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就犯了大忌,在这段只有利益的关系中,把自己陷进去。
但许砚辞没有后悔,而是感到解脱,像是一件很重要的事,终于搞砸了,不用再担心什么做得好不好。
穿透沈修卿血肉的锁链一共有四条,现在还剩下两个。
许砚辞手劲一狠,又硬生生拽出一个。
他见沈修卿蹙了下眉头,亲了亲对方的唇角,安抚道:“别怕,彻底标记我,把爆发的信息素都摄取过去,很快就不痛了。”
沈修卿舔抵了下许砚辞的后颈,獠牙刺破了血肉将自己的信息素注入进去。
许砚辞睁大了眼睛,瞳孔失去焦距,迟钝地张了张唇,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过浓的信息素正顺着血管,侵占体内每一处。
沈修卿一手抵着他的脑袋,另手拢住腰,防止猎物逃跑,像是要将许砚辞融入体内般,抱得死死的。
许砚辞感觉快呼吸不过来了,身体像是电流经过的刺痛,好像每一处血管都被针狠狠扎入,陌生信息素气息从腺体开始爆发,将他全身都烧了起来。
他正疼得出不了声,却忽然闻得见信息素的味道了,牢房内的沉木枯玫瑰的气味浓得惊人,几乎是将人溺死在里面,但随之而来的是灭顶的快感。
许砚辞像是被人抛在海上,只能抱紧沈修卿这个浮木,即使对方正在标记他。
他害怕,却也像是上了瘾,心脏越跳越快。
许砚辞不知道的是自己的信息素也在慢慢地溢出来,前调是娇艳的玫瑰味,带着勾人的气息,后调震慑力极强,是冬日初融的雪,冷淡冰列,却带着让人沉沦的情调。
蛊惑与清冷的碰撞,是禁忌的刺激感。
沈修卿挣脱掉最后一个锁链,贪恋地摄取许砚辞的信息素,身上的伤口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苍白的皮肤终于有了点血色。
还没摄取够,信息素就断崖式中断了。
沈修卿疑惑地松开口,看着后颈上两个正在渗血的小洞,感受到他的信息素正在许砚辞的体内退却,不到半分钟,消失得无影无踪。
许砚辞紧绷到极致的身体骤然松懈下来,整个人像是死过一回般,无力地靠在沈修卿怀中,颤颤巍巍地喘着气。
沈修卿被本能占了上分,张开唇,獠牙对着渗血的洞又扎了进去,再次标记。
许砚辞顿时睁大了眼睛,已经被标记过一次的身体完全承受不住,只能哭着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推他,但没用。
“放开我,已经试过一次了,你没办法彻底标记我......呜!”
他淌得泪,颤抖地被禁锢对方怀里,完全被掌控,只能被动地接受一次又一次的标记。
许砚辞身体退化了,无法消化这么多的信息素,积蓄在他的残废的腺体里,引得全身都烧了起来。
也是这时候他才知道,这是那些退化的omega真正的死因。
作者有话说:
别慌主cp是he
迟寻-你也想要得到我吗
许砚辞被他叼着后颈,却又抱得很紧,浓厚的信息素从肌理溢出,在狭隘的囚房内互相交融,两个本是陌路的人,此刻却连着心脏也逐渐同频。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被彻底标记几次了,直到后颈痛到感受不了腺体的存在,拍了拍沈修卿的后背,有气无力地问:“你恢复得怎么样了......”
过度的信息素都蓄在残疾的腺体上,许砚辞身体每个部位像是被无形的手硬生生捏碎,都疼得要死。
许砚辞清楚身体已经到了承受的极限,如果再继续下去,可能走不出这个牢房。
沈修卿松开獠牙,舔抵了下后颈两个渗血的小洞,怕对方担心,安抚道:“不痛了,伤口基本都愈合了。”
许砚辞勉强打起精神,去看沈修卿身上的伤,感觉恢复得差不多了,这才让他停下。
沈修卿有点郁闷,环在对方腰间的手紧了紧:“可是还没标记好......”
许砚辞无奈地笑了笑,手轻轻地拍了下对方的脸:“退化就是退化,肯定是标记不了的,不然怎么会把我判定为beta。”
沈修卿猛地睁大眼睛,擒住他的手,脑袋从对方肩窝抬起,去看他的情况。
对方虚弱地依在他怀中,许砚辞不仅手上的温度烫得吓人,整个人像岩浆般滚烫,冷白的肤色被迫渡了层淡粉,锐利蛊媚的脸此刻也显得病恹恹的,正茫然地看着他。
沈修卿伸手去探他额间的温度,指尖被烫得一颤,预估40度以上的高烧。
他蹙了下眉,隐隐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错事,问道:“你发烧了,是哪里不舒服?”
