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向雪山行—— by许湖
许湖  发于:2024年02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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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浴缸足够大,但当两人坐进去时,里面的温水还是满溢了出来。
现在已经将近凌晨三点,真要做的话他们可能会折腾到天亮。
这倒是其次,最主要的是杞无忧意识已经不太清醒了,泡在浴缸里都差点睡着。
徐槐见他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就问他:“万一你明天醒来发现什么都忘了怎么办?”
原本低垂着的眼皮掀起来,杞无忧突然来了精神,目光灼灼:“那明天再做一次。”
徐槐:“……”他竟无言以对,甚至觉得杞无忧的话有点道理。
同时,他还觉得人在微醺时的状态与体验感是最好的。
而醉酒状态下的杞无忧根本无力反抗,他要做什么都是轻而易举,但他并不想那样,怎么看都有点欺负人,趁人之危。
“这样你会不舒服的,”徐槐环着杞无忧的腰,嘴唇贴在他耳畔,“不用着急,我们接下来还有很多时间。”
视线里是一片朦胧水汽,水温并不烫,却仿佛要将人灼伤,杞无忧头晕目眩,脑子里混混沌沌,只知道眼前的人是徐槐。
锋利而坚硬的骨头随着水温逐渐软化,浴缸里的水微微晃动。
浸在水里的那只手骨节微微泛红,修长的手指包裹着他,感官无限放大,温度与触感都与之前截然不同,这种感觉太奇特,杞无忧忍不住闷哼了声……
第二天醒来,杞无忧果然头痛欲裂,仿佛有人拿着锤子在一下一下凿他的脑壳。
窗帘遮光性很好,室内仍一片被笼罩的黑暗,不知道外面天有没有亮。
猝不及防地被一只手臂捞进怀里,温热的身躯紧贴着他。徐槐将小臂搭在他腰间,语调慵懒:“我叫了早餐,可以再睡一会儿。”
“好。”开口时才发现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杞无忧闭了闭眼,埋头用脑袋蹭蹭徐槐的颈窝,想找手机看一下现在几点,却一下想不起来把手机放在哪里了。
索性不找了,再赖在徐槐怀里睡会儿觉吧。
再次睁开眼时,徐槐已经不在床上了。
“槐哥……?”
他坐在餐桌前,手里拿着手机,正在和人打视频电话。
电话里的男声浑厚有力,有点熟悉。
“徐槐,你又抽哪门子风啊?!”那人气急败坏地吼道。
——是肖一洋。
徐槐瞥了眼下床的杞无忧,“不说了,我和小杞要吃早餐了,等我回国再细说。”说着就挂断了电话。
杞无忧走过去,问道:“肖教练吗,他怎么了?”
“肖一洋骂我。”徐槐委屈巴巴地说。
为什么相隔千万里的人突然会无缘无故打电话过来骂他啊。
“你……”杞无忧嗓音干涩,咽了咽并不存在的唾沫,“你不会把我们的事跟肖教练说了吧?”
他记得肖一洋是知道徐槐的性向的。
“还没有,”徐槐顿了顿,“不过,回国之后,如果见面的话,我们的事应该瞒不住他,他很了解我,应该也了解你。”
杞无忧紧张地盯着他:“那,对你会有影响吗?”
“没有,他顶多骂骂我。”
“我不会让他骂你的。”杞无忧认真道。
徐槐笑眼弯弯,“好啦好啦,快去洗漱,饭等会儿就凉了。”
“嗯。”
杞无忧在浴室找到了自己的手机,就放在浴缸旁边的黑色置物架上。
屏幕上有几条未读消息,大多是队友以及相熟的滑手在他夺冠后发来的祝贺,杞无忧迅速地一一回复了。
最下方还有一条简短的消息。
【愿:我和爷爷看了你的比赛,世界冠军,好厉害!】

杞愿发来这条消息的时间是两小时前,国内的晚上。
杞无忧在心里算了一下,现在应该到了爷爷的睡觉时间,但杞愿一般不会睡这么早。
【qiwuyo:爷爷有没有夸我?】
那边很快回复。
【愿:当然有!】
【愿:他说在场这么多运动员里,就数你小子滑得最好[酷/]】
【qiwuyo:[酷/]】
洗漱完,杞无忧仍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心情很好地哼着走调的歌出了浴室。
“怎么突然这么开心?”徐槐还坐在餐桌前等他吃饭。
杞无忧抿了抿唇,难掩笑意,“我爷爷夸我了。”即使是由姐姐转达,没有亲耳听到,那也很开心。
“是吗,”徐槐很感兴趣,“怎么夸的。”
杞无忧走到餐桌旁,拉开椅子坐下,矜持道:“他说我滑得最好。”再重复一遍就很像在自夸。
徐槐被他身上愉悦的情绪所感染,笑着说:“本来就是最好的。”
酒店有提供自助早餐,可以叫服务生送到房间,徐槐怕杞无忧吃不惯,又额外点了一些别的。
其实自助早餐的种类就已经很丰富了,单是泡麦片的牛奶就有五种。
杞无忧拿起叉子,看着几乎满满一桌的食物有点无从下手,“干吗点这么多……”
“慢慢吃嘛。”
杞无忧点头,吃了两口,看一眼徐槐,见他并没有拿叉子,奇怪道:“槐哥,你怎么不吃?”
