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川叙的眉心多了一个小小的红点,看起来像一滴血,那是檀斐为了将他的魂魄灌回去,在他的脑门留下的灼伤。
“挺风骚的。”檀斐啧了一声,评价道,“适合他。”
尉川叙刚回到阳间,就听到檀斐评价自己风骚:“???”
感觉到额头有点痒,他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眉心,注意力又立刻回到了这两人喜结连理的事实上:“不对!刚才那是什么地方?!你们两个是背着我结婚了吗???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啊别再强调结婚的事啦!
巫辞脸倏地变得通红,正要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却听到身旁的檀斐慢悠悠开口:“哪背着你了,不是当着你的面拜的堂吗,花童?”
尉川叙:“?花童?谁?”
“你被人算计,算计你的人要给你配阴亲,还打开了维度裂缝,放出了勾魂的无常鬼。”巫辞赶紧趁机解释,“你的魂魄被带走了,我们只有完成冥婚仪式,才能一起进入第五维,把你的魂魄带出来。”
“啊所以你们两个,”尉川叙噎了一下,忽然抓住了一些不那么关键的信息,“为了我,结冥婚了???”
巫辞:“……”
巫辞:“你要这么想也可以。”
檀斐气定神闲:“嗯。从流程上来说,你算我们儿子。”
尉川叙:“……”
尉川叙:“你还想当我爹?你占谁便宜!!!”
作者有话说:
巫辞:居然真的结婚了
檀斐:请大家吃喜糖
尉川叙:??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57章
檀斐用已经恢复漆黑的眼眸扫他一眼, 嗤笑一声:“要不是巫辞舍命相救,你以为你还有命站在这里跟我拌嘴?”
听他这么说,尉川叙马上转头去看巫辞身上的伤:“小天师, 你还好吗?伤口要不要紧?”
“不碍事。”巫辞扯了扯身上的喜服, 有点想换下来。
“伤口一定要及时处理, 我现在叫救护车?”尉川叙心有余悸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很快,他的视线落在了地上的尸体上,瞳孔猛地一缩, “死人?!还死人了?!”
这时, 尉川叙才意识到, 空气中一直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腥臭味。
不难看出,在他失去意识的时候,巫辞和檀斐在这个地方和某些东西经历了一场恶战。
“稍等,还没有彻底结束。”巫辞阻止了尉川叙, 提起裙摆, 上前几步,在卫衣男的尸体前停下。
从第五维出来的时候,巫辞就意识到,两个维度的时间并不相同。
虽然他们在第五维里待了很久,可在实际的第四维现实中,也不过是刹那的工夫。
卫衣男身下的地面聚集了一摊红白交错的液体, 血腥味扑面而来。
巫辞单膝蹲下,伸手捏住他的下颌,将他的脑袋抬了起来, 并扯下了他脸上的口罩和墨镜。
看清对方的脸后, 巫辞视线一凝, 又转而看向喉结部分。
确认之后,他惊讶地抬起头,望向檀斐和尉川叙:“她是个女人。”
卫衣男竟然变成了卫衣女,她乔装打扮,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性别吗?
“什么?”尉川叙快步走来,在巫辞身边蹲下。
看着女人惨白的脸,他皱起眉:“我没见过这个人啊。”
“你仔细想想,你是不是得罪过什么人。”檀斐抱着胳膊,不紧不慢地踱步到他们身后,似乎早就知道了卫衣女的真实性别,“情债,还是世仇?”
“我真没见过她,又怎么会结仇呢?”尉川叙又看了看那张陌生的面孔,使劲回忆,“而且,这女人少说也得有四十了啊。”
檀斐讥讽道:“无冤无仇的,人家干吗要给你配阴亲?”
莫名其妙被人陷害,还差点丢了性命,尉川叙也有点恼火:“你复活她,帮我问。”
“我刚才就应该直接把你炫进无常嘴里。”
“草,不要学奇怪的网络用语!”
