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伯因为天生容姿不佳,极度自卑,因此才不折手段也要变得比其他青鸟都美貌,有任何比她漂亮的青鸟她都一定想要害死它。”
同印想不明白的是,“既然你们知道她是吃药变美,怎么不禀报王母?”
阿朱说:“王母要的是一只最美丽的青鸟,至于这只青鸟是天然美还是后天美不重要。如果揭发她,难保不牵连全族获罪,王母一旦不相信青鸾族,那么全族的前途就更加迷茫。我们只能面上保着她。”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说的话?”同印觉得吃药和害人是两桩事,不能混为一谈。
“那药我有,我还认识吃药的青鸟,我可以把她们带来作证。”
但是对于春喜的伤,她的确没有切实的证据。
玄乙这时候站起身来:“究竟如何,验过就知道了。”他转身看着客栈门口,露出微笑:“婆婆回来得正是时候,倒还省得我去请了。”
同印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门外,先听到一阵清脆的丁零当啷的响声。
只见谷地浓浓的白障之中走出来一个老妇人,她支着竹竿,竹竿上一串白色牙齿在浓雾中寒芒闪烁。
作者有话说:
可怜的小春喜,她是无辜的。
藏牙来了就好办了。
她先“看”了春喜,摸到扭曲的翅膀,果断地下手,复位骨头,用树枝和纱布固定,春喜疼得吱呀乱叫,让她拿纱布堵着嘴,再去切脉和探查皮肤。
“保性命可以,恢复容貌是不行了。”她下了判断。
玄乙问:“婆婆,知道是什么让它毁容的吗?”
藏牙答:“是西南这一带一种特有的古老的毒,用苔藓和树袋蛙的唾液混合调配出来的,撒在皮肤上能令皮肤腐烂生疮,羽毛掉脱,从而毁掉容貌。我也很久没有见过这毒了。如果能拿到解药,我能帮她把皮肤治好,但是要想再生出漂亮的羽毛,恐怕是难的。”
阿朱不能接受:“您再想想办法,她是千年一遇的彩斑青鸟啊!”
藏牙指着大片脱落的羽毛裸露出来的疮痍满目的皮肤:“再这么溃烂下去,皮肤都会坏死,连肉一起脱落,就剩一副白骨。还要什么漂亮?你们这些鸟儿真是的,轻重都分不清楚。”
阿朱的眼泪流下来,她伏在地上泣不成声。
玄乙替她做了决定:“劳烦婆婆先救性命。”
藏牙把玄乙给她的砂州犀角拿了出来:“这个可以缓解毒性,保下它的性命,但最好还是有解药。谁下的毒手?下毒者抓到没有?对方手上是否有解药?”
阿朱咬咬牙就往外面冲:“我现在就去找她!”
同印怕她冲动做傻事,先拦了一把:“解药能否现配呢婆婆?”
“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老太婆我手上没有那么多现成的东西,要先找材料,还要试验配比,配得出来怕是这鸟儿等不了那么久。”藏牙说。
阿朱哭得涕泗具下,她恨啊,她真的恨。
玄乙听出藏牙话里有话:“婆婆,这毒是不是还有蹊跷?我想,昭伯应该不会制毒,但她也不可能凭空变出一种您都许久不见的毒药来。您是不是有什么线索,这毒可能从哪里来?”
“昭伯?”藏牙挑眉:“是昭伯向这只鸟儿泼的毒么?”
玄乙谨慎地说:“这是春喜说的。我们还没有查实。有什么不对么?”
藏牙若有所思:“那昭伯呢?怎么没见她?”
阿朱插嘴:“她害了春喜,怎么可能回来?这时候早不知道躲哪里去了吧。”
“我确实认识一个人知道怎么制这种毒,或者说,他就是这种毒的发明者。不过,我不知道这个人现在在什么地方,此次前来,我就是要拜访他的。”藏牙向玄乙欠了欠身,“天尊,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和这位昭伯姑娘谈谈,她可能知道我那故友的详细住址。请天尊帮忙。”
玄乙听不明白了:“婆婆那位故人,没拜访成么?”
藏牙点点头:“昨日我到曾经的地址去拜访他,可他已经不在原来的地方住了,不知道是搬走了,还是发生了什么事人不在了。所以就没拜访成。”她顿了顿,补充:“如果老太婆推测得不错的话,春喜姑娘中的毒,应该就是出自我这位故友。”
“您确定,昭伯是从他那里拿到的毒?”
