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的乖软小鲛人—— by七月清风
七月清风  发于:2024年02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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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宗枭傻眼了,就连云笠跟临溪也傻眼了,云笠朝着明州的背影喊:“不在圣地,在藏书阁!!!”
他不知道明州有没有听见,看了一眼宗枭,又看了一眼不明所以,脸上还挂着泪珠的临溪,云笠感到无比头痛。
正当他没想好该如何对宗枭说话时,宗枭反而对着他道:“我去追他。”
云笠想也不想抛出佩剑,想要阻挠宗枭,结果宗枭眼睛都不带眨一下,轻松躲过了云笠的攻击。
方才他故意让明州出气,是为放水。
但云笠又算什么东西,宗枭可不会给他面子。
原本的小院,如今剩下云笠跟临溪面面相觑,云笠自然舍不得将这样小,还没安全感的孩子给抛下,尤其是临溪抽抽噎噎问他,“云笠长老,我爹跟我父亲他们要换个地方打架吗?”
云笠:“......”
虽然不合时宜,但云笠还是大受打击,艰难问道:“谁教你喊他父亲的?”
“我自己啊。”临溪小心翼翼反问他;“不可以这样喊吗?”
云笠:“......”很难回答。
明州自然听见了云笠对自己喊出的那句话,他修为确实不高,但无法放任北夙出现给云卿带来伤害。
宗枭轻而易举追上了明州,并且冲着他解释,“明州,你别生气。”
其实宗枭一直都知道,明州的身体没有恢复到健康的程度。
心肺跟灵脉受损,就算是在鲛人族这样灵力充沛适合修炼的宝地,这三年光阴也没让明州好全。
宗枭早在三峡湾同明州刚见面时,便已经知道了。
他没想到会惹明州这样生气,实在担心他会因此气伤了身子。
“我不想看见你——”
明州气急,朝着他大吼,已经顾不上害怕了,若是宗枭要同自己鱼死网破,这也是明州逃不开的宿命,甚至明州认为能够这般做个了断,也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宗枭仿佛没听见般,轻而易举制住了明州的动作。
“你身体还没好,这样贸然耗费灵力,对你的灵脉......”
“啪——”宗枭挨了明州一耳光。
堂堂魔尊,被打了脸,传出去只怕颜面尽失。
宗枭从前最看重面子,如今大概是经历了真正的生死,经历了真正失而复得,他竟一点也不恼怒。
只是他忽略了明州对自己的怨恨,更没想到明州会红着双眼,对自己说出:“你为什么还活着?你为什么不死在天劫里。”

宗枭顿时凝固在了原地,脸上的表情无比震惊,随后又变得异常失落。
在长达半月的天劫中,宗枭已经记不得天雷打在身上是什么感觉了,他在唯有一缕残魂之际,一直想的都是明州。
很想再见一面,很想重新开始......
甚至可以说,宗枭能活下来,也全靠着这个念头。
再次跟明州相遇后,宗枭第一次生出感谢天道的念头,只想着如何能让明州不再害怕跟怨恨自己。
他仍然从天性中不太喜欢幼崽,但对于临溪,也算得上没有苛待,并且未来的日子,除了明州,也考虑到了临溪。
想要日日见面,想要重新开始。
宗枭自与明州重逢后,处处小心翼翼。
但他是魔,骨子里的天性,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发生改变。
宗枭从不认为跟明州多相处,是一件错事。
此番前来鲛人族,是北夙主动提出要来,宗枭也确实在路上生出了用北夙搅乱视听,将明州带走的念头。
明州本来就是属于自己的,宗枭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他想明白了,将明州带走后,必定事事顺着他,必定不再让他伤心难过。
对......还有临溪,宗枭也没忘。
不论是在有清泉的山庄,还是他们一家三口生活过的三峡湾,甚至是这九州中的任何地方,明州若是愿意,宗枭都能顺着他。
可未曾想过,明州竟恨自己到了这种程度。
竟对自己说出:“你为什么还活着?你为什么不死在天劫里。”
这句话的伤害,好像比宗枭受到天劫时,还让他觉得痛。
放眼如今,大概没有另一个人敢对宗枭动手,敢这样同宗枭说话。
若换成另一个人,宗枭只怕已经用利爪将对方给粉碎。
但是对方是明州......
