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辞:“????”
作者有话说:
檀斐:啧。【事后烟.jpg
巫辞::)
檀斐继续胡诌:“因为我输了, 所以你就把我封印了,搞得我睡到现在才缓过来?”
巫辞:“……”
听起来非常荒谬,可其实他心里也觉得, 并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檀斐是战斗力爆表的远古妖魔, 能力远在十二神之上, 这是有目共睹的事实。
回想起檀斐的行事风格,他敢把自己跟天地并列在一起,说不定,他曾经真的一人挑过群巫。
如果真的有过那么一场恶战, 以檀斐的实力, 单凭巫师, 未必能封印他,说不定……还有神明的插手。
“你还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吗?”想到这里,巫辞抬眼看檀斐,“是五百年前, 还是更早以前?”
檀斐一顿, 也看向巫辞。
如果是更早以前,跟檀斐恶战一场的,有可能是远古时期的巫咸国先人,比如灵山十巫,甚至是大巫师巫咸本人。
就像檀斐自己瞎猜的那样,他输了, 作为战利品,真身被巫师们挂在了峭壁上,神识则陷入了沉睡, 随着时间的流逝, 真身不知所终, 只剩一缕神识被唤醒。
如果是五百年前……
巫辞心头一动,突然想到了巫觋族的那个古老传说。
五百年前,天界发生了一场浩劫,因为维度相隔,没有人知道第五维发生了什么。
只是从那以后,天神几乎全部陨落,巫觋族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走向衰落的。
那场浩劫……和檀斐有关系吗?
第五维之所以变成现在炼狱一般的模样,是不是那场浩劫导致的?
巫辞只觉得头皮发麻,不敢再想下去。
他现在已经跟妖魔结契了,他身为巫觋族的天师,往严重了说,如果诸神陨落真的是檀斐干的,自己的行为无异于欺师灭祖。
更离谱的是,他和檀斐结契的方法,还是冥婚。
巫辞更不敢往下想了。
好在,檀斐只是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才轻描淡写地说:“我不记得了。”
巫辞这才悄悄在心里松了口气。
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他既想知道真相,却又害怕檀斐真的想起来。
害怕从檀斐口中听到自己不想知道的事情。
按捺住心里的矛盾,巫辞伸出胳膊,搂住了檀斐的脖子,把脸埋在了他的肩头。
他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酸的,第一次在心里产生了一种羞愧的情绪。
他是不是,不配当巫觋族的天师?
如果巫离哥哥还在,如果巫离哥哥没有失踪,巫觋族的天师之位也轮不到自己。
巫离哥哥一定会比自己处理得更好吧?
檀斐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垂下眼,一手搂住巫辞的腰,任由他靠在自己身上,抱着自己。
他的另一只手一下下地抚摸着巫辞的后脑勺,动作轻缓,像是在安抚落水的小狗。
巫辞把脸埋在檀斐的肩头上,贪恋地嗅着那丝檀香之气。
檀斐安静地搂着他,眸色沉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这么静静相拥着,没有人开口。
半晌,巫辞才听见,檀斐在自己的耳边哑声问:“在想什么?”
