得偿,你还想装无辜,我什么都知道了,我恨你们,恨不得让你们去死,你不杀我,我日后只要有机会定会杀了你!”
白夜见耿庄心意已决,于是直接对着世子玙喊出了真相,他本就不想活了,他的命是太多人的死换来的,这条命太重了,他活不起了,喊完他向着世子方向扔出一样东西。
“小心暗器,保护世子,放箭!”跟着世子玙追来的大多是他的亲信,他们自然也认识白夜,白夜的能力和手段他们也是见识过了,说句不好听的,要不是白夜一直被世子关在后院而不是出去闯荡执行任务,他早就是闻名于各国之间的顶级刺客了。
所以当白夜不知向听了他的话后一脸呆滞的世子掷出不知何物时,一名亲信就直接下了放箭的命令,可当一块石头滚到他脚边时,他双眼一睁,完了……
白夜绝然一笑,看着漫天的箭雨,一切都结束了,真好。
可就是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他的面前,像高山一样稳固有安全感,他牢牢的被护在后面,周围有漏掉的箭射在他身边的地上,可他却一点事都没有,看着连背影都能带给他强大安全感的耿庄,白夜眼中最后一点的光,灭了。
当一轮箭雨停下之时,耿庄已经被射成了一只刺猬,此时的他虽双目圆瞪却早已气绝身亡,可即使没了声息,他的身子依然站得直直的没有倒下,连死了都要将身后的人护得完全。
“谁让你射箭的,谁让你射箭的!”世子玙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被耿庄挡着,他看不到白夜有没有受伤,于是他终于褪下了温文的外衣,冲着亲信嘶吼着。
“阿夜,阿夜,你没事吧。”世子玙吼完,又立即想上前查看白夜的情况。
“别过来!”白夜的声音虽轻,却成功地阻止了世子玙的上前,他慢慢从耿庄身后走出,毫发无伤,只是他当他看到耿庄正面像是箭垛一般插满了箭时,他眼前一黑差点直接晕过去,还好他用力咬住下唇,直到嘴里满是血腥味,这才让他又重新站直了身子。
“阿夜,我可以解释的,你同我回去,我们忘掉一切重新开始,好不好?”世子玙见着这样的白夜,有一种他要失去他了的强烈感觉,他开始害怕了。
“世子,别急,阿夜同您回去。”白夜对着一脸惶恐的世子玙微微一笑,那几乎被他咬烂了的下唇迅速流出大量的血,那血顺着他的下巴落下,滴在他白色的衣裳上晕开来,那颜色像极了世子玙为他准备的红嫁裳,白夜盯着那血迹看了一会,似乎若有所思。
“阿夜,来,过来,到我这里来。”听见白夜愿意同他回去,世子玙先是松了一口气,可当看到白夜向着悬崖边走去时,他又立即吓出了一身冷汗,他不敢上前,他怕吓到白夜,怕他就那样直接跳了下去。
“世子,将军一生为国为民争战四方,威名显赫,如今却为了阿夜死得如此凄惨……”白夜说到这里哽了声,泪无声地又滑落了下来,连世子玙带的这些人中,大多也是崇拜战神耿庄的,
此时见他如石碑般满身是箭的站在那里,也不免感叹,悲从心来,不少人都偷偷抹起了眼泪,“世子,将军有恩于阿夜,让阿夜为将军舞一曲,送他最后一程吧。”
“你……唉,好吧。”世子玙自是不愿的,可他又没有其他办法,连他的人中都有为耿庄死去悲伤的,他若拒绝,他在军中定再无声望,只能答应,可让他看着白夜为别的男人伤心献舞,他又心有不甘,于是他转过身子,不再看向那个方向。
“多谢世子。”白夜说完微微一笑,他从崖边一颗歪脖树上摘下一片绿叶,放到唇边,想吹出乐曲,可下唇流出的血却糊了乐声,白夜将这染血的叶子扔下崖,略有些无奈,将军,阿夜没办法奏曲了,阿夜唱给你听可好?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
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乘赤豹兮从文狸,辛夷车兮结桂旗。
被石兰兮带杜衡,折芳馨兮遗所思。
余处幽篁兮终不见天,路险难兮独后来。
表独立兮山之上,云容容兮而在下。
杳冥冥兮羌昼晦,东风飘兮神灵雨。
留灵修兮憺忘归,岁既晏兮孰华予?