“我吃过了。”徐槐答。早上有点没胃口,刚才喝了一杯燕麦拿铁,就不太想吃其他东西了。
杞无忧在徐槐面前很有包袱,安静地细嚼慢咽。
徐槐则托着腮,微微歪头,很专注地盯着面前的人吃早餐。
他到现在还有点摸不准杞无忧的口味。
只知道他不喜欢吃甜的,其他的好像有什么就吃什么,从来不挑食,也不会表现出特别的喜好。
“小杞,你喜欢吃什么?”
“啊,”嘴里咀嚼的动作一下停住,杞无忧有点茫然地看着徐槐,想了想,“好吃的都喜欢,不过比起西餐,还是更喜欢吃中国饭。”
他在食物方面不怎么挑剔,没什么偏好,但现在被徐槐一问,忽然有点想念家对面那条街上的北舞渡胡辣汤。
嘴里的面包变得寡淡,他不动声色地加快了进食速度。
“槐哥,你不去忙吗?”
“没别的事要忙。”
“不是还要写训练记录和总结?”杞无忧提醒他。
这是在赛前刚收到的通知,上级检查工作,领队要徐槐补一下这个赛季的带训相关记录和总结,需要上交留档。
徐槐很是伤脑筋,仿佛假期开学前一晚还有一大堆作业没写完的初中生。
杞无忧想过给徐槐代写,结果被他严词拒绝:“怎么可以让你写呢?我可是一位尽职尽责的教练啊!”
但现在徐槐又变了卦,语气幽怨:“这个不重要。”
好像只有观察男朋友吃饭才是头等大事。
杞无忧合理怀疑,他是为了逃避训练记录和总结才这样说。
只休息了一上午,下午杞无忧就开始和徐槐复盘昨晚的比赛,住在几公里之外的队友们也闻讯赶来,听徐教练讲解和分析动作。
小客厅里被队员和教练挤满。
“哇,这房间好豪华!”
“我靠这么多吃的!槐哥,我能吃汉堡吗?”
餐桌上摆满了洋快餐,汉堡烤翅,咖啡饮料,还有造型精致的点心。
徐槐正在摆弄投影仪,把比赛视频投放在白墙上,“能啊,随便吃,就是给你们准备的。”
其他人一进来关注的是豪华的套房与餐桌上各式各样的食物,只有田斯吴,瞥了眼没关门的那间卧室里凌乱的双人床,眼神暧昧,“哟。”
“我去拿平板。”杞无忧侧身挡住他视线,走进卧室,出来的时候顺便把门关上了。
沙发上挤不下,队员们就坐在地毯上听,时不时提问,讲自己在训练时遇到的问题。
很久没有和队友一起听徐槐分析动作了。以前杞无忧见到别人缠着徐槐问问题就烦,刚开始想不明白为什么,偶尔会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病。
而现在,时间成了最好的解药。
杞无忧思考着队友的问题,在徐槐的引导下,和他们一起想解决方法,内心生起一种久违的松快。
暮色四合,徐槐小课堂结束,杞无忧和队友们约好明天一起训练。
集训队再在阿斯本训练一周就要回国了,这一周大家都会在一起训练,像以前那样。
徐槐出去和领队他们谈事情,等会儿来接杞无忧去外面吃晚餐。
杞无忧坐在沙发上,翻看着纪教练给他发过来的电子版带训记录和总结汇报。
屏幕上弹出好几条茅邈的长语音,延迟恭喜杞无忧夺冠,三百六十度吹彩虹屁夸他牛逼。
杞无忧听得想笑,直接给他回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那头茅邈声音有点惊喜:“无忧,你咋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想到了就打了。”
“可以可以!”