“没什么。”巫辞手指微蜷,睫毛颤了颤,“就是突然觉得,好像理解了,为什么先人都在追求永生。”
“永生?”檀斐鼻息里带出一声哼笑,“没有那种东西。人会死,妖魔也会,神也会。”
“你也会吗?”巫辞轻声问。
“嗯。我也会死。”檀斐把脸往巫辞的黑发上贴了贴,吻他的发顶,“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巫辞蜷缩的手指又收紧了些。
他没有回答,但檀斐笃定的声音却再次从耳边响起。
“别怕。等你轮回,我会去找你的。不管多少次,我都会找到你。”
“还有……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
收到节目组打来的双份酬劳,看着银行卡余额骤然增加的数字,巫辞的心情终于好了起来。
他想把檀斐的那部分酬劳转给他,然而听到巫辞的提议,窝在椅子上玩手机的檀斐只是稍微抬了下眼皮,便蔫蔫地摆了下手:“你都拿着吧。”
巫辞一愣:“但你取用的时候——”
“我没有要花钱的地方。”檀斐放下手机,伸了个懒腰,窗外投进来的光落到他英俊的脸上,明明暗暗。
他看向巫辞,顿了顿,又说:“况且,家里总得有一个人负责管钱吧。”
巫辞一怔。
他和檀斐,已经是一家人了。
巫辞抿了抿唇,露出微笑:“知道啦。”
他现在尽量地避免自己去想一些纠结的事情,只想着快点找到那位神明,且在私下拜托了尉川叙帮忙,问问管理局有没有哪位高人知晓相关消息。
只有快点找到那位神,巫辞才能把祂和檀斐一起带回巫觋族禁地里的那座圣城。
等神修补了裂缝,檀斐找到真身,他就可以和檀斐永远留在巫山里的那个小村落,终日祭神修身,过平平淡淡的普通人生活。
过了一周,巫辞和檀斐搬了家。
原来租的房子是肥肥和房东签的合同,现在房子到期,房东要把这个房子卖掉,巫辞没打算买,于是另外找了一处更宽敞舒适的新房子。
至于肥肥,巫辞退租的时候,房东还问起过他。
巫辞没有多说什么,只说肥肥离开了帝都,去别的地方打工了。
民警那边后来反馈过两次,查不到他的任何购票记录,也就是说,他没有用自己的身份证乘坐公共交通工具,甚至可能并没有离开帝都。
但奇怪的是,肥肥如同人间蒸发了一样,完全查不到任何踪迹。
巫辞索性不再去想被坑走的三万块钱,专注过好眼下的生活。
这一次,巫辞找的是一个更宽敞的两室一厅,他和檀斐睡主卧,次卧就用来放供桌,祭拜巫辞新画的鸿濛像。
客厅也宽敞明亮了很多,还能放下大沙发和茶几,巫辞已经觉得非常非常满足了。
看着巫辞忙碌地进进出出,将他那些法器摆到新的供桌上,檀斐躺在沙发上,半眯着眼,支着腿,觉得心情甚好。
甚好。心情是,在人间也是。
为了庆祝檀斐和巫辞搬家,尉川叙送来了一份惊天大礼——
一辆漆成符纸黄色的车。
并且,不是两千块钱的二手小电瓶,而是一辆货真价实的新汽车。
最夸张的是,车头的引擎盖上,还画了一个朱砂色的巨大的平安咒。
整辆车看上去就像一张会跑的符箓。
“这是补偿,也是答谢,毕竟你的车是在救我的时候炸毁的,理应由我赔偿。”尉川叙晃着车钥匙,“这个颜色是我特别定制的,车头的平安咒也是专门请局里的大师画的,我看很多港片都有这个车,可酷了!”
尉川叙的礼简直送到了巫辞的心坎上,看到这辆车第一眼,巫辞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不是我不想要,但是叙哥,”巫辞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爱惜地摸了摸引擎盖,抬头看尉川叙,“我没有驾照。”
还真没想过。
尉川叙一时语塞,不过还是倔强地把车钥匙送出了手:“考一个呗!”
他扭过头,企图获得檀斐的支持:“我作为你们唯一的证婚人,这辆车也算是我送你们的新婚礼物!”
巫辞:“……”
檀斐抬起眼皮,饶有兴致:“嗯?”
最后,巫辞还是收下了这份贵重的大礼,并且报考了驾照。
不过,悠闲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几天。
因为尉川叙突然闹出的订婚乌龙,原本要录制的第三期节目不得不推迟了一段时间,在观众们日复一日的催促中,节目录制终于重新启动了。
“又是男明星……这些男明星怎么一天天那么闲?”尉川叙翻着手里的策划书,无语吐槽道,“没有工作所以在家抠脚是吗?”
在巫辞和檀斐忙着搬家的这段时间,他也因为自己的桃色新闻忙得焦头烂额。
尉川叙的订婚乌龙闹得沸沸扬扬,那条订婚微博发出去还没超过24小时,就被删掉了。
不删还好,这一删,吃瓜网友就更好奇了,纷纷开扒。
而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不知道是谁把尉川叙被迫结冥婚的事情传到了网上,又让他在热搜上挂了一天。
虽然后来查明尉川叙是受人陷害,甚至差点因此丢了性命,但体制内的工作不容儿戏,尉川叙还是被局里通报批评了一次,老老实实写了万字检讨书。
惩罚归惩罚,毕竟是局长的亲儿子,管理局还是帮尉川叙做足了公关,将甚嚣尘上的舆论摆平了下来,才让他得以喘了口气。
“男明星闲不闲我不知道,但你挺闲的。”坐在沙发一侧的檀斐扭头看他,冷冷出声讽刺,“看个策划书而已,为什么非要来我家看?你自己没有家吗?”