眼看这两人又要吵起来,正在检查尸体的巫辞抬起手,做了个噤声手势:“别吵,我发现了一个东西。”
檀斐和尉川叙同时闭上嘴,看向巫辞。
巫辞从尸体的脖子上取下一条项链,项链下悬着一个圆形的银色雕花挂坠,隐隐发黑,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啊这个,是可以打开的,一般里面会有照片之类的。”看到那个挂坠,尉川叙反应过来,“不过,现在很少看到有人戴这种东西了。”
按照尉川叙的提示,巫辞小心地揭开了挂坠的盖子,正如尉川叙所说的那样,里面有一张照片,是一个女人抱着一个小婴儿。
照片有些模糊,不过依然可以辨认出来,照片里的女人,正是他们眼前的卫衣女。
巫辞想了想,忽然站起身,拿着项链快步走到供桌前,从乱七八糟的桌面上拿起一个相框。
他仔细对比了一下,想看看是不是同一个婴儿。
但挂坠上的照片太小,实在不太好分辨,巫辞只好转头看尉川叙:“叙哥,我在第五维里看到了那个女孩的灵牌,她叫魏瑾,只有十四岁,生于2008年,和你阴历生日相同。你听过这个名字吗?”
尉川叙走到他身边,无奈地摇摇头:“真没听过,不过阴历生日还挺巧的,都是鬼节。”
“我有一个猜测。”巫辞放下相框,把项链递给他,“这个女人和那个魏瑾,很有可能是母女。”
尉川叙接过项链,皱着眉,端详上面的照片,喃喃自语:“我真不认识她们啊……”
“这女人可能是你的狂热粉丝,想让你做她的乘龙快婿,下去陪她女儿。”檀斐慢悠悠地跟过来,看了挂坠上的照片一眼,不冷不热地说。
尉川叙:“……我真的会谢。”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你对之前的事情还有多少印象?”巫辞问他,“从你捡到奇怪的东西开始,慢慢想,仔细回忆。”
尉川叙拿着项链,陷入回忆。
据尉川叙所说,一周前,他突然接到局里的电话,让他回去紧急处理一桩突发灵异案件。
那件案子有点棘手,尉川叙在局里熬了几个通宵都没回家,晚上更是直接睡在了办公室里。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车上陆续出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先是铜钱,然后是红纸,还有一些明显不属于他的头发。
陆续捡到这些东西,尉川叙也有怀疑过,会不会是有人在给自己配阴亲。
但因为工作实在太忙,加上这些东西又不是同时出现的,他实在抽不出时间去分心处理,而且尉川叙人在管理局,局里最不缺的就是神棍,所以他就先把这件事放一边去了。
“那天你来我家吃饭,我让你把捡到的东西都烧了,你照做了吗?”巫辞问。
“我肯定烧了啊,你们都提醒我了,我怎么可能不听你们的话。我一出门就开车回局里,把那些东西全都带到了河边,烧掉后扔了。”尉川叙沉思片刻,突然叫了一声,“啊对!还有一根红绳突然找不到了,就是拿到你们家那根!”
“怪不得你还是中蛊了。”檀斐语气凉凉。
巫辞点点头,原因和他猜的差不多,就是没烧干净:“除了管理局和我们家,这段时间你还去了哪里吗?”
“没有了,一直在办公室里加班,要么就是加完班开车到附近吃消夜,吃完了又回去继续加班,你看我这黑眼圈。”尉川叙摇摇头,忽然又说,“哦,对,我中间回了一趟我父母家。”
“你父母家?”
“对,我记得好像是周二还是周三那天,我爸突然打电话来,说自己有点不舒服,让我赶紧回去看一下。”尉川叙解释,“还好他没什么事,我又赶紧回局里了,我跟我爸妈是分开住的,那天我妈刚好出差了。”
“你最后的记忆是到哪里的?”檀斐问。
“在河边处理完那些东西后,我原本打算去我爸妈那里吃饭的。”尉川叙继续回忆,“啊……再后来就想不起来了,我的记忆好像就到那里为止。”
三人面面相觑,陷入沉默。
尉川叙低下头,下意识地用手指摩挲着手中的项链,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突然抬起头,神色凝重:“我突然想起一个事。”
“什么事?”巫辞追问。
“我第一次捡到东西,好像就是在我回家看我爸那天。”尉川叙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们,“我从家里出来后,突然发现引擎盖上有一枚铜钱。”
巫辞却没有问铜钱的事情:“你爸具体是哪里不舒服?”
“痛风,老毛病。”尉川叙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表情有些疑惑,但好像又有些什么让他顾虑的,没有继续说下去。
这些细微的神色变化并没有逃过巫辞的眼睛。
他在怀疑什么?
