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犬—— by古道
古道  发于:2024年02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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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明赫望着唇角破裂的辰安,忍不住伸手抚上,“对不起,我......我......”
辰安握住南宫明赫覆在他脸颊上的手,轻声安抚,“无妨,我不介意这些,只要殿下能尽兴,我亦心悦。”
两人靠得极尽,南宫明赫自然能察觉辰安的异样,他学着辰安方才伸手到他的腰间。不出意外的看到了另一面的辰安,他不再稳重。他微张的嘴唇,羞红的脸以及仰起的脖颈都让南宫明赫移不开眼。他如此性感!
正当南宫明赫沉迷其中时,辰安的手也悄无声息的落在了南宫明赫身上。南宫明赫感觉到了,眸中一亮,不怪他一直找不到入口,原来是那里。他迅速反守微攻,手指悄然试探。
辰安身体一僵,震惊的望着南宫明赫,“你......”
“大哥。”南宫明赫讨好的望着辰安,“可以吗?”
辰安恼怒,“这个时候还叫大哥?”
“辰安......辰安”
感受到南宫明赫又升起的热意,以及那双眼里的乞求以及依恋。辰安心中的防线坍塌了,“你......来吧。”
他放松了身体任由南宫明赫动作。
南宫明赫如狼崽一般撕咬着,啃噬着,直将辰安囫囵拆入腹中。
烛光映衬在辰安脸上,伴随着温润的水声,他落入了南宫明赫的漩涡里,与他共谱一曲华美的乐章。
南宫明赫与辰安,一个初尝情爱,一个曲意奉承,皆是欲罢不能,折腾到天明。

第十七章 故人
南宫明赫餍足之后才发现辰安不知何时已经晕了过去,他自去寻人要了热水,亲自给辰安清理。
当他看到辰安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痕迹之后,心中不由的生出几分愧疚,想到这一夜的美妙与欢愉,望着辰安的眸光也柔软了许多。
南宫明赫动作轻缓的将人放在床榻上,他伸手拨开覆在辰安脸上的几缕黑发,垂首视线拂过辰安苍白的脸,低声说道:“对不起,我......”
南宫明赫话音未落,就被床榻上倏然睁眼的辰安打断了未说完的话。辰安抬手竖起食指贴在南宫明赫的唇上,眸光温柔缱绻,“殿下无需自责,你是辰安的主子,我的一切都是你的,我……是愿意的。”何况这本就是我经年所求,一朝成真,虽说与先前所想有所出入,但终究是得到了人。
南宫明赫闻言,心中的愧疚不由的消了几分。只是目光所及,终是让人揪心。南宫明赫伸手捏住辰安覆在他唇上的手,他摩挲着,话音中略带了几分迟疑,“我......我去取些药来,替你......上药。”
辰安神色不变,朝他笑了笑,缓缓的点了点头。
南宫明赫见辰安倦意上来又阖上了眼,起身给他盖紧了被子,而后去偏殿寻药。虽说南宫明赫这些年不曾唤过人侍寝,但该准备的东西尚宫局一点没含糊,各种药膏皆是一应俱全。
南宫明赫寻了些消肿止痛的药膏,匆匆的赶了进来。见辰安正阖眸假寐,他小心翼翼的掀开薄被,将手中的药膏盒打开,挖出药膏轻柔的在辰安身上的那些伤处抹开。只是在他想分开辰安并拢的双膝时,被辰安抓住了手,“让我......自己来罢......”
辰安苍白的脸上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眸中闪过的尴尬与难堪并没有逃过南宫明赫的视线。但辰安并未特意掩饰,虽说昨夜两人已经极为亲密,但要任由南宫明赫给他那难以启齿的地方抹药,他还是无法接受。
“别动!”南宫明赫按住了辰安的肩,阻止了他要起身的动作。南宫明赫心中那未消却的内疚击打着他的心,让他想要在此刻做点什么才能消解。但在看到辰安脸上的挣扎时,不由的缓了语气,“那里你自己不方便上药,何况是因为我才弄成这样的。所以,辰安,让我来可以吗?”
