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坠落前惊恐的脸在陈莉耳边一闪而过……她苍白的嘴唇颤抖了一下，死死咬住牙关，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易北眯着眼睛，从他的角度可以很清晰地看见前排有一个安全压杆已经拉了起来。随着过山车的车身剧烈颤抖，几枚塑料片忽然从上空被抖落下来砸在他的身上。
他偏了偏头，费力地松开一只抓紧压杆的手去抓，摇晃的身体随即滑向一边。
打开手心，那里面躺着几枚断裂的美甲片。靠近顶端的部分已经尽数折断，缝隙里还夹着几条黑色的海绵。
“她刚才应该是想抓住安全压杆。”易北在心里叹了口气：“只是被这些甲片妨碍了。”
过山车在经历了一段剧烈的晃动后，终于在噼里啪啦的电火光中冲上了第二个高度的最高峰。
车屁股后发出了一阵沉闷的熄火声，过山车速度降了下来，缓慢地开始驶入最高点的环形轨道。
与此同时，所有人身上的安全压杆都在同一时间抬起，过山车也就在这个时候彻底熄火停了下来。
小丑靠在椅背上悠闲地环顾四周，就像一位国王站在高塔上环视自己的国土。
似乎对周围的环境非常满意，他把右瞳向侧移，视线放回到易北的身上：“Is it …time？(是时间了吗？) ”
“嗯。”易北慢吞吞应了一声。
小丑勾起嘴角，抽出绑在安全杠两端的血管塞回到人头气球里，红色气球里人头的干瘪脸颊慢慢充盈起来。
小丑伸开手，将人头气球的棉线递向易北，微笑道：“begin.(开始吧)”
看见易北将气球接过来，坐在后排的陈莉忍不住捏了一把冷汗，谁知道这个疯子到底喜欢什么？
北哥虽然厉害，但再怎么看都是一个思维更清晰的正常人。但小丑可是一个真正的疯子，如果疯子的思维能符合常理，那他也就不会是疯子了！
易北伸出食指，将棉线缠绕在指节上，忽然道：“有火吗？”
小丑定定看了他一眼，忽然打了个响指，易北摊开的手掌里就凭空出现了一只打火机。
易北挑一下眉，握紧打火机，他将两条长腿岔开，将气球挤进座椅和车厢的缝隙间。
气球在狭窄的缝隙里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陈莉搞不清楚他到底想要干什么，只要撑着安全压杆探身往前看。
张斌则高高扬起下巴，就像在看戏一样抱起双臂。
易北将手里的气球按在夹缝间转了几圈，慢吞吞拿起来。陈莉定睛看去，只见橡胶皮上此时已经沾满了鲜红的血液，甚至里面还有一根女人的长发，随着血液粘在气球的外表皮。
电光火石间，她闹钟灵光一现，突然和易北的思维搭上了一部分线。
“南郊乐园游玩准则第五条，游乐园内有猴子出没，血液的味道会刺激到它们，这说明血液可能会引来猴子的攻击。”陈莉费力吞咽着口水，“而在过山车的准则里说过山车上没有‘猴子’，所以我们之前一直在假装看不见‘猴子’，但是北哥现在好像是要主动把过山车上的‘猴子’都吸引过来……”
就在易北将气球拿起来的一瞬，过山车附近的黑暗里窸窸窣窣传来很多的响动。
先是一两声，接着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
陈莉打了个寒颤，背后的汗毛都快要竖起来了。
小丑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易北的动作。
易北自顾自地按响打火机。
微弱的火光将他的平静到有些森森鬼气的脸映射到气球光滑的橡胶皮上。
对视上那人唇角恶劣的笑意，气球里的人头惊恐地瞪大了双眼……

第11章 猴子的“自杀”
南郊乐园游玩准则第五条：游乐园内有猴子出没，血液的味道会刺激到它们，请您在游玩过程中保证安全，避免受伤。
易北慢悠悠地把打火机凑近人头气球的棉线，跳动的火舌几乎马上要将棉线吞噬。那气球里的人头面露惊惧之色，挣扎着用脑袋去撞击薄弱的气球壁，几次都将那薄薄一层的橡胶皮撞出人脸的形状。
然而易北只是垂着眸子，没有任何表情地注视着它。
小丑杀人的时候易北就站在不远的地方，当时地上流满了血，但却没有一只猴子出现在摩天轮广场。
同理，摩天轮里遍地都是的碎石块，血腥的味道浓重地几十米外都能闻见。
