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向雪山行—— by许湖
许湖  发于:2024年02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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杞无忧:“……现在还不能。”
“我不信,槐哥会跳2340,他肯定教你了!”
“教了,”杞无忧无奈,坦白道,“但我没学会。”
这个可不是教了就能学会的。
一周后,单板大跳台世界杯分站赛如期而至。
杞无忧今天抽到的签是第二位上场,这个出场顺序对他来说无疑是有利的。
“今天运气不错嘛!”徐槐帮杞无忧把号码衣套到滑雪服外面。
杞无忧笑着,点点头,“收到了你的好运。”
与此同时的观众区。
“好久没见过这么多人了,真是,”王飞跃感叹道,“挤死我了。”
大跳台的赛道两侧和终点区外面此刻都挤满了人。欧美大多数国家的滑雪运动普及度都很高,尤其是在科罗拉多州,几乎人人都会滑雪。即使是疫情之前,国内的滑雪比赛也从未有过如此盛况。
王飞跃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拉着队友挤到前排的位置,虽然也看不太清大跳台,但至少可以看到滑手的落地,从这个角度看大屏幕也看得很清楚。
大屏幕上忽闪过杞无忧的脸。少年穿着冷酷的一身黑,但嘴角却挂着明显的笑意,似乎和他的教练有说有笑。
王飞跃呆呆地看着大屏幕,奇道:“无忧看起来一点都不紧张吗?我紧张得都快吐了。”
江晨曦好笑道:“又不是你比,你紧张什么。”
“我替无忧紧张,不行吗?”
说完,王飞跃又觉得自己的紧张有点多余,毕竟已经有人替杞无忧紧张了。

第151章 世界第一
这次世界杯分站赛,除了没报名的Sven之外,其他收到XGames邀请的滑手都来参加了。或许是上周的大跳台比赛取消的缘故,滑手们全都卯着一股劲儿,愣是将一场分站赛的技术难度提高到了XGames水准。
平时的国际雪联积分赛,无论赛事等级高低,运动员只要能在决赛中做出两个完美落地的1800基本上就能稳进前三,而在这次的比赛里,仅仅是预赛,就有人在第一轮跳1980,1800只是及格线,属于常规动作。
前几位上场的选手跳的最低难度是正脚外转1800,观众区惊呼阵阵。
“不是吧?预赛就开始神仙打架?”
昆腾刚完成一组反脚外转1800接melon抓板,成功落地,王飞跃的声音险些被雪迷们的欢呼压过去。
一旁的江晨曦赞同道:“是啊,反正比上周的XGames好看多了。”
她在今天下午的大跳台女子组预赛中,以第一名的成绩顺利进入了决赛,尽管有些疲惫,但他并未回酒店休息,而是留在观众席,和没有参赛的队员们一起来看杞无忧和田斯吴在晚上的比赛。
片刻后,昆腾的分数出现在了大屏幕中。王飞跃“啧”了声,又说:“虽然分数也挺高的,但和无忧比还是差了点儿。”
杞无忧第一轮就直接跳了1980,难度最高的反脚内转,目前是全场最高分。
他是遇强则强型选手,比赛面对的对手越强大,他的心态就越稳,完全不需要别人替他担心。
江晨曦不禁感叹:“无忧这也太猛了,要是这个赛季能多参加几场比赛,他现在肯定早就拿到冬奥会的参赛资格了。”
“是啊,曦姐你也很牛,这次比完赛积分和场次应该都够了吧?”
“曦姐牛逼!”旁边的队友立刻捧场道。
江晨曦笑着白了他们一眼,“少来,马屁精!”
其他队友的积分与比赛场次大概率都无缘冬奥会,江晨曦知道他们表面不在意,心里还是会感到遗憾的,于是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又看向王飞跃:“飞跃,你不把我们的应援牌子举起来吗?”