两人之间省去寒暄的步骤,茅邈直接问:“世界杯比完了,后面还有啥比赛啊?”
“还有一场在荷兰举办的积分赛。”
这场比赛的规模比不上世界杯,积分也不多,杞无忧参加主要是为了积累比赛场次。
“哦,那比完是不是就该回国了?”
“对。”
“不错不错!”停顿几秒,茅邈又迟疑地问,“无忧,你今年过年能回家吗?”
“不能吧。”杞无忧有些奇怪。
显然不能。离北京冬奥会越来越近,回国之后,等待着国家队队员的,是更为紧张的训练安排。
茅邈也是运动员,应该很清楚这一点。
除了备训,还有疫情这个拦路虎,出入境的流程繁琐,落地还要隔离。
从国外飞回北京,要先隔离十四天,如果再回洛阳,还要继续隔离。
来来回回好一番折腾,时间宝贵,杞无忧不想浪费在隔离上面。
“唉,我猜也是,”茅邈叹了一口气,“去年过年你就没回来,你不知道,爷爷他老人家可想你了,看了比赛就一直念叨着你也不回来。”
杞无忧蹙眉,“爷爷他身体还好吧?”
“没事儿,他好着呢,你放心!”茅邈陡然提高音量,“就是,他挺担心你的,觉得你在国外训练很不安全,他老看新闻上国外疫情很严重,死了多少多少人,能不担心吗……”
杞无忧:“……真没这么严重。”
作者有话说:
下章回国!

“应该是网卡了。”李梦千说。
除杞无忧之外,集训队的其他队员都已经结束了为期半个月的外训回到国内,现在正在酒店里隔离。
运动员们没有办法出门训练,只能做一些最基础的、不需要器械辅助的体能训练来保持状态,其他时间都闲得发霉,只好自己给自己找点事做。
今天是荷兰积分赛的决赛,时间定在当地时间晚上六点,北京时间是凌晨。
闲来无事,江晨曦便在群里提议看杞无忧的决赛直播,此话一出,立刻得到了夜猫子队友们的响应。于是她干脆在腾讯会议开了个直播间,邀请大家一起看。
前面还有一位选手就轮到杞无忧上场,进入直播间的成员列表里面却还是出现没有王飞跃的头像,明明一开始就数他响应得最积极。
同样在隔离的助教宋也从田斯吴那里得知他们在看直播,也加入了进来,又顺手把直播的房间号发到集训队大群里,几秒钟后,人迅速涌入,在国内训练的小队员也进来了。
成员列表从一开始的个位数上升到现在的几十号人。
“好……多……人啊!”
王飞跃终于进入了直播间。他的网络听上去还是不太稳定,声音夹杂着电流声,滋滋啦啦,有些刺耳,而且还一卡一卡的,“我没……来晚吧……无忧上……场了吗?”
江晨曦无语:“要不你还是闭麦吧,等网好了再说话。”
“人多点儿好啊,热闹,”宋也笑着说,“小田呢,怎么一句话也不说?”
“我在啊。”听筒里传来田斯吴的声音,语调懒懒的。
他头像右下角的灰色麦克风变绿了,闪了闪,又再次变成灰色。
“你不会困了吧?”李梦千怀疑,“这才十二点啊哥。”
江晨曦:“对了,纪教练让我们早八打卡,你今天打了没?”
田斯吴:“打了。”
“没看到你在群里发体能训练的照片啊,你在梦里打的吧?”
“什么?”田斯吴大惊,“还要在群里发照片?”
“哈哈哈你完了!等着挨训吧。”
众人说笑间,公屏下方忽然出现一条极其醒目的消息:【纪传进入了直播间。】
说曹操曹操到。
纪教练一进来,刚才还很喧闹的直播间顿时鸦雀无声。
“睡不着,我也来看看。”
“……纪教练好。”有人战战兢兢地开麦打招呼。
“好好好,无忧上场了,看比赛吧。”
直播间里,杞无忧已经站上了出发台,正在等待出发指令。
今天的他破天荒没有穿黑色滑雪服,取而代之的是鲜亮的明黄色,在夜晚的雪道上分外瞩目。
“咋回事?”纪教练有些纳闷,“他带的衣服不够穿了吗,怎么穿徐槐的雪服啊?我记得徐槐是不是有一身这个颜色的来着……”
江晨曦:“人家自费训练,没钱买衣服穿也正常。”
纪教练“啧”了一声:“怎么说得这么可怜。”
“妈呀,别太过分,”王飞跃突然开麦,小声嘀咕了句,“这么明目张胆地秀……”
田斯吴愣了一下,小心谨慎地在公屏里敲了个问号:?