所以，猴子为什么没有来？
寂静的夜空中，过山车轨道上悉悉索索的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陈莉现在的表情比哭还难看，她身子直起鸡皮疙瘩，甚至耳边清晰地听见它们喉咙里发出的汩汩水声……
易北掀开眼皮，余光波澜不惊地扫过黑暗中攒动的影子。如果之前都还只是推测，那么现在他已经有了九成的把握。
按照之前的推论，猴子想要杀人必定有一套严格的准则，血腥的味道会刺激猴子，所以玩家不能在游玩过程中受伤。
活人伤口流血会吸引猴子，而死人的血却不会。试问活人和死人的区别是什么？一个能动，另一个不能动。一个有心跳、呼吸、脉搏、表情等等生理特征，另一个则没有。
此时此刻，猴子杀人的准则此刻在易北的眼里已经自动转换成了几行黑底白字的嵌套循环语句。
随着那些佝偻的血红人形慢慢逼近过山车，高涨的火舌终于吞噬了棉线，气球里人头的表情也逐渐从惊恐变成了哀求，连接着橡胶皮的每一条血管都在不停打寒噤，同时橡胶皮鼓起和凹陷的频率也越来越快，就像人在大口喘息时的胸膛。
一条烈火形成的游龙驱散黑暗，滚烫的火焰炙烤着红色气球，空气里竟然出现了一股类似于烤皮子的焦臭味。
小丑优雅地站起身，微微压低头顶高高的礼帽，这分明是一个很谦和的姿态，但他左眼中竖立的红色瞳孔却是在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易北的动作。
过山车上循环播放《小星星》，稚嫩的童音咿呀咿呀地唱到：“挂在天上放光明，好像许多小眼睛……”
易北慢悠悠地跟着哼唱，当火舌彻底吞噬气球发出兹拉兹拉声响的时候，他简单地一松手，人头气球就如同一个火球般被数百里高空的凉风带走。
耀眼的火球游走在漆黑的夜幕中，如同一朵开至绚烂的花朵被人轻轻掬起，又即将随流水悠然远去。
过山车附近的汩汩水声停了下来。先是一道血色身影披着月色一跃而下，随即是第二道、第三道……
月亮遥遥挂在天际，它们像奋不顾身追逐着月光的狼人，通红的身躯在夜空中舒展、伸长，隐隐约约还能听见肌肉被撕扯开裂发出闷响。
陈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苍白的手握紧安全压杠，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些自杀般跳下轨道的“猴子”看。
易北也盯着它们坠落的背影看了一会，很遗憾，按照这种东西现在的模样，他只能想到火锅店里被筷子夹着下进火锅中的牛蛙。
尤其那几只拥有健壮大腿肌肉的“猴子”，无论是结实流畅的线条，还是那紧实的肌肉，都让他产生了一种非常诡异的幻视。
想象着牛蛙扑咚扑咚自己跳进火锅的画面，虽然不太道德，但是易北还是很诚实的饿了。
一阵拍掌声从侧面传来，节奏不急不缓，带着一股久在上位者漫不经心的味道。
易北偏过头，小丑斜倚在座椅上，气球的棉线在他指节处绕了个结，明明是在简陋不过的东西，偏偏缠在他手上就像是象征绝对权力的指戒。
他微笑着，脸上红色油彩扬起的弧度并不大，却让人觉得意味深长：“You might …get lucky.…(你似乎很走运)”
易北耸了耸肩：“我运气一向不错。”
小丑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他缓慢摩挲着拇指处的棉绳：“go …on.(继续吧)”
小丑这一关算是过了，没有安全压杆的保护和限制，易北很轻易就能转身看向后座。
陈莉脸颊涨得通红，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只能用力竖起自己的大拇指：“我不知道怎么说…北哥，反正你肯定是这个！”
张斌嘴角抽动了一下，似乎很不情愿道：“恭喜你啊北哥。”
易北淡淡“嗯”了一声，抬眸看向陈莉：“你占卜的结果呢？”
听见易北问起这个，陈莉终于冷静下来了一点，她的手心里缓缓出现了一张反盖的扑克牌：“跟你猜测的一样，继续留在过山车上占卜的结果是凶。”
具象化自己的能力，是A级以上的身份卡独有的特质。
易北点点头：“时间不多了，我们要抓紧时间走下去。”
