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的乖软小鲛人—— by七月清风
七月清风  发于:2024年02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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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却已经掐住了明州脆弱的喉咙。
好在心魔出现得短暂,也没使上多大劲。
宗枭收了力气,这雷声大,雨点小,宛如装模作样,只想吓唬吓唬这小鱼。
谁曾想明州一点儿也不怕,神情破碎,却还艰难地出声同宗枭对着干,“你要不掐死我吧......这样的日子,我早就受够了......”
宗枭眼眸暗了暗,咬牙切齿地问:“你腹中的小杂种,也不打算要了?跟你一起死吗?”
明州沉默了,眼泪却大颗大颗从眼眶里落下。
本也不想真伤害他的宗枭收回手,明州现在柔软的床榻中,突然控制不住般,哭声越来越大。
宗枭没有吭声,心情却十分差。
小腹坠痛,又想起在南海在族人们,想起魔界食幼子的血腥。
“你本来也......不想要的......”
“什么?”
他抽抽噎噎哭,突然说这么句没头没脑的话,宗枭没听清。
明州用手背抹了一下眼睛,红肿着双眼瞪着宗枭,“你总是叫他小杂种,你这般轻践他,你从来......从来都不想要他......”
孕期情绪波动很大,哪怕是脾气温顺乖软的明州也不例外,一点点的委屈都受不了,哭起来就没完没了,沮丧又抑郁。
细细想来,宗枭也不是第一次当着他的面说“小杂种”这个词,但却是第一次见明州因为这么个称呼气成这样。
宗枭坐在床边,没有说话,本想让他自己冷静冷静,说不定待会儿便不哭了。
结果这眼泪像是掉个没完,甚至还有越来越凶的趋势。
宗枭也不会哄人,也像是忘记了自己刚才当着众人故意疏远明州,还说要罚跪他的事。
他看着明州哭,感觉到这小鱼仿佛要喘不过气般,终于在明州低咳出声后,宗枭开口了,“行了。”
他语气别扭,伸手要去摸明州的肚子,却被明州推开不让,“滚开!别摸我!!!”
短短一会儿,宗枭被他说了两次滚。
宗枭“啧”了一声,明显感到不悦,但对明州下不了手,最后强硬将手抚上明州的肚子,渡着灵力,嘴里嘀咕道:“你是鲛人,我是蛟龙,你我非同族,生出来的可不就是小杂种......”
他说得并不大声,但明州却听了个真真切切,竟一时间愣住了。
宗枭的灵力让本来冰凉的肚子变得温暖,枯竭的灵脉如同有温暖的泉水流过,隐隐折磨的坠痛也消失了。
明州还在说:“别碰我肚子......”
他年岁小,经历少,但宗枭竟比明州还幼稚些,说了句:“我偏要摸。”
“这小东西得了我这么多的灵力,凭什么我摸不得。”
明州精神并不好,双眸逐渐黯淡无神,眼皮都红肿着,声音也哑了。
宗枭唤人拿了清水进来,宗枭沾湿了帕子给他擦干净血迹,又拿过之前没用完的药给明州涂上。
他伸手分开明州的腿,明州本来还昏昏沉沉,瞬间又挣扎起来,突如其来的凶悍,让宗枭有些猝不及防。
宗枭没那么多耐心,为了上药时明州能安分些,便又施了法,让床幔变成束缚的长链。
不这样做还好,刚锁住明州,他便又哭又叫。
本来嗓子就哑了,此刻更是胸膛起伏得厉害,出气多,吸气少,脸颊跟脖子都红得不像样。
宗枭心猛地收紧,连忙将他松开抱坐起来,手放在明州的后背上为他顺气,摩挲着他的后劲还有背脊。
明州被他抱坐起来,却还犟着把宗枭推开,又自己侧倒在床上,掩嘴咳嗽起来。
“你到底跟我倔什么?!”宗枭头痛欲裂,眉心出现一抹红印,席卷来的狂躁之意,让宗枭变得愈发没有耐心。
明州猩红着双目,待到咳嗽停止后,强撑着意识,字字泣血,“你会如何对待鲛人族?如同方才他们所说那般吗?”