“昭伯服用甘仁丹,那东西也是我那位老友的杰出之作。他们肯定是有联络的。”
同印和阿朱对视一眼。阿朱抹了一把眼泪:“您知道甘仁丹?”
藏牙答:“我闻到昭伯身上的香气就知道,她一定从我那故友那里拿的药。这药只有他有。”
阿朱明白了,她站起来:“我知道卖药的人在哪里,不一定非要找到昭伯。青鸾族现在还有一些鸟儿私底下在吃这个药,她们都是从那个人手里买到的药。”
同印已经有点被绕进去了:“婆婆,也就是说,春喜中的毒,和昭伯吃了变美的药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就是您的故人。那您去找他干什么?也和这些毒药有关?”
藏牙转过脸来“看”了他一眼。她明明是看不见的,眼睛里都没有神,可同印就是有一种自己被凝视了的感觉。
玄乙接过话:“既然婆婆觉得重要,那自然是要去的。阿朱姑娘,不知道方不方便带路?”
阿朱救春喜心切:“我可以去,但至少要留下一个在这里照顾春喜。”
她提醒了同印。屋子里还有一条受伤的龙。
同印把她引到昏迷的龙族旁边:“婆婆,还要请您看一看他。我在化川边上发现他的,您小心,他像是神志不清,只要醒过来就会随意攻击人。”
藏牙摸着龙族的鳞片,又去查验了对方的伤口,一直皱着眉头。
同印看她的表情觉得不好,又不敢催。
“它的眼睛是不是红了?”这是藏牙问的第一句话。
同印恳切地说:“是。它是不是也中了毒?”
“不是中毒。”藏牙摇头否认:“虽然症状看起来有点像中毒,但不是毒药。如果要验毒的话,是验不出来的。我猜测可能是一种邪术,应该属于术法之一,中了术法的对象会陷入类似中毒的状态,神志不清,攻击性极大地增强。”
玄乙在旁边眯了眯眼,露出严肃的表情:“猜测?所以,您也不能确定是吗?”
“它肯定不是中毒,也并非药物或者蛊类所致,那剩下的可能性就只有术法,但我对咒术的研究没有那么深,也从未见过这种情况,只是靠排除法来确定。”
“那您能救吗?。”
藏牙很慎重:“这咒术看起来对他的影响已经很深了。最好还是知道到底施的是什么咒。要不然怕解错了,可能对他也不好。我记得……天尊的书阁里似乎有些关于邪咒的古籍,可能要劳烦天尊查一查,找出来是什么咒术,可否有通用的解法。”
“这倒不难。”玄乙千里传音回去很快:“我让同泰把这几本古籍找出来送来就是了。”他迅速分配了任务:“同印,你护送阿朱和婆婆去找那位故人吧,我在这里照顾春喜和龙族。”
是藏牙要拜访故友,如果玄乙去,就会变成六御上神莅临一位毒师的家,难免喧宾夺主不妥当。再者,春喜中毒对玄乙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青鸾不打招呼就给他送鸟的事情,他没追究就已经很不错了,还派了婆婆和同印去找解药,已经给足了青鸾族面子。
同印是很想和上神一起留下来的,可转念想到,他就在化川周边转了一圈,还没摸到主流呢,就捞回来一条受伤的龙,谷地里的情况确实还值得摸摸。于是,他只能走之前的时候趁着几位不注意偷偷拉着玄乙的手。
“等我回来。”他揉了揉上神的手心。
玄乙把他手背上的禁符消掉,偷偷对他笑:“骑我的马去吧。”
阿朱驾车,藏牙坐在车上,同印骑马进入谷地。
这次他们没有直接往西,进了林子之后反而先向北,走了一个时辰再往西。天一直阴沉沉的,一层一层的云压下来,中间还下了一点雨,更冷了,好在雨下了出来把林子里的雾瘴浇下去一些,冷是冷,可远近高低都看得更分明了。
同印淋了一点雨却觉得舒爽,他恢复了龙威和法力,这点雨浇在身上让他想念起在北海终年飘雪的日子。他明显感觉到这一片的气温比巨石阵那里更冷,潮气却没那么重,隐约他能听到滔滔的河流奔腾,他知道,他们其实一直沿着化川在走。
过了一处山门,阿朱就把车停下了。
“前头走车是过不去的,要劳烦婆婆下来了。”她把老人家扶下来,望着陡峭的石壁,“这路不好走,要不,我背您吧。”
出现在眼前的这条挨着石壁的阶梯十分玄妙,由一行悬浮在空中的石块构成,石块和石块之间足有一人宽,从一块石头到下一块石头只能跳过去,稍有不慎就可能坠落,跟着下头极深的潭水一起卷进化川。
阿朱和同印都可以自己走,可藏牙看不见,她怎么能从这种路上过去呢?
