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关静姝日日往那广阳殿跑,被南宫明赫知道后,扔进了国子监里。半载过去,那姑娘倒真的长进了不少。南宫明赫也不知自己此举是因为不喜关静姝与辰安走得太近,还是因为他帮女王历练关静姝。
如今朝堂已然清明,他也已经坐稳了那个位置,但对于如何安置辰安,南宫明赫始终拿不定注意。但他知道,辰安不能留下,“辰安自然也得随行,若是任他留在朝中,根基越深,日后更难对付!”南宫明赫说道。
竟还想着对付辰安?李怀这么想着,说:“那陛下带辰安同行,可是有了处置他的章程?”
处置?南宫明赫闻言恍然了一下,冷声道:“这一路上并不会太平,可以说是危机四伏,若是他不慎......死在了外面,也不至于会扰乱朝臣的心,这法子倒也可行......”
李怀想问南宫明赫是否真的能眼睁睁的看着辰安死,但到底李怀还是没真的问出来,“既然陛下已有了主意,那便这么办罢。只是只带他们几人,辰安又......似乎不太妥当,还当另带些人手保护陛下,方是万全。”
南宫明赫点了点头,“会有暗卫暗中保护,以及几名苍龙卫随行。”
“那便好......”
李怀有心想为辰安说几句,但他之前告诉辰安南宫明赫还活着的消息时已是全了他的半徒之谊,剩下的也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
“先生早些歇息,朕这便告辞了。”南宫明赫淡声道。
“臣,恭送陛下!”
......
翌日朝会,南宫明赫下旨封李怀为辅国柱石兼御史大夫,可行便宜之权。后又以为先皇祈福为由,休朝半年。但这只是休了朝会觐见,其余事务一应如常,且还有李怀李柱石、夏丞相夏润之以及禁军统领赤缇将军盯着,自然也翻不起大浪来。
朝会后,南宫明赫又单独召见了李怀、夏润之以及赤缇,将一应政事交待好后,便出了宫。离开之前,他还得去见洛宁大长公主一面。
然而,在大长公主府他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南宫明赫踏进大长公主府的明堂时,一眼看到的便是坐在下首品茗的孙仲。
孙仲见南宫明赫进来,忙放下茶盏起身俯首下拜,道:“草民叩见陛下。”
南宫明赫扫了他一眼,上前对着上首的洛宁大长公主作揖道:“侄儿拜见皇姑母。”
洛宁大长公主摆了摆手,笑言:“难为你有心了。”
南宫明赫闻声笑了笑,垂下手,这才看向还跪在地上的孙仲。转身靠近,弯身将人扶起,“孙大夫于朕有恩,不必行此大礼。”
孙仲顺着南宫明赫的力道站起身,道:“医者仁心,能为陛下诊治是孙仲之幸。”
“好了,你俩也别客气来客气去了,都坐下罢。”还是洛宁大长公主开口止了两人的话头。
南宫明赫同孙仲对视了一眼,这才行到各自的位置上坐下。
洛宁大长公主看了一眼孙仲后,转眸看向端坐在一侧的南宫明赫,“你今日来可是有话要同本宫说?”
南宫明赫笑了笑,道:“看来皇姑母已经知道了。”
“你也没特意隐瞒,本宫自然是得到了一些消息。”洛宁大长公主淡声道:“此行可有把握?”
