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身边人。”姜烈渊回过身,摸了摸他的头顶,笑道:“你的初恋情人姜傲天。”
白光四散,视野混沌。
无数影像从姜烈渊眼前掠过,他嘴角扬着笑意,闭上了双眼。
“大哥,大嫂在叽叽咕咕什么呢,他说‘初恋情人姜傲天’是啥?”
余粥拿铲子的手腕一顿,问:“他醒了?”
余早早道:“他在说梦话。”
“他也该醒了。”余粥关上火冷笑一声,去房间反锁上门。
余粥毫不留情地跨坐在他身上,凝望那双眉眼半天。
自他晕倒后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余粥一直陪在他身边,每隔一个时辰就要来喂点糖水。
但看这样子,该醒了。
余粥偏头思忖片刻,决定用最简单粗暴的方法,朝被子某处狠狠一拧。
“嗷!”
姜烈渊果真神色痛苦地睁开了眼睛,咬牙倒吸凉气:“余粥,你真狠啊。”
余粥知道他要生气,便先一步红了眼圈:“我好想你。”
说罢抱了上去,几滴热泪滴在了姜烈渊的肩膀。
姜烈渊环住了他的腰身,同样嘴中苦涩,眼眶滚烫。
劫后余生。
他们可是真真正正地经历了一场鏖战。
在姜烈渊昏迷的这几天,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二人还来不及温存,便听见余昭昭敲门大喊:“大哥,有客人来啦!”
“潘金龙在狱中自刎了,不过该问的也问出来了。”陆玉笙翘着二郎腿道:“背后和岭南王勾结,却被岭南王背刺一把。嘶,但有件事儿我怎么想也想不通,姜兄,你的预感怎么如此准确!”
余府热闹非凡,一大帮人挤进来叽叽喳喳,余粥第一次感慨家中幸好有个大院子。
姜烈渊淡淡地喝了口茶,做作无比:“因为爱。”
余粥捂住了他的嘴,强颜欢笑:“咳,他的意思是,因为爱思考,所以直觉准确。”
大家纷纷向他投去赞赏的眼光。
不管从什么方面来说,多亏了姜烈渊,岭南王隐藏得太深了。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他们不会输。
就像余粥的预感一样,那天冒险,他也不认为自己会死。
荆阳城的叛乱平定,芈莲已经派人去其余地方对岭南王的势力斩草除根。
总得来说,天下安定了。
乌地官府以及百姓都功不可没,他也按照约定分封了赏赐。
包括但不限于,他答应要将可追楼用纯金来修缮一遍。
纯!金!
王姐矜持道:“哎呀这么好意思呢哈哈哈哈!”
仿佛焕发了人生的第二春,喜当富婆。
宋清庙和欧阳太守终于师徒团聚,欧阳太守回来后的第一个心愿就是要大吃一顿有酥酪奶油香香菌的浓汤,被宋清庙铁面无私地拒绝。
为了感谢大家,乌地彻底归属荆阳,想来荆阳生活的百姓实现了直接入住,官府分配房屋甚至工作。
余粥用现代化给姜烈渊翻译了一遍:就是直接给了北.京户口。
人往高处走。
对于陈小月母女来说,荆阳是个更广阔的市场。
酒香也怕巷子深,她们去了荆阳,可以将酿酒的本领得到发扬,日子越来越好。
她们告别之前,和王姐签了互惠合同:陈家的酒水和可追楼小吃互相进货,反正在哪都能赚钱。
但令余粥没想到的是,他也要走。
“笃笃笃,大家都在啊。”少年一身鲜衣,面容疏朗:“我来跟余粥哥哥告别。”
“你这是要去哪?”余粥起身迎接。
彼时夕阳洒在门前的小路上,杨婶笑道:“粥儿,我们也要走了。”
对于小妖和杨婶来说,乌地或许是一个承载了痛苦回忆的地方。
再加上杨叔腰伤一直不好,他们准备去荆阳找更好的医师。
小妖亦有一技之长,官府分配他们的房屋后有一大片田地,他们也能过得很好。
“对,这孩子跟我说了,我忘告诉你了,前几天姜烈渊一直晕着我就没来打扰你。”王姐端着烟杆也款款走来。
“这样啊,我都没来及准备什么拿给你们。”余粥心中有股说不上来的酸涩与甘甜。
在小妖和杨婶的劝阻下他还是找到了一对儿金耳环。
“这本来准备等到新年时送给杨婶的。”余粥将耳环放在她掌心中,视线模糊得笑着:“您和小妖还是杨叔,好好保重。”
“这个给你。”
大家都没想到,姜烈渊会从怀中掏出一柄短剑送给小妖,就连小妖本人也有些吃惊,挑挑眉道:“我以后不骂你傻大个了。”
“你还年轻,想做什么就去做。”姜烈渊面无表情道:“虽然我以前看你不顺眼,但是一路顺风,保重。”
小妖这次没有翻他白眼。
人生就是一场无尽的告别。
今天的夕阳持续了很久很久,天边仿佛燃起了一团绮丽的火焰。
目送小妖他们离开后又有客人登门拜访。
这次的客人让大家直呼“陛下亲临吾等折寿”,下跪行礼。
芈莲在宋清庙和欧阳太守的陪伴下前来,身后跟着一头白发的墨铁柱。
他笑呵呵地挥手:“大家不必拘束,诸位都是恩人。”
“是莲哥哥!你去哪了,我和弟弟找你好久了!”余昭昭眼前一亮,拉着弟弟跑过去开心道。
余粥没来得及拦住他们。
对于两位“小恩人”,芈莲没有丝毫架子,蹲下温柔道:“莲哥哥邀请你们,还有你们的余哥哥和姜哥哥,一起去荆阳定居好不好?”