老妇人摆摆手,拒绝了青鸟的帮忙:“没事,我自己走吧。”
她手里的竹棍在地面点三下,上头拴着的一串牙齿落下来,把她的腰和竹棍绑在一块,竹棍哒哒地跳动起来,带着老人家从第一块石头稳稳当当地跳到了第二块上面,很快顺着石块往上走。
阿朱与同印对视一眼,青鸟笑了:“是我不该小看天尊的人。”
她挥动手臂化成青鸟,嘶鸣一声,飞上高空,同印垫后,那悬浮的石块一共整整六十六块,盘旋向上,到了顶处现出开阔的一片苔藓地。阿朱正好从空中飞下来,落在一棵皂角树上,皂角树巨大巍峨,比寻常的皂角树起码大两倍,扁长的皂角从枝叶间垂下来,像倒垂着一把把绿光幽幽的小刀。
“到了?”同印知道这是到了的意思。
阿朱飞下来,化回人形,从树上摘下一枚皂角,用它割破手指把血滴在皂角树的根系上,血滴顺着粗壮的根脉流了进去,整棵树都发出更加翠绿的光华。
土地震动,苔藓分裂开来,皂角树沉入地缝后代替浮上来的是一道石门。
石门咿呀分开,一股黑雾喷涌而出,小童打着黄澄澄的灯笼从黑雾里走出来,他两只眼睛只有眼白没有瞳仁,看起来有点骇人,却是很有礼貌的:“客人请进。”
藏牙好像认得这个小童:“阿贵,好久不见了。”
小童朝她行礼:“托您的福,师傅知道您来,他老人家很欢喜呢。”
他声音是娇滴滴的,但脸色没有任何表情,说起话越发听得人瘆得慌。
阿朱胆子到底不大,往同印的背后藏,龙王让她牵着马走在她前面,跟着藏牙一起走进了石门。里头一下子阔大明亮起来,假山园林鸟语花香,暖和的风直往面上扑过来,从一处小拱桥上过去,娇美的侍女们托着果子和茶具与他们擦身而过,湖心亭里还有阵阵琴声,仿佛是有歌女在唱歌,听得人心都是暖洋洋的。
同印和阿朱对视一眼,阿朱用口型暗示:“障眼法。”
同印料想也是,在阴冷的谷地里呆久了,突然地迎来了春暖花开的景色,着实容易让人迷失心志。有了阿朱的暗示,他更加警惕。
小童阿贵把他们领到正厅里,已经有香茶和点心奉在桌子上,一人一龙一鸟坐下,阿贵去请主人家,不一会儿,就有侍女领着个白发男人过来。他面相并不很老,约莫是凡人知天命的岁数,但头发全白,穿一件雪青色绉纹的长衣。
“妹妹来了。”他看到了藏牙,嘴里的辈分让人听得迷糊。
藏牙站起来,没有行礼,像是很不高兴,抱怨着:“换了地方住也不说一声,要不是这些鸟儿,你就看着我就在谷地里瞎转,可把你高兴坏了。”
男人笑盈盈的没有分辩,看一眼阿朱,他是认识阿朱的:“阿朱姑娘。”又看一眼同印:“龙王。”显然也知道同印,“龙王应该是第一次见,鄙姓张,单名嵩,山高嵩。”
同印看在场所有人都不行礼,他也端着架子:“张先生。”
藏牙打断了一人一龙的客套:“你把解药给我。”
“什么解药?”张嵩像是不明就里。
藏牙点着竹竿:“你给昭伯那鸟儿的毒药,泼伤了她的同族。我要解药。”
张嵩慢悠悠坐下来,先喝茶:“我能不能问一句,妹妹为什么突然给这些鸟儿治病了?”
“你管我?”藏牙那么和善的一个人,在这里却变得毫不讲理:“你给是不给?”