面对南宫明赫的请求,辰安平日里从未拒绝过,但在这件事上他的态度似乎极为坚决。辰安摇了摇头,捏着南宫明赫的手固执的看着他。
南宫明赫见状,无奈的叹了口气。他明白昨夜辰安能安然承欢已是用尽了他极大的克制,他亦有他的尊严。南宫明赫不想伤害他,只能答应。只是看着辰安的状态,他心中泛起的酸意压也压不住。
南宫明赫将手中的铜盒盖好放入辰安手中,心内喟叹。俯身在辰安的额间轻柔的落下一吻,又在他依旧红肿的唇边贴了贴,轻声说:“有事叫我。”
说完直起身,深深地看了一眼床上的人,迈步离开了寝殿。
辰安躺在床上,望着南宫明赫的背影,直到那道人影消失在他视线里,直到听到“吱呀”的两声门响,他才收回了视线。
辰安捏着手里的铜盒,盒上尚有余温。他将铜盒放到鼻尖轻嗅,似乎那上面还残留着有某种他熟悉的味道。他心中的那些挣扎与别扭,这一瞬似乎全部都消散。此刻心中就像是塞满了浸水的棉花一般,闷着发涨,酸涩中带着甜蜜。不论过程如何,他最终是得到了他。昨夜的那些疼痛在忆起南宫明赫脸上的愉悦神情时,都化为了满足。再多的挣扎,似乎因为那个人,都变成了——甘之如饴......
想到此处,辰安脸上露出既无奈又甜蜜的苦笑。他阖了阖眼,艰难的支撑着坐起身让自己靠坐在迎枕前,分开并拢的双膝,挖了药膏,费力的往下……
其实他身上只是瞧着吓人,并没有多严重。南宫明赫虽说初尝情事,不懂节制,但却依着他能承受的程度来,全程都顾惜着他,反而他自己却压抑着,一点也不想伤到承欢的人。他,想必也是在意自己的。
辰安一边回忆着昨夜的南宫明赫,一边抹药。想着那时的南宫明赫,想着他那不为旁人所见的另一面,想着他撑在两边结实的双臂,额间滴下的汗,喉间的……全部都让他的身体又燃烧了起来。只要一想到昨夜种种,就让自己激动得浑身发抖。
南宫明赫脸上的陶醉与沉迷似乎近在眼前,辰安痛呼了一声,一些痕迹滴落在才换过的被单上。他一时没撑住重重的跌回了床榻上,紧接着就是“砰”的一声,有人闯了进来,“怎么了?”
辰安神色一愣,不着痕迹的拉过薄被盖上。想来他一直等在门外,不然也不会一听到声响便立马闯了进来,辰安心底滑过一股暖流,轻声说,“没事,想休息一会儿。”
南宫明赫见到人,提起的心便落了回去。他上前给辰安仔细的盖好薄被,抬手轻抚辰安的脸颊,“那你好好休息,有事叫我。”
辰安笑着“嗯”了一声。
南宫明赫见辰安阖眼后,便轻声的出了寝殿。辰安过去也曾在南宫明赫寝殿里歇息过,所以今日这事并没有在广阳殿里引起别样的关注。
但南宫明赫想着还是吩咐张游给辰安备了些滋补的吃食,张游也没多想,只当是近日辰安劳累了些。
南宫明赫安排好一切后便坐在了书房里,几案上堆积如山的折子,今日却是一本也看不下去。南宫明赫叹了口气,阖眼往后一靠,靠在椅背上,抬手覆在眼眸之上心中一时有些凌乱。
昨夜......虽说辰安看起来是自愿的,但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那也算是强迫了。但他为何会如此冲动得无法自抑?究竟是因为什么?