采三秀兮於山间,石磊磊兮葛蔓蔓。
怨公子兮怅忘归,君思我兮不得闲。
山中人兮芳杜若,饮石泉兮荫松柏。
君思我兮然疑作。雷填填兮雨冥冥,
猿啾啾兮狖夜鸣。风飒飒兮木萧萧,
思公子兮徒离忧。”白夜唱着歌曲,一边舞着,眼神迷离,看向那一直站立在那守护着他的男子。
世子玙听着白夜的歌声,双手握紧,他能听懂歌声中浓浓的爱意,他又气又恨又无奈,只盼着早些结束,他好将白夜带回,只要给他时间,他相信,那个心中只有他的白夜会回来的。
“咦?你们看,这个白少爷……好奇怪呀。”
“是吧是吧,我也觉得,刚刚……他穿着是白衣来着?”
“是呀,怎么跳了只舞,这白衣裳还能变成红色?”
世子玙听着觉得不对,赶紧转身一看,眼前的景象让他腿软地直接坐在了地上,只见白夜一身红衣,不,那不是红衣,那是白夜用他的暗器一下一下将自己的血肉划破,用自己的鲜血将白衣染红。
不可能啊,不可能啊,白夜身上所有的利器他都让人收走了,哪里还藏着一把暗器。
白夜挑衅地对着一脸惊慌的世子玙一笑,无所谓的丢掉手中的暗器,他想起当年的那位教他暗器的老师,第一节 课,他就教他,每一个刺客身上都要藏一把别人找不到的暗器,
这把暗器是为自已留的,这把暗器只能用来结束自已的性命,这是每个刺客为自已留下的最后的尊严。
所有人都被白夜的行为震惊了,没有人敢上前,甚至大家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自己打扰了这对亡命鸳鸯。
白夜踉踉跄跄地走到了耿庄的身边,一脸可惜的看着耿庄满是箭羽的正面,好想将军的怀抱呀,不过没关系,将军不能抱他,还可以背着他。
白夜转到耿庄身后,用手圈住耿庄的脖子攀到他的背上,将脸贴在耿庄宽广厚实有安全感的后背上,白夜满足地叹了一口气,带着淡淡地笑闭上了眼。
“将军,阿夜的嫁衣可好看,阿夜今日嫁于将军可好?”
“将军,你怎么就先抛下阿夜离开了呢,阿夜好疼的,阿夜脚都磨破了,你都不心疼了。”
“将军,你不要走得太快,阿夜脚疼,怕追不上你。”
“将军,从此解甲归田与阿夜一起可好?”
“你种田来我织布,嘻嘻,骗你的,阿夜不会织布,将军,阿夜这么笨,没有你活不了的。”
“所以,不要丢下阿夜……”
“这,这次原谅你,下次不能,不,不能再这样了……”
“将军……”
世子玙就这样看着白夜流光了血,也同耿庄一样没了声息,可他们俩人却仍紧紧贴在一起,再不分开。
世子玙被亲信扶起,他的心痛的快要炸裂开了,为什么,白夜明明就那么喜欢他,为什么最后却选了耿庄,他不懂,可这回,他连挽回弥补的机会却没有了。
世子玙踉跄上前,崖前一阵阴风吹过,耿庄和白夜的尸体就不见了,只听一个女子的轻哼,再见时除了满地的残箭,哪还有两人的踪影,世子玙这下总算是坚持不住了,两眼一黑晕了过去,那个会笑着朝他奔来,用尽全力跳入他怀里的那个男孩,他终是永远的失去了。
“哟,小白,你今儿怎么有空来这忘川边陪我,不和你家老耿腻乎去了?”孟泊泡着忘川水,支尾巴当着桥,这白无常站在这忘川边上有半个小时了,他实在看不下去了才过来打个招呼。
“恩?啊!是吧?你说的对!”白无常像是刚回过神,不知所言地回了一堆话。
“对啥对呀?你不会吃了二牛的菜傻了吧?我就说让老马好好看着他,别让他下厨了,整天找人试味道,这都霍霍几个了?你也是的,平时那么聪明,怎么不懂得拒绝呀。”
孟泊担心的伸手量了量白无常的体温,好吧,鬼都是一片冰凉的,也不知道能量出个什么。
