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婶眼眶溢满泪水,拉着余粥的手宛如救命的稻草:“粥儿,帮我劝劝长安,他是我的孩子……”
余粥点了点头,回头见少年一身火红的身影,背后脊骨伶仃,碎发垂下挡住了侧脸。
余粥头也昏昏涨涨的,道:“要不,大家先吃饭?”
最近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了,人不吃饭根本无法思考接下来要做什么。
认亲也好,打官司也罢,首先人要吃饱。
杨婶实在没有胃口和心情,她和小妖同样都需要冷静冷静,便一步三回头地先回家了,余粥安慰她自己会照顾着小妖。
“既然都这么累了,早上不得吃点好的。”
陆玉笙带他们去了一家生意兴隆的面馆,还未走进去就先闻到了浓郁的牛油香气。
“人这么多,能吃上吗?”姜烈渊也很饿。
“嗐,我老朋友了。”陆玉笙靠着和老板的交情,硬是带着他们几人穿过后厨,去那老板自己的房间里坐着吃了。
四碗牛肉面很快就上来了,老板亲热道:“陆哥,给你们送了黄酒,趁热喝哈!”
“好嘞,谢你。”陆玉笙笑嘻嘻地挥挥手。
“一天到晚背着我们吃好东西。”余粥开玩笑道:“下次有好吃的,带我们一起来。”
“成,都来都来。”
小妖本来也没什么胃口,但在冷风里站了一晚上,心情起伏过大,现在早就饥肠辘辘了,更何况这家牛肉面太诱人了。
“这家面好香。”姜烈渊拿起筷子,翻了翻香喷喷的牛肉面。
红彤彤的牛油熬煮了很长时间,浇在劲道的碱面上。
一片片又大又厚实的酱牛肉带着卤汁,碗里几乎都要堆不下。
葱花,豆腐,炸黄豆……鳞次栉比,无论是从视觉上来看还是从味道说,都是一等一的完美。
余粥先是尝了一小口,抬了抬眉毛:“不是很辣诶。”
“看着辣,吃着挺好的,不伤胃。”姜烈渊把自己碗中的牛肉夹给余粥。
余粥含糊道:“你多吃。”
陆玉笙:“想吃牛肉就再加一份别整这些行吗你们俩。”
这碗面好像有什么魔力似的,特别特别香,汤底虽然红彤彤的却不辣胃,吃进去浑身暖洋洋的,口齿留香,皆是牛油的醇厚。
余粥喝了口热黄酒,黄酒是酸甜口,难怪一大早这么多人当水喝。
酸甜口溶解了嘴中的油腻,令人胃口大开。
四人都很默契地什么也没提,先吃饱再说,房间里一时间只剩下呼噜呼噜吸面条的声音。
吃饱喝足后,余粥对小妖道:“对了,你……”
“我的事情你们别管。”
“你的事儿自己思量,我们就不插手了。”
二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小妖有些诧异,余粥对他耸了耸肩:“一来,经历的事情是你自己的,我们没有资格对你指手画脚;二来,最近很忙,可能有更重要的事情。”
小妖嘴唇动了动,可能是面汤的蒸汽太烫,弄得他眼中氤氲着水汽。
“不过,”姜烈渊沉声道:“你能再将那个骗子的事情再说一遍吗?”
“这次是你救了那个小男孩儿,有功啊。”陆玉笙拍了拍他的肩膀赞扬。
小妖调整了下心情,开口道:“那骗子是老伎俩了,无论大人小孩儿男的女的,反正只要有点姿色的,就给人弄成假死,再卖去青.楼或者达官显贵人家。”
余粥听得胸口发疼:“那孩子才五岁。”
“五岁又如何,只要符合了要求。”小妖垂下眼睫,猛地吃了几口豆芽菜。
“衙门的说今天会去府上把潘芳芳带走。”姜烈渊道:“勾结人贩子,蓄意杀人,虐待孩童,这些已经够她在里面蹲到死的了。”
余粥总觉得没这么简单,皱了皱眉:“希望如此吧。”
“大人,幸亏余老板及时发现啊,不然我们家早夭真的要被这该死的人贩子给害了!”
余粥刚入衙门,就听蔡婆子哭天喊地,见到他后态度也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跟见了恩人似的亲切。
“什么情况?”余粥退后一步躲开她。
今日理案子的不是宋清庙,是另一个年轻的官吏。
官吏给他解释,大概情况就是:死而复生的孩子让潘芳芳大喜大悲彻底病倒,但还是要专门感谢余粥昨日的质疑,才能从阎王手里救出余早夭。
“什么乱七八糟的,”余粥吸了口凉气,眉心紧蹙道:“你们勾连江湖骗子要拐卖孩童,这事儿怎么一个字都不提?”
