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向雪山行—— by许湖
许湖  发于:2024年02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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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槐还没什么反应呢,杞无忧的眼神却陡然变得锐利。
过了一会儿,他忽而一滞,渐渐放松下来,神情也不再像刚才那么僵硬了。
桌底下,一只带着温度的手轻轻握了握他的手。
吃过饭,肖一洋有话要单独和杞无忧说,徐槐惨遭驱逐,只好去二楼,坐在咖啡厅的露台上晒太阳。
包厢里只有两个人了。
肖一洋往椅背上一靠,一改刚才的放松姿态,皱着眉看他:“说说吧,你和徐槐,怎么个情况?”
杞无忧站在肖一洋面前,对上他审判似的目光,不自觉挪开了视线,思索好久,才谨慎地开口:“没啥情况。”
他忽然想到之前国家队发生过的一件事,一位外教与队里的女队员发生了关系,最后女队员被开除,外教被遣送回国。
杞无忧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心,说:“是我主动追的徐槐,他一直在拒绝,是我死缠烂打。”
肖一洋冷笑:“哦,他贞洁烈男,宁死不从是吧?”
杞无忧:“……”
贞洁烈男又是什么词?能不能别像徐槐那样乱用成语。
“不是,我说你俩能不能提前对对词儿?”肖一洋讥讽道,“太有意思了,他说跟你没关系,是他主动的,你说跟他没关系,是你主动的,那到底是谁主动的啊?真奇了怪了。”
其实现在再问这些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他也知道,只是想找个由头宣泄一下怒火。
“就是我主动的,和徐槐没关系,要罚就罚我一个人吧,什么处罚我都接受。”
“什么处罚也不是我说了算的。”肖一洋看杞无忧一副护着人的架势也觉得挺好笑,他还什么都没做呢,就自动被杞无忧划入了敌对阵营。
他顿了顿,又说:“你知道吧,冬奥会结束之后,徐槐和国家队的合约刚好也到期了。”
杞无忧心里一紧,但神色未变,“嗯。”等他继续说。
“他前段时间跟我说,不想续约了。”
他说……什么?
杞无忧呆呆地站在那里,大脑霎时间一片空白。
“他,不想续约了?”他听到自己钝涩的声音。
“嗯,”肖一洋说话时观察着杞无忧的反应,他显然还不知道这件事,于是把话说得更明白了一点,“他不和国家队续约了。”
杞无忧整个人仿佛被雷击中一般,浑身僵硬,脸色也不对了,良久,才张了张嘴,问:“为什么?”
“还是不太适应吧,毕竟这里的生活环境,训练模式还有思想观念,很多方面都和他以前所在的地方完全不同。”肖一洋说。
但其实徐槐是一个内心自洽的人,即使他不太认同别人的某些观点和做法,但也能设身处地地去站在对方的角度考虑,求同存异,同时自己也并不会受到太大影响。肖一洋知道徐槐说不适应只是一种托辞。
他问过徐槐是不是因为杞无忧,徐槐说,有一部分原因。
肖一洋一开始还有点想不明白,如果说徐槐真是因为杞无忧,那按理说更应该想尽办法留在他身边才对,怎么可能主动要走?
难道是觉得不在一个队里谈恋爱的话不会轻易被人发现?
直到听到徐槐离开国家队之后的计划,肖一洋才恍然大悟,一方面觉得自己格局小了,另一方面觉得,徐槐为杞无忧考虑了太多,不只是眼前。
“那他之后去哪儿,”杞无忧手搭在椅子扶手上,死死地攥着,手背上青筋突显,“回挪威吗?”语气透出隐隐的急切。
当然不是,但肖一洋有心逗他:“是啊,回挪威队继续带他师弟师妹,你师父不要你了。”

第162章 长白山的月亮
后面肖一洋又说了些什么,杞无忧一句话也没听清。他满脑子只想着一件事——
徐槐要离开国家队了,徐槐不要我了。
为什么?真的是因为他不适应这里的环境和训练模式吗?
杞无忧才不信。
记忆里恍然浮现出徐槐拒绝他时,说过合约期到了就走人之类的话。
那时候只觉得徐槐为了拒绝他,拿这个当作威胁,他这么喜欢中国,喜欢教练这个职业,根本不会走的。
没想到真的会有这一天。
他是什么时候做的决定,最近这段时间还是很久之前?
他还没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就想好要走了吗?
