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砚辞仰头再次叫出了声,他虽然是退化成了beta,但作为omega的本能还是存在的,被标记的占you感直接侵蚀了理智,全身的注意力都落在了后边的腺体上。
三,二,一。
倒计时结束,信息素再次消失得无影无踪。
许砚辞软得不行,用尽全身的力气抬手甩了他一巴掌,俯身去捡止咬器,直接怼在沈修卿面前。
都说不能标记了,就不能住嘴么?
他刚怼上去,却顿住了,发现尺寸不对劲。
这个止咬器小了整整一圈,沈修卿俊冷的轮廓都被磨得破皮出血,留下了很深的红痕。
沈修卿没动,就站在原地任由对方将止咬器抵在自己脸上。
如果许砚辞想看他戴,那就戴着吧,磨伤也没关系。
他爱看许砚辞喜欢这张脸的样子。
但他没想到,许砚辞松手了,任由止咬器掉在地上。
这人垂着眼眸,指腹极轻地在他伤口旁轻轻摩挲,似乎是在压着火气:“为什么?”
许砚辞怎么也没想到政府居然这么过分:“他们穷成这样了吗,钱被贪了吗?!连个像样的止咬器都不给你做。”
沈修卿不知道他在气什么,语气倒是很淡然:“这是在我十四岁做好的止咬器,他们估计是没想过经过基因改造,我还能活到现在,所以没来得及改。”
他语气很平静,却更令人心疼。
许砚辞陷入沉默,半晌道:“基因......改造?是那个会折损寿命的基因改造吗?”
沈修卿点点头,说出了政府对外隐瞒的机密:“我们的跟火星对抗全靠晶骇。你是做生意的,应该比我清楚,晶骇是稀有的消耗资源,已经越来越少了。”
“所以政府急了,只能对我下手,但我也快成报废品了。”
沈修卿注视他的眼神,异常的认真:“许砚辞,这次人类真的要完蛋了。”
他无所谓对许砚辞说出这样的机密,按照前世的时间线,这人过不了多久就会知道了。
沈修卿其实不责怪许砚辞站在对立面,上辈子就是因为人类胜算也来越渺茫,绝大多数人类为了生存最后都选择站在塔那边。
许砚辞怔了怔。
他忽然明白了那天在车上问沈修卿,为什么政府对他这么好,沈修卿还是保持中立的态度,那时候沈修卿说什么来着,哦,只给了他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因为事实跟你听到的传闻不一样。
原来政府从一开始就没把沈修卿当人,而是利用他,把他改造成人形怪物。
许砚辞无法理解:“你为什么不逃?”
沈修卿乖乖地被他注视着:“能逃到哪里去,我脱离了元勋这个身份,会被政府处死,也帮不了你半分。”
“你别不要我,我会乖乖地当他们的怪物,用职位给你提供一切便利。”
许砚辞有点茫然,问了今天第三声:“为什么呢?”
沈修卿俯下身子,把脑袋埋在对方的肩窝中,语气哽咽道:“因为我只有你了。”
所有人都怕他,所有人都把他当怪物,对他毕恭毕敬。
只有许砚辞不是。
易感期的alpha在伴侣面前总是脆弱无助的,期望得到关注跟抚//wei,否则就会因为狂躁的信息素硬生生被逼疯。
沈修卿则更严重,他是被抛弃过一次的alpha,比寻常的alpha更加没有安全感、
于是他只能不停地把姿态放低,再放低,可怜巴巴地蹭着对方的身躯,赌一赌这个没良心的家伙,会来可怜他。
许砚辞看着平时连眼神都懒得分给他的沈修卿,此刻将自己埋入淤泥中,只为求得他的关注,心脏坠着发疼,呼吸也跟着紧促了起来。
他发现自己不对劲,但是身边已经没有镇定剂了。
所以许砚辞违背了理智,将他抱得更紧。
他忍住回应沈修卿的情话跟渴求的yu.望,只是死死地抱住对方。
沈修卿只有他了,但许砚辞却不可能只有沈修卿。
这个世界是围绕着谁运行......他的父母又是怎么死的......现在公司应该怎么办......他的结局会像梦中那样,再次被沈修卿亲手所杀,最后惨死深谷吗?