“莲儿我也想去。”陆玉笙死皮赖脸道。
余昭昭道:“去荆阳能天天找莲哥哥玩吗?”
大人们忍俊不禁。
连芈莲都被逗笑,道:“暂时不能哦。”
“那荆阳有什么好丸的好次的?”余早早说话依旧漏风。
芈莲起身,似在回答小孩儿,却对视余粥郑重道:“能加官进爵,能荣华富贵。寡人身边,还缺武将。”
余粥和姜烈渊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相视一笑。
此心安处是吾乡。
余粥作揖,眉眼弯弯道:“谢过陛下好意,我和阿渊还是觉得这里才是家。”
余早早懂了,童言无忌道:“莲哥哥,等我和姐姐长大后、你有时间了,再去找你玩!”
“好哦。”芈莲朗笑几声:“寡人等你们!”
“你们没走有点可惜了。”宋清庙搀扶了欧阳太守,与余粥闲聊道。
“是啊,要不是老娘玩不动了,老娘也想去荆阳接着玩。”王姐伸了个懒腰:“可惜喽,老了。”
乌村,芈莲曾住在陆玉笙的家中。
现在回朝,正一箱箱东西搬上马车,大家来送送他。
“这样挺好。”余粥和姜烈渊十指相扣道。
“对了,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姜烈渊抢答:“风风光光办一场。”
大家愣了几秒,反应过来纷纷道喜。
王姐忍不住笑道:“好家伙,是我想的那个样子吗余老板?真看不出来你们还这么有情调。可追楼借给你们,不收钱!”
余粥脸颊发烫,嘴角却控制不住上扬:“哈哈谢谢大家。”
宋清庙用胳膊肘碰了碰他,八卦道:“你们这也算孽缘修成正果,哪天啊,我肯定来。”
“哪天还没定。”余粥眼睛亮亮的:“到时候大家都来喝喜酒。”
不过在这之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余粥怀疑姜烈渊养胃,准备给他开点药吃。
众人聊着天,芈莲也收拾好了。
为了接他回宫隆重无比,大太监低眉顺眼地给他披上龙蟒大氅,在夜风中衣袂轻扬。
“诸位,那是真的告辞了。”芈莲抱拳。
“您也是!”欧阳太守热泪盈眶:“保护孩童的律法,请您务必尽早举国推行啊!”
“寡人会的。”
墨铁柱驾车,握着马缰道:“陛下,咱们该走了!”
少年帝王浅浅一笑,气宇轩昂,转身入了车厢。
“不对啊,那个谁咋不说话呢?”余粥跟姜烈渊小声道。
姜烈渊也觉得奇怪,回头看陆玉笙低垂着眉目一言不发。
就在马车启程之时,陆玉笙突然喊道:“莲儿,带我走吧!”
*剩下内容见作话不计入费用
作者有话说:
“此心安处是吾乡”出自苏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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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上)
古往今来他陆玉笙可是第一胆大之人,对帝王“莲儿莲儿”地喊,还主动要求帝王带他一起走。
墨铁柱早就想说了:“陛下,这厮到底是谁啊,跟您这么熟的样子,我还以为是同僚呢。”
“……”
“陛下那咱们走了啊。”
“停车。”芈莲沉声道。
“啊?”