“你要,我自然是给的。你要什么东西,我什么时候不给过?”男人慢条斯理地说:“可话说在前头,那毒不是我给昭伯的,是她偷的。昨日她来我这儿取药,趁着我不注意,就拿了。可不是我叫她去泼别的鸟儿,解药我可以给,却不是我欠你的。”
他说话很温和,却有一股很强的气势。
藏牙却不怕他:“哼,你成天做的亏心事还少么?这会儿撇得倒是干净。”
男人没有反驳她这句话,一会儿,小童阿贵就把解药取了来。藏牙验过了,便交给阿朱。
“一滴解药化在一碗水里,用干净的布擦在皮肤上,一天三次,三日就能好转的。”藏牙交代阿朱:“你要是着急,就和同印先回去,我还有些私事要谈。”
作者有话说:
藏牙和张嵩的故事,后面会说的。
第35章 每日亲吻
阿朱好半天没有伸手去接解药,而是恨恨地盯着张嵩:“你这丧心病狂的庸医,害我青鸾族至此,春喜容貌倘若不能复原,我必取你性命!”
要不是同印拦着她,她就要上前和张嵩较真。
张嵩并不把她放在眼里:“阿朱姑娘,你自己也看到过你的同族来求药的场景。我从未逼迫她们用药,如果不给,反而是她们跪在我门前哭求。那药,我给出去,是好是歹我都和她们说清楚了的,吃或不吃,全看她们自己,难道是我拿刀架在她们脖子上逼她们吃么?你不去劝你的同族擅自珍重,反而来要我的性命,这是什么道理?”
阿朱觉得他说的是歪理:“她们求药难道没有付你药费?你不就是靠倒卖这些药,才有了现在的华屋轻裘?说得倒好像你是被迫的一样。”
“那我倒真的不是靠卖你们青鸾几颗药丸子赚来的钱。”张嵩笑了笑,“制药的材料本来就值钱,赚你们的真的不多。不信你可以问问你的藏牙婆婆?”
藏牙没有开口。但她给了阿朱一个眼神,示意她不要再辩。
张嵩又说:“再有一个,我制这药,初衷也不是为了你们青鸾,是为了西南的乡亲们的体面,做白事用的,你们都知道,但你们还是拿去用在了别的地方。归根结底,是青鸾族把容貌看得比性命重要,这样的想法观念总不是我教你们的。”
阿朱气得接不上话,不甘不愿还是接过了解药。
拿到了解药,至少春喜就能有救,他们此行最重要的目的已经达成。
“张先生,”同印把阿朱护在身后:“除了春喜,你应该是昨天最后一个见到昭伯的人。不知道你对她的去向是否知晓,我们正在找她。”
张嵩对他倒是很客气:“我与昭伯只是普通的买卖关系,她求药,我就卖她药,剩下的确实没有太多了解。不过......”他稍稍思忖,“昨天我给她切过一次脉,她所剩时日已经不多了。所以,我劝她找个地方安安静静过完最后一段日子算了,哪里想到她转身就去偷我的毒。看来是没有把我的话当回事。”
同印差点忘了昭伯吃药:“她还剩多少时日?”
张嵩看一看藏牙:“凡人要是持续服食甘仁丹,三年以上就没救了。她吃了数十年完全是因为仙族的体质和王母的优待撑着。照我看,她是随时都可能暴毙的。”
同印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倘若先生要是有她的消息,方便的话递个话出来。我们好找她。”
“好说。”张嵩对他行了个礼,还把他送到正厅门口:“阿贵,送龙王和阿朱姑娘出去吧。”
他们原路返回,同印仔细看这一路的假山花鸟风景,虽说知道是障眼法,却也做得太精细了,池子里的锦鲤活灵活现,每一条花纹都不一样,连同一蓬蓬莲花莲叶散发出来的香气也如同真的一样。照理说,一个毒药师,制药制毒才是专业,障眼法也如此了得,想必修为不简单。
“这张嵩也算是个人才,居然甘愿隐居在这种荒僻的谷地里。”同印越看越好奇。
“不就是一点法术?”阿朱还是很不满:“迟早我一把火烧了这地方!”
同印觉得这鸟儿比龙族还要暴戾顽固:“人家说得也没错。你们青鸾族自己的观念不对,要是趁早改一改,也不至于到今天这个地步。”
“你还帮着那庸医?”阿朱难以置信。
同印有点不耐烦:“也是快百岁的鸟了,性子就不能稳重一点?你又没有证据证明他卖了毒药给昭伯害春喜。况且,害了春喜他也没有好处啊。”
阿朱嘴快:“我没说是他害春喜,但他助纣为虐。”
同印本来懒得和她再继续下去,但脑袋里突然闪过一个被他忽略了一个晚上的想法——
“等等。你怎么确定,张嵩不是要害春喜?”