南宫明赫闭眼想了许久,将这段时间的种种事物全都拎出来想了一遍,终是找到了其中的关节所在。原是昨日父皇给他看了那几卷仕女图,那图上不乏有美丽的女子。难道是看了那图,回来才意犹未尽的激起了那潜藏在心底的念头?
他想了许多,但他从未将这失控归咎到辰安身上。若是他真对辰安有什么,那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处他早就有了歹念,也不必等到昨日。昨日的那念头来势汹汹,冲散了他的所有理智。现在想来,他......似乎对他尊敬的大哥做了不好的事。
心内又升腾起了难以抑制的愧疚之感,他必须要做点什么以弥补昨日的错事。
想着那画卷上的千娇百媚,再忆起辰安无力的狼狈。
他似乎也该将这大事定下来了,若不然......下一次又当如何,总不能再一次伤害他吧。
只是这人选......虽说不奢求两情相悦,但至少不能辜负了那姑娘,也不能委屈了自己。那画卷上的,似乎都不是那么合适。
眼前闪过辰安苍白的脸,南宫明赫微叹了口气,这些事还是等辰安身体好点了再说吧。
......
夏日的雨总归不是那么的循规蹈矩,午时还是艳阳高照,火辣辣的日头耀武扬威的占领了整个天空,惧得人都不敢抬头与它对视。然而申时一过,一阵风裹挟着热气扑腾而来。在人还未反应过来时,倾盆大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力度从远处奔袭而来。
南宫明赫从宣德殿里出来时还好,不过走了几步这天就变了。然而这些都无需他操心,早有宫人备好了纸伞,只待雨一下来便给他撑上。若不是他今日想多走几步路,这会儿他大概早就乘着软轿回了广阳宫。
大雨倾盆,长长的宫道上除了南宫明赫这一行人再无旁人。他的鞋袜以及蟒袍的边都无可奈何的沾了雨水。南宫明赫倒是不在意这些,依旧在这宫道中踱步而行。一行人撑着伞寂然无声的漫步在瓢泼大雨里,不由的倒是生出了几分盎然来。
方才走了一半,便见宫道的另一头有人急行而来。对面的人在雨里似乎没看清南宫明赫,但他的蟒袍太过明显,待两边的人相遇时,那边的人便往一旁让了路并微福了身。
南宫明赫也没在意那伞下的到底是何人,只瞥了一眼便自顾的往前走去。却不想路过那福身的人时,却被那人拉住了衣摆......
南宫明赫顿步,皱眉侧头看过去。那纸伞缓缓扬起,底下是一张不施粉黛却妍姿艳质的脸,细看之下还略带了两分英气。
两人隔着雨帘相望,在宫人欲上前呵斥之前,南宫明赫认出了这女子。他低头望着拉着自己衣摆的那只手,恍惚回到了八年前的夏日里。也是这样的一双带着老茧却稚嫩的小手,只是这只手现在更加纤长了一些,“秋澜?”