陈莉犹豫地往过山车外看了一眼，就连第一段高度的云层离他们都有几十米的距离，“北哥，这轨道少说也有几百米高，而且两端的坡度差不多都是垂直的，我们真的能走下去吗？”
“上坡的轨道我观察过，表面太光滑了，只能依靠过山车的轮子穿进插槽。”易北说：“所以我们只能通过下行轨道。”
既然过山车是玩家必须游玩的项目，那就不可能把玩家所有的路都堵死，一上一下肯定有一条路能够离开。
易北用手臂撑住前座的两个椅靠，踩在座椅上缓慢向前爬行。
小丑本来身高就将近有两米，外加那高高的礼帽在，所以易北并不担心会轻易触碰到安全区域的边界。
而前排座位上残留的血迹反而是现在更棘手的问题。
如果不慎粘上一点，谁也不知道这些干涸的血迹在他们离开过山车后会不会吸引来“猴子”。
易北眯起眼睛，对着前方已经快爬到车头的男生喊道：“小心座椅上的血。”
这个长手长腿、染着绿色头发男生是刚才前排的两个幸存者之一，能活到现在肯定是有些本事。
小绿毛身手很了得，不一会就脚踩着车头跳到了轨道上，抱起手臂，作壁上观地打量着还在过山车上的几人。
当易北正准备将手臂撑向第三排的座椅时，小绿毛突然挑起眉梢：“往左边点。”
易北掀起眼皮，按照他说的将落点往左侧移了一扎的距离。
后面的陈莉和张斌完全是在复刻易北的落脚点，当易北踩在座椅上爬到第三排后，陈莉很快跟着他的脚步往前爬去。
短短十几米的距离，三人将近用了二十分钟才全部站到轨道上。
小绿毛“啧”了一声：“你们也太慢了吧，再晚点我都懒得等你们自己下去了。”
他的散漫的目光落在易北身上，手指在半空中打了个圈，指向自己道：“宋谕，幸会。”

易北慢吞吞伸出一只手：“易北。”
宋谕伸出手和他握了一下，眼神有些玩味：“听起来像是个假名，不过没关系，干我们这行的都不看重这些。”
剩下的两人也简略地报了一声名字，宋谕一一挑眉算是回应。
几人在轨道上站成一纵排，纷纷打开手机电筒来照亮。张斌走在一行人的最后，他手机电筒的亮度明显要比其他人暗淡上一点，只能照清楚自己脚下的一块地。
几人中属宋谕走的最轻松，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向环形轨道的尽头：“这鬼地方离地面有几百米那么高，我事先说好，一会爬下去全凭个人的心理素质，我摔死自个认倒霉，你们也别指望我。”
张斌听了这话立刻想说点什么，不过被陈莉拦了下来。她说：“你放心，在这里都是各凭本事，搭把手是情分不搭手是本份，没什么可抱怨的。”
这段话说的不卑不亢，宋谕不由转过身多看了她几眼，笑了起来：“你是个明白人，在这种地方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已经不错了，少管闲事才能活得更长。”
易北掀起眼皮，没有搭理几人。他现在全部的心思都在轨道上，这些轨道就像是架在高空上的梯子，钢架之间的缝隙很大，一没看清就可能会脚滑掉进去。
高空轨道上风极大，说话都得要比平时高一倍的音量才能勉强听清，更别说要在夜里顶着狂风在百米高空上行走，哪怕只是想保持住体温在这里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除了走在最前面的宋谕，其他人的脚步都有些晃悠。几个男生倒还好，陈莉过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只穿了一条清凉的裙子，现在冻得嘴唇乌紫，哪怕她尽可能用背包挡住身体，但捏着手机的手还是抖个不停。
张斌跟在她的身后，手指几次按在冲锋衣的拉链上，却又迟疑地放了下去。
他知道宋谕其实说的没错，在这种地方圣母，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他只管自己活下去就好，这种时候还要照顾老人和妇女就是一句屁话。再说了，陈莉自己都说活下去各凭本事……
这样想了一会，他觉得心里轻松了许多。
陈莉悄悄把两只手放在嘴边哈了一口气，她实在太冷了，两只露在裙子外的胳膊针扎一样疼。
“穿上。”蓝色的棒球服被一只指节瘦削的手递过来。
陈莉惊讶地抬起头，要不是那件外套就垂在她面前，她几乎以为自己冻出幻听了。