那他答应和我在一起,是不是其实只是一种缓兵之计?
徐槐以前说过,人生重在体验。
他见得太多,经历得也太多,也许和我在一起只是他诸多人生体验中微不足道的一种。
反正迟早要离开,等合约期一到,离开中国,就不再和我有任何牵扯,就可以摆脱我了。
……徐槐是这样想的吗?
种种猜测如同疯长的藤蔓在脑子里缠绕拉扯,不能再放任自己这样想下去,杞无忧要找徐槐当面问清楚。
万一,万一是肖一洋在挑拨离间呢?徐槐并没有想要走。
攥扶手攥得太用力,手掌被磨红,手指在微微发抖,可杞无忧完全感觉不到。
他什么都感觉不到。
以至于恍恍惚惚地走出门时,肖一洋在身后喊他忘了拿滑雪服外套他都没有听到。
他只穿着一件薄薄的卫衣,也没感觉到冷,最后肖一洋追出来,把外套强行披到他身上。“
衣服都不要了是吧?”肖一洋看他一脸魂不守舍,啧了声,“瞅瞅你这不值钱的样子。”
杞无忧这才有点清醒过来,心脏开始密密麻麻地抽痛,他强行将这种感觉压下去,摇摇头,把外套穿上,拉链也拉好,哑声说:“我去找徐槐。”
他几步冲到二楼露台,拉开阳台门。
遮阳伞下坐着一对年轻情侣,正旁若无人地搂抱在一起,两人听到震天响的开门声吓了一跳,一脸惊恐地看向门口。
四下扫了一眼,根本没看到徐槐的影子,杞无忧又“嘭”地一声把门拉上了。
他又几步跑下楼,此时肖一洋刚结完账,站在柜台前还没有走出门。
杞无忧拉住他问:“徐槐呢?”
肖一洋扭头看他,奇怪道:“不是在楼上吗?”
“没有。”杞无忧松开他的胳膊,大步走出门,边走拿出手机给徐槐打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嘟嘟嘟的忙音,显示已停机。
上午不是还在和肖一洋打电话吗,怎么突然停机了?
杞无忧停住脚步,又试着打了一遍,结果还是同样的提示音。
“他是不是忘了关国际漫游?手机欠费额度用完了吧。”身后肖一洋幽幽道。
“……”倒也不至于这么巧吧。
杞无忧听后,直接往徐槐手机卡里充了一千块钱,再打过去,这次果然能打通了。
“怎么了小杞?”
杞无忧依稀听见背景音里有杂乱的音乐声,“槐哥,你去哪儿了?”
“我去松江河镇了。”
松江河镇是长白山周边的小镇,距离万达度假区不远,但开车往返一个来回的话也至少需要大半个小时。
“你去那儿干吗?”杞无忧问。
这事说来话长。
本来徐槐正好好地在露台上喝着咖啡晒着太阳,结果突然来了一对情侣煞风景,影响他晒太阳,于是他就不想再露台待着了,下楼出去逛了一圈。
他去了万达度假区里的各大雪具店,看店里有哪些最新款雪具,现在已经是新的一年,是时候给杞无忧换一些新装备了。
除了雪具,他还给杞无忧买了一副手套和一条围巾。
逛到其中一家雪具店的时候,遇到几个雪迷,合完影签完名问他有没有吃饭,热情地拉他去松江河镇吃午饭。松江河镇的美食非常多,远比万达度假区里的好吃。
徐槐忽然想起来有个朋友就在镇上开烤肉店,晚上或许可以带杞无忧去那里吃烤肉。
又想着肖一洋应该会和杞无忧聊挺久的,不如他先搭雪迷的顺风车过去探探路,反正也没别的事做。
“我才刚到地方,还没下车呢,你和老肖这么快就聊完了?”徐槐有些惊讶。
“嗯。”
“都聊了什么?”
杞无忧默了默,没有回答,而是问:“等会儿你要先回来还是我直接过去找你?”
徐槐听出他情绪似乎不对,可能是肖一洋对他说了什么重话,连忙道:”“我大概半小时后就回去,给你买的雪具放在雪具店里了,你可以过去拿,也可以先回酒店等我。”
杞无忧深吸了一口气:“好。”
他先去雪具店取徐槐买的东西,店员见到他,目露迟疑,小心翼翼地问:“你、你是杞无忧吗?”