南宫明赫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孙仲,这般之事皇姑母也不避讳此人,看来孙仲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得皇姑母信任。南宫明赫这般思索也不过只是转瞬,他回道:“姑母知道,侄儿从不做无把握之事。”
洛宁大长公主瞧着南宫明赫无奈的叹了口气,伸手拉过南宫明赫的手拍了拍,“你总是这般叫姑母安心,但这一趟姑母心里明白想来也是不易......不若把孙仲带上罢,有个医者在身边,姑母也能安心些。”
南宫明赫闻言怔了怔,下意识的想要拒绝,但在看到洛宁大长公主脸上的殷切和担忧后,拒绝的话是怎么也说不出口,“那这一路就劳烦孙大夫了。”
孙仲起身拱手道:“陛下客气了。”
南宫明赫想到辰安和孙季,再看眼前的孙仲,心中无端的烦躁起来。
孙仲为何会在此时出现在大长公主府,是为辰安而来,还是真的只是巧合。其实就算孙仲此行的目的并不单纯,自己又为何要担心呢,他的目标无非就是辰安,因为孙季之事,这与自己想要辰安死在外面的想法不谋而合,自己应该庆幸用不着自己亲自动手了,但......事实好像并非如此。南宫明赫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如此便静观其变罢。
南宫明赫陪着洛宁大长公主用完午膳后便带着孙仲回了宫,将他安置了下来。
......
最美人间九月天,绚丽多姿,秋色宜人。
在九月最寻常的一天里,后宫门悄然开启,两辆简单低调的青帏马车从宫里缓缓驶出。
然而看似简约的马车,内里却大有乾坤。青帏下罩着的是最精美的绸缎,马车车架用的是最上乘的乌木。车轮辘辘,内里却极为平稳。悠然的茶香飘然在马车内,瓷盏稳稳的搁在桌案上,盏中的茶水只是偶尔荡起几圈涟漪。
南宫明赫斜倚在柔软的锦榻上,手里拿着书卷,似乎看得入迷。辰安坐在马车中央的锦杌上,温着茶,但视线却是有意无意的看向榻间的男子。
在辰安注视着南宫明赫时,从马车门边投来的一道视线也在隐晦的锁着辰安,那是孙仲。
辰安似乎并没有因为孙仲的到来而有任何的反常,好似一如既往的满心扑在南宫明赫身上,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能动他心弦。
不过辰安的内心也并非毫无波动,至少他与南宫明赫独处的美梦因孙仲而破碎,还是有几分叹惋。
然而孙仲在马车里也不过坐了半个时辰,待出城后便以“不想错过沿途美景”为由,出了马车要了马匹骑行。
依旧是角木带着两名苍龙卫随行,轻车从简,两名苍龙卫各驾一辆马车,后面一辆马车里是秋澜同关静姝两人。角木骑马随行在马车旁,现今又多了个孙仲与他并驾。孙仲胯、下那匹马本是为辰安备下的,却不想辰安并没有骑马的意思,倒是让孙仲骑了去。
幽深的林间人迹罕至,一行车马辘辘驶过。
本清乌雅静的林子因一声锣响而惊起了一行飞鸟,扑腾着翅膀直冲云霄,掉落的羽毛缓缓落下,被骑在马上的孙仲伸手接下。
抬眼看去拦在他们面前的是十来个膀大腰圆的汉子,为首的络腮胡子喊道:“要想过路,先交买路财......”