“天啊余老板您在说什么?”蔡婆子吓得大惊失色:“早夭是我们家夫人的孩子,我们怎么会要拐卖他?”
“少说这套。”余粥气得头昏脑涨,抱拳道:“大人,今日早上从乌村扭送过来的那个骗子,您可有提审?”
官吏无奈地看着他们二人,示意余粥上前。
余粥走进,见桌子上放着白纸黑字并且用血画了押。
“那个骗子自己承认,是他图谋不轨,但并未和潘夫人有任何勾结串通。总得来说,这案子就是一启拐卖儿童事件,您弟弟和潘夫人……都是受害者啊。”
作者有话说:
诡计多端的坏蛋哼!
继续看下去,看我们粥粥的复仇大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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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周可能在周三或者周四请个假休息一天,太累了嘤,到时候会挂请假条orz
感谢大家继续智齿
◎不以身犯险,怎么叫主角◎
“受害者?”余粥要被气笑了:“她是不是受害者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如果她和骗子串通好了,就是拐卖孩童;如果没有串通,那就是蓄意杀人!而且还是要把一个五岁左右的小孩子关在棺材里活活闷死!”
“余老板咱们都是一家人, 怎么能这么说呢?”蔡婆子大惊失色, 完全没有昨日的嚣张跋扈:“我们夫人也不知道早夭还活着啊, 早夭是我们夫人的亲儿子。”
余粥怒道:“人死后应停尸三天来观察是否还有生命迹象,弟弟下午闭的眼晚上就被你们埋了, 这怎么解释?”
蔡婆子擦着眼角的泪珠道:“不是跟你解释了吗,怕家里阴气太重儿吓着余招娣,夫人这都病倒了。”
眼前二人要吵起来, 官吏拍案劝架,叹了声气道:“那个拐卖的骗子, 我们会继续差人调查严肃处理。现在既然孩子没事儿, 不如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还需要化了,那老百姓愿意化了吗?”
听闻一句严肃冷清的斥责从门口传来,那官吏连忙作揖:“宋大人!”
宋清庙一袭深蓝圆领官服, 头戴网巾黑帽, 凌冽的眉眼正冷冷地扫过那官吏的面孔, 把人盯得心虚。
她身着男儿的服装毫不违和, 甚至比男子本身还要清俊几分,进来时携着一身冷气。
“水路开通本官只不过离开了一天,这就是你在衙门办案的态度?”宋清庙毫不留情批评:“罚俸禄一旬,下去领罚。”
“是。”那官府大气不敢出, 连忙退了下去。
宋清庙稍有些疲惫之色, 但还是一撩衣摆坐上了主位, 细细看着口供笔录。
余粥瞥见蔡婆子肉眼可见地面目扭曲。
宋清庙越看眉心越蹙, 最后放下宣纸长展一口气道:“此案疑点重重,本官会重新调查。你道潘夫人身体不好,本官可以网开一面允许她暂且在家中休养,不过需要传唤时,人必须过来。”
蔡婆子搓手:“宋大人,可是……”
她一副欲言又止,非让别人请她说她才说的表情。
宋清庙道:“但说无妨。”
余粥感受到她往自己这里瞥了一眼,随即阴阳怪气道:“我听说宋大人和余老板的私交甚好,您该不会偏袒他吧?”
余粥已经对这种避重就轻、但凡能找到一点把柄绝不放过的人无话可说。
宋清庙起身,腰身笔直地走在她面前,字正腔圆,不大不小的声音回荡在主厅:“当初我亲姊妹的案子,本官不也没有手软吗?还是说,你觉得余老板跟本官的关系,超过了我的亲姊妹?”
“没有没有。”蔡婆子立马怂了,手蘸墨水画押后灰溜溜地走了。
“宋大人。”余粥眼神黯淡,作了个揖准备离开。
没有立刻给恶人定罪,余粥仿佛跟那日的余早夭感同身受,胸口被土块挤压着,空气一点点消失殆尽。
“余老板请留步。”宋清庙唤了一声,两只眸子明亮,她道:“借一步说话。”
“这是小兔子,这是狗狗。”余招娣捏着手中的面团,揉成各种形状摆在余早夭面前,两个孩子正玩得不亦乐乎。
小蝶比他们稍长一点,会玩的东西也多,用狗尾巴草编了两个戒指给他们戴,又发挥自己超常的本事做出来个栩栩如生的草蚂蚱,逗得余早夭直拍手。
小蝶在三人中地位直线上升,玩了一上午就被两个孩子认了老大。
“那老大的话是不是要乖乖地听?”小蝶叉腰神气道。
姐弟俩望着她刚编出来的草猫咪眼睛发亮,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
“那老大问你们问题,谁先回答出来老大就送给谁。”小蝶晃了晃草猫咪,道:“余小弟睡黑盒子,是你们娘亲强迫的,还是他自愿的?”