就像她刚才所说的，在这种地方帮一把是情分，不帮才是本分，可谁愿意拿自己的命去救一个刚刚认识的陌生人呢？
心头一热，她的眼眶不知怎么的就开始湿润，鼻头也有些发酸。
前方的易北微微侧过身，黑暗中他只穿了一件纯色短袖，肩宽腰窄，就像是杂志封面上走出来的模特。
陈莉用快要冻僵的手指接过衣服，小声说道：“北哥，这上面太冷了，你只穿短袖不行，要不我们换着穿吧。”
易北摇了摇头，神色很平静：“一会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你体力消耗太大，这样下去你吃不消。”
前面是宋谕听见两人的对话，从鼻孔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
良知、道德、善良都是生存在末世必须要舍弃的劣性。一群浪漫主义的小鬼可没法适应残酷的现实主义世界。
不过……他才懒得去管。优胜劣汰，自然法则，剩下的就交给无所不能的真主呗。
一行人绕着环形轨道走到尽头，轨道在这里经过一个圆弧幅度后垂直扎向地面。
陈莉主动把自己的散粉拿出来，给每个人手上都扑了厚厚一层。
宋谕站在轨道边缘，单手拉住钢架的缝隙，如同一只灵活的猴子几下便爬了下去，几百米高空上强大的气流似乎对他造不成任何影响。
见宋谕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易北转头向过山车停下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们已经走出了很远，过山车上的彩灯一闪一闪，在黑暗中放着昏暗的黄光，那些彩色的气球被高空上的风吹着晃晃荡荡，一切就像一张永远被留在过去的老照片。
缓慢收回目光，他往外迈了一小步，也开始抓着钢架开始往下爬 。不过他没有宋谕那样的身手，没过一会两人之间就拉开了十几米的距离。
几百米高空的气流绝对不是小儿科。
易北被风吹得几乎睁不开眼，眯着眼仰头朝上，就看见陈莉单薄的身影就像一只断鸢被高空的气流吹得东倒西歪，好几次都像是差点摔下来。
幸亏她足够谨慎，每次都能用两条胳膊死死抱住钢条。
一行人有惊无险，终于从几百米的高空下降到最低点。张斌最后一个下来，落地的时候脸色极度难看，两条腿已经有些打摆子了。
宋谕这时候也从黑暗里探路回来，见剩下的几人虽然面色都不好看，但总归都还活着，他挑起眉毛：“前面有两条岔路，右边路上有一辆过山车，不过不清楚终点是哪里。”
于是几人商量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去看看另一辆过山车。
过山车的规则一里提到如果座位安全扣损坏，需要立刻更换座位，一直待在轨道上显然是违反规则的。
宋谕在前面带路，几人很快就来到他所说的过山车前。
这架过山车和之前那辆从外表上几乎没有差别，只是车上的彩灯颜色要暗淡不少，离远一点就看不清楚。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都在彼此的脸上看到了一分犹豫。易北思索了片刻，脑中闪过女检票员之前的话，于是绕开宋谕，走到车门边一抬脚率先迈了进去。
三道目光同一时间落在他的身上。
见他好端端坐在车里，既没有少胳膊，也没有缺脑袋。于是其他几个人也忙跟着坐进过山车里。
当所有人的安全叩全部叩好时，过山车的灯条忽然明亮了起来，随即便开始播放让所有人都再熟悉不过的《小星星》。
陈莉脱下身上的棒球服，然后递给易北，神色很认真地说道：“谢谢你北哥，以后只要有用得上我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易北一向认为这些话听听就行，只是点了点头，倒也没往心里去。
过山车带着四个人缓缓向黑暗中使出，轨道与车轮发出咯噔声，有点像是在坐以前的绿皮火车。
开了大概七八分钟，黑暗中忽然出现了一个亮着黄色灯光的站台，过山车的速度也慢了下来。直到穿着制服的NPC替他们解开腰间的安全叩，陈莉甚至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这么简单就结束了？