王飞跃怀里抱着一个会发光的应援灯牌,却始终把牌子抱在怀里,没有举起来。
“等决赛再举,现在举也太张扬了,而且还影响后面的观众看比赛,”他振振有词,重点在最后一句,“领队肯定会骂我。”
预赛只比两轮,第一轮比赛结束,杞无忧凭借95.56的高分位列第一,其次是跳了正脚外转1980的今井野,他的难度和完成度都略低一些,昆腾是第三名,田斯吴也发挥得不错,没有掉链子,
目前排在第五。
候场区。
“yoyo,”昆腾走到杞无忧身边,“预赛就跳1980,Ryan同意了吗?”
“嗯……”杞无忧盯着快速通道的方向,他在等徐槐从出发台过来,有些心不在焉地组织着语言,“这是本赛季的最后一场分站赛,他说,让我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想怎么跳就怎么跳。”
对于这场比赛,徐槐完全没有安排任何比赛战术,一切全凭杞无忧做主。
“这样吗……”昆腾微微惊讶,随即笑道,“那他很信任你。”
教练把比赛的所有决定权都交给运动员,这是一个非常大胆的行为,的确是只有徐槐才能做出来的事。
而杞无忧自然也不会辜负他的信任,第二轮稳定发挥,没有任何悬念地以预赛第一的身份顺利进入决赛。
比完赛,杞无忧和徐槐简单吃了顿饭就回到酒店休息,保存体力,准备第二天的决赛。
决赛的出发顺序由预赛的排名决定,杞无忧第一个上场,占据天时地利。
有了昨天的名次打底,他今天整个人的状态都格外松弛,站在几十米高的出发台之上,沉静地望着前方的夜空。
按照惯例,他在戴上头盔和雪镜之前和徐槐拥抱了一下。
徐槐也没有多说什么,背对着镜头,在两人身体贴近时亲了亲杞无忧的耳尖,嘴唇一触即离,旁人即使看到了估计也只会以为是教练贴在运动员耳边说一些加油打气之类的话,很正常。
比赛正式开始,解说员的声音激情四溢:“观众朋友们,yoyo已经站在了出发台上,让我们期待一下他的第一跳会拿出什么动作!”
观众区的雪迷们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大屏幕上那道挺拔而修长的身影。
杞无忧出发了。
他没有刻意控制力量,以惊人的速度冲下出发台,一路滑到跳台中央,带起雪板旋身起跳,瞬间飞向浓郁如墨的夜色里。
身体向内侧的方向旋转,同时翻腾,一周、两周、三周、四周……伴随着观众的呐喊,杞无忧旋转的速度逐渐减缓,圈数定格在五周,而后躯干向后屈折到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前手从身侧绕过,抓固定器之间的后刃,膝盖弯曲,腰腹反拧,雪板几乎拉高至臀部的高度。
这是一个难度极高的Method抓板,而且最令人震惊的是,杞无忧这个抓板动作的时间几乎与空翻转体的时间持平。
“1800?”
解说员先看到杞无忧在空中只转了五周,有些意外,“我记得昨天的预赛yoyo在第一轮就跳了1980,我以为今天的第一跳至少也要是1980,Ryan或许有新的比赛战术——”到了抓板动作,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雪道上,杞无忧已经落到着陆破了,解说员才恍然回过神,大屏幕上播放着刚才的回放,“反脚外转1800,接Method Grab,可是这也太……”
太奇怪了。
“抓板动作的时间为什么会这么长?”解说员又看了一遍回放,思考着说,“我大胆猜测一下,他可能是在为后两跳的动作试水。”
通常情况下,运动员从出发到落地完成一次滑行所用的时间非常短,往往只有十几秒,而起跳后的滞空时间则更短,只有三秒左右,因此每个动作在时间上的分配都尤为重要。
在训练时,教练记录运动员每个动作所用的时间都会精确到零点几秒,数据显示,占用滞空时间最多的无疑是空翻转体。
起跳时的速度和力度是空翻转体圈数的决定性因素,速度越快,就跳得越高,相应的滞空时间更长,从而就能有更多的时间去完成完成空翻转体,处理好每个细节。
杞无忧的爆发力极强,他出发时的起跳速度一直以来都是运动员里数一数二的,这次也一样。
这个速度跳五周半绰绰有余,六周都不在话下,甚至可以尝试一下六周半,可他却只跳了五周,将更多的时间分配在抓板动作上。
为什么要这样做?解说员将关注的终点落在杞无忧的抓板动作上。
Method抓板动作是用前手去抓雪板后刃,由于身体的屈折程度很高,必须要有很高的起跳高度,这样才会有足够的滞空时间去完成。
于是他又联想到杞无忧的自创动作,据说他的自创动作就与Method这个抓板动作有关。有滑手在训练场上见过,但由于当时距离很远,没有录视频,只发了条动态表达自己的震撼。
解说员的话瞬间拉高了场下观众的期待值。
“真的吗?”王飞跃激动道,“无忧第二跳是不是要拿出他的新动作了?”