“殿下,是我。”少女抬起眼眸,本来清冷的眸子,却在触及南宫明赫的一瞬间化为了笑意。
当年宣威将军楚宏义大寿,南宫明赫同南宫皇帝出宫到将军府祝寿。那是他十年里唯一的一次出宫,帝王出行的仪仗自然是声势浩大。同行的南宫明赫也第一次感受到了南宫皇帝在百姓心中的地位有多高,极受百姓拥戴。
但也因此南宫明赫没感受到市井间的繁华热闹和人间烟火,第一次还是不久前辰安带他去深切感受的。
那日祝寿本以为南宫皇帝只是走个过场,却没想他还留在那里用了席面。他驾临将军府自然是坐在首位,而当日的寿星却坐在了下首,一时竟看不出那是谁的寿宴了。
宴后,南宫皇帝要与楚宏义议事,便让南宫楚河带南宫明赫去逛。却不想南宫楚河将他丢给宫人,自行走了。南宫明赫倒也不生气,同宫人在将军府里漫无目的的闲逛。
也不知走了多久,眼前出现了一处宅院,在南宫明赫看来有些许破旧了,也不知有没有人居住。南宫明赫偏头对宫人说:“回吧。”
宫人颔首侧身让南宫明赫先行,南宫明赫转身刚迈了一步,身后就“吱呀”一声门响,有人从宅院内打开了门。不待他转头,便有人奔向他并拽住了他的衣摆。
南宫明赫偏头看去,是一个扎着双丫髻的女孩,红着眼眶,脸颊上还挂着泪。她用空着的手快速的抹了把脸上的泪珠,哑着嗓子求道:“大哥哥,救救我姨娘。”
南宫明赫抬眼看了看那宅院又看了看拽着他衣摆不放的小女孩,深知这事他管不着,便不欲多管闲事。他板着脸伸手拂去小女孩的手,“救不了。”
南宫明赫说完便准备带着宫人离开这是非之地,却不想小女孩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重重的跪在了地上抱住南宫明赫的腿,“大哥哥,澜儿求求你了,救救我姨娘吧......求求你了......”
小女孩一边死死的抱住南宫明赫的腿,一边重重的朝南宫明赫磕头。
南宫明赫想踹开小女孩,却又不忍心。待宫人终于反应过来时,准备伸手将人抱走,但南宫明赫却阻止了他。
她无意间抬起的一双眼,让南宫明赫无比亲切,他在这双眼的注视下,无法对她狠下心。而且,眼前的这一幕让他许多尘封的记忆涌现,他无法拒绝。
南宫明赫俯身将人扶起,温声问她,“你姨娘怎么了?”
小女孩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告诉南宫明赫,“我姨娘她快死了,她需要看大夫,大哥哥你能帮我请大夫吗?”
“将军府没有大夫?”南宫明赫问。
小女孩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有,但是他们不让大夫来看我姨娘。大哥哥,你快帮我请大夫吧,我姨娘真的快死了,她刚刚都吐血了。”
南宫明赫闻言,不敢耽搁,让宫人抱起小女孩就往南宫皇帝那儿赶。那时的南宫明赫心内依旧赤诚,他当时什么也没想,只想到这好歹是一条命,总归是要救的。
在路上南宫明赫在小女孩的只言片语中知道了这小女孩名叫秋澜,与姨娘一直生活在那宅院中,极少在人前露面。南宫明赫心内虽有几分疑虑,但当时只想着救人便没有多问,带着小女孩直冲到了南宫皇帝和楚宏义面前。
当时楚宏义见到秋澜,脸上的神情一下就变了,但碍于南宫皇帝很快就掩饰了下去。
南宫明赫将情况一五一十的说给了南宫皇帝,南宫皇帝只将视线落在了楚宏义身上。
待南宫明赫说完,楚宏义重重的叹了口气道:“这是舍弟房内人,做兄长的也不好多插手。不过没想到人病得这样重,臣这就让人去请大夫。”
南宫皇帝点了点头,在这件事上没有多言。这明眼人都能瞧出来是家丑,他虽对楚家有诸多不满,但也并没有准备在这些事上看热闹。反而是因为南宫楚河的关系,他就算是做做样子,也要维护将军府的脸面。
但秋澜却一直拽着南宫明赫不放手,就算是楚宏义让人去抱她她也丝毫不撒手。
“大哥哥,你陪我一起去看我姨娘好不好。”秋澜撇了撇嘴,眼泪就如断了线的珍珠一颗接一颗的滑下脸颊,“我害怕。”
嘴里说着害怕,拽着南宫明赫的手倒是一点也没松。那上好的锦缎似乎在她手里都要被揪出一个洞来。
南宫明赫看了看秋澜,又看了看南宫皇帝欲言又止。南宫皇帝注意到南宫明赫的视线,又瞥见了楚宏义眸中一闪而逝的冷意,便改了主意,“随她去吧。”
南宫明赫得了南宫皇帝的首肯,便牵了秋澜的手领着她出了书房。
秋澜带着南宫明赫又回到了方才那破旧的宅院,他们到时大夫已经到了,正在秋澜姨娘的房里。
南宫明赫陪着秋澜等在卧房外,等来的却是秋澜姨娘过世的消息。
秋澜木然的进了卧房,而后如提线木偶一般又走了出来。她走到南宫明赫面前,苍白着脸眼眶却是猩红的,她说:“大哥哥,谢谢你......”而后便晕了过去,还是南宫明赫眼疾手快将她抱在了怀里。
秋澜醒来的时候南宫明赫还没走,当时除了南宫明赫守在床前还有一名老者。
老人是国师纪观南,那日也随南宫皇帝前来将军府。
秋澜醒来后,南宫明赫未语,纪观南倒是开了口,“可愿拜入老夫名下,同老夫离开这将军府?”