与前半段的九死一生相比，后半段简直轻松的匪夷所思。巨大的差距很难不让人恍惚。
易北从座位上站起来，侧头看了一眼，这个NPC正是之前为他们检票的女检票员。
女检票员抽动着僵硬的嘴角，扯出了一个很怪异的笑容，陈莉的心脏立刻又提了起来，警惕地盯着这个有些诡异的NPC看。
“现在为您服务的是工号1095。您的游玩旅程已经结束，请带好随身物品，尽快前往售票厅交返票据。”
原来只是提醒他们去交票据。陈莉松了一口气，将背包放到身前，从里面取出了自己的票据。
易北也把票据拿出来攥在手里，就在他准备要去售票厅交还票据的时候，女检票员的脑袋忽然像是猫头鹰一样，扭了一百八十度。
她的嘴唇动了一下，僵硬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几乎可以算是谄媚的表情：“工号1095，麻烦您帮我向主神问问，我什么时候才能升级到B代系统？”

“主神”到底是什么意思？
在去往旋转太空梭的路上，易北一直在思考这两个字的含义。从字面上看，这个词应该是一个神话体系的顶点，也就是掌管一切的神明，不过易北更倾向于“主神”就是敲下整个副本程序的程序员。
他随手打开【规则怪谈】的app，手机在登陆页面卡顿了一下，随即弹框几乎要将整个APP彻底卡死。
【南郊乐园规则怪谈已收录 13/**】
【过山车游玩注意事项已收录 4/4】
“恭喜您获得头衔【眷顾者】，该头衔已经挂入您的直播频道”
“恭喜您获得头衔【血腥画者】，该头衔已经挂入您的直播频道”
“恭喜玩家易北，「气球小丑」对您的好感度已上升至60％”
易北将这些弹窗一一关掉，又退出来进入直播页面。
【频道1000303，目前观众数：6390，人气排行：1，打赏数：501 温馨提示：恭喜您夺得本场直播的头冠，独占鳌头第一名，请坚持到直播结束吧！】
“打赏数有501个怪谈币，可以兑换成5积分，至少能购买10张人造脸。”易北相当满足，至少他离开游戏以后不会变成一块“唐僧肉”，谁都想过来分一口。
跳楼机作为必玩项目，售票厅附近已经围了不少人。很多人注意到一行人里的张斌，像是终于找到了主心骨，眼神都变得热切起来。
在这些炙热的注视下，张斌似乎又找到了那种如鱼得水的感觉。他拉正自己的领结，又清了清嗓子：“趁现在人多，大家都分享一下各自找到的规则吧。”
其他人摇了摇头，也不说话，其中一个背着双肩包的男生指了指售票厅上的钢板：“张哥，跳楼机的注意事项一共就三条，都是再简单不过的规则，只是……”
张斌问：“只是什么？”
背包男握紧拳头，眼底只剩下悲怆：“只是刚才上去的那四个人全都死了，最后那个小兄弟下来的时候还有一口气，可我们连绑带也没有，大家撕了衣服想把血堵上，可最后…可最后…还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咽气……”
张斌拍了拍背包男的肩膀：“你们尽力了，但这些规则里全部都有坑，我们必须一个字一个字拆开分析才行。”
背包男抹了把脸，用力点点头：“张哥你回来了就好，你说怎么办，兄弟们都按照你说的做！”
原本熙熙攘攘的售票厅前空出了一片地，趁着其他人都围在张斌身边，易北和陈莉走到售票亭外。
玻璃窗里坐着一个面无表情的男性NPC，眼白和眼黑的比例很奇怪，他身上穿着乐园的制服，手里捏着一沓厚厚的纸质门票。
易北和陈莉没有说话，他也只是冷冷地看着两个人，惨白的嘴唇紧紧粘在一起。
“都死了啊。”易北打量了一眼售票厅上的钢板，上面写着三条跳楼机游玩的注意事项，正如背包男所说，所有的规则都只有一句话。
旋转太空梭游玩注意事项
第一条：为了您的安全，乘坐太空梭时请尽量保持清醒，不要睡觉。
第二条：太空梭运行时速度较快，请不要低头，保持双眼平视。
第三条：太空梭下降时间为2分钟，游玩过程中请听从穿红色工作服的工作人员安排。
易北的脸上浮现出思考的神色。这三条规则其实应该组合起来看，太空梭下降的时间为120s，由于太空舱运行速度很快，所有可能会有部分游客陷入“沉睡”，请尽量保持清醒。
陈莉欲言又止，小声嘀咕了一句：“北哥，第一条规则好像跟过山车差不多，你说如果人昏过去了，是不是也算了违反了规则？”