宗枭心中第一次体验到了难过跟窒息,他没有吭声,只是表情失落地看着明州不语。
明州鲜少这样动怒,气得打了宗枭,吼了宗枭后,已经做好了挨打的准备。
但宗枭身上一点怒意跟杀气都没有,倒是他的表情,令明州想起在三峡湾时,隔壁铺子里养的狗,在挨主人骂时场景。
也不知是因为情绪太过激动,还是因为方才太过着急,明州此时胸膛起伏的厉害。
沉默不语的宗枭,这时才开口说话。
不是谩骂跟威胁,也不是呵斥明州不自量力。
宗枭依旧眼眸垂着,看着带着点委屈,他方才挨了明州一耳光的脸颊,与另外一边的颜色不太一样。
看着十分不符合宗枭的气质,还低声对着明州说:“你别着急,我不知那云卿对你这般重要,你不高兴,我自会站在你这边,不会让北夙做什么。”
明州不想听他废话,一点儿也不相信宗枭所说,又继续往藏书阁的方向赶。
路上宗枭依旧摆出一副大受打击后的落寞样,还反过来劝慰明州别着急,还问明州如今胸腔心肺还会有灼烧感吗?
明州没有理他,明州觉得他一定是经历了一场天劫,把脑子都给伤坏了。
赶去藏书阁时,只有晕倒在地上的景汀,不见云卿跟北夙的身影。
明州顿时都慌了,将景汀扶起来后,将他唤醒。
景汀没受什么伤,就是摔倒后磕到了一下脑袋。
他向明州回忆起方才发生的事。
“我也不知道,他突然闯进来......”
当时北夙问云卿,“你怎么不理我呢?”
随后没等到云卿的回答也没有生气,反倒走近了些,将云卿由上到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随后笑道:“好像没有当初那样瘦了。”
云卿没有出声,大脑一片空白。
北夙依旧好脾气道:“你知道这几千年,我每日每夜都会想到你,我一直以为你死了,我一直在懊悔中,没想到你竟然是骗我的。”
他最后一句语调说得格外重,极其不满。
云卿哆嗦了一下,被他的眼神盯着,腿仿佛被禁锢住般,动也动不了。
他表现得害怕极了,北夙虽然因为欺骗而感到生气,但云卿毕竟是他思念了几千年的人。
他不是在云卿假死后才开始后悔,早在云卿失去孩子,质问这一切是不是都是北夙默许的,质问是不是北夙从头到尾都在骗自己时,北夙就非常非常后悔。
那一刻他也曾动了念头,鬼王的位置并不是非坐不可,北轲跟自己表明了意图,不会放弃云卿,要跟他一直争到底。
北夙了解自己的弟弟,他是天生的坏种,见不得一切美好。
他想摧毁云卿,也想摧毁自己。
北夙那一刻很想对着云卿说:“我带你离开。”
但云卿太过伤心,也情绪太过激动。
从前只听闻过,鲛人一族上下齐心,未曾听闻过鲛人族竟对子嗣这般看重。
云卿的反应不止超出了北夙的预料,也超出了北轲的预料。
总是容易被拿捏住性情的云卿,竟会嘶声痛哭尖叫。
话没有说出口,有的耽误,在北夙这竟险些成了一生的遗憾。
好在是假的......
好在云卿还活着......
被欺骗自然不爽,但能再见到云卿,北夙突然又释怀了。
他对着充满恐惧但害怕的云卿,柔声道:“不过没关系,你骗了我,我不同你生气。”
“未来日子还长,我们慢慢填补分开的这几千年时光。”
云卿这次尽管惊恐,但仍然咬牙道:“不。”
景汀修为低,但初生牛犊不怕虎,看不得鬼王言语逼迫云卿。
羲泽离开鲛人族时,留给他护身的上好法器,是仙族的东西,景汀拿出来本想抵抗北夙片刻,好拖延时间等其他人来。
结果他高估了自己,本想同云卿一起离开,结果藏书阁都没能逃出,便被北夙抓住。
他将景汀握着的玉珏夺来,端详道:“这是上华天的小太子送你的吧,他倒是挺舍得,但你这修为,还是算了吧。”
景汀挣扎着,对着云卿喊道:“长老你快跑,外面就......”
北夙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吵死了,打搅长辈相处的孩子都是坏孩子,你不知道吗?”