秋澜看了看南宫明赫又瞧了瞧老人,摸着枕头下藏着的发簪,含着泪点头,“澜儿愿意。”
“请师父受徒儿一拜。”秋澜下了决心便毫不扭捏的起身下床对着纪观南一拜。
她对这将军府已没有任何的留念,她如今只想离开这吃人的地方。
“你收拾收拾,今日就同老夫离开。”说完纪观南便离开了这房间。
秋澜看着南宫明赫,转身对着南宫明赫又是一拜,“殿下对澜儿的大恩,澜儿不会忘记。只要殿下需要,澜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不像是一个七岁的小女孩能说出来的话,她的聪慧远不止这些。能从南宫皇帝和楚宏义的几句对话中猜出南宫明赫的身份,已是不简单。
南宫明赫望着秋澜,只道:“能活下来再说。”
而后南宫明赫便抬步离开了。
最终秋澜同纪观南走了,游历在外,一去就是八年。
“你怎么在这里?”南宫明赫脸上并没有与秋澜一般故人重逢的喜悦,反倒是震惊多一些。但意识到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便沉声道:“随本宫来。”

第十八章 秋澜
秋澜见南宫明赫的反应,不觉的抿了抿唇,那几分喜意也淡了不少。但她依旧迈步紧跟上南宫明赫,怕晚了一分,前面的人便改变了主意。
以两人的身份南宫明赫不便将她直接带到广阳殿,因此寻了一处偏僻的凉亭。
南宫明赫坐在凉亭的石凳上,而秋澜立于一旁,所有宫人撑着伞在凉亭外候着。
“什么时候回来的?”南宫明赫的手随意搭在石桌上,指尖轻点桌面,语气中听不出喜怒。
秋澜垂着头,语气没有方才的惊喜,只平平淡淡的答道:“上月初。”
“还走吗?”南宫明赫问秋澜。
秋澜无意识的抠着指甲,犹豫着开口,“不走了。”
而后又抢在南宫明赫开口之前解释道:“楚家要为我办一个及笄礼。”
南宫明赫拧眉,视线落在秋澜身上,“不知所谓,你忘了......?”似乎想到了什么,南宫明赫没继续说下去,转言道:“楚家会有如此好心?”
秋澜冷笑道:“自然是不会,不过是如今我对他们有利用价值罢了。”不等南宫明赫开口询问,又道:“楚家这一代,不知为何上下只有我这一个女郎,可不得紧着我。还等着我去联姻,给他们换些利益来。”
“这些你都知道,为何还回来?”南宫明赫说。
“就是知道我才回来,不然我姨娘就白死了。”说到此处,秋澜本来挂在嘴边的冷笑都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笼罩在她身上的密密匝匝的忧伤......