趴在门口偷听的王姐朝姜烈渊交换了个无奈的眼神,小蝶这话问的,谁会自愿啊?
姜烈渊示意继续听。
“我睡觉,一睁眼就在医馆了。”余早夭口齿含糊道。
“嗯,真棒,奖励你个草蚂蚱。”小蝶对他道,继而戳了戳余招娣:“你嘞,看见了啥?”
“弟弟睡觉,我也在睡觉。”余招娣缩了缩脖子道:“然后一大群人闯进来把弟弟带走,就塞入了黑盒子中。”
小蝶没有把草猫咪递过去,而是盯着小蝶片刻,边盯边道:“真的吗?”
“真、真的。”余招娣要被这个小姐姐咸鱼似的眼神吓哭了,门外传来声咳嗽。
小蝶把草猫咪递给她,交代“小弟们”乖乖等着“老大”去如厕,一会儿回来。
王姐推开另一个房间,姜烈渊带着小蝶走进去,把门关上。
“辛苦了,老大。”他给小蝶一串糖葫芦当做报酬。
刚熬好的糖稀呈现琥珀色,倒在红彤彤的山楂上。
山楂里面的核儿早被去除,取而代之的是夹进去的核桃和软红枣。
冷却下来的糖浆脆脆甜甜,像是小冰壳似的包裹着山楂,越发显得晶莹剔透,令人食欲大开。
小蝶毫不客气,两口就把酸甜的山楂夹核桃吞下去一半儿,嘴巴包得鼓鼓囊囊。
山楂的酸甜和核桃仁的油香结合,她口齿含糊道:“反正我就觉得他们在说谎,也可能隐藏着什么不告诉我。”
“为何?”王姐哭笑不得。
小蝶将糖葫芦吞下去,抹了抹嘴道:“不知道,反正就是我感觉吧,女人的第六感。”
“臭丫头。”王姐敲了下她的脑壳:“没你事儿了,带着糖葫芦玩去吧。”
小蝶蹦蹦跳跳地出去,房间里再次恢复了安静。
姜烈渊沉默良久,王姐见他一脸严肃样,沏了杯茶笑道:“小蝶这孩子就是想象力太丰富,有些话别信就成。”
“也许吧。”姜烈渊笑笑:“我还在想会不会是小妹妹受了什么威胁,或者说……”
后半句话被他吞了下去。
他想说,会不会是孩子还对母爱残存幻想?
但姜烈渊自己否定了自己。
“其实就算有了潘婆娘虐童证据也很难办。”王姐呷了一口茶,氤氲的水汽萦绕在她美目前,道:“没有官儿来惩恶扬善。”
姜烈渊心底沉甸甸的。
潘芳芳的存在已经超出了他对人性的认知。
原来真的有母亲,是憎恨自己孩子的。
他叹了声气揉了揉鼻梁,茶汤中倒映出他英气逼人的五官。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一身武力没什么用,帮不上余粥的忙。
“对了,太阳楼要试营业了,就在后天。”王姐斟茶道。
姜烈渊道:“恭喜恭喜啊。”
王姐扑哧一声笑出来:“恭喜个屁,我的意思是后天很忙,记得让余粥来帮——”
“吱呀——”
门被从外面冒冒失失地推开,打断了二人说话。
他们向门口望去,见正是一脸严肃的余粥,他从未如此匆忙过,又猛地关上了门。
余粥呼吸紊乱,喘着粗气抬头道:“有希望了!”
“有希望,治潘芳芳的罪了!”
半个时辰前,衙门,宋清庙私人办公处。
“余粥,值得吗?”她忽然冷冷开口。
余粥稍怔,随后正色道:“值得。”
“我都还没问什么值得。”宋清庙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对视他道:“如果有一个机会可以让潘芳芳得到应有的惩罚,但可能让你陷入危险中甚至……丧命,你愿意去做吗?”
丧命,这么可怕啊?