景汀紧接着便不省人事,也不知自己为何又躺回了藏书阁的地板上。
云卿跟北夙都不见踪影,明州的表情极其难看,而为了能让明州稍微消消气,而想做点弥补的宗枭,立马开口道:“他们没有出鲛人族。”
明州侧头看他,眼神算不得和善,宗枭莫名感到一阵压迫,解释的声音也低了一些,“我能感知到,他们没有离开鲛人族。”
其实宗枭也不知北夙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虽然北夙在天劫过后,同常郗一同救了只剩下一缕残魂的自己,这三年来也没少用灵药仙草助自己恢复肉身。
北夙确实对宗枭有恩,但算起来此次让他跟自己一同来鲛人族,已经算还他恩情了。
此时此刻,明州正在生气,宗枭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讨好地对着明州说:“我带你去找他。”
明州应当很不愿意,脸上的表情特别不好,但又担心时间拖久了云卿真会被带走,尽管心中有气,却只能跟着宗枭去找人。
他愿意跟自己一起!
宗枭方才还失落灰暗的心,就像是久旱后终于盼来甘霖的草木,也就是此时此刻他是人身,若是化为原形,尾巴都要兴奋地摇断掉。
但其实,云卿没有抛下景汀逃走。
他好歹是一族长老,也是景汀的长辈,景汀的护身灵牌也是他当初亲手挂在神树上的。
云卿怎可丢下小辈。
“放开他!!!”云卿对着北夙道。
北夙没有丝毫犹豫,立马就松开手,景汀倒在地上,“咚”的一声闷响,他头上的包便是此刻留下的。
北夙像是急于表忠心,“我在外面的这几千年,都未曾让鲛人族的鲛人还有灵药法宝流入鬼市,又怎么可能当着你的面,故意伤害你的族人?”
“云卿,你不必怕我。”
北夙又说:“我们几千年未见了,我不过是想同你叙叙旧罢了。”
“可惜来得匆忙,未曾给你备下礼物,当初你在人族时最爱吃那家的荷叶米糕,可惜时间过去太久了,已经找不到那家人了。”
北夙扬了扬手中握着的,不久前才摘下的果子,“不过我在你住的地方发现地上掉了的果子,想来你如今应当喜欢吃这个了。”
北夙来到云卿面前,想要递给他,但云卿没要,甚至直接拍在北夙的手背上。
果子掉在地上,滚落粘上了灰,北夙也不生气,倒是注意到他脖子上一直带着的围巾。
“我记得当初送了你一条刻了我名字的项链,你怎么也不肯带,非说人族给家中的宠物才带那个东西,说你们鲛人族,不喜欢脖子上带东西,在水中游着不方便。”
北夙好奇地伸手,“怎么几千年不见,你性子都变了,竟还喜欢带围巾......”
云卿脖颈上的伤痕暴露出来时,北夙看见后,傻愣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原本北夙还含着笑问他,谁能想到无意的一句话,氛围变得冰冷。
北夙彻底变了脸色,“你的伤......”
宛如心尖被重重敲打,他不忍道:“是当初留下的?!”
云卿遮了几千年,一直不愿将伤口露出来,是哪怕照镜子,看见这疤,都会控制不住想到当初如炼狱般的日子。
他平日里总是带着白纱围巾,甚至除了云字辈那几位,其他族人都不知道这疤的由来。
如今过去几千年了,他仍然不愿提起当初的事。
云卿也觉得自己很懦弱,迟迟走不出当初的阴影,哪怕后来回到鲛人族,也曾动过轻生的念头,是云啸还有云贤极力劝阻。
“我感觉我脑子坏掉了......”
云卿当初坐在海边的礁石上,尾巴无力地垂在海水里,痛苦地对着云贤说,他双手捂着脖子上的疤,“云贤,我好难过......”