当年秋澜的姨娘是怎么死的,秋澜和南宫明赫心里都有数。
楚宏义让人找来的大夫,不但没对秋澜的姨娘进行救治,反而是加速了她的死亡。不是在救人,而是在害人。
当时南宫皇帝还在将军府里,那日还是楚宏义的生辰。他倒是一点不怕,就如此残害了一条活生生的生命。
事后,南宫皇帝对楚宏义的不满更是到了难以抑制的地步。他如此行事,完全就是藐视天威,可不就是完全没把南宫皇帝看在眼里,当日南宫皇帝是带着南宫明赫盛怒而去。
而秋澜也没在将军府里多待,跟着纪观南走了。若不然,她也活不到现在。
在楚宏义和他胞弟楚宏文的眼里,秋澜和她的姨娘就是他们整个将军府的耻辱,即使她们只是无辜的两个弱女子,却也无法消除整个府里对她们的恶意。
秋澜的姨娘月媚是醉梦阁的花魁,当年怀了秋澜后楚宏文将她从醉梦阁领回了将军府。但他仅仅是将人领回来,没有对她有任何的照顾。反而是冷眼旁观府里的人对月媚的种种恶行,就连秋澜出生后他都没来看过一眼。除此之外,楚宏义对他这弟弟带回来的这女人厌恶至极,若不是她秋澜早在月媚进府的第一天他就会让人将她绞死。
都说为母则刚,月媚为了秋澜生生忍受了这么些年。但她的身体早就在那些年的磋磨中毁了,所以她倒在了一个冬日里,再也没有爬起来,到最后还被人以残忍的方式杀害。
但她把秋澜教得极好,她是醉梦阁里的头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但如此天文地理也知晓一些。只是天妒红颜,让她香消玉殒。
秋澜的聪慧与生俱来,但也少不了月媚后来的教导。她能成功拜入国师门下,也不枉那些年月媚的辛苦。
这些年秋澜跟随国师走南闯北,也见识了不少,也让她通透了不少。只是对于这楚家,她依旧深恶痛绝,却无法放下。她不能让她的姨娘白死,所以她回来了。
眼见秋澜就快及笄,楚家连发了数封急信,秋澜就知道她的机会来了......
江水滚滚流过,一道道雪白的巨浪卷起又落下此起彼伏,像一匹奔腾的俊马驰骋在广阔的草原上。岸边的岩石被拍打又被冲刷得一干二净。江风拂过,撩起人的裙摆与发丝。
落日余晖下,满头银发的老者独坐于江边垂钓,如一幅静谧的山水画中的独钓者。
倏而,一名身着劲装的女子从远处走来,手臂上搭在这一件月牙色的外衫。她走到老人身后,将手中的外衫轻披在老人身上。老人并未转头,只了然的说了一句,“来了。”
秋澜“嗯”了一声,而后垂首立于老者身后,没有多言,怕惊了水下的鱼。然而如此湍急的水流下真的有鱼?
纪观南望着江水,许久之后终是开了口,“你决定好了?”
秋澜闻言一愣后,毫不犹豫的答道:“徒儿决定好了......明日启程......”