王飞跃:……
从这串省略号里,田斯吴忽然读到一种心照不宣的东西来。
田斯吴:【微笑/】
王飞跃:【嘘/】
“你俩对啥暗号呢?”江晨曦注意到了这俩人在公屏里的聊天记录。
“没啥没啥。”王飞跃忙道。
注意力回到比赛上。
只见屏幕中的人旋身跳起调整雪板角度,轻盈地滑下了出发台。
犹如白色天幕中划过的一道闪电,飞快地朝大跳台直飞而去。
起跳,飞至高空,身形流畅地翻转,屈膝抓板,动作与动作之间完美衔接。
cab1800,高清镜头捕捉到的画面,杞无忧的速度快得仿佛能看到残影。
“我操!牛逼!”
“空中动作的完成度不错。”纪教练赞许道。
“但是,这个落地动作有点瑕疵啊,”他话音一转,紧接着点名提问,“王飞跃,你来分析一下为什么落地的时候会出现这种失误。”
“啊啊啊!”屏幕外的王飞跃痛苦地发出哀嚎,不愿面对。
“王飞跃,”见他头像上的麦一直是灰的,纪教练又点了一次,“你咋不说话?”
田斯吴好心替他解释:“教练,他网不好。”
“哦,网不好是吧?我看你网挺不错的,那你来说说呗。”
田斯吴:“……”
队员们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去年封控期间在线上听理论课,被网课所支配的恐惧。
第一跳落地时出现了一点小失误,杞无忧这一轮排在第三,好在第二轮他及时补救回来,凭借着近乎完美的偏轴转体1980高难度动作扭转了局势。
两轮比赛结束后,杞无忧的总得分断层第一。
中场休息时间。
尽管第三轮还没比,但比赛结果已经尘埃落定,直播间里观赛的队友们都放松下来。
“比完这场赛无忧就该回来了吧?”江晨曦问。
宋也:“是啊,回来的机票都订好了。”
“啊,”王飞跃闻言出声,顿了顿,又说,“那岂不是过年的时候还在隔离?”
“是啊。”
江晨曦同情道:“好惨哦。”
意料之中的,杞无忧拿到了本场比赛的冠军。
直播弹幕里,很多人都在说没看过瘾,大家都觉得杞无忧嬴得好轻松,第一轮失误的情况下还能轻松逆转拿到冠军,完完全全的实力碾压。
而在屏幕之外观看比赛的运动员们却都清楚,竞技体育从来就不存在唾手可得的胜利。
直播画面出现了半分钟的卡顿,接着是赛后采访。杞无忧朝混采区走过去,记者们的长枪大炮纷纷对准他。
雪镜被摘下来,随手塞进雪服口袋,他边走边摘掉护脸和头盔。大家惊讶地发现,原来他头盔里面还带了一顶棕色的帽子,上面有两只短短的鹿角,被头盔压得软塌塌,失去了原本直立的形状。
配合上他面无表情的一张冷脸,反差感极强。
“他头上戴的这啥玩意儿?”王飞跃大惊小怪道。
江晨曦:“……好像是荷兰的当地特色——驯鹿帽。算是土特产?之前我去那里比赛,荷兰的朋友送了我一顶北极熊的帽子。”
李梦千:“无忧好可爱啊,妈妈的好大儿!”
王飞跃缓缓在公屏打出一个问号:?