陆玉笙就站在原地,那双风流的桃花眸瞬间盈满了星光,摇尾巴似的跑向停下的马车中钻进去。
余粥哭笑不得:“这,陆兄还会回来吗?”
“大概率不会了。”姜烈渊回答道。
马车悠悠离去。
帝王的马车自然豪华,太监侍仆另坐其他车厢,这里只有他们二人。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芈莲的身上。
容颜如玉,唇红齿白,他垂着眉睫,指尖敲着窗框,轻声吟唱着一首曲子。
陆玉笙听得入迷。
“知道这是什么吗?”芈莲忽然问道。
陆玉笙没说话,轻笑一声,继而两指圈成环放在嘴边吹了出来。
“上古时期有位天女叫魃,她因黄帝蚩尤之战来到人间救灾洪水,却再也无法回到天上。”陆玉笙单腿屈起,靠在垫子上缓缓讲道:“曾经爱她敬她的人类,在战争结束后却想着驱赶她,道‘神北行’。意思为:神啊,北行离开这里吧。”
“你倒是懂得多。”芈莲瞥过视线。
“恩将仇报,是人心的共性啊。”陆玉笙感慨。
芈莲凤眼一抬,问道:“那你呢?”
马车停下,墨铁柱担忧道:“陛下我陪同您一起吧?”
“不用,寡人跟他有话要说。”
芈莲皮笑肉不笑,天子剑抵着陆玉笙的脖子,陆玉笙也笑嘻嘻:“是啊,莲儿要跟我独处。”
林中深处,芈莲一脚踹在他膝窝,毫无帝王礼仪扑上去,像个小兽般与他扭打在一起。
陆玉笙被结结实实揍了几拳,自觉举起双手不反抗。
碎发散在他脸上,本就俊美的面孔在月色下更妖孽。
“那你呢,混账东西!”芈莲气笑了,丢下长剑把他压在地上,眸子寒光锋利:“你也会恩将仇报吗?”
“莲儿怎么不信我,我可是您最听话的狗。”陆玉笙嘴角一扬,渗出血丝。
下一秒,带着血丝的唇瓣便凶狠地贴上了上去。
芈莲口腔皆是浓郁的铁锈味。
“陆玉笙!”
芈莲朝他脸狠狠地揍了一拳。
“寡人与你孽缘未尽,”他冷笑着起身,衣衫凌乱:“这一世不想看到你。”
“我终于看到了你长大的模样,莲儿。”陆玉笙痴痴地伸手,被芈莲无情打开。
“下辈子,寡人希望你真的是条尽责的好狗。”
月色如水,芈莲离开后陆玉笙在林中躺了好久好久,久到他都以为自己死了。
他自嘲地笑了笑,将唇角的血舔净入肚。
没有跟上去,也没有原路返回乌地。
陆玉笙就这样,朝北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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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写完他们啦~~~
确实,陆玉笙和芈莲是我的一个私心,喜欢吃疯狗攻受一个比一个狠的类型的朋友,欢迎收藏预收《神北行》(*/\*)
后面大婚啦啦啦啦~
粥粥主打一个:在自己婚宴上必须要吃好!
顺便粥粥以为老姜养胃,正苦恼ing
余粥一直觉得结婚是个很麻烦的事情, 但没想到他也有双标的一天。
策划自己的婚礼,有点好玩。
没有长辈的指手画脚,也无需请一些不必要来往的人, 单单纯纯为了秀恩爱和吃饭, 好像也不错。
余粥哼着小曲剥花生。
红木桌旁, 小火炉正煨着热茶,旁边烤着橘子和地瓜。
大橘和三花团在一起睡觉, 弟弟妹妹送去学堂,窗外飘着飞雪。
余粥只感觉岁月静好。
“这个方案你觉得怎么样?”
一个严肃凝重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余粥终于忍不住抱怨道:“大哥, 你让我有种自己是公司职员在做PPT的感觉!”
姜烈渊一脸疑惑。
余粥无奈地与他对视,还是没绷住, 扑哧笑出声。
姜烈渊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不合适吗?”
余粥笑得肚子疼, 看了好几天还是不习惯。
他这种浓眉大眼戴眼镜,总有种斯文败类的混蛋感觉。
不知道的还以为姜烈渊要去考科举,实则人家是因为夜夜做他俩婚宴的策划,把眼睛弄疼了。
余粥笑得没了力气, 靠在他身上去摘他眼镜:“我的好阿渊, 你是不是很紧张啊?”