许砚辞赌不起,也承担不起输的后果。
所以他没办法把情感分出去,更没办法回应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算了,抱一抱沈修卿就好,等他易感期过了,自己再去打镇定剂。
一针不行,就两针,打到他取消对沈修卿念想为止。
沈修卿启唇,锋利的獠牙又朝着他的腺体袭击,刺破了表皮层,再次把信息素注入。
他占有欲很强,受不了许砚辞身上没有半点他气息。
许砚辞毫无防备地又被咬了一口,整个人颤得发抖,几乎是下意识缩在沈修卿怀里,被动地cheng受这一切。
沈修卿看见他的反应,抵着他的脑袋,委屈地蹭了蹭:“是不喜欢我咬你吗?”
许砚辞:“你的信息素留不住,咬了又没意义。”
他话语刚落,就见沈修卿无声无息地落了滴泪。
许砚辞:“?”
他叹了口气,还是见不得沈修卿哭,安抚道:“非常有意义,我就喜欢这种爱留不留的感觉。”
沈修卿幽怨地看着他,半晌,闷闷道:“是真喜欢还是假喜欢?”
许砚辞哄着:“真的。”
沈修卿掀起眼眸,仔细地看了看他,而后啄了下要他的薄唇:“这样呢,也喜欢吗?”
他这么直白,许砚辞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也喜欢吧。”
沈修卿不满,拽着他又要掉眼泪:“第一个字跟第四个字去掉。”
许砚辞无奈:“喜欢。”
沈修卿的手往下探,立马就被摁住了。
许砚辞见他又要问喜不喜欢,咬牙切齿警告道:“过分了啊,后面监控还闪着呢。”
沈修卿伸手探入对方腰身,往下摸,将腿带上的短刀握住,而后不太走心地掷去,直直击中正在闪烁的监控。
他动作简单利落,行为流水。
许砚辞挑眉,夸了声厉害。
沈修卿喜欢被许砚辞夸,猩红的眸底亮了亮,指尖掠过对方大腿,往上一带,就单手将人抱起,要去亲他。
许砚辞横了手指,抵在两唇中间:“停。”
沈修卿乖乖停下,但表情有点郁闷,头上的猫猫耳也耷拉了下来。
许砚辞见他这幅没出息的模样,感觉有点好笑。
他狐狸眼眸一眨:“要试试来我家吗?”
许砚辞的家在市中心海岸对面的顶楼大平层。
楼下车水马龙、灯火通明。
两个身躯缠在柔软的大床上,纤细的指尖勾紧了发白的床单,将平整的布料揉成皱巴巴的一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房间都是许砚辞气息的缘故,沈修卿的不安感平复了不少,掐着对方的yao窝,弄得对方眼泪直掉。
许砚辞完全后悔了,他是考虑到沈修卿易感期可能会太过不安焦躁,会出事,才将人带到有气息的家中。
早知道沈修卿这么凶,就在别墅好了,尽折腾自己。
沈修卿见他的腿又要合上,用手抵开:“你这有一大块擦伤,刚往上药,别全黏床上了,待会伤口愈合得不快。”
许砚辞颤着嗓音,气不打一处:“你连我什么姿shi都管啊。”
沈修卿舔去他眼角的泪水:“听话。”
他又把人压着,不依不挠地问着:“为什么这么晚来找我,是在公司加班吗?加班比我重要吗?”
许砚辞无奈:“停......别胡思乱想了,是萧齐开车把我撞了。”
刚才他怎么喊停,沈修卿都不理会,如今听了他的话,忽然就停了动作。
许砚辞这会被弄得不上不下,难受得要死,又用腿蹭了蹭他,让他继续。
沈修卿拉住他的手,往后一拽,让许砚辞整个人坐了起来。
“清醒一点。”
许砚辞迷离着眼,有点不开心:“怎么了?”
沈修卿围着他绕来绕去,焦躁得像是后边有猫尾巴在捶打地面:“你哪里受伤了,有去医院看过没有。”
他又将人抱起来:“走,我们现在去医院。”
许砚辞拽了拽对方的衣服,让他冷静一点:“已经看过了,医生说我就是被撞了下头,没什么大碍。还有大腿跟胳膊擦伤了,涂点药,过半个月就好。”
“好了,放我下来吧,我受不住会告诉你的。”
沈修卿蹙了下眉,骨节分明的手放在对方脑袋,也不敢用力,就轻轻地揉着:“真的不用再去看一遍吗?”