络腮胡子正说着就见第一辆马车的门扉被人从里面推开,出来了一位身着黑袍的男子,这男子正是辰安。辰安在马车横木前站定,居高临下一脸轻蔑的瞧着来人,淡淡的说道:“要动手便动手,何必装作劫道的恶匪,没得丢了你主子的脸。”
那络腮胡子闻言立即变了神色,知道辰安瞧出了他们的身份,便不再掩饰,扬刀喝道:“兄弟们,杀了狗皇帝——”
话落,十数人朝辰安一行奔袭而来。
辰安挥手止了角木几人欲拔剑迎战的动作,同时也让隐在暗处的暗卫停了下来按兵不动。
辰安坐在那位置上,已经许久未曾与人真正动过手,早就手痒。且这些时日以来,南宫明赫对他若即若离的态度,让他总觉得头上悬了一把随时会落下来的利剑,他身心煎熬,早想与人动手,以消除心中无言的焦躁。
如今送上门来的称手的靶子,正和他意。
辰安稔了稔神,而后身形突地一快闪至那络腮胡子身前,不待络腮胡子出声,辰安手中长剑一挥,络腮胡子便轰然倒地。
后面的十数人还未反应过来前方发生了何事,辰安便揉身到他们人群中间,长剑挥过,只余惨叫与血光。不过片刻,方才色厉内荏的“恶匪”就成了一具具死尸倒了一地。
辰安与南宫明赫不同,辰安心狠手辣,出手时从不与人多言,也从不留活口,一切以获最终的胜利为目的。残忍的虐杀于他而言,便是最大的胜利。
孙仲见此,抿着唇偏头阖了阖眼。
马车后的关静姝见此有心想要上前来瞧辰安有没有受伤,却被秋澜拽住了手臂。关静姝转头看去,见秋澜对她摇了摇头,这才止了上前的心思,随着秋澜又回了马车。
辰安褪下身上沾了血迹的黑袍擦掉剑上的污迹,而后收剑走向南宫明赫的马车。待上得马车,南宫明赫轻叩了叩门扉,待得到里面同意后,偏头对角木说了一句“继续赶路”,而后弯身开门进了马车。
辰安进了马车没多久,马车又继续行进了起来。至于方才那一地的狼藉,等他们走后,自然有人来善后。
辰安进入马车后并没有在先前的锦杌上坐下,而是跪坐在地毯上,垂头不敢直视榻上之人。
南宫明赫面上并无怒意,只是搁在迎枕上的手有一下每一下的点着书卷,发出磨人的“嗒嗒”声。
“是南宫楚河的人?”南宫明赫问。
辰安回道:“应是南宫楚河的旧部,但不是南宫楚河派来的。”
“这朕自然知道,他现在自身难保,倒也没心思想这些,不过也不一定......”南宫明赫那骨节分明的手指没有再落在书卷上,转而玩、弄起了垂在手边的墨发,“你说,当初永安城戒备森严,怎么就让他逃了出去呢?”
“陛下是怀疑......”辰安小心翼翼的抬眼看去,只见南宫明赫面带笑意,那云淡风轻的样子却让辰安犹如堕进寒冰冷窖。
当时部署城防的是他,奉命追捕的也是他,难道......辰安若有所感忙膝行了两步,抬头看向南宫明赫,眸光真挚,“陛下,属下绝没有相助过南宫楚河!属下并非那等三心二意之人,这......您是知道的......”
南宫明赫闻言,冷笑出声,“朕当然信你,而且当年朕对你的信任胜过自己......”
“陛下——”辰安一时哑然,不敢再辩。
辰安就如此在马车上跪到了下一个州府,虽说马车上铺着软和的地毯,但跪这么长时间,再是功夫过人也得吃些苦头。
......
州溪府。
两辆马车两匹马悄然停在一家客栈前,辰安下马车时,能瞧出他动作不是很便利。旁的人瞧着神色都有些不自然,想来是误会了什么,只有关静姝见状,忙凑了上来扶住辰安的手臂,“你受伤了?”她还记挂着辰安与那群不速之客的那一战,说着就要唤孙仲来看看。
辰安站定后忙止了关静姝欲唤孙仲的意思,不着痕迹的从关静姝怀里抽回了手,“没有受伤。”
“那你这是?”关静姝可不管辰安如何,她又伸手扶住了辰安。
“只是有些血脉不通,想是马车坐久了,一会儿就好。”辰安顿了顿,低声道:“谢殿下关心。”
关静姝还想说什么,却在瞥见紧跟着从马车里的出来的南宫明赫的视线后闭上了嘴,也是在此刻辰安再一次抽回自己的手,后退了一步与关静姝拉开了距离。关静姝见状,也只是撇了撇嘴,没再有多余的动作。
南宫明赫扫了两人一眼,率先迈步走向客栈,几人也紧跟其后,警惕着周围。
“客观几位?可是住店?”客栈伙计见几人进来,忙手脚利落的迎了上去。
角木眼疾手快的身上拦在了伙计身前,不让他靠近南宫明赫。伸手的同时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两个银锭子递给伙计,说道:“准备四间上房,备好饭菜和热水。”
第七十八章 蛮夷
“唉,是是是......”那伙计瞧见角木手里足足的银锭子,忙喜不自胜的收了下来。识趣的不再多献殷勤,怕惹得客人不满,引着他们去了上房。
待看过房间后,伙计问一行人中看起来能说上话的角木,“客官,可还满意?”