姜烈渊道:“没有。”
余粥含情脉脉地望着他, 全世界都毁灭了估计他那张硬邦邦的嘴还在。
自尘埃落定后大家过上了一段和平宁静的日子。
余粥原以为自己会进入梦想中的躺平生活, 谁知姜烈渊工作狂上身,没日没夜地思考:究竟怎么做才能兑现“风风光光”的诺言。
家中废弃的宣纸都能摞成一叠了。
余粥拿起墨迹刚干的纸张看,虽然嘴上吐槽着姜烈渊,但还是将每句话都从头到尾地读了一遍。
“怎样?”姜烈渊皱眉, 喉结上下一动。
余粥笑着揉开了他的眉头, 道:“挺好的, 不错, 我很喜欢。”
姜烈渊是真的很重视,重视程度已经不亚于余粥本身了。
他母胎单身N年,从不了解情情爱爱,粥粥是初恋。
颇有仪式感的姜烈渊要在婚宴现场,对亲爱的粥粥发表一篇情真意切感天动地的山盟海誓。
奈何他嘴笨文采也不好,除了无师自通的流.氓语录就说不出其他话。
王姐随口建议他多去看一些当今流行的爱情话本,姜烈渊便买了一摞子回来,逐字分析并且摘抄学习。
学习男主土且油腻的情话,学习如何让伴侣在不经意间心动等等……
学习成果已经初见成效,余粥半夜睡得好好的,突然听见枕边人冷笑一声。
“吵到你睡觉了吗?”姜烈渊放下话本,英俊的脸上露出七分邪魅三分漫不经心,缓缓开口:“淘气的小猫咪,你好特别,让我好心动。”
吓得余粥第二天就把这堆话本给卖了。
几年前的姜傲天估计打死也没想到,曾经厌恶的玛丽苏狗血小说,现如今已经成了他珍贵的学习资料。
“但是吧,咱们能不能做到古今结合?”余粥伸了个懒腰,对视上他那双炯炯有神的眸
“愿闻其详。”姜烈渊认真道。
余粥戴上了他的眼镜,单手托腮道:“咱们在这个时代又没有很多亲朋好友,像是三书六聘啊或者红妆送亲啊什么的,一咱们都是男子没必要,二太麻烦,由繁入简知道吗?”
姜烈渊凝神思考。
“还有就是,”余粥笑嘻嘻:“酒席不如吃自助餐吧,好久没吃了。”
酒席反正都是大锅饭,还不如自助餐,想吃啥吃啥,也不怕上多了浪费。
“粥粥,你好聪明。”姜烈渊为他的提议而由衷惊叹。
“嗯谦虚谦虚。”余粥一瞥窗外的雪小了,便起身披上大氅道:“我出去一趟哈,你记得去接昭昭和早早放学。”
大氅一裹,冷气扑面而来。
出了家门,余粥顿时心事重重。
现在,他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可追楼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快过年了,余粥又给王姐出了营销策略:团圆菜可以外送上门,想吃新鲜的就让厨子带着菜去人家宅里现做。
这样价格自然也高一些,不过肯消费的都是有钱人,家中也不缺这点钱。
王姐称赞妙哉妙哉。
“呦,今儿你不是休息嘛,怎么来了?”
王姐给他沏了杯茶。
再过一个时辰就到晚饭点了,现在还好不太忙。
余粥有点欲言又止,轻叹了声气,捏了捏袖口,几乎都把“难以启齿”这四个字刻在脸上了。
王姐眼睛一瞟,乐道:“咱余老板是碰上什么困难了,来给我说说。”
余粥再次确认了遍门窗关严,正色道:“王老板,咱们交情不浅吧?”
王姐:“……借多少钱?”
“不是钱的事。”余粥叹气:“唉。”
王姐最烦别人卖关子了,特别是好奇心已经被钓起来了。
“那我问你一件事儿,”余粥下定决心道:“你可不能跟别人说。”
“嗯嗯放心我嘴最严了。”王姐兴奋道。
“唉…也不是什么大事……唉,就是,你知不知道有什么药,能治养胃?”
王姐:“?”
王姐:“???!余粥你…”
余粥立马否认:“不是我!”