许砚辞:“我办公室里还有诊断书,如果你需要,我可以让助手拍了给你看看。”
沈修卿见他坚持,也不好说什么了,把对方轻轻地放在床上,盖上软乎乎的鹅绒被,将灯光调暗。
他手往下伸:“我给你解决,完事了就休息吧,很晚了。”
许砚辞有点讶异地看着他。
他在生理课的时候就知道了,越强的Alpha,在易感期的索求就越强,而沈修卿居然能克制住生物本能,能生生忍下来。
明明之前他剩半条命,求着停下,对方还是狠着心继续折腾他。
可是这次......为什么?
许砚辞不能理解,无法理解。
他知道别人会主动让步,是因为忌惮他的实力,是因为喜欢他的样貌,再不济是因为想要他的钱跟地位。
可是这个人的让步,是因为心疼他受伤。
沈修卿很了解他,肯定知道他本性就是自私自利,什么都不会让出去,哪怕是最为廉价的感情,但这人就是死脑筋,还愿意牺牲自由去当政府的怪物,给他谋求利益。
沈修卿不贪他身边的任何东西,单纯为了许砚辞这个人而来。他根本不在乎许砚辞是什么身份,经济情况怎么样,他只在乎许砚辞会不会抛下他。
许砚辞觉得真奇怪。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
许砚辞闷哼了声,被沈修卿的指尖送了上去,打断了所有思路,他眼底湿润润的,在黑暗中看不清沈修卿的面容。
许砚辞心底某处柔软被彻底触动到了。
他自虐般地咬着唇,腥甜的血液顺着喉咙吞下,留下让人醒神的痛意。
不要这样,他不要这样。
醒醒啊,快清醒一点!
而在这时,薄唇覆上了他的伤口,舌尖抵去了血珠。
他听见沈修卿说:“别咬自己,受不住了,就咬我。”
嗓音低哑,勾着说不清的性感。
许砚辞瞳孔微缩,鬼使神差地凑了过去,用并不锋利的牙齿,撕咬对方的唇。
他咬得很重,但沈修卿没有躲,而是发出了低哑的轻笑。
许砚辞乱了,他没有疼痛跟镇定剂,心思已经乱了。
他压制不住情绪。
只能由着它,肆意地滋长。
沈修卿抱住了许砚辞,他不知道的是,他在阻止了对方自虐同时,也阻止了.....许砚辞正在压制下来的隐秘情感。
作者有话说:
小许动心是一回事,让小许主动承认自己的感情并且负责是非常难的,现在这种程度是远远不够,沈猫猫只能算是开启了第一步,后面还有得追
他们之间的吻是带着血腥味的,唇处破裂溢出的鲜红血液,过度的欲//望在舌尖纠缠,带着不可理喻的情愫,一点点,一点点地互相渗透。
理智就被架在焰火上审判,少许刺激、更多的是危险,却忍不住沉迷。
许砚辞被亲得喘不过气,只能推了推对方。
黑暗之中,谁也看不见谁,唯独情yu空前高涨。
许砚辞小口小口地喘息着,嗓音哑哑:“别亲了。”
沈修卿蹙了下眉,以为是许砚辞是不舒服,有点担心:“是头痛了吗?我帮你揉揉。”
于是那双杀过无数人而又骨节分明的手,轻柔地在对方脑袋上按着,生怕用点力,就会让爱人不舒服。
他揣摩着许砚辞的表情,问:“这样会不会太重了,要不要再轻一点?”
许砚辞像是只狐狸一样哼哼,湿润的眼角上挑,笑道:“别按了,刚受完伤,应该不适合按摩......”
“倒也不是不舒服,只是觉得再亲下去的话,有点暧昧了。”
沈修卿听见这话,顿了顿,用手抬起对方的下巴,与他对视。
Alpha的夜间视力很强,他能清楚地看见许砚辞迷离的眼神中,还残留了少许的理智,是接近无情的后退。
要是寻常,沈修卿肯定要闹了,甩脸子走人。
但现在不一样,他在易感期,在信息素支配下,沈修卿异常地依赖恋人,没有脾气,只是委屈而小心翼翼地问着伴侣:“可是谈恋爱,不就是应该亲吻吗?还是你嫌我技术不好......我们多亲亲,我可以练的。”
许砚辞狐狸眼眸瞬间睁大:“啊?我们什么时候谈了?”
沈修卿谴责地看着他:“如果没有谈,那我们现在在做什么?”