余粥想。
宋清庙缓和下态度解释:“别紧张,只是问问。”
“我没有紧张,我只是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余粥笑道:“我愿意去做。”
宋清庙都不可置信,这么干脆?
她知道余粥身上总带着些传奇色彩,但没想到有人能在自己生死面前,云淡风轻地回答“愿意”。
余粥见窗外似乎泄出了些许阳光,宛如利剑的光柱刺破厚重的云层,点亮了他灰蒙蒙的瞳孔。
他也讨厌主角以身犯险的戏码。
但是如若不以身犯险,那何来“主角”一说呢?
没有什么机缘巧合,他本该生来就是主角,只是被现实的荆棘刺得遍体鳞伤。
但既然上天重给他一次机会,可以自己来选,余粥要当无法被替代主角。
宋清庙见他仿佛下一秒就要英勇就义的释怀模样,嘴角抽搐:“只是吓吓你,没这么可怕……”
“长话短说,其实在迎雪节分别之时,老师对我道了句话。”宋清庙坐回椅子上道:“他说‘如果余家那小子真有决心想改变这一切,就带着他来见老夫’。”
“并且老师还预言中了,最近潘芳芳肯定会有动作。”宋清庙道:“丧命不至于,但此行可能会有危险,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吗?”
“宋大人在找我来之时,心中肯定就有回答了吧。”余粥跟她相视一笑,道:“去。”
“去个屁!”
“我不同意!”
余粥汗颜:“你们俩……”
“小伙子,”王姐皮笑肉不笑举起了攥硬的拳头:“太阳楼后天试营业,你有着助人为乐的精神,但能不能可怜可怜已经亏本了两旬的王老板?”
“有这么大的危险,我也不同意。”姜烈渊深邃的眉眼此时直勾勾地看着他,好像现在就要把人锁起来再插上插销一样。
作者有话说:
相敬如宾的温情固然可贵,
但偶尔的偏执play更加美味,
炖煮的粥粥加上扒好的老姜,
放入锅中咕嘟咕嘟冒着声响,
有没有人发现这么如此顺口,
俗话说不当rapper的写手不是好朋友,
嘿,(打响指)
废话这么多重点最后,
【明天休息一天后天再次挥手】,
呦呦黑喂狗
动次打次动次打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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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第79章 恋爱脑该死
◎绞杀◎
和宋清庙约定后天凌晨就走, 他们此行为了安全并未告诉其他人,所知道的只有几个信得过的人。
宋清庙以水路开通要去监工为理由消失,而余粥就说自己是回老家省亲, 如果有人问起来的话就这样回答。
王姐虽心疼自己的亏损钱袋子, 并且对长期旷工的余粥进行了扣钱惩罚, 但她还是善良地松了口,让这小子注意安全快去快回。
但姜烈渊不一样了。
回去的路上余粥试图跟他聊天, 他蹙着眉头气压极低,连个“嗯”字都不回复。
姜烈渊的脚步很快,余粥都有些跟不上他的步伐。
余粥好笑又无奈, 也不惯着他,他走得快就任他走呗。
结果就是姜烈渊走了几步后顿住脚, 红着脸别扭地转身, 回到余粥身旁重新走。
余粥瞥了他一眼:“你要着急就先走呗,我慢慢走。”
姜烈渊默不作声,侧脸硬朗俊逸,嘴唇抿得死死的, 好像前面有天大的委屈等着他承受一样。
余粥知道他也是担心自己的安危, 再加上做决定之前没有跟他商量过。
他轻叹了声气, 把手探入姜烈渊的掌心中, 见姜烈渊也没怎么反抗,便十指交错扣了进去,紧紧地牵着他。
“现在你可以走快了。”余粥道:“别把我弄丢了。”
“能弄丢你的只有你自己。”姜烈渊冷不丁地怼一句。
余粥被彻底气笑了,二人刚好走进家门, 一关门放下东西就听姜烈渊道:“我不同意你去。”
浓黑的眉睫下面眸子炯炯有神, 像是侠客般的剑眉星目, 此时直勾勾地盯着余粥。
余粥本着这事儿是他冲动在先, 姜烈渊也是担心他的份上,拉开凳子心平气和给姜烈渊解释。
姜烈渊死倔:“我跟你一起去。”
余粥:“可是多人上路岂不是更危险,何况太守要见的是我,我又把另一个人带来了是怎么回事?你要真想帮我忙,就去太阳楼帮忙试营业吧。”
姜烈渊眉梢抽搐。
“‘另一个人’。”姜烈渊皮笑肉不笑:“我是你夫君,怎么是另一个人了?”