纪观南微不可察的叹了一声,这是他最不愿看到的。秋澜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这些年纪观南都看在眼里。她的所有用功努力,都是为了这一天。他一直欺骗着自己,但这一天还是来了,来得如此之早。
“师父,徒儿不孝,不能再承欢膝下,望师父见谅。”秋澜跪在纪观南身后,磕了三个头,做最后的告别。
纪观南捋着胡须重重的叹了口气,“你既做了决定,便去罢。”而后又补了一句,“好好活着。”
秋澜又对着纪观南深深地俯身叩头,低声说了句,“师父,对不起。”
纪观南这些年教了秋澜从前月媚没能教给她的兵法韬略,带她习武练剑。这是秋澜的选择,她一直知道她终有一天会再回永安城,这一次只有她一个人独自面对楚家的魑魅魍魉。
南宫明赫同秋澜虽只是偶有联络,但南宫明赫知晓这其中的所有隐秘,所以他才如此不愿看到秋澜回这永安城。
只是人已经回来,只得顾好眼前,旁的话不用说。
“为何入宫?”这宫中除了南宫楚河,似乎没有什么人与秋澜有关系。但南宫明赫知道,南宫楚河要见秋澜,绝不会召进宫见。
秋澜低声道:“是皇后召见。”
南宫明赫闻言,这才恍然。因南宫皇帝的特殊原因,这宫中的后妃一向被人们淡忘,就连南宫明赫在宫中这么多年都没见过皇后几次。
皇后与秋澜素未谋面,自然不会是因为她想见秋澜将人召进宫。这背后要是没有楚家的手笔在,南宫明赫是不信的,“虽说皇后一向不理事,但这永安城的各大世家大概也只有皇后最了解。”
想来楚家势必要寻个得力的世家联姻,以支撑南宫楚河的太子之位,甚至是那至高无上的位置。
南宫楚河如今除了刑部,在朝堂上几乎没有其他的任何助力。南宫皇帝铁血手段之下,他想发展自己的势力,也得看南宫皇帝同不同意。就这刑部,若不是南宫皇帝手软,他也拿不下来。
因此这才想到利用联姻获得一些支持,永安城的各大世家之间盘根错节,只要能撕开个口子,拿捏住这些公侯。想要这永安城,并不难。
只是......
南宫明赫抬眼看向秋澜,“你准备如何应对?”南宫明赫知道秋澜既然选择了回到楚家,应当是有自己的打算。她不会让楚家如愿,这棋子她也当不了。
秋澜冷笑道:“自然不会轻易让他们入了愿。”
“楚家准备在我及笄之日,为我冠上楚姓,开祠堂,将我记在嫡母名下。数月后,再让我以嫡女的身份出嫁。”秋澜抬手将颊边的碎发别在而后,看着亭外淅淅沥沥如断了线的雨水,脸上带了几分忧伤,“这些虚名我可以不在意,但这是我娘的遗愿。她想我能有个堂堂正正的身份,不为她所累。这晚了十五年的楚姓如今就要落在身上,让我觉得恶心,却又不得不接受。
“殿下,你说人生何其好笑。想要的时候得不到,不想要了却又要被硬塞到手里。”秋澜的眼眸里盛满了泪水,却一点也没滑出眼眶。
南宫明赫闻言,忆起了一些尘封的回忆,心中酸得发胀,但却对秋澜说道:“这是你的选择。”再恶心也要接下,再痛也要忍下。
秋澜苦笑,是啊,这是她的选择,所以她才只敢在她最信任的殿下面前抱怨几句,露出自己最脆弱的一面。离开了这里,她又是那个可以独当一面的秋澜。
南宫明赫见秋澜陷入了无尽的哀伤之中,有些不忍,便缓了语气,“今日皇后召你进宫,想来是要为你赐婚。估摸着你及笄,这事就得敲定。你可有什么应对之法?”
秋澜听了南宫明赫的问话,很快就从先前的情绪中拉了回来,“暂时没有。”只是她又偷看了几眼南宫明赫,片刻后,眸光一闪,脸上露出欣喜之意,但却只得试探性的开口问道:“听说陛下在给殿下选妃了,不知殿下可不可以考虑一下澜儿?”
秋澜说完,亭中一片沉默。
她脸上看似淡然,但负在伸手的手都绞在了一起,食指指甲被她抠出许多的碎屑。其实她说出这句话就后悔了,殿下是她心中遥不可及的光,她不应该也不能亵渎。但,他不一定会同意不是吗......
秋澜刚准备舒一口气,南宫明赫就淡淡的回了两个字,“可以。”

第十九章 杀意
夏日里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南宫明赫同秋澜说话的间隙倾盆的大雨早不知在何时就停了。候在亭外的宫人收了伞,而亭中的人也谈完了话。
“走吧,我送你出宫。”两人的关系在这凉亭中发生了一些改变,因此南宫明赫要亲自送秋澜出宫并不让人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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