是在担心自己的父亲吗?
还是想到了别的什么事情呢?
见状,巫辞开口说:“这两件事未必有联系,如果实在担心,你可以回去问问家里人。”
尉川叙欲言又止,最后点点头,没说什么,只是低头看向手里的项链,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这时,一只手突然伸了过来,直接从他手里拿过那条项链。
尉川叙吃惊地抬起头,却见檀斐饶有兴致地把玩着那条项链,随后往怀里一塞,毫不客气地将其占为己有:“这东西我们拿走了,说不定还会有什么线索。”
“我觉得,这东西是不是留给管理局比较好?”尉川叙咝了一声,习惯性地推眼镜,却忘了自己今天没戴,直接推了个空,“擅自拿走可能会影响管理局办案。”
“你应该担心的是,管理局会不会影响我们办案。”檀斐瞥他一眼。
“……你说得好有道理。”尉川叙无语凝噎,只能冲他竖起大拇指,“不愧是你。”
尉川叙没有报警,而是直接打电话给阴阳事务管理局。
在管理局的人到来之前,巫辞和檀斐换回了自己的衣服。
尽管今天是周末,但是尉川叙的同事们还是很快就赶到了。
这次报案的不仅是自己人,而且还是今早突然官宣订婚的热搜当事人,大家都抱着吃瓜的心情,踊跃报名加班。
结果,到了现场,看到满地狼藉,他们也吓了一跳。
“尉主任,你不是早上才官宣婚讯吗?怎么下午就变成了受害者??”
“这情况有点不对啊……怎么还死人了啊???”
“有人要我结冥婚啊哥,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尉川叙揉揉眉心,指尖不慎碰到那颗红痣,让他想起自己的魂魄是从脑门灌进去的,心里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没想到,有生之年,我还能做你的笔录。能让你中招,也挺有本事的。”负责做笔录的同事拿出笔和本子,随口一提,“对了,去年你也遇到过一回类似的事情吧?”
听到后面那句无心之言,一旁的巫辞惊讶地问:“去年?叙哥,还有人用过同样的方式对你下手?”
“对啊,这种事情我遇到的可太多了,但之前都被我识破了,所以这次我才会掉以轻心。”尉川叙摇摇头,一脸追悔莫及,“主要是以前那些人做得太明显了,直接把包着照片和铜钱的红纸丢在我家门口,谁会捡啊?”
之前遇到的那些,都被尉川叙当作狂热粉丝的离奇行为给处理了。
这次,卫衣女把这些东西都拆开,在不同的时间段分别放在尉川叙的车上,反而让他降低了警惕。
檀斐冷笑一声:“你在冥婚市场还挺抢手的。”
尉川叙:“……栓Q了哈,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作者有话说:
虽然是钢铁直男但也还是很受欢迎的(误)
第58章
居然不是第一次了, 巫辞觉得有点意外,又好像在情理之中:“之前那几次有抓到人吗?”
“没有。”尉川叙摇摇头。
巫辞没有再问,而是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除了尉川叙, 巫辞和檀斐也要配合做笔录。
在管理局的人到来之前, 巫辞简单地给尉川叙讲了一遍, 在他失去意识后,发生的所有事情。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再牵扯出其他事端,三个人统一了口径, 对管理局说的版本是:尉川叙被身份不明的卫衣女设计控制, 觉得蹊跷的巫辞一路跟踪到这里, 发现结冥婚的事情。为了对付巫辞,卫衣女放出一种叫“无常鬼”的高阶妖魔,及时赶到的檀斐和无常鬼斗法,最终檀斐险胜, 卫衣女因召唤妖魔而遭到反噬, 被献祭给了无常鬼,而尉川叙丢失的魂魄也被找了回来。
至于为了救尉川叙,巫辞和檀斐进入第五维,并且还在里面结了个婚的事情,他们打算隐瞒不说。
做完笔录,同事看着笔记本上满满的“冥婚”“纸扎人”“离魂”“无常鬼”, 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尉主任,你放心,我们会尽快查出死者身份的。”
“麻烦了。”尉川叙客气道。
接下来管理局的人需要留下来处理现场, 就没有巫辞他们什么事了, 他们可以离开了。
巫辞拿出手机, 正想要看看时间,这才发现,他的手机边缘被砸了个凹坑,屏幕也碎成了蜘蛛网。
应该是跳车的时候弄的,巫辞抽了一口凉气,心疼地捧着手机:“我的手机!”