宗枭没打算骗他,直言道:“若是鲛人族与仙族并肩,那便是同我魔族为敌。”
话没有说很明白,但立场明州已经懂了。
宗枭又说:“你们鲛人族确实愚蠢,仙族道貌岸然,烛青更是伪君子,几千年前,让鲛族为他冲锋陷阵,我可听闻那场大战,鲛人族折损不少。”
“那烛青借着同你们鲛人族联姻,登上了帝君之位,如今几千年过去了,依旧老套,还打算用这招。”
“我当初绑你来,不过想同鲛人族谈判,鬼王肯与我联盟,也不过是因为这场大战不论早晚,亦在所难免,他瞧不上仙族,仙族亦瞧不上鬼族,他同我联盟,是因为我答应开战后,只要鲛人族不掺和,我便不会动鲛人族。”
宗枭说到这,神情变得阴戾,“但是明州......那位帝君可真是狡猾,素来藏着掖着,轻易不会露面的小太子,都肯在这次送去你们南海鲛族。”
“他的心思,不过是想逼迫你们鲛人族做个选择。”
宗枭掐住明州的下巴,逼迫他与自己对视,“明州,你自己说说看,你那心心念念的族人们,究竟是愿意保在上一次仙魔大战中,叱咤战场的鲛族战神云笈,跟他同帝君生下的小太子,还是肯保你这条怀了魔族血脉,籍籍无名的小鲛人?”
宗枭其实不该同他说这些,但心魔作祟,搅乱了宗枭的思绪。
明州果真听得愣住,脸色愈发苍白,双目瞪大,眼睛都不眨一下,那泪水却扑簌簌往下掉不停。
宗枭的话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住明州的心,他憔悴又狼狈,大脑一片空白,“不......”
压制住心魔后,宗枭才反应过来自己竟对明州说了这么多话,他松开明州的下巴,见心魔作祟时,自己竟将明州的下巴掐青紫了。
连忙松开后,宗枭看他掉不停地眼泪,伸手碰了碰他红肿着的眼皮,总不能告诉明州,方才说的话并非自己本意。
宗枭头依旧要裂开般的痛,他却强撑着压制心魔,声音轻柔许多,“你身子不好,我之前本不愿同你说这些,怕你胡思乱想,如今既说到这个份上了,也没什么好瞒的。”
“我还是那句话,若是鲛人族不掺和,选择独善其身,那仙族便如同失去了左膀右臂,翻不起什么波浪。我不将他们放在眼里,至于不与他们联盟的鲛人族,我可以答应你,看在你的分上,不会动。”
“但若鲛人族不知好歹,偏偏要与我魔族作对,他们便是在你跟云笈之间做出选择,你又有何好留恋的,我自会帮你教训出气。”
宗枭见他身子发抖,忍不住伸手揽他入怀,手掌贴在明州隆起的肚子上,“至于腹中胎儿,我也同你说句真心话,生下来后,我不会伤害他,但他不能留在魔宫。”

“你要做什么?!”明州惶恐地看着他,声音都在抖。
宗枭按住他的肩膀,眼眸灰暗,仿佛瞧不见底的深渊,他没有开口,只是这样看着宗枭沉默不语。
明州失神的间隙,宗枭已为他上好了药,并解开了方才怕明州挣扎太狠而束缚他的长链。
宗枭看了眼桌上方才送进来的食物,对着他道:“起来吃点东西,喝了药再睡。”
说完宗枭便走了,明州仿佛脱了力般,眼泪无声地顺着眼角往下掉,蜷缩在床榻上,隆起的肚子贴着大腿,贴着胸膛,仍没有觉得安心。
过了一会儿,赤屠唯唯诺诺进来,“少君,尊上让我看着您吃饭喝药......”
不知道宗枭说了什么威胁的话,总之赤屠进来时耳朵都耷拉着,怯生生看着明州,像是很怕惹他不高兴。
明州听后,不着痕迹将眼泪抹干,身子有些发麻,肚子不太方便,挺费劲才坐起身,他晃晃悠悠下床走到桌边,看得赤屠心惊肉跳,生怕他下一秒便会摔着磕着。
魔族的地理位置不好,不论什么都匮乏,尤其是天寒后,像模像样的食物更加稀少。
但桌面上摆着的山珍佳肴,不仅做得精致好看,甚至都是魔族不会有的食物。
在外人看来,宗枭养明州其实养得很大方,如若明州乖乖听话些,宗枭一定会更加宠爱他。
这些细节,明州并未发现,他胃里翻江倒海的厉害,神色恹恹道:“我不想吃......”
“尊上说了,让我看着您吃,否则要、要宰了我。”赤屠吓得都快跪地上去了。
明州闻言看了他一眼,只觉得宗枭实在太过疯魔了些,竟轻而易举便拿别人的命来威胁自己。
若是他因自己而死......