许砚辞有意瞒他,但脑子太过于混沌,编不出谎话,只能慢吞吞地摇了摇头:“休息一下就好了。”
他的父母在收集完Omega退化成beta后被彻底标记的三例数据后,意识到这将是成为许砚辞生命的威胁,对家很可能会根据这个对许砚辞下手,于是将数据彻底封锁。
也就是除了许家,无人得知。
沈修卿知道许砚辞肯定在骗他,但他无论怎么问,许砚辞都用一句“休息一下就好了”堵回来,没有半点松口的意思。
他垂了垂眼眸,指尖揉向对方的眼尾:“如果没事,那你为什么要哭呢?”
许砚辞迟钝地擦了擦眼尾,而后很轻地笑了下,像是在感慨刚才的慌乱:“因为我进来的时候,你流了很多血。”
沈修卿盯着他的神色:“吓到你了吗?”
许砚辞摇了摇头。
沈修卿瞳孔微震,如果许砚辞不是因为被血肉模糊的模样吓到,那就只剩一种可能......他是因为在担心他才哭的。他一瞬不瞬地看着许砚辞,语气很平稳,却多了几分试探的意味:“那我可以认为你在关心我吗?”
许砚辞看出了他眼神中的不安,不明白沈修卿到底为什么这么没有安全感,像是随时会被自己抛下,或者说,对方表现得更像是已经被抛弃过一遍了。
他想了想,沈修卿每次生气都是他去哄,哪里又抛下过对方。
许砚辞看着沈修卿可怜的样子,又心软了,踮起脚尖,捧起他的脸,如蜻蜓点水般亲了下薄唇,去哄自己的猫猫:“不需要认为,我很明确地告诉你,我就是在关心你。”
沈修卿眼神暗了暗,面上没有什么情绪,但手臂却浮起的淡青的血脉,透出股要命的张力。
他身上又疼了,被刻意忽视的痛意在这明目张胆的偏爱里反噬得汹涌,分明是要溺死在这痛感里了,但内心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城墙却一点点地崩塌,最后只剩一腔柔软的爱意,融在身体,支撑着心脏跳动。
沈修卿血脉中流淌的信息素又再次疯狂涌动了起来,但这次却不是躁动,而是他可以支配的力量,用来保护自己的伴侣。
他视线沉沉地看着许砚辞,指骨碾过对方的泪:“别怕,我这次发病是好事,塔敢一次性用这么多药,是因为手里没药了,只能赌一把能不能用剩下的药玩个大的,直接杀死我。”
“但很明显,他们失败了。”
许砚辞整理了下信息,问:“你信息素会紊乱是因为塔给你下药,这药用完了,也代表着你不会再受他们的牵制了?”
沈修卿唇角勾着弧度,眼底是沉郁的戾气:“他们之前能控制我什么时候发病,但从今天开始,他们再也控制不了了。”
他讲一句,就舔抵一下许砚辞的后颈,但发现对方怎么也留不住信息素,情绪变得焦躁。
沈修卿知道该停了,所以没咬,而是伸处舌尖扫过后颈的血,余光审视着许砚辞的表情,像是只猫在试探主人的底线。
许砚辞受不住,后颈的腺体都快被咬坏了,只能喊停。
沈修卿擦掉唇角的血:“可我控制不住自己。”
伴侣的信息素对alpha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沈修卿也不例外,他几乎是被本能操纵着,疯狂地贪恋着许砚辞的爱意跟信息素。
许砚辞知道他们该隔离了。
他看了眼囚房的环境,跟沈修卿愈合数半的伤,不想把人留在这里:“许家有可以给你休息的密室,跟我回家吧。”
沈修卿没有异议,指尖掠过对方腿弯,往上一带,将人单手抱了起来:“我认识你家的路,你睡吧,我会乖乖自己进去了。”
许砚辞被他理所当然的样子震惊到了,反问:“你还知道我家的构造?”
沈修卿睨了眼他,眼神平静,但唇角却是往上勾,没说话。
许砚辞无奈,也笑着看他:“不觉得自己像变态吗?”