余粥无语:“我不想跟你玩文字游戏。”
房间陷入沉默。
猫窝处,大橘翻了个身借着呼呼大睡,把头枕在三花的尾巴上。
三花眼睛一转一转的,看着两个大男人低水平地吵架。
余粥不想再继续争辩,正好晌午时分,也准备煮些粥吃。
谁知他刚要出去拾柴,门口就被一团高高大大的东西堵住了。
余粥:“……”
他似笑非笑:“怎么,我出去拿柴都怕我跑了?”
姜烈渊虽然嘴笨,但是会耍无赖啊。
“对,是的,没错,你哪都别想去。”姜烈渊道。
他若无其事地看向别去,余粥去哪他挡哪,余粥额角冒出十字
青筋,一把揪住姜烈渊脸颊揉搓,还不解恨地搂着他脖子咬了一口。
姜烈渊跟被小丧尸啃咬的坚果似的,恪尽职守不动摇。
余粥当然也没真忍心咬下去,姜烈渊想跟他叛逆,他绝对能比姜烈渊更叛逆。
趁着这厮一个没留神从侧边出门,手指还未碰到地上的柴,就被姜烈渊抱回了屋扔在床上。
姜烈渊也压上了床,板着他肩膀质问:“你为什么总想逞英雄?你知不知道如果你真出了什么意外死了,那我再也找不着你了,能不能偶尔也为我考虑考虑?”
余粥本想反驳,但握着自己肩膀上的一双大手,却在微微颤抖。
“你哭了?”余粥一怔,捧起他的脸直视自己,发现姜烈渊的眼眶竟然有些发红。
他还是第一次见姜烈渊委屈得眼眶都红了。
自从他和姜烈渊接触以来,他一向觉得姜烈渊是个情绪稳定的人,别说生气了,就连肆意笑出声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好家伙,这一下直接其他情绪,竟然把人惹哭了。
“我没哭。”姜烈渊掷地有声地反驳。
说罢他听姜烈渊深吸了一口气,可靠英俊的男人平常话很少,但在这一刻眼底翻涌的情绪好像让余粥一瞬间读懂了很多他想说的话。
原来姜烈渊也不如外表这么淡漠,他细枝末节的情绪,或者因为不善言辞的关系,比常人都要丰富。
姜烈渊把脸埋下去,平复着心情,声音沙哑地蹦出几个音节。
可到最后,道出来的话却只有:“你偶尔也,疼下我,行吗?”
如果余粥死了,他会回到现实世界继续他的生活;
但姜烈渊只会回到穿书局,日复一日地继续着他的工作。
他不知道再以什么方式才能找到余粥,或许等到那时,远远地望一眼都会成为奢望。
姜烈渊可以是冷面无情的丧尸猎人,但如若在这个节骨眼上失去余粥,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动力继续以前的生活。
“你是个坚强的人,我知道。”姜烈渊声音颤抖了一下,他拉着余粥的手抚在自己的侧脸,扯出个勉强的笑意:“但我不是。”
余粥垂下眼睫。
余粥从小便经历最爱的人与他生离死别,家庭破产,见惯了娱乐圈这趟浑水里的尔虞我诈。
与他相比的姜烈渊还是幸运太多。至少他爱上的人是余粥,余粥自诩是个好人。即使有些情感淡漠,但绝不会把别人的感情当做玩物随意践踏。
而他们风华正茂,只要安稳过日子,生离死别对他们来说还是太遥远。
他靠在床上贴墙坐着,而姜烈渊以一种跪坐的姿势在他面前,此时说出宛如乞求一般的话,红着眼求他疼爱。
余粥一时分不清,真实的姜烈渊到底是那个英武寡言的模样,还是眼前这幅模样。
冒着危险去见欧阳太守,一方面是为了给坏人定罪给余小弟报仇;从另一方面来说,余粥想圆了想当主角英雄的中二梦。
余粥再次选择顺从自己的内心,他不知道现在说什么才好,便挑起姜烈渊的下巴,轻轻吻了上去。
姜烈渊浑身麻木,余粥用一个淡淡的吻回答了他不肯留下来。
比起此行有没有危险是其次,但是他一次次地在余粥面前落榜,甚至有时会怀疑和重新审视二人的感情。
得到的结果无一例外都是他很爱余粥,他愿意为了余粥做任何事情,包括这个事情会违背余粥本人的意愿。
余粥也说过会爱他,但这些话无一例外的都是在情.欲将至之时。
姜烈渊倍感迷茫。
天幕沉沉,二人无言以对了良久。
还有三个时辰余粥便出发了,没有什么好收拾的,速去速回。
他朝口袋里藏了把匕首防身,又换了身劲装方便骑马。
罢了也吹灭了灯,蹬掉靴子爬上床,还能再睡个一会儿。
姜烈渊不知道是真的睡着了还是依旧在闷气,脸朝着墙壁一动不动。
余粥心中很落寞,他觉得自己像是做错了事情,但又不知道自己错在哪。
或许是姜烈渊太喜欢脑补,也可能是自己迟钝地没懂他的心思。
余粥不想带着误会分别,便坐起身推了推姜烈渊后背,问道:“睡了没?”