“让尉川叙给你买新的。”檀斐啧了一声,“你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应该烧高香,把你供起来。”
“买!肯定买!买最新款的!”尉川叙立刻举手,“小天师,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你想上我家祠堂也行,我没意见的。”
“祠堂就不必了,我还没死。”见他如此大方,巫辞眼珠子一转,“好心”提醒道,“叙哥,我的小电瓶也炸了,也是为了救你才——”
“车也买新的!”尉川叙一锤定音。
为了救他,巫辞竟然经历了这么多危险的事情,要不是怕挨檀斐打,他甚至想拉着他们两个,当场来个桃园三结义。
不过,巫辞只是随口开一句玩笑,并没有放在心上,他的注意力很快就回到自己更在意的事情上。
天色已晚,巫辞看了看时间,马上就要八点了:“我等下想去香烛店看看。”
“你之前打工那个?”檀斐总是能一眼洞悉他的想法,“你是觉得,那些纸扎人,可能是从妙老板那里进的货?”
巫辞心头一动,檀斐果然懂他,他点点头:“嗯,她或许会知道些什么。”
“去哪?我要跟你们一起去!”尉川叙立刻主动请求。
“叙哥,你要不要回去休息啊?最好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见尉川叙如此热情,巫辞转头看他,有些担心地问。
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再次还阳,尉川叙印堂上那层黑气已经消散得无影无踪,除了眼睛下面还有点乌青的黑眼圈,整个人都恢复了精神。
巫辞在心里啧啧称奇。
尉川叙虽然是个毫无灵力的普通凡人,可又好像跟一般凡人不太一样。
真奇怪,难道真像他自吹自擂的那样,这是神职史官世家的基因吗?
“我?没事,我好得很。”尉川叙毫不在意地摆摆手,“反倒是你,小天师,你才是最应该去医院检查的那个,你脸上都是血哎。”
“我也没事。”经他提醒,巫辞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脸有些痒。
他正想抬手摸脸,檀斐却先一步伸过手来。
巫辞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看着那只指骨分明的手贴上了自己的脸。
一阵凉意传来。
檀斐垂下眸,仔细地看着巫辞的脸,拇指在他的脸上蹭了蹭,触感粗粝:“擦不掉了。”
什么擦不掉?
巫辞怔了一秒,才意识到,原来是之前受伤留下的血迹干在了自己脸上。
“没关系。”他不太在意,“等下找个地方洗把脸就好。”
“嗯。”檀斐应了一声,盯着巫辞的脸,拇指又搓了两下,语调漫不经心,“你那个订婚乌龙,不公关一下?”
话是对着尉川叙说的。
巫辞的视线也跟着转向旁边的尉川叙。
尉川叙:“……”
啊他的头怎么又突然痛了起来。
尉川叙伸手撑住额头:“别提了,让我逃避一下现实。”
别说登录微博了,他现在连看一眼手机的勇气都没有。鬼知道从早上开始,有多少人给他打电话发消息,想要八卦宇宙第一钢铁直男突然官宣订婚的事情。
将手从巫辞脸上抽离之前,檀斐用手指拨了拨他的发丝:“一起去吧。”
很亲昵又很自然的小动作。
“那我先给纸扎人拍个照。”巫辞很享受这种由檀斐主动的亲昵,他拿着手机,“这已经是我们遇到的第四具和第五具纸扎人了。”
最后拍照还是用的尉川叙的手机,因为巫辞的手机屏幕开始闪动彩色条纹,彻底罢工了。
小电瓶在路上爆炸,尉川叙自己的车没开过来,那辆载着他来的黑色轿车又被管理局没收,带回去检查了,好在尉川叙有一个女同事回家顺路,于是让他们三个蹭了一趟车。
上车以后,尉川叙就没说过一句话,一直低着头疯狂敲击手机,满头大汗。
檀斐则拿着女同事提供的湿巾,将巫辞脸上的血迹一点点擦干净。
女同事一边开车,一边不时从后视镜里观察他们,终于忍不住开口搭话:“小天师,我们局里的年轻女生都在追你们那个节目,真的很好看。”
“谢谢。”巫辞礼貌地回答。
女同事犹豫了一下:“我们有一个问题,不知道可以不可以问。”
“什么问题?”巫辞抬眸看她。
“那个……你们两位,现在都是单身吗?”女同事有些不好意思,“小天师会跟外面的人通婚吗?檀斐有兴趣和人类谈恋爱吗?”