“没事,就是,忽然想起以前的事。”白无常见着孟泊的碎碎念,心中一暖,一下子坐到岸边拿出一把骨梳为孟泊梳发编小辫。
“以前的事啊……唉。”孟泊有了孟婆的记忆,自然知道了白无常以前的事,还记得他和耿庄决定留在轮回所时,他还不叫白无常,可他说,这世上哪有真正能照亮的黑夜啊,白夜白夜,名不符其实,这世事无常,以后他还是叫无常算了。
“没事,想起来感叹一番,人有时候总要矫情一下吧。”白无常伸出食指点了一下孟泊眉间,白眼一翻,竟也有无限风情。
“啧啧啧,老耿滋润的真好,小白你这气质,我见着都流哈喇子了。”孟泊趁机伸手摸了一把白无常的脸,吃了一口豆腐,那个嫩啊,“呃……老耿,你啥时候来的。”
“在你说流哈喇子的时候。”耿庄一脸黑的站在边上,看着自家媳妇被孟泊占便宜,皱了皱眉,还是没忍住将白无常拉回自己的怀里。
“你怎么来了呀,庄,别闹,阿孟的辫子还没弄好呢。”白无常柔弱无骨的趴在耿庄的怀里,那勾着耿庄脖子的手,一点也没有让他别闹的意思。
“快走快走,我怕长针眼,还有,狗粮我家也有,不用你们喂。”孟泊翻了个白眼,决定眼不见心不烦,直接一头扎进忘川里。
“心情不好?”耿庄知道白无常自从东西方大战时见过现在是玉川上仙的公子玙后,心情就一直不好,可他本就木讷,不知如何劝他。
“才没有,有你在,最开心了。”白无常的脸在耿庄的胸前蹭了蹭,真好,还是将军的怀抱最舒服了。
“别怕,我一直在你身边,这次绝不放手了。”耿庄用力抱紧了白无常,当年他死后见着白无常将自已一点一点划伤放血,他心疼的几乎再死过一回,早知白无常会如此折磨自已,还不如当时他抱着他直接跳崖,至少死的时候没有那么痛苦。
“将军,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好爱你呀。”
“你天天都说……”
“哈哈哈……将军,你好可爱,都成鬼了还会脸红。”
“哪,哪有……”
“哈哈哈哈,将军,我爱你,我好爱你,哈哈哈哈,我以后还要天天说,说千年万年,一直说下去。”
“你呀……傻瓜!”
————完————
第110章 伴你到永久(牛马1)
陈国都城内属于贫民居住的西市,一条鲜有人行走的堆满垃圾杂物的小路,已经入春的天气虽然雪已经停了,但也足以将无厚衣御寒的贫民冻死。
此时,一名身着破烂衣物,满脸脏污的小孩子,手里拿着一块不知是哪捡的已经冻的硬邦邦的饼子,一边脸上带着笑欢快的走着,一边不时啃啃手里的硬饼充饥。
当这孩子路过一处杂物堆放处时,耳边忽地传一阵微弱细小的声响,小孩看了看手里的饼子,又看了看那堆杂物,最后小小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将饼往怀里一塞,就埋头将破箩筐这些杂物清开,在这堆杂物的最底下,竟然还藏着一名孩子。
这藏在底下的孩子身上穿着锦缎华服,虽然现在头发有些凌乱,但也可以看得出原来是被精心梳理过的,好看的小脸上虽然有着一道道灰痕,但那凌厉的目光一看就知道,这定不是个普通人家的孩子。
这藏着的孩子叫妫延,他是陈国新任君王之长子,前日出游被歹人所掳,所幸自小受过训练,不过十二岁的他今日竟逃了出来,虽然受了点伤,但至少逃过了追捕,只是没想到竟被一乞儿发现了踪迹。
“走,走开!”妫延装着凶狠的样子去吓唬这个看上去比他小了大约两三岁的孩子,但这个孩子不但没有吓到,还好奇的蹲下来认真的盯着他看,并拿出了怀里的硬饼啃起来,还不时对他开心的一笑,妫延有些无语,竟是个傻的,这是看他的好戏来了?