角木点了点头。
伙计见状乐得笑开了花,“那客官先稍事休息,小的这就去催人烧水上菜。”说着就要转身往楼下跑去,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娇喝,“小二!”
“唉!”伙计忙止了脚步,转头看向朝他走来的姑娘,正是关静姝,“客官有什么吩咐?”
关静姝一脸好奇的问道:“今日这州溪府如此热闹,可是因为赏秋节?”
店伙计闻言,笑着说道:“正是,今日是重阳,街上可热闹了,还有庙会......客官们若是感兴趣,晚些时候还可以出去逛逛。”
瞧着关静姝熠熠生辉的眸光,就知道她是极感兴趣的。她掏出一锭银子,打发了店伙计后,看向站在门边的南宫明赫,“赶了这么多天的路,明赫哥哥可要出去逛逛?”
南宫明赫倒也没有扫兴,点了点头说:“反正也快到雍国了,便在此处休整两日再赶路罢。”
关静姝闻言欢呼出声,蹦着扑向秋澜,开心的说,“秋澜姐姐快来帮我梳妆,一会儿我要美美的出去逛街。”
秋澜见状,宠溺的笑着应道,“遵命,我的小殿下。”
而后秋澜朝南宫明赫点了点头后,带着关静姝回了房间。
几人梳洗完,店伙计也正好送了饭菜上来,用了膳后,又都小憩了一会儿。出门时正是黄昏日落之时,街上的人更多了些。
关静姝这半载被关在国子监学习,等闲不能出来,这厢好不容易遇上这般盛景,自是喜不自胜,拉着秋澜出客栈没走几步就与南宫明赫他们走散了。不过南宫明赫并不担心,有秋澜和暗处的暗卫在,这位小殿下并不会有太大的危险,更别说孙仲不知何时也跟上了她们。若撇开角木三人不谈,这倒是真的满足了辰安一开始期待的与南宫明赫独处。
他们二人已经许久未曾这般悠闲的漫步于市集中,上一次似乎已是好几年前,那时亲密无间的二人如今却物是人非,直让人扼腕叹息。
街上人来人往摩肩接踵,辰安的视线一直在身侧的南宫明赫身上,不妨被人撞了一下险些没能站稳,还是南宫明赫伸手扶了他一把。
南宫明赫拧眉冷声道:“看路!”
辰安抿唇点了点头,借着南宫明赫手上的力道站直了身子,视线扫到两人紧握的手,垂眸无声的勾了勾唇。
南宫明赫也不知是忘了还是故意为之,他们再次迈步往前走去时,他都没松了辰安的手,而是一路紧握着。
人流涌动,两人不可避免的被人群推挤着贴在一起。宽大的袖袍下,南宫明赫握着辰安的手不觉的又紧了几分,将人往自己身边带了带,以防被人群冲散。
辰安偶然抬头望去,原来南宫明赫不知何时,面上已然带上了笑意。辰安静静的跟着,也被他的笑意感染勾起了嘴角。
“嗯?那是什么?”南宫明赫突然停下脚步,看向街道一侧的小巷。
辰安也随着南宫明赫的视线望去,只见那看似不起眼的小巷子前围满了人,不时从人群中爆发出高声的呼喊。
辰安收回视线看向南宫明赫,试探着问道:“陛下可要去看看?”