副驾上的尉川叙噗了一声,扭头看她:“怎么,你们还想帮他们两个说媒?看上哪位了?”
“哎呀,就问问嘛。”
巫辞顿了一下,正想着该怎么回答,却听见身边的檀斐慢悠悠说了一句:“已婚。”
女同事:“??”
不等女同事消化震惊,檀斐瞥向巫辞,又补充一句:“他也已婚了。”
女同事:“???”
尉川叙:“咳咳。”
巫辞:“……”
女同事很快就消化了震惊,有些感叹:“好突然!什么时候的事情啊?你们两个同时结的婚吗?也太巧了吧!”
尉川叙:“……”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就是跟对方结的婚。
巫辞一句话都不说,脸憋得通红。
檀斐望向窗外,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弧,笑:“是挺巧的。”
女同事没有再说话,像是在继续消化这两位已经分别结婚的重磅消息。
过了几分钟,她突然语重心长地对尉川叙说:“尉主任,你真的需要再加把劲了,要不然以后可能连结冥婚都找不到对象了。”
正在疯狂处理订婚乌龙的尉川叙:“……关我什么事啊!!这也要拉踩我一下!!”
女同事把他们送到了香烛店门口,便和他们道别回家了。
尉川叙是第一次来,进了店,经过角落里那具骑着纸马的纸扎人时,他差点没被吓死。
这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所有纸扎人里,看起来最邪门的一个。
黑墨眉,惨白脸,鲜红的嘴,空洞的眼眶,连身下骑着的纸马也都只有空荡荡的眼眶,没有眼珠子,看起来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诡异。
尉川叙默默挤开檀斐,往巫辞边上凑了凑。
他现在已经对纸扎人有应激反应了,很有可能还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心理创伤。
突然被挤开的檀斐:“?”
这小子贴他老婆干吗?嫌命太长?
香烛店一如既往地冷清,妙老板和往常一样坐在柜台后面看剧。
之前,巫辞因为忙不过来,便辞掉了店里的跑腿工作。
很长一段时间没来,这次没有提前打招呼就突然造访,还带来了两个大男人,他还在想着怎么跟妙老板说,妙老板却一抬眼皮:“哟,来了。”
她的语气听起来毫不惊讶,像是她知道巫辞还会来找自己似的。
“嗯,姐,来打扰你了。”巫辞走到柜台前停下,向她介绍,“这是我的两位……朋友,檀斐,和尉川叙。”
妙老板眼睛盯着屏幕,嘴里嗑着瓜子,漫不经心地点头:“幸会,叫我妙姐就行。”
“姐,我这次来是有事想问你。”巫辞没有过多寒暄,单刀直入,“你知道一个叫鬼市的地方吗?”
“鬼市?什么鬼市?”面对巫辞的疑问,妙老板上下嘴皮一翻,一枚瓜子皮飞了出来,精准无误地落进了桌上的烟灰缸里,“你录节目录到脑子瓦特了?”
录节目?
巫辞一愣,突然说了句:“卧槽!”
第一次从巫辞口中听到这个词,三个人齐刷刷看向他:“?”
连檀斐都意外地挑起半边眉。
巫辞抓了抓头发,露出懊恼的表情:“这次居然忘记带DV了!没录上!太可惜了!”
果然,这种事情还是得交给尉川叙负责,他这种技术人员专心负责画符就好。
檀斐轻嗤一声,别过头。
尉川叙:“……”
还好没带DV,不然他就要在全国人民面前丢脸了。
巫辞一边在心里为痛失一个爆款选题而惋惜,一边向妙老板解释:“姐,我们最近接连碰到了五个纸扎人,会跑会跳会说话那种,还会变成真人的样子。”
妙老板眉头一拧:“活的?”