另一侧的尉川叙立刻反唇相讥:“干吗?觉得我打扰你们二人世界?”
没想到檀斐理直气壮:“知道还不快滚?”
“哟呵,老檀,你真的是——”
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坐在中间的巫辞伸出双臂,做出一个休战的手势:“停,不要吵架。”
檀斐和尉川叙互相白了对方一眼。
“出过很多经典歌曲的男艺人宁百灵,在公开恋情后突然性情大变,每天在网上秀恩爱晒老婆,还和说自己老婆不好的网友撕逼……”读到这里,巫辞有些疑惑,“到目前为止,像是正常的护妻行为,最多有点恋爱脑。”
“往下看就离奇了。”尉川叙屈起食指,弹了弹自己手中的纸张,“有个网友只是在自己的微博上说了一句‘觉得宁百灵老婆配不上他’,就被宁百灵搜索关键词找上来了。宁百灵不仅发私信和网友对骂,还直接公开发微博@素人网友,要约人家线下真人快打。”
巫辞:“……”
檀斐嗤笑一声:“和你比的话,确实疯了点。”
“你别浑水摸鱼趁机骂我啊老檀。”尉川叙拿起手机,划拉了两下屏幕,把手机递过来,“网友们虽然嘴巴毒了点,但其实讲得还挺中肯的,他老婆确实不太好看。”
巫辞接过手机,只看了一眼,他就知道,尉川叙口中的“不太好看”已经是十分委婉的说法。
这个女孩应该是患上了某种遗传病,两只眼睛鼓得像青蛙,眼间距宽阔到可以养鱼,似乎还有点斜视,眼珠子是同时往左右两边翻的。
除此之外,她头发稀疏,骨相也很糟糕,面中凹陷,而下颌骨几乎呈现出一个标准的直角。
巫辞不是以貌取人的人,但这个女孩的样貌水平甚至连“普通”都算不上。
与她才华横溢,浓眉大眼的歌星老公站在一起,的确容易让人产生一种她给人下了降头的偏见。
“光看照片,你也觉得男的被下了降头吧?”尉川叙说,“他们两个的地位完全反了过来,女生爱理不理,宁百灵反而像个舔狗一样。”
除了和网友激情相约真人快打,宁百灵还在微博上疯狂秀恩爱,每天写长篇大论的恋爱日记,一个劲地夸老婆貌若天仙。
起初,网友们还抱着尊重祝福的态度,认为他们是真爱。
可宁百灵发疯的频率越来越高,加上约素人真人线下快打的疯魔行为,连粉丝都不乐意了。
【哥,我们喜欢你的歌声,所以也接受和祝福你选择的爱人,但你可不能睁眼说瞎话啊!】
【差不多点得了,你真把嫂子当天仙了啊?夸多了自己都信了?】
【你中邪了?能不能别污染我们的眼球了?要不你还是退网吧,歌星也别当了。】
宁百灵也很刚,为了老婆,直接跟真爱粉们干了起来,以一己之力,力战群雄。
最终,这场闹剧以宁百灵掉粉三十万的结果惨烈收场,还闹上了热搜,成为了全网经典永流传的笑料。
“他的代言几乎都掉光了,事业一落千丈。”尉川叙啧啧道,“品牌方都觉得他失了智,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这个情况看起来,要么宁百灵有精神疾病,要么他也被人下了降头,只是症状比关瑞秋和尉川叙更严重。
“或许这个女孩有什么过人之处,正好是这个歌星需要的?”巫辞思考两秒,道,“比如说,能给他提供情绪价值?”
“也可能是有什么把柄被她捏在手上。”檀斐慢悠悠地补充。
“这就是我们本期节目需要去调查的。”尉川叙放下策划书,“我们前面的节目播出后,引起了热烈反响,郝芒趁机狠狠招了一波商。这个宁百灵,就是我们其中一个投资公司的旗下艺人,而且还是顶梁柱的那种。”
“金主爸爸的人。”巫辞懂了。
“关系户。”檀斐挑了下眉,语气笃定。
“老檀,你不要学一些没有什么用的现代用语。”尉川叙啧了一声,“郝导让我们去看一眼,就当送个人情,顺便录个节目。”
巫辞:“?”
是录个节目,顺便送个人情吧?