南宫明赫点了点头,而后拉着辰安往那小巷的方向走去。
角木本来跟在两人身后,见状忙加快了脚步走到两人身前,硬生生的为两人在水泄不通的人群中开辟了一条狭窄的路。
两人跟着角木的脚步挤到了前排,然而面前的景象让两人惊讶得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
“这是......什么?”南宫明赫一时无言,皱着眉望向前方。
只见小巷子里搭起高台,高台上是一个个铁笼,铁笼里装着的是衣不蔽体的姑娘和少年,被绳索绑着,如牲畜一般蜷缩在铁笼里。
铁笼前的高台上一名衣衫褴褛的女子跪在台上,身侧的壮汉拿着皮鞭如雨点般抽在那女子的身上,女子双手被束缚在身后,毫无反抗之力。她一动不动,任由那壮汉抽打,若不是她发出的那一声声惨叫证明她是个人,若不然都以为那壮汉抽打的是个破布娃娃。
站在南宫明赫身边的一个汉子看到他们几人眼生,又瞥见他们几人脸上的惊诧和听见南宫明赫那句无人回答问话,便好心的开口解释道:“几位是外乡人罢。”
汉子见南宫明赫点了点头,便又继续说道:“这些都是他们在蛮国虏来的姑娘和长得清秀的少年,几两银子就能买一个回家。不过也要看品质。有些长得不错身段好的,价钱自然就要贵上一些。”
这州溪府紧靠着蛮国,能有途径弄到这些南宫明赫并不奇怪。他注意到汉字手里攥着的几两银子,想来也在挑着想要下手。
“这般草菅人命,官府不管吗?”南宫明赫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声。。
那汉子嗤笑了一声,“这蛮国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也不都是好人,咱们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这里天高皇帝远,官府也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算是出了口恶气......”
“啊......啊......啊......”不知何时先前那位被抽打的女子被拖了下去,另一名长相俊秀的少年,全身赤、裸的被丢到了台上。两名手持皮鞭的壮汉,毫不留情的抽打在少年身上,少年白皙的肌肤上瞬时冒起了一道道红痕,除却先前惨叫的那几声,后面他硬是咬紧了牙关一声不吭。
南宫明赫仔细看去,这少年的表情甚是奇怪,先前那几鞭下去他的脸上似乎并不都是痛苦,倒像是辰安在某些时刻呈现在脸上的表情。不过也只是片刻,后面的鞭子那两名壮汉真是下了死手,少年惨白着脸全是痛苦之色。
南宫明赫见状,眸光一凛,正要上前,却听身后如浪潮一般的呼喝声朝他袭来,“打死他,打死他,打死这个贱、人......”
辰安转身看去,一眼扫回来与南宫明赫的视线正好对上,两人心中都不免疑惑:这些人都疯了不成?
不等南宫明赫动作,辰安已是将手按在了腰间的长剑上,浑身笼罩着杀意,只等拔剑而出。却在此时那高台上的鞭打声停了下来,紧接着那其中一名壮汉高声道:“诸位,蛮国欺我朝近年动荡,连年掳掠,杀我族人,抢我妻女。如是这般,我等才不计生死,抢来这些蛮人,让他们也尝尝被奴役,被当作牲畜的滋味。诸位可以牙还牙,以血还血,为我朝那些枉死的亲人报仇雪恨!”
说话间,方才那名少年已是倒地不起,似乎再无生还的可能。
而后那名壮汉朝众人拱手道:“今日这批蛮国少男少女,诸位随便挑,皆是三两银子一个。诸位带回也不必给他们好、色,只当是牲畜,随意便是——”
台下人闻声,群情激昂,吼叫着就要冲上前去挑人。
只有南宫明赫几人站在原处,无声的瞧着这一幕闹剧。
南宫明赫沉默良久,终是叹了一声,迈步走出了人群。也不知走了多久,先前那般吵嚷才在耳边尽数消散,可留在心里的压抑与窒息却是如影随形。
......