许砚辞理所当然:“上床啊,都成年人了,谁没点需求,上个床很奇怪吗?”
沈修卿:“?”
他喉咙像被堵住,生硬地开口:“那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许砚辞想了想,还真没找到一种关系可以概括他两现在的状态,于是折中道:“炮友。”
沈修卿没说话了。
许砚辞看不见,他只能感觉身前的大猫猫似乎颤了下,而后慢慢地把脑袋埋进他的肩窝,滚烫的湿热触感,直接猛然砸在脖颈上,灼得发慌。
一滴又一滴的泪,蓄在他的锁骨,最后一齐顺着皮肤倾泻而下,把床单浸透了一片。
沈修卿整个人都丧下来了,像是只受了委屈的猫猫,哽咽道:“你不要我了。”
许砚辞:“......”
他怎么也没想到,易感期的沈修卿这么容易哭,顿时语塞。
许砚辞用指腹蹭了蹭对方的眼尾,沾染上了一层温热的泪,歪头问道:“真哭了啊?”
沈修卿没应他,就是把脑袋窝在他身上,怎么喊也不肯起来。
猫猫很委屈,在向主人置气,但是没有用,他摊上的是个没有良心的坏人,只会权衡利弊,只要他没有价值,就会被遗弃。
一点也不负责。
他的主人不在乎丢掉他之后,他是不是会不安,是不是会难过,是不是会情绪彻底崩溃。
可沈修卿该恨他的,可又偏偏没出息,被扔了一次,还是穷追不舍地黏了上来。
许砚辞不知道他在委屈什么,只觉得有点好笑。
易感期的沈修卿太容易不安了,性格也变得温和了些,就是有点过分黏人。
不过就算这样,沈修卿现在也比清醒的时候好玩太多了,这人清醒的时候总是带着种压迫感,连发狠也是平静稳当的,给人种危险的疯意,像掌控地狱的恶徒。
虽然许砚辞不怕,但也会格外注意把控尺度,以免把对方惹急了,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
许砚辞问他:“怎么就不要你了,我这不是还在你身边么?”
沈修卿闷声道:“你随时会离开。”
许砚辞轻笑,大方地问:“那你想要我怎么做呢?”
沈修卿顿了下,认真地想了想:“你保证,你会永远留我在身边。”
许砚辞有意哄他,答应得也快,以至于听起来半点诚意都没有:“我发誓会永远呆在你身边。”
沈修卿愣了下,眼底带着少许茫然,心口止不住地发疼。
太熟悉了。
他前世不知道听过多少遍。
许砚辞总是这样哄他,握着他的手,低下头,将柔软的脸颊放在手心,温声细语地保证着,他永远爱他。
沈修卿信了,可他等到的是残忍背叛,连留给他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直到死的那一刻,他才明白永远这个词对许砚辞来说,可以是助兴词,也可以是程度副词,唯独不是指时间长度。
沈修卿在前世或许得到过这人的片刻真心,但终究抵不过真心的瞬息万变。
于是他抿着唇,不再问了。
沈修卿听到的不是真正想听的答案,因为他知道,许砚辞只是在哄他玩。
在这段感情中,这人永远是高高在上的施舍者,而他是被以爱为锁链囚住的恶犬。
灯光昏暗。
许砚辞是beta,根本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用指尖顺着对方的轮廓,滑向眼尾,轻轻地抚着。
没有眼泪。
不哭了。
意识到这点,许砚辞松了口气。
身旁的沈修卿停了动作,四周就静了下来,许砚辞折腾了一天,也困了。
他们躲在被子中,彼此依靠,身躯在往外散着热,这股热气被柔软被子团住,将两人一同包裹起来,留下安心的气息。
许砚辞舒服地眯了下眼,往沈修卿身旁蹭了蹭,像只放松的狐狸般,打着盹。
沈修卿听着他逐渐安稳的呼吸声,也止住了哭,怕吵到了对方,他小心地将许砚辞环起来,却支着手,舍不得将半点重量压在这人身上。
他将自己的爱人护在怀中,像护着稀有宝物般。
沈修卿记着许砚辞受着伤,易感期也不过分索求对方,但也就是因为他的强行节制,易感期硬生生拖过了三天还没结束。
许砚辞根本没预留出这么多时间,留下来不是,走也不是,被折腾得够呛。
最后是他勾着沈修卿,求着他搞狠点,最好往死里搞,别管死活。
于是这是许砚辞被弄得最的一次,淌着泪,连阴阳怪气的力气都没有了,意识半清半醒,沉昏昏地在床上睡着。
他们这几天昼夜颠倒,等许砚辞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许砚辞睁开眼睛,视线先在房间巡视了一圈,意外地发现沈修卿不见踪影。
奇怪,怎么不见了。
这家伙不是很黏他吗?