明州不再言语,垂眼拿起筷子,宛如没有知觉跟味觉般。
他没吃多少,实在难受得厉害,休息了一会儿便是每日照例该喝的药。
明州精神不济,许是因为方才情绪过激,从肚子到胸腔这一块都似火烧般,灼烧感于他而言最是痛苦难熬。
强撑着没让自己痛呼出声,但额间跟脊背都因为冷汗而湿透。
到了该喝药的时候,赤屠端着盘子送到明州面前,除了黑乎乎冉冉冒着白气的药,旁边还放了一罐子明州喜欢的花蜜。
明州干咽了一下喉咙,那药甚至没入喉,苦涩味就已经遍布浑身。
明州看着那碗药出神,在赤屠小声喊了句“少君”时才回过神来。
明州端起,本想一饮而尽,但只喝了一半便弯腰,控制不住般全给吐了出来。
剧烈地咳嗽,甚至让明州将方才好不容易吃进去的东西也一并全给吐了。
“少君!!!”赤屠吓得腿都软了,不知所措,赶忙叫了另外几个侍候的小魔进来,派去告知宗枭,又派去告知常郗。
慌慌张张来报于宗枭时,对方正同其他几个族的王商讨要事。
宗枭听后,心下一沉,面上却不显露出任何担忧之意,居高临下淡淡开口的,“派常郗去瞧瞧就好,同我说又有何用。”
“吃不下就别吃,喝不进药就强灌。”
“回去告诉他,再这般要死要活,便将他关得牢里去。”
宗枭说这话时,连带波澜不惊的鬼王都皱了皱眉头,看了宗枭一眼,但并未开口。
魔尊都发话了,小魔怕丢了命,不敢再待在这。
离去回到明州住的小院里时,常郗已经赶来了,并且为明州诊了脉。
常郗本来在同明州说话,见去报信地回来了,便开口问:“尊上没同你一起回来?”
对方摇了摇头,吞吞吐吐道:“尊、尊上说了,让您来瞧瞧就好,若是少君再这般,便......便要将少君关地牢里去......”
常郗都傻眼了,半晌才开口,“哈?”
这宗枭莫不是因为心魔作祟,真疯了不成?!
常郗连忙去看明州的反应,见对方依旧垂着眼眸,听见这话时眼皮都不带抬一下的,仿佛对于这个答案不失望,不意外,更不在意。
常郗不知如何评价,只能转移话题道:“明州,该施针了。”
明州“嗯”了一声,那细长的银针扎入肌肤,哪怕是常郗这样医术精湛之辈,也不可能做到一点痛意都没有。
同明州认识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连常郗都知道他挺怕疼,甚至因为种族原因,怕尖锐锋利之物。
如今对于施针逐渐习惯,甚至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仿佛像没有灵魂,不知痛意的玩偶。
“明州,你还好吗?”常郗有些担忧,却没得到明州的回答,他非常疲惫,闭上眼睛佯装休息,但常郗知道,他睡不着的。
宗枭一直没回来,到了第二日凌晨才夹杂着一身冷意进来。
明州睡不着,精神恍恍惚惚,听见声响坐起身。
因为明州有些怕黑,寝殿里晚上都会留着几盏小灯,不至于让整个室内陷入黑暗。
他双手撑着床榻不太利索地起身,看见宗枭后眼眶便控制不住般发酸。
“不知道时辰?还不睡?”宗枭微微一怔,语气却算不得好。
明州见他眉心有一红印,不似从前般转瞬即逝,而是清清楚楚落在宗枭眉间。
明州看着他不说话,总觉得这样的宗枭更加让他害怕,身上带着一股不太好闻的味道,像血液的腥臭味。
宗枭走上前,明州坐在床榻上躲无可躲,就这样被宗枭钳制住了肩膀。
他力道很重,明州不知他究竟是何意,疼得眼泪瞬间便飙了出来,“好疼......”
宗枭身形一顿,凝望着明州,但还是将他松开了。
“躺进去些。”宗枭命令般的语气,冷漠的腔调跟神情,让明州想起刚被他抓来魔族时的记忆。
明州肚子不太方便,动作有些笨拙,宗枭没有像从前般上手帮一帮明州,甚至被他这蠢笨的模样给逗笑,玩味十足看着窘迫难堪的明州。
等明州缩到角落里时,宗枭躺上床后,又一把将明州抓近怀里。
他力道很重,像是要将明州的腰给掐断般,“疼!好疼!!被这样抓着我!!我肚子......”