“啪嚓——”瓷杯倏然摔落在地碎裂开来,而造成它这般粉身碎骨的正是坐在木凳上一脸阴沉的南宫明赫。
辰安闻声,铺着床铺的手顿了顿,知道他是因为夜里在小巷所见之事而心有余怒,也不敢多言。
只是辰安偏头扫过一眼,瞥见南宫明赫虎口上的一片红痕时,心中一颤,忙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匆匆忙忙的出了门去。
片刻,辰安手中拿着一块白布包裹着的凌块推门进来。他走到南宫明赫身前,蹲身跪地,呈上凌块道:“请陛下准许属下给您处理伤处。”
南宫明赫闻声这才注意到自己指间的红痕,也不知何时被烫了。他轻抬手,辰安立马握住将凌块隔着白布覆在伤处,“陛下忍一忍,一会儿就好。”
南宫明赫垂眸,抬起没有受伤的手抚上辰安的发顶,轻揉了几下,而后一路向下覆上他光洁的后脖颈。他揉捏着辰安的软肉,就好似抚摸着一只憨态可掬的宠物,时不时扬起他的利爪,挠得人心肝疼。
辰安的视线正巧落在南宫明赫衣衫敞开的胸腹之间,刚沐浴后的少年没有平日里的凌厉,白皙如玉的肌肤晃得辰安不敢直视,只怕再多看上两眼,就会忍不住再次犯错。
辰安心内叹息,待南宫明赫的伤处有所好转后,他垂下眼,低声说道:“时辰不早了,陛下早些就寝罢。”
说着直起身往墙角早已铺好的地铺走去,却见南宫明赫犹如猛然惊醒般,站起身将辰安拉入了怀中。
南宫明赫熟稔的在辰安颈窝边嗅了嗅,似是无意识的叹道:“河清海晏谈何容易?”如今的南宫王朝看似繁华依旧,但在看不到的地方藏污纳垢,却有大厦将倾之势。
先皇勤政爱民,当年的南宫王朝确有欣欣向荣之势。但随着先皇年迈,世家把持朝政数年,再加上后来南宫楚河的苛政,如今的南宫王朝哪还有当年的盛景,不然以雍国为首的几个诸侯国也不会生了如此野心。
“陛下——”辰安唤了一声,还没来得及出言安抚,就被南宫明赫打断,“罢了,与你说这些作甚。”
待此间事了,亲手手刃南宫楚河后,再行筹谋。如此庞大的革新,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
南宫明赫搂着辰安上了床榻,伸手捏住他的的颌间,迫使他仰起头。南宫明赫盯着辰安如墨的黑眸道:“你今日只管好好侍奉朕,足矣......”
第七十九章 衣带
南宫明赫将辰安放在床榻上后却没有进一步动作,辰安睁开眼看向坐在他腰间的南宫明赫,唤了一声,“陛下——”
南宫明赫闻声突然对辰安笑了起来,这样不带任何讥诮的笑意于辰安来说尤为珍贵。不过南宫明赫紧接着说出口的话却让辰安背后一凉,“辰安,今日可想玩点新的?”
没给辰安拒绝的机会,南宫明赫随手扯下床帘上的布绳,将辰安的双手压住绑在了头顶。辰安见状,心中一悸,惊呼出声,“陛下!”