“那都是在外面发生的事了,你如今回来了,不该再继续想这些。”
云贤轻声安慰,“云卿,你已经平安了,忘记以前的事,以后好好生活。”
云卿当时失声痛哭,“我控制不了,我没办法不去想,我脑子坏了,身体也坏了。”
“不是的。”云贤当时斩钉截铁对着云卿说:“你只是生病了,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云卿双眸黯淡地看着他,云贤安抚道:“你只是生病了,不过没关系,我会治好你的。”
“云卿,你不能死,你忘了当初我们是在多么残酷的环境里长大的?你忘了小时候你总说,希望大家都平安健康。”
他靠着这样的劝慰,一直活到了现在。
本来千疮百孔的心,在时光的河流中,慢慢被补好,看似安然无恙,但北夙仅仅只是出现,仿佛就像云卿用了几千年时间才逃出的深渊,又再次伸出利爪,将他抓了回去。
当初摆脱北夙跟北轲,回到鲛人族时,云卿几乎每天都会控制不住般落泪,莫名其妙便会难过痛哭。
后来逐渐好起来,距离如今,云卿已经不记得上一次哭是什么时候了。
但见到北夙,就宛如见到了天敌般,应激反应加上脑海里不断浮现的回忆,让他再次控制不住落泪。
北夙还想伸手来碰他,云卿却捂着脖子往后退,低沉道:“不要碰我......”
他发出的声音带着哭腔,很小声很可怜。
北夙心里也很难受,他此番前来没想逼哭他,只能道:“好好好,我不碰你。”
那疤太长也太深了,狰狞可怖,难以想象云卿当初会有多疼,又究竟流了多少血,又花了多久的时间才结痂。
北夙心脏抽痛,见他一直拿手遮挡,十分不忍,只能将他的白纱围巾捡起递过去。
“为什么会没好?”北夙问他,“鲛人族不是擅医药,到处都是种着灵药仙草,为何会......”
此话说到后面,北夙已经没声了。
为何会好不了?
云卿的体质在鲛人族中也是特殊的,这一点他知道,所以当初才会接近云卿。
上万年前,鲛人族不仅生得美貌,与其双修,能够增进修为,其身上流淌的血还能疗伤,堪比圣药。
九州各族,疯魔一般捕猎鲛人族,为满足私欲,为精进修为。
鲛人族险些灭族,在位的族长以身祭天道,设下万年不破的结界,保全了剩下的稀薄人丁,居于南海,不再外出。
天道大抵也为鲛人族感到不公,上万年的光阴,一代代的鲛人族,在繁衍中逐渐失去了血肉能疗伤的作用,也算是一种变相的保护。
如今族中有此特殊体质的,除了云卿,便是云笈。
但云笈不似云卿这般,与其说是取血,倒不如说云笈是耗费的自身修为,为别人救治。
云卿是鲛人族特殊的存在,只是他的疤,恢复的慢且能留下的,都是伤痕过深的。
北夙转而道:“没关系,鬼族里收藏了一些治疗疤痕的灵药,我给你......”
“走开啊!!!”云卿哭着吼他。
“你别激动。”北夙想要安慰他,但云卿却激动得往后退,甚至站不住般,捂住头蹲下。
“走开......”
“走开啊......”
“云卿,我没想伤害你,这次来,只是想看看你是否真的活着。”北夙想要将他扶起来,但背后传来一道黑光,阻断了他的行为。
他回头一看,拧起眉头。
只见宗枭跟明州一起飞身赶来,明州很快冲到云卿的面前。
“长老,你没事吧。”明州手上还拿着法器,蹲在云卿面前,凶巴巴凝视北夙。
这场面,活像是北夙做了多伤天害理的事。
他不愿被当成敌人般对待,语气轻松地打招呼,“明州,许久不见,何必对我这般凶?好歹我们也相识一场,我可没做过伤害你的事。”
“我若是当初知道你对我长老做过的事,当初必定为他讨回公道。”
北夙“啧”了一声,挺嚣张一句话,谁叫他背后站着的化龙的宗枭呢。
北夙只能解释,“我没伤害他。”
紧接着,赶来的鲛人越来越多。
族长云啸,以及云笈云贤等人,都纷纷赶来。
云贤一直负责照料云卿的身体,看见北夙就开始骂。
北夙有口难辩,“我说很多次了,不想做什么,也不会伤害他,此番而来,不过是想看看他如今过得如何。”
云贤并不相信,而安顿好临溪,又处理好磕到脑袋的景汀,最后才赶来的云笠,气得简直要杀人了。
所以这外界就没什么好东西,总是变着花样欺负鲛人族的族人。