他被沈修卿抱着上了车,扯了安全带闭目眼神,并没有睡着。沈修卿知道他家构造,但不知道密码,密室还是得由他来打开。
许砚辞知道沈修卿还在病中的状态,需要隔离跟休息,他把密室的设备跟生活用具都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后才让人进去,又推了一箱市场上品质最好的抑制剂。
虽然对沈修卿没有用,但总归有点心理安慰。
他又谨慎地查了下日期跟合格制,确认无误后才准备离开。只是刚站起来的那刻,黑暗直接覆盖了视线,全身血液直冲大脑,整个人摇摇晃晃地就要往地上倒。
沈修卿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砚辞,砚辞?!”
许砚辞无力回答他,指尖紧紧地勾着对方的衣角,用力地喘着气,强撑着意志跟身体做对抗,半晌后,才慢慢缓过来。
他抬头,就见沈修卿脸色白得可怕,好像刚才差点过去的人是他一样。
沈修卿脑海中集中了所有的线索,串联起来,意识到是彻底标记对许砚辞造成的影响:“彻底......”到底对你有什么危害?
“我需要休息。”
许砚辞知道他想问什么,立即打断了他的追问。
他也不是故意瞒着对方,只是脑子太乱了,不知道怎么去说自己可能会死这种话。
许砚辞往后退了几步,把门关上。
在他们彻底分离之前,他叹了口气:“给我点时间,等你出来的时候,我一定告诉你。”
至于说得是真话还是谎言,还没想好。
迟寻跪在地上,背对着镜子,反手给自己涂药。
他劲瘦的上身尽是错乱的鞭痕迹,血痕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可怖,流淌的血液跟组织液顺着肌理流下,将刚清理完的地面又弄乱了。
他咬着牙,将所有伤口都涂上了药。
这膏体很珍贵,药性极强,只要把它涂在皮肤下,再严重的伤口也会在半日内愈合。但与药性并立的是它的刺激性,碰到破皮的伤口,就是被千根针同时扎下的痛,连神经也被麻痹,根本没办法忍受。
迟寻疼得失声,冷汗一滴一滴地砸在地面上,但只能蜷缩着,硬生生抗下。
时间像是被无限拉长,他半昏迷地在地上躺着,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传来的雷达铃声将他唤醒。
迟寻还没从生不如死的痛觉中缓过来,就条件反射地睁开眼,脑子还不清醒,身体已经下意识就去拿手机,唯恐慢了一步会被惩罚。
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把电话接通了。
电话那边传来被改变声色的嗓音:“你去许砚辞公司这么久,情报打探得怎么样了?”
迟寻听见这个语气,蹙了下眉头,周身气压顿时低沉。
他没表现出来,声线平稳:“任务无法进行,他在前段时间出过车祸,丧失了部分记忆,其中就包括山骇晶脉。”
那边的声音显然就有点不耐烦了:“也就是说你去了将近一个月,什么进展都没有?”
迟寻沉默了会:“是的。”
那边的人似乎是被他的回答逗笑了:“呵,这次的鞭罚还不能让你长记性吗?”
他的语气带着轻蔑:“如果你还拿不出成绩,就再受一遍鞭罚,直到死了为止。”
迟寻垂了垂眼眸,掩住眼底不明的情绪:“我明白后果,父亲。”
他是塔主的众多孩子之一,也是最有可能继承这个位置的候选人,但他的基因被过度改造,也出现了跟沈修卿一样的问题,容易信息素紊乱。
迟寻是个有瑕疵的棋子,即使能力出众,也因为信息素紊乱坐不稳这个位置,需要许砚辞手上晶骇山脉具体地理位置的情报去向的父亲证明能力。
他以为许砚辞在装,但这些日子接触下来,他发现许砚辞是真忘了晶骇山脉的存在,也不记得三大世家的过去,不知道自己手中掌握着能让火星跟蓝球为之疯狂的资源。
那边的嗓音带着高高在上的傲慢,像是施舍一样:“你是我最为得意的孩子,但塔”可不止你一个棋子,自己衡量进度。”
迟寻:“我已经安排了萧齐去复刻那场车祸,我看过报告单,他受伤的位置跟上次一模一样,只需要一点外界的刺激,十日内就能够想起来。”
那边的人语气带着冷意:“你需要承受两次鞭罚,一是因为你动用了所有的药,却没能让沈修卿死。二是每十五日,需要进度回馈给塔,而你什么也没拿到。”
“你已经受过一次鞭罚了,还欠一次,既然有任务在身,那这次的鞭罚就取消了,以免影响到行动,就让那条蛇替你去死吧。”
迟寻几乎是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蛇?”