“嘘——”南宫明赫俯身靠近辰安,将指尖覆在辰安唇瓣之上,压低嗓音道:“别怕,朕猜你会很喜欢。”
南宫明赫垂首将唇轻轻印在辰安的唇上,完美契合,他们似乎天生就该如此密不可分。南宫明赫轻轻揉磨着那柔软的唇瓣,专注而深情。
辰安睁着眼看着南宫明赫那不可多得的神色,以及唇间传来的温暖都撩得他恨不得立刻就解开束缚拥紧压在自己身上的人。
南宫明赫明显的感觉到身下的人动作愈加放肆,那动作似挣扎,又似挑逗一般,磨蹭着两人紧贴的身躯。南宫明赫见状,邪肆的笑了笑,区腿按压在辰安腹间的拢起上。
“呃——”一声痛哼从辰安紧抿的唇边溢出,脸上交杂着欢愉与痛苦。他看着南宫明赫的双眼里是近乎疯狂的渴求,他舒展开滚烫的身躯,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激得南宫明赫涨红了眼。
但不过片刻,南宫明赫就压下了心中滚烫的沸腾,伸手抚着辰安的唇瓣一路向下拨开那月白色的里衣露出紧实的胸膛。手感很好,南宫明赫不觉的在此处流连了片刻,这才动手解开辰安腰间的衣带。
他在辰安的视线下缓缓的抽出衣带,将一端挽在掌中,而后不待辰安反应,他扬手狠狠的将衣带邪恶另一端抽打在辰安袒露的胸膛之上......
“啊——”辰安一声惊呼,本来极致的疼痛却因为被南宫明赫倏然捏住要害部位而戛然中止,取而代之的是打心底里油然而生的快慰。反应过来的辰安,脸上红得滴血,后知后觉的羞愧的闭上眼不敢直视眼前的少年。
南宫明赫瞧见辰安的反应,轻笑道:“朕说过,你会喜欢。”
伴随着话音落下的是裹挟着内力的衣带,那力道不逊于皮鞭的抽打,如雨点般密集的落在辰安胸前。衣带落在皮、肉上的力道有多重,那要害部位的手就有多温柔。
此时的辰安犹如一艘江上小船,迎面而来的忽而是疾风骤雨,忽而又是柔风细雨,搅得他忽上忽下,却又在最后时刻通通都化作了奔腾的流水。
他浑身无力,胸前实轻似重的鞭打仍在继续,然而现在抽在身上的衣带却是化作了另一种情、欲厮磨着他,每一次落下,辰安都不知道到底是该痛呼,还是应该呻、吟......
却不防南宫明赫突然停下了动作,这让辰安下意识的朝南宫明赫挺了挺腰腹。而后猛然清醒,尴尬的抿唇不敢出声。南宫明赫垂眸认真地瞧着辰安此刻的反应,忽的低下头覆在辰安轻声问了一句,“喜欢吗?”
辰安闻声一时怔愣,南宫明赫却好似耐心不足,伸手掐着他胸前的软肉又问了一遍,“你喜欢朕这样对你吗?”
辰安在南宫明赫灼热的视线下,嗫嚅的低声回了一句,“喜欢......”辰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自从找回他后,床榻之间的每一次折磨留给他的都只有痛苦,若不是折磨后又是亲密无间的契合,自己怕是都不敢再上他的床榻。
但今日不知为何,自己竟然这般沉迷,却好似乐在其中一般享受着。许是知道他不是真正的要伤害自己?辰安不得其解,只是愣愣的瞧着南宫明赫。
南宫明赫见状,竟破天荒的笑着伸手捏了捏辰安的脸,而后低头将唇覆在辰安的唇瓣上,浅尝辄止。而后又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勾唇直起了身。
辰安仰头想要继续这个温情的吻,挣了挣被束缚的双手,试探着问道:“陛下......可否解开属下的手......”
南宫明赫笑着摇头,“不可以。”而后抬手将已经快要散了的布绳再一次系紧。
南宫明赫拨开辰安额间的碎发,看着辰安莹润的眸色,认真的说道:“你不是很喜欢这样吗?为何要解开?”
却又不给辰安机会回答,他的指尖稔着辰安胸前的红痕,刮蹭着那渗血的伤处。辰安疼得倒吸一口冷气,却是将未出口的话悉数堵在了喉间。
但随疼痛袭来的还有腿间温柔的抚慰,那轻缓的揉捏,来回的抚摸,却又偏偏不光顾那最需要的地方。惹得辰安心中瘙痒,犹如上千只蚂蚁啃噬着,让他不自觉地挪动身体,想要更舒服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