作者有话说:
三人组即将鬼市一夜游!
第62章
宁百灵在二十年前就出道了, 一直兢兢业业地写歌唱歌,如今到了37岁,早已经成为了乐坛封神的前辈。
他目前所属的经纪公司叫耀月传媒, 耀月传媒是《撞邪直播间》的新资方之一, 同时老板也是郝芒在圈里算得上朋友的人。
宁百灵突然发疯变恋爱脑, 商业价值一度降到低谷,让耀月老板感到很头疼。
拿到策划后,尉川叙提前跟宁百灵的助理确定了档期,打算先跟当事人见一面。
因为耀月老板提前打过招呼, 宁百灵即便再怎么不愿意, 也要给老板卖个面子, 很快他们就把见面时间定了下来,约好第二天中午在录音棚对面的西餐厅见。
鉴于是初次见面,考虑到宁百灵可能会突然发疯,尉川叙没有带摄影师和手持DV, 而是准备了针孔摄像头和录音笔。
然而, 到了约定当天,巫辞三人如约来到了约定的地点,却没有看到宁百灵本人。
来赴约的,是宁百灵的助理,小王。
看着一脸迷惑的巫辞三人,小王连连鞠躬道歉, 说宁百灵突然有事,来不了了。
“我们不是提前约好了吗?”尉川叙扶了扶眼镜,保持着礼貌的微笑, “那么, 宁先生是有什么急事呢?”
小王吞吞吐吐:“他, 他突然发高烧了,在家休息。”
“哦?”尉川叙探究的笑意加深,惊讶道,“高烧?多少度呢?”
“四……四十度!”
“四十度?”尉川叙惊讶挑眉,“这可不行啊,宁先生去医院了吗?在哪家医院?我们去看看他。”
小王似乎是新来的,还没有适应要如何应付突发状况,答得磕磕巴巴:“他没去医院,在家里休息呢,郑姐,郑姐会照顾他的。”
“这样啊。”尉川叙装作可惜地摇摇头,“身体要紧。”
见他没有不依不饶地追问,小王暗暗松了口气,想着找个理由开溜。
没想到,尉川叙却说:“来都来了,你也辛苦了,喝杯饮料再回去吧。”
不容小王拒绝,尉川叙叫来服务员,把菜单递给他。
小王是知道尉川叙的身份的,更知道眼前这三人来的目的,连推辞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硬着头皮,点了杯最便宜的饮料。
服务员很快就把饮料端上来。
喝了点东西,小王的紧张情绪明显缓解了不少。
巫辞趁机搭话:“哥,你刚毕业吗?你看起来跟我差不多大呢。”
“对,我刚毕业,你们叫我小王就行,我刚进耀月没多久。”见巫辞主动跟自己说话,小王有些受宠若惊,忙不迭地接话。
“一进耀月就被安排到了宁先生身边吗?”
小王点点头,不自觉地拿起杯子,又喝了一口饮料:“我在宁哥身边快两个月了。”
“那他之前的助理呢?”巫辞问。
听到提问,小王攥紧杯子,露出了尴尬的笑容:“离职了,宁哥周围的工作人员流动性比较大。”
巫辞点点头。
看来是个被抓来的壮丁,想来以宁百灵最近的行事风格,应该不会有人愿意在他身边留太久。
“你是生活助理?”檀斐忽然问。
见檀斐主动和自己说话,小王又紧张起来:“是,也是工作助理。我负责照顾宁哥的起居,还有工作安排……”
“哦。”檀斐挑眉,“薪水不高吧?”
小王的笑脸突然僵住。
檀斐继续往他心窝捅刀子:“只拿一份薪水,还要连他老婆一起照顾?”
小王的笑脸似乎裂开了一条缝。
啧啧啧,尉川叙在心里摇摇头,檀斐还真不知道什么叫委婉,专往心上插刀。
果然,提到宁百灵的老婆,小王一时间失去了表情管理,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尉川叙一看这表情就知道有戏,又叫来服务员,让她把店里的招牌菜都上了。
刚才点饮料的时候,小王是有看到菜单上的价格的,他连连摆手:“不用不用,不用点这么贵的菜。”
“你难得在工作时间出来喘口气,没事的,就当摸鱼放松了。”巫辞颇为体贴地说,“反正我们也被宁百灵放了鸽子,正好在这里吃个午饭。”
第一次被别人照顾到了情绪,小王看起来有些感动。
他犹豫片刻,开口说:“你们人真好,我也不想骗你们。其实,宁哥他根本没发烧,他是装的。”
“哦?”尉川叙佯装惊讶,“那他为什么不来赴约呢?是有别的什么事情吗?”