再坚强也不过是半大的孩子,妫延自被掳起就滴水未进,现在看着小傻子吃着平日里他看都不看一眼用来喂牛马的豆饼子竟然流了口水,妫延不断告诉自已,他已经发了信号,侍卫很快就会找到他,
等侍卫到了,他就能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了,可他实在是太饿了,虽然极力控制了,但还是控制不住自已紧紧盯着那饼的目光和不断的吞咽口水。
可能是妫延的目光太过灼灼,小傻子竟然看懂了,他看了眼手里的饼子,咧嘴笑得开心的将饼子递向妫延,可就在妫延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伸手要接过时,这小傻子不知又想起了什么,将饼子赶紧收回,张嘴像是想说什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的直接跑了。
妫延着看自已还向前伸出的手,再看看空无一人的小道,他眼中有些愤恨,真是龙遇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他竟沦落到被一个小傻子骗的地步,
妫延默默收回手,用力咬了咬下唇,然后用双手将自已抱紧,没事,没事,待他回宫,这些欺他辱他之人,他必一一讨还。
约摸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妫延听到一个脚步声由远及近,跑来的人似很着急,但脚步虚浮,不是练家子,可又会是谁?
妫延好奇地看去,没想到竟是刚刚离开的那个小傻子,只见他原就破旧的衣裳更加残破了,很多地方都又被撕破了口子,露出内里被抽打得青紫的皮肉。
小傻子脸上也挨了打,可能打的人有些狠,嘴角都带着血,虽然一身狼狈,但小傻子脸上依然带着笑,看到妫延还在原地,那圆圆的大眼更是像会发光一样。
“给,你吃!”走到妫延面前,小傻子小心从怀里的拿出一个被荷叶包裹着的东西,打开一看,竟是热气腾腾的馒头。
饿了许久的妫延哪里能忍得住,一把将馒头抢过用力往嘴里塞,而那个小傻子则乐呵呵地盘腿坐在妫延的对面,不知从哪里又掏出刚刚没啃完的硬饼子继续啃着。
大半块热馒头下肚后,妫延这才恢复了一些理智,嘴里动作放慢了,也有空好好看看这个只会对着他笑的小傻子了。
看着小傻子给他热馒头自己却啃着刚刚那块饼硬,妫延这才惊讶的发现,刚才小傻子的离开不是不愿与他分享食物,而是去寻更好的食物给他,这样的小傻子怎么可能有钱买吃食,所以身上的伤痕就是最好答案。
妫延一时间有些咽不下去,这平日里他根本看不上眼的馒头竟然变得珍贵无比,这个小傻子冒着被打死的可能为他去偷馒头,甚至将好的热的食物给了自已,而自已却吃那硬饼子,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啊,他妫延若得平安后定会记得这个小傻子对他的一饭之恩,今日他予他一份热食,他将保他一世衣食无忧。
“你叫什么名字?”妫延开始一小口一小的咬着剩下的馒头,并同时向小傻子问着话。
“傻子!”小傻子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说了一句。
“……”妫延开始以为小傻子在骂他,正要怒却转念一想,他是在说他自已,一时间看着那双比溪水还要澈干净的大眼睛,妫延有些无地自容,竟对着这小傻子有了几分耐心和怜惜,
“那不是名字,我予你一名可好,你心至纯至真,眼底清澈,不如叫透可好?阿透?”
“阿透?”小傻子得了名字指了一下自己,然后他一下子兴奋了起来,两眼发着光,看着妫延时,对着他一指,“你叫什么?”
“阿透叫吾阿延即可。”妫延笑得温柔,他发现,同平日里话中藏话的那些人不同,与小傻子,不,与阿透说话特别舒服,不用防着这个那个,就像他的名字,他整个都纯澈透亮,与其说他是傻,不如说是天真浪漫,不谙世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