那人轻佻的语气带着残忍:“就是你屋子里那条蛇,老规矩,如果试图救它......我想你应该不愿意再重温一遍后果。”
迟寻张了张唇,却什么都没说出口。
那人很享受他无声崩溃:“明白了吗?”
迟寻指尖颤抖,眼神漆黑得可怕,却生生压下浮上来的杀意。
他艰难地发出个短音节:“是。”
电话挂断后,他掌心的药盒陡然掉落,撒了一地。迟寻毫无征兆地蜷缩在地,后背可怖的痛意卷席而来,面部表情不自觉地抽搐,似乎是想压下心脏上的痛苦。
他憎恨,闭上眼睛,在地上动弹不得。
但搁置在地上的手却掠过微凉的温感,粗糙而细小的鳞片摩挲着指纹,带着点黏腻的湿滑。
迟寻掀开眼皮,只见竹叶青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过来,乖乖地盘在手心里,它抬着脑袋,比米粒还小的纯黑眼眸正一瞬不瞬地望了过来,朝他吐着信子。
他看着竹叶青,忽然笑了,整个人都蜷缩在地上颤抖,声嘶力竭地狂笑着,眼底的病态让人心惊胆战:“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当年怎么就你没被发现,原来他是在等现在哈哈哈哈哈哈!”
迟寻把自己笑得快断气了,却忽然停住,骤然安静下来。
他瞳孔颤动,声音沙哑,自责地看着盘踞在掌心的蛇:“小乖,以前我受鞭罚比这厉害多了,但却没发过烧,可偏偏这次就是发起了低烧。”
他像跟朋友交流一样,勾了下唇,却不似在笑,语气带着难过:“我以为是自己抵抗力下降了,终于离死不远了,可是没想到是你出事了。”
“我们是一体的,你被他们毒病了,我自然也得跟着病。”
蛇体会到他的难过,朝他吐了下信子,没办法说话,只能用病恹恹的躯体去蹭他的手。
迟寻:“我们真像,命都在别人手里。”
他自嘲地笑了声,把虚弱的蛇抱在怀里,像是在跟它说话,也像是在跟自己说话:“滋味不好受吧?”
语气很疲惫。
塔主有很多孩子,像养蛊一样养着他们,每隔三个月进行一次基因改造,然后将他们分成几十个组,开始自相残杀,只有亲手杀死自己的兄弟姐妹,才能活下来。
迟寻是所有孩子中最病弱的一个,总是在基因改造中最晚醒过来,但他城府重,信息素又是稀少的蛇毒,在一次次被估判为首杀的废物后逆袭成为获胜者,最后被塔主选中为继承人。
他太可怕了,没有人愿意跟这样的孩子玩,只有同样让人害怕的毒蛇愿意靠近他。
迟寻曾偷偷摸摸地在雨夜送受伤的毒蛇去医院,他小心地避开所有摄像头,但还是被塔发现了,他的父亲震怒,不允许棋子有自己的情感。
于是他被逼着砍死自己养大的蛇,看着它们的残躯扭动,最后生吃掉。
迟寻至今还记得生肉在嘴里蠕动的感觉。
迟寻很想被蛇咬死在那天晚上。
但更恶心的是,因为他的信息素是蛇毒,竟然没有一只蛇去咬他,反而是哀怨地、可怜地看着他,乖乖地呆在原地,让他砍死,换取迟寻的生路。
迟寻是在那天从塔的洗脑中逃出来,但他的心理出现了很大的毛病,总是做被蛇咬死的梦,情绪一度崩溃,出现了自残的行为。
直到后来发现了躲在角落里竹叶青,他才缓解了一点。
迟寻一直庆幸这条蛇没被发现,还好没被发现,不然他一辈子都原谅不了自己。
但现在迟寻迟钝地明白了,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巧合。
竹叶青是塔主故意没发现的,就是为了让他的心理阴影二次发作,更好操控。
迟寻脑子前所未有的清明,他扣着喉咙眼,无声地呕吐着,腥甜蛇肉似乎还在唇齿间蠕动,他看见听见了蛇在地上抽搐,发出并不存在的凄厉尖叫声,声嘶力竭,令人作呕。
他忽然笑了,他清楚蛇怎么会有声音呢,是他在尖叫,是他在崩溃。
迟寻指骨抵在地板上,硬生生抓出五道血痕,心底的黑暗翻涌,前所未有的不甘像是把利剑捅穿了心脏,让喉间腥甜,吐出了一大口血。
他没有动送蛇去医院的心思,因为他知道他做不到,塔的人就在外边盯着他,如果他敢送,竹叶青会死得更加痛苦。
它只是条不值钱的小蛇,塔不在乎它怎么死,但他在乎。