宗枭轻笑出声,明州这鲛人不肯不愿,却还是将手落在明州的腹部。
不似从前那般碰一碰摸一摸便好,宗枭这次的力道很重,整条胳膊的力道好像都压了上去。
明州挣扎的要躲,不知宗枭发什么疯,愣是疼得眼泪都掉出来。
宗枭望着他湿漉漉的眼睛看了会儿,才慢慢松手。
他声音沙哑,问明州:“为何不好好吃饭?你不满意?你究竟在想什么?”
明州破碎的哭声一下下传入宗枭的耳朵,他手很大,几乎快盖住明州整张小脸,胡乱给明州擦了一下眼泪,又像是等得很不耐烦般,“问你话!”
“不肯说?”
他陌生得可怕,明州不敢胡乱开口,思索片刻,老实回答道:“又不是第一次这般,有孕胃口不好,你不是都知道吗?!”
“放开我!压到我肚子了!”
他有些崩溃,但宗枭却对他的这个回答很满意般。
明州听见他在自己耳边笑了两声,不再动手,只是森寒道:“那便别要了,直接就这样没了也好。”
太疯了,不过一日不曾见面,宗枭怎么说话这般疯狂。
明州身子一僵,但宗枭又笑出声道:“骗你的。”
明州不知道他今夜为何如此,但好在宗枭接下来没什么过分的动作,他一直抱着明州不肯撒手,在明州手心都紧张到出汗时,宗枭抱着他,声音温和许多,“你该睡了。”
明州毫无睡意,他问宗枭,“你要关着我吗?”
“什么?”
“你说要将我关入地牢,是真是假?”
地牢是什么样,明州亲身经历过,冰冷、黑暗、湿寒,还有时不时传出的痛嚎......
宗枭没有回答,催促着明州闭嘴,催促着他赶紧睡。
太过反常的宗枭一直将明州圈在怀里,明州怎么可能睡得着,心惊胆战直到天亮时,宗枭才松开自己起身。
明州睁开眼,见他眉心依旧有红印,不知是何意,但还是弱弱开口:“我今日晚些想出去走走。”
宗枭见他醒来,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打量了明州一番,最后眼神落在了明州没盖住被褥的脚踝上。
朱砂红的符印缠绕在明州白皙的肌肤上,宛如戴了一个勾人的脚镯子。
宗枭只丢下一句:“随便你。”
他离开了,留下心慌难以平复的明州独自发了许久的抖。
宗枭去找了常郗,对方见他这样便哑了声,没追问他为何昨日要说出那般伤明州的话。
他在这里待了一上午,吃了常郗给的药丸,又打坐调息,终于眉心的红印黯淡了些。
“天劫应当就在这一两个月了。”
常郗愣了愣,“怎么提前这么多?!”
宗枭沉默不语,直到外面响起声响,赤屠连滚带爬跑来,话都说不清楚,“少君......少君他......”

第66章 以命相搏(虐)
宗枭没下命拘着明州,明州又有宗枭给的玉令牌,往脖子上一挂,走哪都无人敢阻拦。
他说要出去,底下伺候的小魔们哪敢拂他的面子。
此次出来,本意是想找一找鬼王。
之前在鬼界,明州见他格外护着鲛人族,此次不过是想请他将面临的选择跟处境找机会告知族中族长跟长老。
明州一条小鲛人,哪怕想破脑袋,也自知想不到什么好法子,不如让鬼王带个信,若是宗枭知道了,后果如何,明州也认了。
然而鬼王没碰见,倒是遇见了那日往宗枭身上贴的女妖。
明州并不愿与她多纠缠,远远瞧见了便要躲,结果不料对方发现了他。
“小鲛人,怎瞧见我便躲呢?”她笑吟吟上前,指尖飞出白丝将缠住明州的脚,使得明州不得不停下看他。
“你来这,找魔尊吗?”她依旧笑着,美艳的外表,仿佛会勾人的眼睛,比海里的女妖还要魅惑。
“我只是......路过。”明州不愿跟她待在一起,只觉得仿佛被什么猛兽盯着般。
“撒谎。”对方不信,还伸手摸了一把明州的脸颊,又将目光落到明州的腹部。
今日穿的衣裳不太能遮肚子,怀孕一事,自然瞒不住。
对方倒是不怎么惊讶,“那日便发现了,你竟能怀孕,真是有趣。”
“我要走了,请解开我。”明州出声道,旁边由宗枭安排的,陪着明州保护他安危的魔兵也上前来。
女妖收回白丝,笑了笑,看着背对着自己要离开的明州,懒洋洋开口道:“你不想知道鲛人族的事吗?”