杞无忧点头。
店员激动道:“我看过你的比赛,很喜欢你。”
杞无忧勉强扯了下嘴角,“谢谢。”
“yoyo,”店员满怀憧憬,“你会参加冬奥会的吧?”
可是等到冬奥会结束,徐槐就要离开他了。
杞无忧愣了片刻,说:“会的。”
把雪具放回酒店,杞无忧没再出去,在房间里等了两小时也没等到人回来。
徐槐那边又出了一些状况。
那几个雪迷是第一次来这里玩,人生地不熟,租的是辆年久失修的二手车,回来的时候车开到半路坏了。
“我一个人回来也不太好,现在在陪他们在修车,估计还得一两个小时。”徐槐有些烦躁,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运气这么差。
“别着急,”杞无忧语气冷静,“我过去找你。”
他打了辆车过去。这里天黑得特别早,到达松江河镇的时候,黄昏已经降临,天幕低垂。
在海拔高一些的地方,总会觉得天空离得特别近,好像一伸手就能触碰到。
长白山的月亮很大很圆,低低地缀在半空,清白月光穿云透雾,明晃晃地照在雪山上。
洛阳的月亮好像没有这么好看。望着天空中的月亮,杞无忧脑子里没来由地冒出了这个念头。
但还是更喜欢洛阳。
作者有话说:
小杞:讨厌长白山
长白山:?勿cue

第163章 我的心也会乱
距离徐槐发来的定位还有一百多米,前面违停拍照,司机便提前让杞无忧在这里下了车。
瞥到路边有一家奶茶店,刚好是徐槐喜欢喝的那家,杞无忧就顺便买了一杯热奶茶,徐槐不喝的话也可以拿着暖手。
马路对面停着一辆黑色的丰田普拉多,后方不远处立着一块醒目的三角警示牌,应该就是徐槐坐的那辆。
徐槐告诉他,车坏了之后他们就联系维修人员过来修,但是某个坏掉的零件这里暂时没有,需要从三十公里外的汽修总店往这里发,所以才会耽搁这么长时间。
杞无忧站在路口等待漫长的红绿灯,他看到右后座的车门打开,徐槐弓着腰从车里钻出来,随后一个穿着紫色背带裤雪服的女生也下了车,她伸手挽住徐槐的手臂,几乎要靠在他身上,甜甜地冲着他笑。
“谢谢Ryan!”
“不客气,”徐槐笑了笑,“小心点儿。”
“可可,男神扶你走路诶,这是啥待遇啊!”车里的另一位女生也下了车。
外面太冷,所以她们一直在车里待着,闷了挺长时间,实在有些受不了,就出来透一透气。
“我宁可不要这待遇,”名叫可可的女孩撇嘴,“你不知道刚才那一下差点没把我摔死。”而且在男神面前摔倒,很丢人的好不好。
车刚坏的时候,她下车检查,结果因为路太滑,脚尖刚挨着地就呲溜打滑,结结实实地摔了一跤,到现在还没缓过来。
“哈哈哈哈哈!”驾驶座的车窗打开,一个戴着蓝色棒球帽的男生探出头,发出毫无同情心的嘲笑,“别装了可可,你这皮糙肉厚的,滑雪的时候不管摔多狠都能拍拍屁股继续滑,这会儿倒在男神面前装起柔弱来了。”
可可怒目而视:“滚!你下来摔一跤试试?”
这是一群季节限定的朋友,有男有女,来自天南地北,只在雪季见面,之前他们一直在崇礼滑,这是第一次来长白山。
“我想去买杯奶茶,对面好像有家奶茶店,可是还要过马路……我去!”女生正碎碎念着,突然拽了拽可可的袖子,小声惊呼,“可可,看对面红绿灯那里,有帅哥!”
寒风呼啸,冬夜的街头行人寥寥,格外冷清,人行横道对面的路灯没有亮,只有红绿灯发出微弱的光。
红绿灯柱旁,有个身形挺拔的男生安静站在阴影里,他穿着黑色冲锋衣,戴着黑色口罩,只露出一双淡漠的眼睛和锋利的眉骨,一缕惨淡的红光倾斜到他身上,整体深色系的色彩相得益彰。
隔得这么远其实根本看不清对方长什么样,更何况人还戴着口罩,但他就是会给人一种又冷又锋利的气质。
几秒后,灯光由红转绿,他抬脚朝这边走来。
“哇,看起来好酷。”可可小声嘀咕。
“徐槐。”对面的人忽然冲这边喊了一声。
两个女生顿时瞪大眼睛,转头齐刷刷地看向徐槐。
“你们认识啊?”可可惊讶道。
“嗯,来接我的。”说着,徐槐笑眯眯地朝对面挥了挥手。
“那个帅哥有没有女朋友啊?”