单板滑雪主张释放个性,滑手们戴什么稀奇古怪的帽子都不奇怪。
在场的记者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惊讶,但也有不少人发出善意的笑声。
杞无忧回答记者的提问,直言对自己这次的表现不太满意,第一跳出现了一点失误,没有成功完成预想中的动作。
纪教练看完比赛就退出了直播间,有个小队员趁他不在,大着胆子说:“都拿到冠军了还不满意啊,杞哥对自己的要求真高。”
话里话外带着一点不自觉的酸意。
田斯吴笑了一声,漫不经心道:“要求高点儿挺好。”
采访仍在继续。
与比赛相关的问题问完,有位外国记者适时提问:“这个帽子是你在比赛之前买的吗?很可爱。”
北欧地区的人都很喜欢驯鹿,传说中驯鹿是一种象征着幸运的动物,带上驯鹿帽比赛或许能给运动员带来好运。
“不,”杞无忧直视着镜头,嘴角略带笑意,“这是我教练送给我的。”
停顿片刻,他的视线忽然从镜头上移开,定定地看向对面的某个方向,双眸越发地亮。
镜头很快便切换到对面,不知什么时候,徐槐从出发台那边赶过来了,静静地站在拥挤的人群外面看着他。
后来,从赛后采访的回放里截的某张图被粉丝们誉为“神图”之一。
许多人都记得这张照片。记得杞无忧明亮的雪服,带着鹿角的帽子,黑色的头发,和温柔的眼睛。
其实杞无忧之所以会穿徐槐的雪服,不是为了秀什么,而是因为前一天和爷爷打电话时,爷爷提了一句,别的运动员都穿得花花绿绿,多有朝气,就他总穿黑的,整天跟个大黑耗子似的。
杞无忧反驳,他也有别的颜色的雪服,只是很少在比赛时穿,放在了卑尔根,没有带过来。
不过没有提到的是,那些雪服都是徐槐给他买的。
他打这个视频电话主要是为了确认一下爷爷的身体状况,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觉得有点不安。
爷爷起初还不愿意接,责怪说杞无忧应该把心放在比赛上,为了配合他一个老头子的作息,荷兰时间都大半夜了还给他打电话。
最后杞愿好说歹说,杞鸿云才勉强同意接了电话。
听到爷爷说话时的精神头很足,不像是抱恙的样子,杞无忧这才放下心来。
“怎么了小杞?”
徐槐见杞无忧挂了电话,仍有点闷闷不乐的,便问他怎么了。
杞无忧一脸郁卒告诉徐槐,爷爷说他穿黑色像大黑耗子。
却不想徐槐奇怪道:“耗子?那是什么?”
杞无忧脸色更臭了,“……就是老鼠。”
徐槐笑倒在沙发上,笑得停不下来。
“有什么好笑的。”杞无忧不满地跨坐在徐槐身上,把他牢牢压住,手指捏住他的嘴唇,威胁道,“不准笑了!”
徐槐一边笑,一边含混不清地说:“米奇真的很可爱啊……”
比赛结束后,徐槐和杞无忧就立刻着手准备回国。
入境要经过层层报备,提交申请,流程繁琐,一周后,两人才终于踏上了回国的旅途。
落地第一件事就是做核酸,然后被拉走隔离。
两人在同一家酒店隔离,分别在不同的楼层。
纪教练给杞无忧发了一份隔离期间的体能训练计划,让他按时早起打卡,还必须得写什么外训心得。
隔离的第一天,一上午的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杞无忧完成了体能训练,还绞尽脑汁地写完了三千字外训心得。
他把文档给纪教练发过去,退出聊天框,才看到下方徐槐半小时前发来的消息。
【Ryan:好无聊啊,你在干什么?】
【Ryan:[敲脑袋/]】
【Ryan:[抓狂/]】
【Ryan:怎么办,才半天没见面就好想你[可怜/]】
作者有话说:
中秋快乐!槐哥和小杞吃了双黄莲蓉月饼

这是徐槐第一次这么直白地对他表达想念。
杞无忧心头忽而一滞,成簇的闪电与火花沿着身体的每一处血管乍起,瞬间将他点燃。
【qiwuyo:槐哥,我刚才在写外训心得。】
【qiwuyo:我也想你,很想你。】
两条消息发出去之后,杞无忧又紧接着把写好的文档也给徐槐发了过去。不知道他有没有开始写教练的外训记录,如果没头绪的话,或许可以把这当作一种参考。
等了半分钟,对面没回复,杞无忧便打了语音电话过去。
很快被接通。
出乎意料的,对面声音有点嘈杂。
背景音乐、兵刃相接的打斗声、以及浮夸的人物台词……似乎是游戏音效,有点耳熟,杞无忧以前在训练基地的宿舍里听到过室友在玩这款游戏,很火的moba手游。
杞无忧对这种游戏不太感兴趣,从来没有玩过。
“槐哥,你在玩游戏吗?”他问。
“是啊,我在和……”
“啊啊啊!”徐槐的声音忽而被打断,杞无忧又听到听筒里传来另一道声音。
伴随着角色被击杀的音效,助教宋也咆哮:“槐哥!你怎么又死了?!”