认识王姐这么久,余粥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出这么强烈的情感色彩。
不知道是先该震惊,还是先该笑。
罢了,她朝余粥投去一个同情的眼神:“唉。”
一个“唉”,包含了万语千言,无需多说。
几秒后王姐还是没憋住笑,拍着桌子疯狂嘲笑,余粥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哈哈哈哈…不是,我不是笑这个。”王姐眼角笑出了泪花:“余粥,我还以为你们俩早就那啥了呢,搞半天,你们俩还是纯爱呢!”
余粥已经懒得思考为什么这个朝代会有纯爱一词。
“原以为老姜这么大个儿你早就吃饱了,原来他养胃啊哈哈哈。”
余粥假笑。
论怨气他最重。
为什么二人屡屡做不到最后,为什么姜烈渊神情躲闪,为什么总以各种借口当做幌子。
余粥思来想去终于顿悟:姜烈渊不行。
可惜二人有身材差,要不然他就爱做一了。
王姐终于意识到自己失态,压下嘴角道:“咳咳…有,我这里有药。但是药效有点强,是以前开青.楼时给不行的客人吃的,能维持一晚上没问题。”
余粥眼前一亮:“那就够了!”
他收起药开始说正事:“王老板,婚宴你有什么喜欢吃的,我还没凑齐菜单。”
“吃的啊,”王姐摩挲着下巴:“我喜欢吃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每道菜要有寓意,比如说四喜丸子啊炒红果啊…对了,你正好把这个带回家尝尝,是我们的新品。”
余粥随她走入后厨一瞧,是个堪比苹果大小的肉丸子。
“狮子头,这也太大了吧。”余粥笑道。
厨子正往上浇着汤汁,中气十足道:“余老板,俺们这里面有咸蛋黄嘞!”
浓郁的汤汁勾芡,裹得狮子头在烛灯下反射着诱人的光泽。
王姐用小刀一切,狮子头里面果真有咸蛋黄,而且还是双蛋黄。
“这个菜好啊。”余粥接过筷子一尝,味蕾惊艳。
咸蛋黄不是干涩的粉状,而是溏心流油;
汤汁口感偏酸甜,正好中和了肉丸的咸香;肉丸劲道弹牙,拌饭一绝。
若是一个人来吃饭,点份咸蛋黄狮子头和一碗米饭,估计吃得撑撑的。
“行,那我回去啦。”
余粥一手拎药包,一手拎着狮子头,心中美滋滋。
咸蛋黄狮子头深受小朋友的喜爱,余粥怕他俩积食,另外熬了山楂冰糖水。
就是吃饭时不见姜烈渊人,余粥问妹妹,妹妹说大嫂出门了让我们先睡。
大晚上有什么好出门的?
余粥感觉有些奇怪,但想想谁没点自己的私事呢,他不会也去买养胃的中药了吧?
饭后他端着鱼肉糊糊去喂大橘和三花,找了好久没找见,在两个小孩子的帮助下,发现它们躲在了床下。
“喵咪!”
大橘嘤嘤惊恐,浑身的毛都倒竖,好像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
“不好。”
余粥登时后背发凉,放下鱼肉糊糊就追出门去。
能让小猫咪这么害怕的还能有谁,那只白色的大肥狗!
余粥沿着乡道一路小跑,边跑边四处张望,心如擂鼓。
那只大肥狗肯定是来带走姜烈渊的!
终于在一个隐秘的亭子后看见熟悉的身影,余粥头脑发热,想都没想冲上去从背后抱住姜烈渊,敌意地瞪着boss:“他不能走!”
“粥粥?”姜烈渊惊讶:“不是让你在家好好等我嘛。”
“你回去算账。”余粥挡在他身前对boss恶狠狠道:“谁都不能带走他!”
姜烈渊拉他衣角小声:“不是的,你误会了。”
姜烈渊的态度让余粥心寒,他怎么不帮自己说话,boss就了不起吗,他们可都是要结婚了啊。
余粥脑补丰富,渐渐眼圈变红。
Boss:“……”
它嘴一张,掉出来一个沉甸甸的红包。
姜烈渊解释道:“boss是来恭喜咱们的呀。”
余粥懵然。
Boss深感自己比狗还要狗,真讨厌小情侣。
狼爪硬了,还有他是狼不是狗!
作者有话说:
后面还有一章!