“没有。”徐槐脸上依然带着笑。
越来越近,可可逐渐能感觉到男生冷冽的目光,眸底仿佛透着一股寒意。
没有女朋友诶……可可的一颗心砰砰直跳,然而还没来得及高兴,又听到徐槐说:“但是有男朋友。”
话刚说完,杞无忧恰好走到他们面前。
“嗨,你好啊。”可可鼓足勇气,热情地打招呼。
杞无忧视线短暂地在女生身上停留两秒,礼貌点头:“你好。”他注意到女生走路的姿势有些别扭,所以徐槐才会帮忙搀扶。
他把手里温热的奶茶递给了徐槐。
驾驶座和副驾驶座的两个男生也下车了,其中一个手里拿着手机发语音:“对,就在前面这个路口,还要再往前走一点,我们的车就停在这儿。”
“啊可算是来了!我等得好崩溃!”男生又一脸解脱地对大家说。
送零件的维修人员马上就到了。
徐槐和杞无忧去了马路对面的奶茶店,请雪迷们喝奶茶。又过了几分钟,等到维修人员过来,两人便和他们告别。
可可有些呆滞地望着两人渐渐走远的背影,良久,才恍然回神,“朋友们,我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Ryan说那个帅哥有男朋友……该不会说的就是他自己吧?”
女生沉思道:“好像还真有可能。”
尽管没有任何暧昧的举动,但她总觉得两人之间弥漫着一种古怪的氛围。
而且那双眼睛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她仔细回想了下,电光火石间,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人的名字。
“我怎么觉得,那个帅哥有点像杞无忧?”她喃喃道。
“不可能吧,”可可立即反驳,“国家队现在不是在封闭训练吗?”
男生摸着下巴说:“其实我也觉得有点像……”
徐槐和杞无忧打了辆车回去,都坐在后座。
车里沉默得有些反常。
虽然杞无忧平时话不多,但面对徐槐的时候总能找到话题聊,现在一反常态地却偏过头望着窗外。
徐槐原本和朋友约好,晚上会带着杞无忧去他的店里吃饭,但感觉到杞无忧的情绪似乎有些微妙的不对劲,于是暂且作罢,和朋友发了消息说改天再去。
可能是让小朋友等太久了,又或许是肖一洋和他说了什么。
他往杞无忧那边靠了靠,抓住他冰凉的手,放在自己腿上,“让你等太久,不要生气啦。”
杞无忧手指不易察觉地僵了下,这才转过头看他:“没有生气。”
外面昏黄的路灯光透过玻璃照射进车厢里,光线半明半暗。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唇角微微下压,只是紧紧地攥着徐槐的手。
“小杞,”徐槐用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的指骨,“肖一洋都跟你聊了什么?”
“他说你——”杞无忧顿了顿。
他说你不要我了。
这话太矫情,杞无忧说不出口。
“不和国家队续约了。”
前面的司机听到这句话,好奇地从后视镜里往后看,结果正撞上杞无忧冷冰冰的眼神,尴尬地咳了一声,又迅速移开视线。
“老肖怎么跟你说这个啊……”徐槐顿时有些头疼,踌躇片刻,才开口,“我没有要瞒着你的意思,只是,只是还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这件事。”
“没关系,直接说就好了。”
杞无忧声音比往常更轻,也更冷静,“槐哥,你早就想走了对吗?”