易北道：“大概率是这样，所以我们要更谨慎一点。”
他又扫了一眼第三条规则，红色工作服的工作人员肯定是安全的，这一条在广播里播放的六条规则里就确认过。
一般人可能会认为第三条规则除了时间，没有提供任何有价值的信息，但易北却越看越觉得不对。
如果这个游戏的目的是尽可能淘汰玩家，那这条规则就应该写成“请听从穿工作服的工作人员安排”。
正常的游戏思路是玩家通过广播里提示的第三条规则，判断出红色工作服的工作人员是安全的，从而只听从穿红色工作服的工作人员安排。
易北得出了一个大致的结论：“除非是这个游戏突然良心发现，不然这条规则里肯定有鬼。”
就在他想把自己推断出来的结论告诉陈莉时，一个兴奋的女声突然从二人背后传来。
“你们看啊，我说的A级女巫就是她！谢天谢地，我们这回真是太走运了！”
说话的是一个烫着大波浪发的女生，嘴唇涂得红红的，卷发里缠着一根北欧风格的发带，身材又瘦又高挑。她没有穿鞋，光着脚踩在冰凉的地面上，不过脚趾上有几道被鞋绑带磨出来的痕迹。
易北回忆起在车上似乎见过这个女生，当时她好像就坐在陈莉的身边。
陈莉抿了抿唇角，面色不悦：“杨雪梅，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保密彼此的身份卡信息吗？”
杨雪梅“诶呀”叫了一声，脸上露出慌乱又楚楚可怜的表情：“对不起啊莉莉。我之前一不小心说漏嘴了，不过你的能力这么强大，肯定能带领大家一起离开这个鬼地方，你就别谦虚了！”
听见杨雪梅的话，那些聚集在售票厅门口的玩家脸上都流露出惊喜又热切的神色：
“女巫能占卜吉凶，这简直就是救命的技能，我们可都指着你了！”
“小妹妹，你拿了这么好的身份卡，可不能辜负大家的希望啊。”
“这跳楼机刚才死过四个人，不如我们让女巫看看，大家伙心里好也有个数！咱们争取都活着回去！”
“没错！”旁边有人附和，他们是眼睛亮亮的，就像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有女巫在，大家都能活下来！”
陈莉前二十年的人生里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场面，不由害怕地往后退了一步。这些人眼睛里的布满了血丝，脸上的神情就像是什么极端异教的狂热信徒。
“我…”陈莉用力捏紧裙子，咬了咬牙：“请大家听我说，女巫的能力一局里只能使用一次，而我之前已经使用
过了，不信…不信你们可以问张斌！”
沸腾的人群就像是被泼了一盆凉水，那些因为兴奋而变形的脸上浮现难以置信的神情。
他们僵硬地转动脖颈，将目光投向站在另一边的张斌，试图从他那里得知陈莉刚才所说的不过是一句玩笑话。
张斌深深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耸了耸肩：“抱歉，是我没有拦住…”
张斌说出口的话在这群玩家眼里几乎具有母庸质疑的权威性。
人群里已经有人变了脸色，他们的表情开始出离的愤怒，甚至有人捡起地上的空水瓶朝陈莉恶狠狠砸了过去，被护在她身前的易北眼疾脚快地挡住踢开。
砸水瓶的正是之前的背包男，他双手攥着书包带，愤怒地质问道：“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十几条人命你就一点不在乎吗？”
“就是啊！你这样让我们怎么办？”有人跟着附和。
“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易北掀起眼皮，毫不客气地说道：“女巫自己的能力和你们这些人有什么关系，你们自己没有身份卡？既然女巫的能力必须用在大家身上，那你们每个人是不是也应该把自己的能力都贡献出来？”
横眉冷竖的背包男原本气焰最盛，一副正义使者模样，可听见这话他却一下停在了原地，脸上露出了犹豫的神色。
他的职业是狗仔，每局游戏可以消耗全部积分获得一条情报，有百分之1.5的概率可以得到重要情报。消耗积分的数量和获得情报的重要性成正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