拂面的风穿过田野, 虽不是丰收的季节, 但似乎携着一缕清香。
姜烈渊鬓角的碎发被扬起, 他望向远处,黑眸宛如点漆, 仿佛看见了明年春日时的阳光。
“知道。”他浅笑,回头对上雪狼的眼睛道:“boss,我要和余粥成亲了。”
雪狼的毛发被夜风翻涌。
它打量着自己引以为傲的优秀员工, 金色的竖瞳熠熠生光。
它一向是喊自己员工的数字代号,但今日, 重金属似的声音缓缓道:“姜烈渊。”
“是。”姜烈渊虽微微低头, 但丝毫没有卑亢之意。
“你们成亲,你要留这本书多长时间?”
姜烈渊不假思索道:“我要和他度过一个完整的生命轮回,生老病死,同有血有肉的凡人一样。”
Boss眯了眯眼:“可是之前你答应吾, 只是陪他到明年春天。”
姜烈渊丝毫没有歉意, 笑道:“我食言了, 请您惩罚我。无论是扣积分还是做任何事情, 我都愿意。”
Boss心中叹了口气。
积分是靠任务获取,对于穿书员来说,积分等同正常人工资和寿命的结合体。
“明年春暖花开后,余粥想开垦一块儿地, 我们自己种菜, 我和他一起。老房子前的那棵桂花树夏天就开花, 他总抱怨外面卖的梳头油太贵了, 我准备学着用鲜桂花给他做一罐。”
姜烈渊顿了顿,嘴角上翘,继续道:“下个秋天就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一个纪念日,我想给他个惊喜,但是没有想好,王老板说扬州的景色不错余粥应该会喜欢。立冬过后天气就冷了,每到这个时候他曾经的冻疮会痒,我就要准备香膏和暖炉备着,他其实很节俭,不舍得给自己买贵的药膏,我给他买。还有他对西市的那家布料过敏,织手套的话要寻他不过敏的布料……”
姜烈渊都没意识到自己说了这么多话。
他发觉自己说的太多了,道了句抱歉。
“我的意思是,”姜烈渊抬起眼:“我看见的未来,永远都有他的身影。包括……我也想去二十一世纪,和他白头偕老。”
雪狼望了望天。
“006,你活多长时间了?”
姜烈渊想了想,回答:“不清楚,大概几千年吧。”
“你知道你刚才说的话什么意思吗,像你这种等级的穿书员,积分可以保你永生;你若去二十一世纪,就代表着只能和人类一样活个短短的几十年。而且二十一世纪是文明社会,你的一手好枪法再无用武之地。”
“我都考虑好了,我力气大,可以去搬砖。”姜烈渊一脸正色:“没有他的长生,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Boss似笑非笑,开口:“006,不如我们来打个赌。”
“不能告诉余粥你会来到二十一世纪。等他穿越回去后,看他还会不会相信你们白头偕老的誓言。”
余粥握着沉甸甸的红包回家,难为情道:“还怪不好意思的。”
Boss已经走了,像是幻觉似的瞬间消失。
余粥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只知道它狼还怪好的,竟然送红包。
姜烈渊抱着他,余粥打开红包,竟然是一张张彩色照片。
照片背后还写着不同笔迹的留言。
余粥惊喜,这可比钱珍贵多了。
“你别看,丑。”
姜烈渊红着脸去夺照片,被余粥捂着不让拿,最终他甘拜下风,和余粥一张张地看。
无数张照片摊在床面上,全都是姜烈渊。
有他单人的,有他和队友一起的,还有穿着银白色镭射服冷脸的模样。
有些抓拍特别搞笑,跟表情包似的,余粥看得咯咯笑。
照片背面,是穿书局的同事们给他写的祝福。
其中有一个留言:“法海你不懂爱,懂爱就宽以待己!”
落款,是个小桃子图案。
“这是啥?”余粥忍俊不禁:“你还当过法海呢,去拆散过别人?”
“别看了。”姜烈渊捂他眼睛。
余粥偏要看,和他来了场争夺照片大赛,在被褥上抱来抱去,这时刚好有一张照片闯进余粥视野。
余粥一怔,推开身上的姜烈渊,伸长胳膊去够。
一张冷峻的臭脸,清爽的短发,右脸挂彩,如果不是颜值扛着那真让人觉得欠揍;
单手持着又长又重的枪.支,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制.服,颇为禁欲;长靴直到膝盖,靴边还有几条银链子垂着,现在看来格外骚.气。
“这是,”余粥眼睛亮亮道:“那个小说,姜傲天。”
“是我。”姜烈渊把照片上脸盖着,看照片有股莫名的羞耻感。
余粥把照片抽走放在胸口,仰躺着幸福地回忆:“当时光看小说其实就能想象出姜傲天很帅,没想到照片更帅,不愧是我的初恋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