徐槐陷入沉默,好像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过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说:“我的错,没看到草丛里有人。”
“没事儿,不怪你……”宋也声音有气无力,似乎已经习惯了。
“我在用pad和小宋打游戏。”徐槐又对杞无忧解释。
杞无忧:“嗯,我听出来了。”
刚才还在说无聊,这就马上找到人陪他玩儿了。
所以说想他可能也只是因为无聊。
那边小宋同样也听出了杞无忧的声音,大喇喇道:“槐哥跟无忧打电话呢?”
“对啊。”
“那也别光顾着打电话啊!”宋也又抓狂道,“在泉水里一动不动的话系统会判定你挂机的。”
“哦,好的。”徐槐忙道。
杞无忧见状,便说:“那你们先玩儿吧,等下我再打给你。”
徐槐:“没关系的,我……”
他话还没说完,杞无忧就又听到了人物被击杀的游戏音效。
“……槐哥,”宋也没脾气地开口,“你还是在塔里别出来了,清兵就行。”
“好的。”徐槐口吻挺认真。
宋也又问:“无忧玩不玩,下把一起啊?”
杞无忧:“不了。”
“不是,大哥你搁野区刷微信步数呢?中路高地塔都快没了还不回来守家。”
宋也似乎在指挥别的队友防守,杞无忧便没再说话,保持安静,听着耳机里宋也时不时骂骂咧咧,以及吵闹的游戏音效。
徐槐默不作声地把语音通话调成了视频,手机立在桌前,固定好角度,对着自己的脸,好让杞无忧看到。
“诶?无忧挂电话了吗?”一轮高地守完,宋也才发现听不到杞无忧的声音了。
杞无忧适时开口:“没有。”
他只是在专注地看徐槐低头玩游戏的样子。
又看了几分钟,角色被击杀的音效与水晶爆炸的声音接连响起,接着是一声沉重的“defeat”。
徐槐主动道歉:“不好意思啊,我拖后腿了。”
“嗨,你第一次玩嘛,很正常,”宋也还反过来安慰他,“我们再开一局!”
“算啦,我不玩了,”徐槐和视频里的杞无忧对上视线,眼睛一弯,语气也变得轻盈,“要和小杞聊天。”
“……懂了,”宋也佯装痛心,“我只是你无聊时可有可无的消遣。”
“哈哈哈,”徐槐并没有否认,“谢谢你带我玩游戏。”
退出游戏,与宋也的连麦也随之中断。
徐槐把平板放在一边,拿起手机起身,“之前他们建了一个打游戏的群聊,怕我隔离太无聊,就把我也拉了进去。”在和杞无忧说明他为什么会和宋也一起打游戏。
杞无忧点点头。
“其实我根本不会玩游戏,你也看到了,很笨。”
“没有。”
感觉杞无忧好像情绪不太高,徐槐想了想,问:“小杞不喜欢玩游戏吗?”
杞无忧摇摇头。如果是和徐槐一起玩的话,那还可以接受。
“我好像不适合玩这种游戏……”徐槐停顿了下,又说,“还是去玩滑雪大冒险好了。”
这又是什么?
滑雪大冒险,听名字应该是滑雪主题的游戏,应该会有意思吧。
“这个比较简单,要不要一起玩?”
“好。”杞无忧立刻答应道。
说着就打开应用商店下载。
这是一款跑酷游戏,有好友联机模式,可以一起玩。杞无忧只玩了一局就很快上手,用免费的金币道具买了一块绿幽灵雪板。
徐槐则财大气粗地氪金买了许多花里胡哨的雪板和装扮,让杞无忧帮忙挑选,还送给杞无忧一辆非常漂亮的南瓜车。
“啊,我又被雪崩埋了。”徐槐看着手机屏幕,懊恼道。
他在现实中滑雪无往而不利,在游戏里却总是撞到各种障碍物减速,最后被雪崩埋得结结实实。游戏方面他似乎没有点亮天赋值。
“小杞,你好厉害呀。”
屏幕上,开着南瓜车的小野人还在继续向前冲,飞过高高的雪山,从雄鹰头上掠过,松林也成为他脚下的踏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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