明明听不出什么情绪上的波动,却无端令徐槐觉得他似乎很失落。
“不是。”徐槐立刻否认。
做出这个决定,他也经历了很多心理斗争。
他花了很长时间认真地和杞无忧解释。
冬奥会结束后,运动员有很长时间的休整期,但是教练却没有,他们不止要带老队员训练,还要继续培养新队员。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张可迪应该会和国家队续约,除徐槐之外,这里还有那么多优秀的教练,并不是缺他不可。
比起留在国家队继续带小队员训练,他有更想做的事。
合约到期,徐槐不再续约,他想脱离教练的身份,去国际雪联运动员委员会参加竞选。
“运动员委员会?”杞无忧重复了一遍这个对他来说有些陌生的机构。
以前听其他教练提起过,运动员委员会的名单通过投票选举产生,入选的都是在雪坛取得过相当高的成就,具有一定影响力和号召力的运动员。
这好像离他太遥远了。
徐槐之所以考虑加入运动员委员会,起初是因为收到了国际雪联的邀请。
运动员委员会是是国际雪联代表运动员群体的重要机构和沟通的桥梁,委员的职责包括倾听运动员的呼声,表达意见,为他们争取更多的权益;考察研究裁判标准和竞赛规则对运动员技术水平,致力于提高运动员的竞技水平、维护单板赛事的公平公正。除此之外,还担任推广方面的工作,在世界各地推广单板滑雪运动。
传统的冰雪项目诸如短道速滑、速度滑冰,在滑联、冰联的运动员委员会中都有中国运动员的身影,唯独雪联还是一片空白。
单板滑雪在国内还是一项很年轻的项目,退役运动员大多籍籍无名,而现役运动员无论是年龄还是成绩都达不到委员会的竞选标准。
得知徐槐收到了邀请,冬运中心管理层的反应不一,有人大力支持,也有人认为,徐槐毕竟是外国人,他加入运动员委员会对于国家队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不过至于他最后如何选择,其他人都无法干涉。
“我觉得这样可以为更多的运动员争取权益,营造更好的比赛环境……”
杞无忧怔怔地听着,双眼放空,似在神游。
“还有就是……”徐槐讲得口干舌燥,吸了口奶茶,又把吸管递到杞无忧嘴边。
于是杞无忧只好也吸了一口,眉头微蹙起来。
这个甜度对他来说还是太甜了。
“和你在一起的时间越久,我怕我越没有办法客观地看待你。”徐槐继续说。
“……嗯?”杞无忧仍然有点没反应过来,静静地盯着徐槐,好像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小杞,我们在一起,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会受到影响,”徐槐注视着他的眼睛,缓缓开口,“我的心也会乱。”
杞无忧对他总是无条件地信任和依赖,而他也是如此。但徐槐知道,自己不是绝对理智的人,他害怕自己会感情用事,没办法在赛场上做出对杞无忧最有利的决定,所以他也需要时间来调整,而冬奥会结束后的休赛期或许就是最佳时间。
现在的杞无忧还需要他的指导,等经历过冬奥会,他就能独当一面,成长为真正成熟的运动员,那个时候,杞无忧可能就没那么需要他了。
——我的心也会乱。这话从徐槐口中说出来无异于动听的情话,可杞无忧能感觉到的只有一点甜蜜,以及很多很多的苦涩。
赛道之外,徐槐的人生依然精彩,远不止一种选择。他即将去往人生中的下一个阶段,甩了杞无忧太远,好像无论他怎么努力去追都追不上。
“我知道了……”杞无忧眼睫低垂,艰难道,“你做你想做的事吧,我能理解。”
他表现得很明事理,支持徐槐所做的决定,但内心却觉得离了徐槐天都要塌了,这一点也不夸张。
作者有话说:
天塌了的小杞想要和徐槐做一些事,是什么事呢不用作者说大家也知道,字数太多拆了一下放到下章,明晚十点准时更!

第164章 丝带
杞无忧靠在椅背上,恢复到若无其事的样子。他看上去情绪很稳定,除了一直紧紧地攥着徐槐的手之外。
徐槐观察了他一会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反握住杞无忧的手,带着些安抚意味,问他:“饿不饿?晚上想吃什么?”