“是郑梳姐,我们一般叫她嫂子。今早宁哥准备出门的时候,嫂子突然说想去泡温泉。”小王小心地看了一眼四周,确定没有熟悉的面孔后,才说,“除了和你们见面,宁哥今天本来还有录音棚的工作的,一听嫂子想泡温泉,他马上把工作都丢下,开车带她泡温泉去了。”
“嚯。”果真是恋爱脑,尉川叙推推眼镜,“她的话这么好使?”
小王叹了口气,忍不住吐槽:“哎,嫂子其实除了长得砢碜一点,没有什么毛病,人也挺好的,那脸看久了也就习惯了。”
刚大学毕业的小王果然单纯,都不用问他,自己直接竹筒倒豆子,一股脑儿全说了。
巫辞适时接话:“听你这么说,她人还挺好的?”
小王压低声音:“嫂子是没问题,但宁哥他……真的像着了魔似的,我们都觉得他被夺舍了。”
巫辞露出似懂非懂的表情:“我以为网上都是瞎传的呢,原来真的那么严重吗?”
“瞎传?”小王睁大眼睛,重重出了口气,语气都有些激动起来,“比网上说的更要命好吗!我也不怕你们笑话,我们这些贴身的工作人员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跟的他,天天在后面替他擦屁股,收拾烂摊子,对赞助商点头哈腰赔礼道歉……”
再任劳任怨的人也会有情绪爆发的一天,小王也只是个拿钱受罪的普通打工人,自然一肚子怨火。
服务员在这时把他们点的菜端了上来,尉川叙很有风度地对小王说:“来,边吃边说。”
在高级料理的加持下,小王的情绪得到了极大的放松,他愤愤不平,把宁百灵的所作所为从头到脚吐槽了一遍,并在不知不觉中,被尉川叙套了很多话。
吃完饭,临走时,小王留下了自己的私人联系方式,并真诚地向巫辞三人道了谢:“谢谢你们请我吃饭,这是入行以来,第一次有人关心我的感受。我打算辞职跑路了,所以才跟你们抱怨了这么多,希望能对你们有帮助。”
看得出来,他对宁百灵夫妇一肚子怨火。
送走小王,巫辞他们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回到车上,开始整理刚才从小王那堆啰里八唆的吐槽里获得的有效信息。
“得到了两个有用的线索。”巫辞言简意赅,“宁百灵的老婆叫郑梳,据说他们已经扯证了,她曾经是剧组场务,没什么家世和学历,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女人。”
“宁百灵娶她,不为地位和钱,难道真的是真爱?”尉川叙抵着下巴,露出难以理解的表情,“或许郑梳是什么顶级PUA大师吗?她能提供宁百灵需要的情绪价值?”
“我估摸着这件事其实没那么复杂,就是单纯的下了降头,只要找到证据证明就行。”
巫辞说,“刚才小王还说了,宁百灵特别爱吃郑梳买的馄饨,无论多晚,郑梳每天都要去买馄饨给宁百灵吃。”
据小王所说,之前宁百灵提出过,让他开车送郑梳去买,或者干脆让小王自己去,省得郑梳每天晚上都要跑一趟,但郑梳却拒绝了。
她的理由是,那家夜宵摊子是流动的,只有晚市,而且没有固定地点,必须开着车大街小巷去找,没点经验是绝对找不到的。
听起来像是在体恤助理,自己能少一点工作,小王自然不会说什么。
“她在撒谎。”檀斐眯起眼,语气笃定。
“我也倾向于她在隐瞒些什么。”巫辞垂眸思考,“那碗馄饨,可能就是关键线索。”
“这简单。”尉川叙啧了一声,“她不是每天都要买吗?他们今天肯定会在晚上从温泉赶回来,我们在宁百灵家门口守着就行。”
果然像小王透露的那样,晚上八点,宁百灵载着郑梳,驱车回到家中。
十一点,郑梳准时出门,从地下车库驱车离开小区。
接到小王的通风报信,看到车牌号,一直守在小区门口蹲点的尉川叙一踩油门,跟了上去。
离开小区,郑梳的车在大街小巷里七拐八拐,还一路往偏僻的地方钻,看起来确实是在寻找着什么。
“一个夜宵摊子而已,又不是什么窝藏点,居然还需要食客到处去找。”艰难地从一条狭窄的巷道中挤出来后,尉川叙打着方向盘吐槽道,“还是这个点,想不想做生意了?”