云笠说着就是一个暴击,北夙没想过对方真会动手,竟生生挨了一下,摔倒在地。
堂堂鬼王,好生狼狈。
而云卿已经被云贤还有明州扶起来了,知道他心病为何,云贤跟明州想要将他暂时带离。
“云卿!!!”在地上坐着没起来的北夙对着他喊。
北夙希望能够从云卿的眼中看到一点别样的情绪,可惜云卿没有看向他,甚至在听见他的呼喊后,身子肉眼可见地抖了抖。
北夙又看向宗枭,见对方泰然自若,站在离鲛人族很近的地方。
北夙:“......”好,真是太好了,这就倒戈了,对着自己出手就算了,竟也不为自己说几句好话,还借此机会,拿自己投诚讨好他的心头鱼。
好,简直太好了。
北夙颇为生气看向宗枭,结果宗枭只对他敷衍地摇了摇头,又朝着明州的方向示意。
宗枭一句话都没说,但北夙却明白他的意思。
宗枭这是在告诉自己:“看我也没用,我只负责带你进来,我可不负责帮忙,我自己都还没哄好明州,更何况你比我恶劣多了。”
云卿就这样在北夙的眼皮底下被带走了,北夙当然不甘心。
他虽然比不上宗枭,但并非不能同鲛人族的人一战。
可那样没有意义。
北夙知道,若是自己真这样做,只会加深同鲛人族的恩怨,只会让云卿更加怨恨自己。
在鲛人族的地盘上撒野,哪怕真把云卿夺回来又有何用。
强迫他,囚禁他......
这样的错事,几千年前已经做过了。
他犯了错,险些失去云卿,好在一切都是假的。
北夙从地上起来,拍了拍身上沾着的灰,眼神不似方才那般没有分寸。
理智逐渐回笼,北夙收回落在云卿背影上那依依不舍的眼神,看向了族长云啸。
他好像突然变了般,又成了那个心思繁重,处事圆滑的鬼王北夙。
北夙问道:“云啸,你我这几千年也算颇有交情,你是鲛人族的族长,我只问你一句,这些年我可曾做过什么伤害你们鲛人族利益之事?”
云啸面色冷淡,但还是回答他道:“不曾。”
“我是该谢谢鬼王这些年暗地里站在鲛人族这边,为我们免去了不少麻烦,鲛人族确实欠了你恩情,可是鬼王......”
云啸疏离又冷漠地说:“你对鲛人族的恩情,并不能从云卿这讨要回报,我不会答应。”
“你同云卿之间,做过什么,你比我更加清楚。”
云啸说:“而且早在几千年前,我便对你说过,事后弥补鲛人族也无用,你欠云卿的,已经发生了,犯不着赎罪。”
“我是鲛人族的族长没错,可云卿是云卿,我不能替他擅自做主。”
“他不原谅你,缘由不必我说,他已经受过很多苦了,若是你还有一点愧疚之心,就该明白,你不该出现在这。”
“你的弟弟北轲,虽然已经消失于世间几千年了,但他一直都活着。”
“他的聪慧跟计谋并不亚于你,若是他知道你无缘无故来了鲛人族,难道他不会怀疑吗?”
云啸沉声说:“他是何等心性,又会做些什么?不必我说,身为兄长的你,必定比我更清楚。”
“所以请鬼王速速离开我鲛人族,且为了云卿着想,不要再来了,否则下一次,我只能跟鬼王刀剑相向了。”

云卿被送走时,北夙喊他的名字,云卿甚至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短暂的重逢,知道他还活着,此番也不算白来。
云啸的一番分析,更是说动了北夙,尽管不舍,但最后还是离开了。
宗枭见明州走了,便也跟在他后面。
他跟北夙比起来,还是不同的,北夙当初做的事,比起宗枭那简直是大巫 见小巫。
除此以外,若是用武力,云笈跟云笠都能同鬼王一战,自然能将他驱逐出境,犯不着客气。
可面对宗枭,却是不行的,哪怕几人齐心,说不定都不是宗枭的对手。
若是真惹怒了这魔头,其他族人的安危又该如何?
他的修为高出太多,莫说是鲛人族中能与之匹敌的,只怕是整个九州,也难寻其二。
他周身气场慑人,哪怕是云啸,也有些忌惮。
北夙走了,宗枭却不肯离开,宛如小尾巴似的跟在明州后面。
明州跟云贤护送云卿回神树圣地,这处的静谧慢慢让云卿从魔怔中回过神来。
云贤安慰他,“他已经离开鲛人族了,你不必害怕。”
云卿脸色依旧很难看,呆滞地点了点头,他垂着眼眸,低声道:“对不起,我好像又给大家惹麻烦了......”