明州脚步一顿,回过头看她。
“我可以告诉你啊。”
明州望着她,出了南海这些日子,明州也渐渐明白一个道理,从前只听长老教导,说世间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更没有无缘无故的好意。
如今到了魔界,明州也彻底懂了,他冷静开口,“你想要什么?”
“我瞧你长得好看,跟着那魔尊有何用,不若以后跟着我回妖族。”她说得认真。
明州却无语凝噎,简直荒谬。
对方却认真般,上手想占便宜,好在旁边的魔兵将她拦住。
“你......”
女妖又道:“我可没同你说笑,你若是喜欢男子,我族中男妖不少,你若是喜欢女子,瞧瞧我可行?”
明州吓得后退,脸上一阵青白。
“都不肯?那你便将魔尊让给我吧。”
她抬手欣赏着自己白嫩细长的手指,轻飘飘道:“反正你同他之后也会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何苦还留在他身边承欢,难不成他那活,这样厉害?”
妖族生性放荡,族群间轮换着交换乃常事。
明州何曾听过这样孟浪的话,直叫他除了震惊难堪,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我要走了。”
女妖这次没拦,只是说了些虽是挑拨,却是事实的话。
“宗枭的话不可信。”
明州定住脚步,女妖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我活了上千年,听闻过宗枭不少残忍之举,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说按照他的性子,会饶恕同仙族勾结多年的鲛人族吗?”
明州没开口,但心中已有答案。
女妖又道:“现如今他留你在身边,一是新鲜,二是也算捏了个鲛人族的把柄,他可说了,待厌烦你时,会将你带到阵前祭旗。”
明州吓得愣住,一刻也不愿再多待,忙不迭想走。
女妖却对着他的背影道:“若是你有魄力,不妨赌一赌,效仿一下几千年前鬼王身边那条鲛人,说不定魔尊也是个痴情郎呢?”
明州几乎是小跑走的,肚子因为颠簸而有些不适。
天旋地转,周遭的一切好像出现了重影,明州大口喘着气,耳鸣的真症状渐渐消失,短短片刻,竟是出现了许多幻觉。
南海的海域被鲜血染红,漂浮着族人们的尸身......
明州眼神黯淡,里衣竟都被冷汗给浸湿,身子也抖得厉害。
“少君?”
“少君?!”
身旁的赤屠唤了他好几声,明州才恍恍惚惚应了声。
“少君,你怎么了?方才起便脸色很差。”
明州扶了扶额,又是一阵头晕,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缠绕住,呼吸也变得不畅快,“少君可要回去休息?”
反胃恶心的症状,以及胸腔憋闷的窒息感让明州大口大口喘着气。
“不......”
明州虚弱又怅然地开口,“不回去......我想出去走走......”
赤屠不知明州究竟怎么了,方才他们都陪同在明州身边,见那女妖笑着同明州说了几句场面话,明州便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脸色苍白得吓人,赤屠开口正要劝阻,想让明州回去休息,再请鬼医常郗再来瞧瞧,别是方才出来受了寒可就不好了。
赤屠刚刚开口,明州却突然变得暴躁,“我说了想出去走走!你没听见吗?!”
赤屠被他这突然的怒吼,吓得耳朵都耷拉着了,再不敢多言,求饶时还被明州赶走。
赤屠被扔下了,他看着车辇行驶而去,实在觉得明州的行为举止过于反常,便壮着胆子跑去找了宗枭。
跟随他的其他魔兵,以为明州只是如从前般,在魔宫里憋得烦闷了,想出来四下走走,谁曾想明州居然要往出魔界的方向走。
眼瞧着离魔界的边界越来越近,随行的暗卫不敢再往前。
明州倒是神色冷静,瞧不出什么情绪,眼神依旧空洞,“那便停下吧。”
“这......”
他们有些为难地看着明州。
但明州却拔高声,陷入了狂躁般,“我如今这样,难不成我还能逃得出吗?”
鲜少见明州发脾气,见惯了鲛人族温温柔柔和和气气的模样,乍一看明州发怒,还怪瘆得慌。
不敢再多言,只能由着明州下了车辇。
他们依旧跟着,明州却烦躁地摘下了脖颈上的玉牌,砸在地上,“说了别跟着我!!!”