巫辞接着说:“我怀疑,这些纸扎人是从一个叫鬼市的地方流出来的。”
妙老板把视线转回正在播放电视剧的屏幕上,重新嗑起了瓜子,没有说话。
“咱们家店里不是也有卖纸扎人吗?”巫辞轻声问,“姐,你知道些什么吗?”
她还是没有回答,瓜子壳清脆的碎裂声和热闹的电视剧声交杂在一起,可不知道为什么,却将此刻的氛围衬托得更加安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巫辞也不着急,一双清澈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妙老板。
终于,妙老板说话了。
“据我所知,确实有那么一个集市,只在半夜开,而且没有固定地点,专门倒腾一些邪门玩意。不知道是不是你们说的那个什么鬼市,反正我没去过。”
见她开口,三人对视一眼。
“帝都那么大,做殡葬生意的可不止我一家。”妙老板继续嗑着瓜子,没有看他们,而是不经意地问,“你们看到的那些个纸扎人,长什么样?”
“照片在这。”尉川叙拿出自己的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划拉两下,将手机递给妙老板。
他转过头,对巫辞和檀斐说:“我刚才请同事帮忙调了资料,让他们把周嘉逸那个案子的三具纸扎人的照片也传了过来。”
巫辞偷偷对他比了个大拇指:不愧是你!还得是你!
妙老板接过尉川叙的手机,搁在柜台上,一只手漫不经心地划拉着屏幕。
忽然,她皱起眉,扔掉手中的瓜子,双指挪动,将一张图片放大。
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吗?
巫辞留心观察着妙老板的表情。
逐一放大看完那些照片的细节,妙老板抬起头,看向他们三个,表情很微妙:“其他的不能确定,但这一具这的确是我家的。你们看,这上面有我家的印记。”
她把手机往前一推。
巫辞上前一步,接过手机,檀斐和尉川叙靠近他。
屏幕上的那具纸扎人,正是今天那个作为尉川叙未婚妻替身的红衣女人,照片上的它已经被折成了两截,几乎看不出原本的样子。
被妙老板放大的照片局部是它的耳背,上面有一个小小的红色印章。
虽然很模糊,但仔细辨认的话,依稀可以认出来,是一个繁体的“马”字。
“其他四具认不出来?”檀斐抬眼看她,“只能靠印章识别?”
“照片上这几个纸扎人,坏的坏,脏的脏,要么折成两截,要么碎成废纸,能认出来才有鬼。”妙老板啧了一声,“我家纸扎人卖得很好,经常会有批量订货的单子,做得太多了,我怎么可能每个都记得住。”
巫辞轻声提醒:“姐,有一件事情很奇怪……这几个纸扎人,都有眼睛。”
“嗯,我看见了。”妙老板皱起眉,“这就是我不能理解的地方,怎么会有眼睛呢?”
“眼睛怎么了吗?”尉川叙问。
话音刚落,他突然想起,进门后自己看到的那具骑着纸马的纸扎人,是没有眼珠子的。
不只是纸扎人,连那具纸马都没有眼珠。
“你们知道画龙点睛吧?干这行的都知道,做纸扎人最忌画眼睛,一旦画了眼睛,纸人就会活。”妙老板抱起胳膊,表情凝重,“我从来不亲自给纸扎人画眼睛,宝,这点姐没骗你,你是知道的。”
“我可以做证。”巫辞点头,“我从来没有在店里见过有眼睛的纸扎人。”
正如妙老板所说,她只卖不画眼睛的纸扎人,别人要是买去了,再自己添上眼睛,倒是没什么,但她自己不能画。
尉川叙理解了,原来他们说的“眼睛”,指的是“妙老板亲自画的眼睛”。
“所以,你的意思是,有人买了你家纸扎人,自己点上了眼睛?”檀斐挑眉。
巫辞在这里干了三个多月,他基本都陪在身边,还真没见过这家店卖过画了眼睛的纸扎人。
“我是这个意思没错,但不是每个人都有画龙点睛的本事的,所以刚才你们说它们是活的,我才觉得奇怪。”妙老板想了想,道,“至于剩下那四具纸扎人是不是从我这儿买的,这还真不好说。那个印章我是去年才刻的,去年之前卖出去的纸扎人都没有盖章。”
“如果能亲眼看到那几具纸扎人,你能认出来吗?”尉川叙问。
“肯定能啊,那可是我祖传的手艺,只要没烂到稀碎的程度。”妙老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