“这同你有什么关系?!”云贤义愤填膺道:“且不说几千年前是他先主动招惹的你,就拿今日之事来说,也是他闯进来,与你又有何干。”
他好歹是个医者,却脾气暴躁得不像话,还面露凶意道:“若我说,都不该放他离开,直接将他杀了剐了,也算为你出口恶气,免除后患。”
明州是万万没想到云贤口中能说出这样凶狠的话,但转念一想,他明白了。
云贤越是激动,其实越是想以这样的方式让云卿安心,想让他别再沉浸在方才的恐惧中。
他不仅会医外伤,还能医心病。
云卿呼吸不如方才那般局促了,只是依旧情绪不高,他摇了摇头,“我累了......”
不想再困在往事的泥潭中挣扎,不想再听见北夙的事。
“累了就休息,我留在这陪你。”云贤又转头对着明州说:“云笠来得匆忙,将临溪托付给其他人照料,如今天色已晚,只怕这孩子迟迟没等到你回来,此时该哭了吧。”
明州侧身看了一眼窗外,落霞余晖,染红了半边天。
明州收回目光,却仍然不太放心云卿的情况。
这几千年云贤不敢说自己医术有多高明,但面对云卿的心病,他也算是游刃有余。
他太了解云卿的性子了,因此对着他,故意轻松道:“云卿,你劝劝明州,告诉他你已经没事了。”
云卿果真对着明州莞尔一笑,虽然看着有些勉强,但比起方才也算是质的飞跃了。
“我没事,你回去瞧瞧临溪吧,只怕这孩子今日也吓到了,替我向他说声抱歉。”
怎么可能需要云卿的道歉呢?
明州赶忙说:“长老您千万别这么说。”
他离开时,同云贤对视了一眼,明州故作轻松道:“我明日将临溪带来给您玩,你莫要多虑,早些歇下。”
云卿没有力气回答他的话了,明州虽然不放心,但还是听话地离开了。
方才太着急了,都忘了还有个麻烦的宗枭在。
对方竟跟着他一同到了神树圣地的门口,他知道里面是鲛人族的圣地,宗枭为了表示自己没有恶意,也不愿再做更多讨人厌的事,所以跟着明州到这便停下了。
他难得如此违心,忍着没进去找明州。
宗枭正在琢磨着明州会不会留在里面不出来了时,便感觉到明州的气息正在靠近。
“明州。”宗枭看见他后,立马喊道。
明州却冷漠至极,“你怎么还没走?!”
“我想再看看你。”宗枭回答道,心中却在想,何止是想看你,自己还准备留在这住一段日子。
但宗枭没敢说。
明州没有理他的话,脚步匆匆往回赶,宗枭就跟在他身后。
明州知道,但他没有回头。
临溪在距离明州住得最近的族人家中,他闷闷不乐,在等待期间已经掉了好几次眼泪了,白嫩的小手腕上戴着那惹眼夺目的红玉镯。
临溪时不时抬手擦眼泪,总算等来了接自己的明州。
族人是一对夫妻,他们育有好几个孩子,本以为临溪在这能在小伙伴的陪伴下转移注意力。
谁能想到这小鱼崽非但不去玩,甚至还一直眼巴巴地等着明州回来。
一看见明州就往他身上跳,“爹爹!我想你!!”
宗枭就在不远处,他将临溪撒娇的画面跟声音,看得一清二楚,听得明明白白。
哪怕不是第一次了,却还是看见这傻乎乎的小鱼,都忍不住想,黏黏糊糊的劲,究竟哪里继承了自己?
太弱了,一点儿凶性都没有。
宗枭说不出自己是何感受。
他在暗中窥探,却没有刻意掩藏气息。
明州带着孩子道过谢后,刚走出百来米就看见了宗枭飞身上树的虚影。
明州:“......”
换成他自己一人,必定是要同宗枭发火。
但牵着自己手的临溪,随同他一起停下,只是仰头望着明州,嗲声嗲气问道:“爹爹你在看什么?”
明州摇了摇头,“没什么。”
他牵着孩子快速离开,宗枭被忽略也没什么其他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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