上面有魔尊的拓印,一群魔兵乌泱泱跪在雪地中,生怕惹恼了明州。
明州头痛欲裂“嘶嘶”喘气,转过身跌跌撞撞地离开。
他并不好受,眼前一会儿黑一会儿白。
迷糊间远远看见一条流速极快的河,他有些印象。
当初宗枭骗自己手中的红玉镯在自己逃离魔族领地时便会废了自己双手,明州后来逃跑时跌落了这河中。
那底下有能食人的草木,当时若非宗枭赶来......
明州蔫蔫地走着,身子不方便,动作间显得笨拙,走了一路,眼泪不受控制般哭了一路。
他被逼入绝境了,陷入一场死局,如何走都不行。
无论是想要保住腹中的小鱼崽,还是想要保住族人,好像都做不到,怎样都是一个错误。
巨大的心理压力,让本就在因为怀孕而情绪敏感的明州,更加容易陷入崩溃跟自责的泥潭里。
头很疼,眼前一会儿是雪地,枯木,河流......
一会儿又变成了南海血光冲天,尸骸遍布的场景。
“一个小杂种罢了。”
“我怎会喜欢一个小杂种。”
“腹中胎儿带生下来后,不能留在魔宫。”
“现如今他留你在身边,一是新鲜,二是也算捏了个鲛人族的把柄,他可说了,待厌烦你时,会将你带到阵前祭旗。”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说按照他的性子,会饶恕同仙族勾结多年的鲛人族吗?”
思绪愈发混乱,一会儿是宗枭折磨自己时说出的话,一会儿是那女妖方才说的话。
眼前的场景切换得极快,明州弯腰咳了几声,又忽然置身于魔界的主殿中。
“明州,你怎么了?你不想同我们一起回南海吗?”
“明州,云笠长老为了你奔波许久,族长也在为你担忧,你赶紧说句话,同我们一起回南海啊!”
“告诉你们长老,你是想留在魔界,还是想跟他回南海?”
耳旁不断响起说话声,有族人的声音,有宗枭的声音,有痛苦的尖叫声。
以及淬了毒般,女妖空灵的声音,“若是你有魄力,不妨赌一赌,效仿一下几千年前鬼王身边那条鲛人,说不定魔尊也是个痴情郎呢?”
长老失望的眼神,族人含泪的眼神。
“明州,你不愿同我们一起回去吗?”
“明州!你还在犹豫什么?赶紧过来我这边。”
走不了,走不了的......
他听见自己说:“我不想,回南海。”
不是的,不是这样,想回去,怎么可能不想回去!!!
“啊——”他捂眼睛,跪倒在地,耳旁呼啸着凛冽的寒风,将他的衣裳跟头发吹乱。
何时竟走到了悬崖边上,底下便是湍流的河。
“明州!!!”
他听见有人在叫自己,愣愣回过头,见到黑沉着脸匆匆赶来的宗枭,“你跑那做什么?!听话,先过来。”
“明州。”
又有人在喊,这次在悬崖的方向,声音好像从河里传出来的。
“不想跟我们回去吗?”
他动了动嘴唇,轻轻开口,声音破碎又沙哑,“想......我想......”
女妖的声音又响起来了,充满蛊惑道:“若是你有魄力,不妨赌一赌,效仿一下几千年前鬼王身边那条鲛人,说不定魔尊也是个痴情郎呢?”
“你在害怕吗?你不敢赌吗?”

第67章 追妻火葬场
女妖的声音又响起来了,充满蛊惑道:“若是你有魄力,不妨赌一赌,效仿一下几千年前鬼王身边那条鲛人,说不定魔尊也是个痴情郎呢?”
“你在害怕吗?你不敢赌吗?”
宗枭已竭力奔去,只见本来跌坐在崖边的明州,突然晃晃悠悠站起身,风刮得很大,将他束发的发带给吹落,长发与衣袍缠卷在一起,衣袍被吹得贴身,隆起的腹部一览无余。
宗枭见他神情很不对劲,眼泪不停地掉。
宗枭心头一紧,见明州站着的位置实在太危险了,小鱼本就因为怀孕而动作笨拙,此刻加上崩溃痛苦,更是摇摇欲坠的模样。
“站在那,别乱动!!!”宗枭冲着他喊,心跳都暂停了,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可明州却因为他的声音变得更加激动,“别、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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