杞无忧有点茫然地摇摇头,已经到了晚饭时间,但他完全感觉不到肚子饿。
下了车,他们没有直接回酒店,而是漫无目的地在附近逛了逛。
杞无忧喜欢两个人逛街的感觉,像单独约会,什么都不做也会很快乐。
酒店周边有大型商场,徐槐没忍住又买了很多衣服和鞋子,给杞无忧搭配。
他抱臂倚在穿衣镜旁,看着杞无忧从试衣间里出来,试穿一套冰蓝色的雪服,满意地点点头,“好看,和你很搭。”
又想到了什么,继续道:“刚才那两个女生说你很酷。”
“你也这样觉得吗?”杞无忧望着他,唇角克制地轻扬。
“我不这样觉得。”
杞无忧表情一滞,又听到徐槐说:“我觉得你又酷又可爱。”
酷和可爱,明明是两个有些矛盾的词,但却可以奇妙地在杞无忧身上融为一体。
“再试试这套蓝黑色的?”徐槐又让店员拿了另一款,“我看看哪个更适合你。”
杞无忧也很喜欢徐槐给他挑衣服,欣然点头:“好。”
最后两件都买了。
他们接着逛雪具店,刚一走进去,店员和顾客认出了徐槐,又惊又喜,排队合影签名。
杞无忧在雪圈的知名度远不及徐槐,况且他还带着口罩,没人认出他来。
他在旁边安静地看了会儿,“槐哥,”指了指对面,“我去一下便利店。”说着,便独自走向了对面的便利店。
他挑挑拣拣,在冰柜里拿了瓶椰子水,还有一瓶百利甜,然后便去收银台结账,又买了盒徐槐爱吃的薄荷糖,眼睛向下一瞥,想了想,顺手拿了两盒安全套。
手机振动两下,杞无忧低头看,徐槐那边终于脱身,来便利店找他。
“小杞,前面有一家手作蛋糕店,”徐槐提议,“我们要不要去做个蛋糕?做完刚好吃饭,蛋糕可以当作饭后甜点。”
“好。”杞无忧答应道。
这是一个不错的约会项目。
他以为徐槐只是心血来潮,其实徐槐是忽然想起来杞无忧还没有吃生日蛋糕。他的生日是在隔离中度过的,隔离结束后回运动员公寓,徐槐本想当天就订蛋糕,但发现附近的蛋糕店都停止营业了,而且运动员公寓在疫情期间的管控也比较严格,不能送外卖进来,所以就搁置了下来。
“买了酒吗?”徐槐注意到杞无忧手里提的袋子,只能看清一瓶百利甜。
“嗯,还有饮料。”
走进蛋糕店,徐槐看了一圈,决定做一个四寸的小蛋糕,两个人刚好能吃完。店员说现做的话大概需要一两个小时。
店里有许多漂亮的款式可以参考,也可以在网上找自己喜欢的图片。
“做雪山蛋糕?”徐槐在手机上搜索了几张图片。
店员看了眼他找的图片,善意地提醒:“这个有点难哦。”
“没关系,我们试试。”
看完教程他们就开始动手做了。
徐槐先用戚风胚堆出山体模型,同时教给杞无忧怎么打奶油,他以前在卑尔根和妈妈一起做过蛋糕,很有经验。
在奶油里面放进奥利奥碎,用刮花刀把奶油抹平到山体上,这就是雪山的底色了。
杞无忧在徐槐的指挥下准备材料和工具,两人配合默契,做起来得心应手,还有店员在一旁指导怎样把奶油抹得更平更均匀。
抹完奶油,杞无忧在店员的帮助下往山体上刷了白色和褐色的巧克力甘纳许,又点缀上一些灰黑色。
徐槐则负责用翻糖膏雕出小松树和小木屋的形状。
看教程的时候感觉很难,但徐槐却雕得相当精致。
杞无忧刷完山体,看着徐槐的动作,“看你做这个好像也很简单。”
徐槐没抬头,手里拿着雕花刀专心地雕小松树,“对吧,你要不要试一试?”
杞无忧担心自己会破坏掉整个蛋糕的精致,纠结片刻,“算了,我可能会手抖。”
他拿出手机在一旁录视频。
“你要发朋友圈吗?”徐槐问。
杞无忧:“不。”他只想私藏,才不要和任何人分享。
店员看看徐槐,又看看杞无忧,“平时都是情侣来做蛋糕,第一次见两个帅哥来,”试探道,“你们……”
“我们也是情侣。”杞无忧淡淡地说。
店员呆了呆,虽有种意料之中的感觉,但仍十分震惊。
徐槐抬头看了杞无忧一眼,头顶的灯光照进在他蓝色的瞳孔,眼睛里满是亮晶晶的笑意。
把雕好的小松树和小木屋安在山脚下,又在旁边撒上抹茶粉当作草地,最后再撒上一层薄薄的椰蓉。
大功告成。
店员帮他们把蛋糕用透明的PVC盒装起来,丝带系成漂亮的蝴蝶结。
看着这个精致的蛋糕,杞无忧也觉得很有成就感。
徐槐一手拎着蛋糕,一手揽着杞无忧的腰,“去吃饭吧?我有点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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