许砚辞摸过床头柜的手机,看了眼日历,发现现在已经是沈修卿易感期该结束的第四天了。
所以,这是易感期结束了吗?
许砚辞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他起来洗漱换衣,又在别墅转了一圈,发现真的找不到沈修卿的人影。
许砚辞顿了下,后知后觉。
沈修卿估计是易感期一过,脑子变好了,还在继续跟他生气呢,能被找到才怪。
但许砚辞是真没时间去哄他了,换了套衣服,就往公司跑。那边因为他的缺席耽搁了太多事情,忙到了半夜四点多,才勉强处理完。
他干脆在公司住了,等到第二天晚上,所有事情都处理好了,才回别墅。
许砚辞回去,沈修卿没有像往常一样在休息厅等他,偌大的别墅里一个人都没有,冷冷清清。
他洗完澡,擦了擦未干的头发,看着房间外空荡荡的走了,叹了口气。
许砚辞忙了两天,累得很,再加上这两次都找不到对方,就干脆不找了,直接去床上睡觉。
他睡得迷迷糊糊的,发现鼻息间有点血腥味。
许砚辞睁开眼,发现身旁的位置塌进去了几分,一个毛茸茸的白毛脑袋在怀里拱,闻着他肩窝的气息。
他有点疑惑,这是易感期结束,但依赖本能还没彻底断掉?
许砚辞知道这是沈修卿无意识行为,怕他醒来的时候尴尬,又加深两人矛盾,于是往后挪了挪,拉开合适的距离之后,就掀开被子离开。
他的脚刚接触到地面,手就被握着。
许砚辞整个人僵住了。
“嗒。”
他的手随着声音,下意识颤了颤。手背的皮肤湿润了,一滴烫而炙热的泪顺着肌理滑下,留下了一道水痕。
没有哭出声,更没有开口挽留。
足以证明后边这个人不是处在易感期,而是清醒的状态。
那为什么?
许砚辞沉默着,但也没突兀地缓解尴尬,而是安静地坐在那,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给身后人收拾心情的机会。
他给了沈修卿作为成年人的体面。
房内死寂无声。
许砚辞估摸着对方也差不多了,就打算把手抽出来,自己去客厅睡。
但沈修卿抓得太紧了,他根本动不了半分。
他疑惑回头,正好对上了一双漆黑阴沉的眼眸。
沈修卿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叩住对方的指骨关节在不断地收紧。
他看着许砚辞失色的脸,病态地勾了勾唇角,带着难以言喻的偏执:“许砚辞,我们不可能好聚好散,要一起下地狱才对。”
许砚辞皱着眉头,一脸复杂地帮他把被子盖好:“是哪里不舒服吗?感觉你现在脑子不太好。”
沈修卿轮廓俊冷,握着他的手,一用力,将对方硬生生拉到了身前,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
许砚辞不怕他的审视,反而挑衅道:“哦,现在怎么不躲起来,不继续闹脾气了?”
沈修卿抿唇,视线往上一掠,嗓音就压了下来,脸色不好看:“怎么湿着头发睡觉。”
许砚辞眉头皱得更深:“没时间,从现在算到明天七点,顶多睡六个小时。”
沈修卿眼睛微眯了下,而后起身,钳住对方的手一刻也没松过,就把人拉到了沙发上。
许砚辞不想走,但力气又大不过沈修卿,只能踉跄地跟着走:“你又想干什么,我陪你度过易感期已经很累了,没精力陪你折腾。”
他被拎到了沙发上,压着怒气瞪向对方,却见那人从卫生间里拿出个吹风机。
许砚辞深吸了口气,再次重复道:“我都说了,没时间吹......”
沈修卿打断他:“没指望你自己吹,我给你吹。”
他走过去,接上电源,将风口对准手腕处试温:“这吹风机声音小,你闭着眼睛,可以先睡一会,我吹完抱你去床上。”
他见许砚辞没说话,瞥了一眼。
许砚辞微眯着眼睛看他:“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求我?”