迟寻又吐了一口血,他勉强地睁开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狼狈地去抓手机,要按照塔主给他的任务,去探查许砚辞的记忆恢复到什么程度。
但他的手却顿住了,因为他隐约清楚,许砚辞早就开始怀疑他了,现在莫名其妙打电话过去,更像是在自爆身份。
但他自嘲地苦笑了声:“小乖,最后委屈你一天。”
电话拨过去,那边倒是很快就接通了。
许砚辞这时候在密室外守着沈修卿,听这里面狂躁砸东西的声音,无力地闭上眼睛,铺天盖地的愧疚感淹没了心脏。
他清楚沈修卿为什么在研究院停止彻底标记,对方已经察觉到他的身体出现问题了,硬生生地克制着本能跟他隔离,这么黏人的性格,这次却连再陪一会的请求都没有说。
如果他没有发生退化就好了,如果他有信息素就好了,他的alpha不至于这么痛苦。
“嗡嗡嗡......”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许砚辞现在听见声音就烦乱,他看了眼名字,深吸了口气,还是选择接听。
迟寻嗓音异常沙哑,只落下了这没头没尾的三个字:“我病了。”
许砚辞将视线放在密室的门上,试图通过紧密的门去窥见里面的惨状,心底抽搐地疼。
他无心再安抚迟寻,冷血:“打120。”
迟寻在那边沉沉地笑了声:“不了,我的蛇也病了,医院可不让带蛇,我估计去趟医院,就连它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许砚辞:“?”
迟寻见他没说话,就知道对方理解这种行为。
在所有人眼里,它只是不值钱的小蛇,要多少有多少,死了再去山里抓一条就可以。
迟寻其实并不在意许砚辞对蛇的态度,他已经见过太多这种人了,这个是世界上没有人会关心没有用的东西,这个重利的商人更不例外。
连他现在也变得这样可笑,用快在手心里死掉的竹叶青,作为打消许砚辞疑虑的开场白。
迟寻听出了许砚辞状态也不太好,套不出什么东西,但他没挂电话,就继续说着,不知道为什么,他莫名其妙地想着这个时候多听听许砚辞的声音。
他问:“你身体怎么样。”
电话那边传来脚步声,语气敷衍,显然不想多说:“一般。”
迟寻又问:“你语气好像有点虚弱,怎么了,是头疼吗?”
许砚辞走得更快了,再次敷衍:“不疼。”
迟寻蹙眉,听见了跑车启动的声音:“你在开车吗?去见谁,又是沈先生吗?”
许砚辞没说话。
迟寻就当他默认了。
他所有的怨气都涌了上来,抓紧手机外壳的指尖用力:“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他挂断了电话,眼底却更为偏执病态,猛地把手机摔在地上,断成两截,破碎的玻璃在地面炸开。
团成一盘的竹叶青被吓得一颤。
迟寻嫉妒沈修卿,凭什么这家伙作成这个样子,许砚辞还是能无底线地宠着他。
他正想把旁边的东西都砸碎,余光却看见蛇在发抖,顿时愣住,他有点慌乱地将戾气收敛起来,想要去哄竹叶青。
迟寻把濒死的竹叶青抱在怀里,无声地淌着泪。
他想要的都会离开自己,无论是什么。
而就在这时候,门铃响了。
迟寻蹙了下眉,知道是塔的人送药过来了,将竹叶青放回蛇箱里,过去开门。
警告多少遍了,不要按门铃,怎么不记得!
他随手从腿带里拿起短刀,打算拿完药就一刀捅死对方,却没想到开门时,看见了个意料之外的人,硬生生刹住。
许砚辞状态没比迟寻好到哪去,他本就因为被彻底标记而发低烧,再加上爬了十三层楼,现在只能狼狈地倚在门框上:“蛇在哪?”
他见迟寻愣愣地看着自己,手中还拿着把刀:“......”
许砚辞以为迟寻误会了,尽量冷静:“呃,我不至于爬十八层楼来嘲笑你,我是来帮你救蛇的。”
迟寻知道许砚辞是听了他的电话过来的,只是不敢相信,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他估量了下A市市中心到这里的位置,蹙了下眉头:“你是闯红灯过来的?”