坐在副驾的巫辞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他们已经跟着郑梳转了四十多分钟了。
“宁百灵也挺难伺候的。”他放下手机,继续看向前方。
才刚说完,巫辞就看到,郑梳似乎有了停车的迹象。
“她要停车了。”尉川叙也注意到了,他放缓车速,落后于郑梳。
在郑梳停车的时候,尉川叙把车拐进了另一条巷道,开到了郑梳的视野盲区。
从郑梳的视角是看不到他们的,但他们却能看到郑梳。
巫辞看到,郑梳停车后,开门下车,手里还拎着一个黑色塑料袋,站在原地左顾右盼了一会儿。
附近已经没有什么人了,静悄悄一片。
郑梳开始往前走。
就在她即将离开巫辞他们的视野范围时,郑梳突然在一处公交站牌前停了下来。
她蹲下身,打开手里的黑色塑料袋,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碗。
距离太远,巫辞只能凭借她的动作,猜测她在做什么。
往碗里倒了点东西后,郑梳又拿出三支香,点燃之后,插进了碗里。
她站起身,从黑色塑料袋里掏出一把东西,往空中一扬。
“那是……”尉川叙虽然戴着眼镜,但眼镜没有度数,于是眯着眼,“纸钱?她果然有问题。”
郑梳一把一把地在路边扬着白色纸钱,在冰冷夜风的吹拂下,纸钱纷飞,刮得一地都是。
巫辞心里隐隐约约有了一种奇特的预感,他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23点59分了。
郑梳是在召唤什么吗?
还是在祭拜什么?
“有车来了。”檀斐忽然开口。
驾驶座上的尉川叙立刻来了精神,挺直身体,巫辞也抬起头,重新朝郑梳的方向望去。
远处的路口,一辆花枝招展的公交车缓缓驶来,悄无声息。
郑梳袋子里的纸钱也刚好撒完,看到公交车,她将黑色塑料袋揉成一团,随手塞进口袋里,站在站牌下,静静地等待着公交车的到来。
随着公交车的靠近,巫辞眉心一拧。
他之所以会觉得这辆车花枝招展,是因为,车上缀满了大片大片的黄白纸花,车头还挂着一个巨大的“奠”字!
居然是一辆灵车!
“那辆车……”巫辞盯着那辆灵车,扭头看尉川叙,“那天你被那个卫衣女带走的时候,上的也是一辆灵车。”
虽然那是一辆黑色轿车,但装饰却是一样的。
尉川叙紧盯着那辆公交车,眉头紧锁:“灵车漂移?”
卫衣女的身份到现在都没查出来,要不是尸检报告出来,证明她是个人类,尉川叙几乎要怀疑她也是从第五维里爬出来的东西了。
他们能从郑梳身上查出点什么线索吗?
灵车在站牌前停下,缓缓打开了门。
巫辞再看一眼时间,正好零点整。
看着停在自己面前的灵车,郑梳轻车熟路地上了车,丝毫不见慌乱,看起来已经非常熟悉了。
车门关上,灵车继续缓缓前进。
檀斐拍拍尉川叙的椅背:“跟上。”
尉川叙重新发动车子,一转方向盘,嗖地冲了出去。
灵车似乎并没有发现自己被跟上了,仍然不急不缓地行驶在空无一人的马路上。
尉川叙根本没打算隐藏,这条路上只有两辆车,想藏也藏不住。
驶出一段距离后,他们忽然看到,一阵白色浓雾从前方的路的尽头一股一股地涌出来,很快在空气中弥漫开。
“又来?”尉川叙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推了推眼镜,“这回我们后面不会又出现一个地母神娘娘吧?”
后座的檀斐轻嗤一声:“怕什么。”
但这次情况和杜一那次有所不同,尽管被浓雾包围,但他们的视线并没有被完全遮住,依然能在雾气中依稀看到前面的灵车。
这条路漫长到似乎永远都没有尽头。
巫辞再看时间,却发现时间仍然停留在零点整。
“没用的。”檀斐留意到他的举动,说,“我们已经进入了另一个空间,在这里已经没有时间的概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