沈修卿打量了他几秒:“你公司都快倒闭了,能有什么能让我求的。”
许砚辞以为他在开玩笑,结果见了对方眼底的疑惑,顿时恼了,一字一顿,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是不是太惯着你的,什么话也敢乱说。”
沈修卿不计较他的态度,许砚辞这人就是怪,平时随心所欲不迷信,但一涉及到事业跟钱,就不允许旁人说一句坏的,要是说了,现在不计较,但指定要在日后暗中使绊子。
他也不搭腔,就把吹风机开了,另手从沙发一角捞了毛毯,往许砚辞身上盖。
许砚辞眼皮一掀,伸手就把毛毯掀了,落在地上。
这是重生后,许砚辞头次在他面前起了性子,沈修卿低笑了声,揉了揉他的脑袋:“我说错了,你生意兴隆,财源滚滚。”
许砚辞被哄着,倒是有点意外地挑眉,他眼底的怒气少了些,但还是冷着脸。
第二天。
许砚辞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对着流水报表陷入沉思。
是的,他公司只剩下25块钱了。
正应了沈修卿的话,他的公司快破产了,哦不,已经破产了。
许砚辞对着电脑发呆,有种八十多岁留守老人,顶着烈阳大中午挑了八十多担水去浇地,干完活发现浇的是隔壁死对头家田的无力感。
他头疼,疼得很,那天走路上平白无故被萧齐开车撞都没这么疼过。
江逾白见他捂着脑袋,连忙将桌上的温水推了推:“先别看了,先喝点水吧,你要不要吃点什么......”
他话还没说完,兜里的手机就响了。
许砚辞幽幽地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逾白,你看起来比我这个快破产的董事长还要忙呀。”
江逾白动作一顿,慌了瞬:“不是,我......”
许砚辞勉强地对他笑了笑,有气无力:“我是看你太担心我,在跟你开玩笑呢,别太紧张,我还撑得住,出去外边接电话吧,让我再缓缓。”
江逾白抿唇,明显是放心不下他,但抵不住电话一而再再而三地反复响起,还是出去接了。
他刚走,迟寻就进来。
迟寻拿着沓文件:“砚辞,查清楚了,有笔资金流不对劲。”
他顿了顿,蹙了下眉头。他见到的许砚辞,向来都是又坏又坏算计人,做什么都是漫不经心的模样,有种很吸引人的傲气,哪里会像现在有气无力,连掀开眼皮都费劲。
迟寻看见看着小狐狸歇菜的模样,莫名有点难受,想要帮对方把问题解决了,然后揉一把脑袋,让他支棱起来。
于是他推了推眼镜,提醒也不再隐晦,将文件递过去:“这么大额的资金转出,但没有一个人向你汇报,我怀疑公司有内鬼。”
许砚辞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伸手把文件接过来,只是粗略地扫了眼,就放在一旁,没应话。
迟寻楞了下,见他这幅样子,顿时就明白了:“你是故意的。”
许砚辞拿起桌上的文件砸了过去:“小点声!”
他知道迟寻身份不简单,脑子也好使,肯定瞒不住他,就干脆不瞒了,说不定还能帮他打打掩护。
迟寻声音压小了点:“虽然没有审批,但是要动这么大额的资金,得权限特别高,公司有这么高权限的,只有你跟......”江前辈。
他见许砚辞又要砸东西过来,识相地闭嘴了。
内鬼就是江逾白。
知道这件事后,迟寻很多地方都能想得通了。
怪不得之前公司快倒了,许砚辞只是在外人表现得很急,但私底下根本不去排查原因,就照常上班应酬,还抽出心思去跟沈修卿同居。
当时迟寻只觉得许砚辞缺心眼,但这段时间接触下来,他觉得许砚辞谨慎得很,狡猾得要命,根本不可能干出这样的事。
所以违和感特别强。
现在他明白了,原来是许砚辞早就知道了公司有叛徒,而且还知道叛徒是谁,只不过不想让对方暴露。
但养着一个已知的的叛徒在公司,还给了这么高的权限,对许砚辞有什么好处,他到底在算计着什么?
迟寻想不明白。
但他也提起了点谨慎,许砚辞既然知道对方是叛徒还允许他存在这么久,那他会不会也知道,自己其实是......抱着目的接触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