迟寻顿了下,不明白像许砚辞高高在上的人,为什么会为了这通莫名其妙的电话闯红灯,以为他别有目的。
许砚辞没耐心跟他废话,直接进屋子里了:“冒犯了。”
他扫视了一圈,像是没有看见一地的狼藉,在屋子里的显眼处看见了蛇箱。
蛇箱里面的配置很低廉,有的甚至是自己动手做的,但许砚辞没露出什么表情,而是把箱子抱起来,走在迟寻前头:“走吧,我带你们两去医院。”
他没有半点拖泥带水,比蛇的主人还要担心它的安危。
迟寻还记得自己进公司的人设是不会给许砚辞添麻烦的毕业生,下意识地拉住他。
许砚辞本就有点没力气,被这么一拉,差点摔了,狐狸眼眸瞪着迟寻,想要他给一个说法。
迟寻张了张唇,重复了很多人跟他说过的话,艰难出口:“不用麻烦,一条蛇而已。”
连他自己都没发现,声线在颤抖,眼泪都在眼眶内打转。
许砚辞也就是涵养好,这时候能忍下来给他一巴掌。
他甩开迟寻的手,沉着脸道:“蛇怎么了,蛇就不能救了吗?!”
迟寻被凶得一楞,却没有生气。
他像个孩子一样茫然站在原地,说不出别的话,只是自言自语道:“蛇,也能救吗?”
许砚辞今晚心情本来就不好,没再理他了:“要么跟上来,要么自己打120,成年人了,要学会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迟寻恍恍惚惚地跟在许砚辞身后,坐上了车,他看着车外倒退的路景,又抬眼看向楼顶的天台。
他眼睛也是经过改造的产物,自然能发现了他安排过来狙杀蛇的狙击手,正潜伏在那。
他看见原本狙击手将枪瞄准前座,神色却顿了下,发现了重点目标许砚辞的存在,毫不犹豫地收枪。
他们以为迟寻在执行任务,撤退了。
迟寻一瞬不瞬地看着这一幕,脑子一片混沌,后知后觉许砚辞真的救下他的蛇了。
他有点不知所措,从小到大都没有人在乎过自己的情感,在大家看来,这只是个残忍的孩子跟他没用的蛇而已,许砚辞的行为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
迟寻恍惚地回到了十二年前的那个晚上。
今晚不再是一个孩子对着满地的蛇尸块崩溃茫然,而是有个面相姣好的beta踩死油门,带他冲出黑暗。
许砚辞把车停在了自己名下的医院。
这里的医疗条件不是他手底下最好的一个医院,但它却是宠物医院跟寻常医院的合并,一二三四楼是正常的医院,五楼跟六楼则是治疗宠物的楼层,有专门的电梯,将两个不同领域的项目彻底分离开。
外边下着雨。
许砚辞发着轻烧,已经淋不得雨了,拿着伞打算出去,余光却看见蛇箱里奄奄一息的蛇,它趴在箱底,连舌头都没有吐,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蛇箱颠簸了一路,盖子被打开了,上边的扣子破烂,如果想要叩上必须花不少时间。
但如果不叩上,他没办法保证蛇箱里的蛇不淋到雨。
许砚辞蹙了下眉头,没有犹豫,直接解开西装外套,将它套在蛇箱上边,开了车门直接冒着雨冲出去。
迟寻见他冲出去,整个人都楞住了,他一路上都在观察许砚辞,也看出了对方肤色跟神态都不对劲,大概发了低烧。
他立即抄起许砚辞丢下的伞,也追了出去:“回来,这么大的雨,你还要不要命了?”
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这儿的暴雨很猛,巨大的水珠不要命地砸在地上,发出不小的动静,将他的声音彻底覆盖住,迟寻只能看见那个纤瘦的身影抱着蛇箱,在雨中狂跑。
许砚辞一边抱着箱子,一边拿着手机打电话。
他在路上跑着,砸在眼睫上,掉入眼眶,有点酸涩,险些连路都看不清:“院长,是我,我现在在楼下,马上找几个护士过来帮忙,这有一条快病死的蛇跟受伤发烧的人。”
“把我的专属电梯先按到一楼,我马上就到!”
他将电话挂断后,把蛇箱抱得更紧,闷头往雨中冲去,等到他去到医院,身上已经淋透了,湿哒哒的白衬衫黏在发烫的躯体上,将腰线勾得蛊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