“你刚刚才说他害春喜没有好处的啊。”阿朱翻了个白眼。
“不,我的意思是,你怎么确定不是其他人,而一定是昭伯要害春喜?”同印本来就没有想通这个问题:“是你说的,她就是回来害春喜的。昨天晚上我听得很清楚。你很确定就是昭伯要害春喜,她没有其他帮凶或者幕后,你为什么要那样说?”
阿朱被他问得一噎:“我......我那是说急了。我们知道她的丑事,她肯定对我们又恨又怕,每天提心吊胆我们要揭发她,必然先下手为强啊。”
“但所有青鸟都知道她的丑事,她难道所有青鸟都要害?而且,她是随时可能要死的,她害你们也没有好处。”
“所以我说,她就是嫉妒,就是见不得有青鸟比她好看。”
“你是不是还知道些什么?”同印觉得她有所隐瞒。
阿朱脸色很不好:“现在受害的是春喜,为什么你要用质问犯人的态度质问我?难道不应该去问昭伯?”
“你知道昭伯小时候的事情吗?你们年纪相仿吧?她小时候受了一次很严重的伤,你知道吗?”同印直接问。
阿朱冷漠地摇头:“我不知道!谁和她熟了?要不是她突然赢了选美,你以为我想知道她那种末等鸟?”
同印又问了她几个问题,比如昭伯的父母亲友、家族部落以及参加选美前的经历生平等等,阿朱都一概回答不知。后来,她很明显地气坏了,同印也知道这样质问不太妥当,只好作罢。
他们带着解药回到客栈,谷地外头已经是午后了。阿朱给春喜用了解药,将妹妹带回休息照顾。玄乙和同泰则在房间里头翻阅古籍,查找龙族身上的咒术。房间到处摊的都是书册卷轴,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玄乙倒是优哉游哉,盘坐在一朵云上面晃,同泰也跟着他学,只是没有云,就是两只脚荡在空中飘。
同印刚打开房间,同泰正好飘到门前,一龙一仙差点撞上。
“哎呦,你吓死我了。”同泰一个急停,往后跌在摞起的书册上。
同印拉了他一把,对着壮观的“书房”感叹:“怎么这么多?”
同泰让他进来的时候小心:“小心,有的书已经很老旧了,容易踩碎。”
玄乙也从后面晃了过来:“回来了?”
同印喜欢看他坐在云朵上的样子,漂亮白净的一个人儿,像神龛里一尊玉像,让人心痒难耐:“出去了大半天也没吃上东西,师尊这儿有点心么?赏一块给我吧。”
他明明知道玄乙房里向来不放吃的。这神仙没了他就不吃东西。
同泰很积极:“我去厨房找点东西吧,也不知道厨子这会儿在不在。”
等他走了,同印才伸手把上神从云朵上抱下来:“师尊这是把整个烟海阁都给搬过来了么?还要劳烦您一本一本地找,那龙儿福分不浅。”
话说出来反倒像是吃醋了一样。
玄乙自然地环着他的脖子:“反正闲着也没什么事。好些书我自己也许久没翻了,看一看能温故知新。”他说完了,就闭上眼睛。
同印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要干什么:“嗯?”
玄乙等了半天没等到,睁开眼睛,很疑惑:“不是你说每天都要......”
龙王反应过来了:“每天都要什么?”他有了逗弄的心思。
上神耳朵尖微微发红,长而密实的睫毛扇啊扇,眼下到颊腮一片粉粉的羞怯。
这样过分的可爱,再不亲就对不起自己了。龙王俯身就去就上神的唇,一腔柔情蜜意,恨不得溺死在两瓣柔软的唇中间:“师尊这么乖,今天奖励多亲一次好不好?”
上神睨他。究竟是奖励你还是奖励我?
“张嘴。”好也是好,不好也是好,反正是由得龙王做主的,他贪婪地吮吸,把舌头勾出来嘬,上神胆小的舌尖还想往里头退,被他攫住了不放。
玄乙有点不适应,这和昨天的和风细雨不一样。他还是调整不过来吐息,鼻间的翕张越来越急,让他有点头晕目眩。从唇舌上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连同浑身血液好似都要热起来一样。
太激烈了。他轻轻地推一推好徒弟:“等等......”
龙王还有点理智:“怎么了?”