姜烈渊没动静。
“我……”余粥道:“对不起。”
姜烈渊安静得像个木桩。
余粥叹了声气,重新躺下,手伸到了姜烈渊腿间。
姜烈渊跟被电击了似的猛地坐起身,双目圆睁眉头紧蹙差点爆粗口:“你在、你干什么?”
余粥无辜道:“向你道歉,我走了你要寂寞几天,让你不开心了。”
姜烈渊脖上青筋浮现,咬牙切齿:“我没有不开心。”
这幅模样就是不开心,余粥撇了撇嘴,这人怎么跟小孩儿似的闹冷战。
接着,他就听余粥道:“上次你说,以后让我也帮帮你。”
姜烈渊心情复杂得要死,余粥双眼清澈无辜,说的话也无辜,哪哪都无辜。
如果不是他做和说不一样的话。
姜烈渊努力平复呼吸无果,后背不一会儿便汗津津的,靠在墙上用手捂着眼睛,一口银牙几乎要咬碎了。
余粥耳尖通红,眸光闪动,动作狗狗祟祟。
他是想正经地道歉,但他总觉得姜烈渊在背后脑补了什么苦情大戏,哄都哄不好那种。
便心动比不上行动。
他手腕猛地被钳制住,一抬头见黑暗中姜烈渊眼神晦暗阴鸷,一看就是忍耐到了极点。
余粥猛地脸朝被面压下,头发被粗鲁地揪住,他听姜烈渊贴着耳廓一字一顿道:“这就是你最大诚意吗?”
本来余粥觉得没什么,直到睡醒的大橘垫着脚跑过来在床下坐着,脚下踩着余粥的裤子,又大又亮的眼睛好奇地盯着床上两人。
余粥忽然想起猫咪看得懂人类的行为,突然羞愤无比,临时反悔要主动献祭的计划,挣扎着反抗。
姜烈渊怒不可遏地给肉多的地方来上一巴掌,狠狠道:“扭什么扭!”
余粥呜咽了一声,不可置信姜烈渊打他这么狠,眼泪汪汪地骂道:“好疼,你有病吧?”
但他忘了姜烈渊的理智是他扯断的,他要收回下午时的臆想。
英武寡言的不是姜烈渊,敏感温柔的不是姜烈渊,他妈的这个王八蛋才是真正的姜烈渊吧?
也是,一个相当于杀.戮机器似的存在,杀.戮的还是恐怖丧尸,暴戾以及冷血残酷才是姜烈渊的常态,他之前在余粥面前伪装得都太好了。
余粥悔恨白心疼他这个混球了。
姜烈渊听见他哭腔说疼,还以为自己扇得多狠,刚准备结束这个戏码时,却发现好像不是这个样子。
大橘猫嗷呜一声跳到了角落里的簸萁上,崭新的簸萁立起来了,昨天才下过雨,里面是庭院里扫的水,水纹荡漾差点撒出来。
他听见姜烈渊沉声冷笑。
余粥身体宛如过电,把脸埋进被子里啜泣,羞愤难耐,自己什么丑态都被他尽收眼底了。
而真正让他无所适从的还是姜烈渊突然S的转换。
姜烈渊一手攥着他的手腕固定在后腰,一手像揪小猫小狗后脖似的,幽声道:“是喜欢直接点吗,还是不喜欢被温柔地被对待?”
“我是喜欢你,傻.逼。”余粥哭道:“我现在讨厌你,讨厌死了!”
作者有话说:
老姜是恋爱脑,粥粥是清醒的(?)恋爱脑
别锁了审核我的活爹审核大大您心想事成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如果大家感觉奇怪前后文狗屁不通,是我尽力的后果……
余粥不常用脏话骂人, 因为他觉得能让自己用脏话骂的,一般都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