上神不知道怎么形容。其实也不是不舒服。他垂着眼睫,想掩饰自己的紧张,但抖动剧烈的睫毛已经泄露了秘密,只看得龙王更加心猿意马。
“你......慢一点。”他只能这么说。
龙王还含着他的唇:“那师尊自己来,好不好?多慢多快,我就着师尊。”
哪里有这样的无赖,又变成他就着自己了!明明是他想要的!
上神不想理他了,挣脱他就要走。
“师尊不想试一试么?”龙王好声好气地搂回来哄着,“就试一下?一下就好。”
上神的目光不自觉地定在他的嘴唇上,心都战栗起来,却没有十分抗拒,他伸手摸了摸龙王的下巴,有点胡渣,扎得指尖痒痒的,他忍不住又多摸了两下,才垂着眼睛凑过去,轻轻地碰一碰那双唇。
龙王捉紧着他的腰,眼神一点点暗下去:“做得好。”
上神要退开,被他一把按着腰贴紧了,又陷入深吻里。
至于亲了多久,他脑袋昏昏沉沉是记不起来的,反正现在还有了奖励的次数,一次时间到了,那就再奖励一次,多久都是龙王说的算。
惦记着同泰随时可能回来,龙王才在最后关头把上神放开。他心满意足往人家脖子上咬一口,留下了浅浅的记号。玄乙被他咬得缩肩膀,一边锤他一边嘟囔:“你放肆。”
怎么还喜欢咬人?什么龙,就是狗。
“自然了,是弟子的不是,罚我抄宫规,好不好?”便宜都占到了,嘴上自然要学会认错。
真的要罚又舍不得。上神哼了一声:“你去那边,别挨着我。”
等到同泰端着饭回来了,就见到这师徒俩闹别扭似的一个坐在门口,一个坐在窗户边,隔着好大一段距离各自翻着书,也不说话,屋子安安静静的。
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会儿就闹矛盾了?
他都有点不敢进门,用口型问同印是不是又挨骂了。同印笑了笑摇头:“师尊吃饭吧。”
玄乙这会儿脸色才自然些,一边指点同泰收拾书册一边说:“这些古籍里面记载的邪术,大多都能令人神志不清,行迹癫狂,却没有出现血瞳、攻击性强这样的症状。我对邪术的研究不深,看来还是要请专门的术士来看看才好。”
同印给他舀饭盛汤,每个碟子里的菜都先试过一遍了,才往他的碗里夹:“没事,不着急,吃了饭我也跟着一起找。”
同泰把他去厨房前看的那本书拿来了:“师尊,弟子倒是找到一个有血瞳的,但好像不是一种邪术,是一种心法。叫......决疑心法。”
他举着那本书,封面上写着《决疑法要》。
“说来听听。”玄乙吩咐。
同泰如实地按照书中记载转述:“说是这种心法本来是给毫无修为的稚童打底子用的,可以用来凝神定心,锻炼意志。但如果是有修为有灵力的仙族修炼,就容易和原有的心法冲撞,进而出现疑心症,如果长时间地修炼,则会神志混乱,气血倒逆,严重者呈血瞳,最终七窍流血而亡。”
同印皱眉:“那就是说,得要这个仙族自己自愿修炼这种心法,而且要长时间地修炼,到了很严重的地步才会血瞳。”
“对。”同泰知道他的想法:“不过,既然都有修为了,也不会好端端的自己跑去修炼一种奇怪心法吧,那不是傻么?算了,还是应该往邪术那个方向找。”
他把那本《决疑法要》放到旁边去吃饭。玄乙的目光落在那本书上,停留了一会儿。
作者有话说:
龙王开窍了,知道要怎么谈恋爱了。
“我看看。”他把书拿过来。
同印也凑过来看,书上画着一些奇形怪状的图文示意,几个歪瓜裂枣的人盘腿而坐,像是在修炼冥想:“有什么不妥么?”
玄乙只是不想放过任何一种可能:“既然查了这么多古典专著,没有一条是合适的,那可能要考虑并非单纯的邪术。心??法这个东西,你我都知道,练得好了是固神定心的,练不好,再强大的心法也可能导致走火入魔。这东西本来就是要两面看的。”
“师尊是觉得,边丹真的有可能是自己练成这样的?”
“并非完全没有可能。他既不是贵族王臣,也没有深厚高强的修为,一个普通龙族,身上不该背着深仇,要被施下如此邪恶的咒术。”
“且不说他从哪里找来的这上古的东西,我们龙族是有些通用心法的,适用于所有龙族,大家从小打的底子差不多,往后才有利于共鸣同契。他何必再去找其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