他知道杞无忧一直在练自创动作,似乎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开始练了,只是并未成型。
如今他的技术水平突飞猛进,有了质的提升,那这个从未在比赛中跳过的自创动作或许已经练成了。
江晨曦却说:“不一定吧,如果第二跳就跳新动作万一失误了就完了,最后一跳也可能会受到影响。”
她顿了顿,又开口,“我觉得他第二轮会保守一点,跳1980,把自创动作留到第三轮跳,那个时候别人估计都跳不动了,但他可以,他体能一直很好。”
“是很好,不过,你管1980叫保守?”王飞跃觉得很荒谬,“哈哈哈。”
这轮比赛结束,杞无忧排名第六。
短暂的休息过后,来到第二轮。
杞无忧猛地一跃,如同离弦的箭,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急速翻转。
每个动作都很流畅,没有任何迟疑,完成抓板动作,紧绷的身体刹那间舒展,平稳落地。
果然如江晨曦所说,他跳了1980。
无论是空中动作,滞空时长还是落地的稳定性都几乎完美,无可挑剔。
“漂亮!”王飞跃蹦起来欢呼,“如果无忧这一轮能跳2160,那岂不是稳拿冠军?”
“不一定,昆腾和今井野也能跳2160啊,昆腾不好说,但我觉得今井野这轮肯定要跳。”
旁边新入队的小队员弱弱地问:“如果杞哥这一轮和下一轮都跳2160呢?”
江晨曦翻了个白眼,“那你是想让你杞哥累死在大跳台上。”
“他就随便一说嘛,”王飞跃嘿嘿笑道,“主要是我们都太想看无忧拿冠军了。”
“看来yoyo是想将新动作放在最后一轮拿出来啊。”解说员叹道,“他的体能真的远超出常人。”
其他滑手在前两轮都已经将体力消耗得差不多了,会在第三轮降低难度,只有杞无忧,他不仅不累,还要尝试在最后一轮完成一个从未有人完成过的新动作。
对面屏幕上又换了新的运动员站上大跳台。
下一位上场的选手是今井野,只看他的起跳速度,王飞跃就萌生出一钟不太妙的预感,“糟了糟了,小日子这是要跳2160的节奏。”
今井野从出发台滑下,速度急如流星,一串令人眼花缭乱的空翻转体与抓板动作,然后稳稳落地。
“哦,今井野完成了正脚外转2160!”
整个观众席霎时间沸腾。
江晨曦也看愣了:“啊,今井野确实很强。”
“那又怎样,我们无忧才是最强的!”说着,王飞跃举起了怀里已经被捂热的应援牌,几个五颜六色的字闪烁着:“小杞小杞,世界第一”
后面还跟着一个醒目的感叹号。
“嘁,我还以为什么呢,”江晨曦摸着下巴说,“其实,这也不算张扬。对吧?”
“就是说嘛。”
“嗨!”
他们正说着话,旁边一位高高壮壮的外国大哥和他们打招呼,他指了指快要亮瞎眼的发光应援牌,“请问,这是什么意思?”
王飞跃骄傲道:“它的意思是,yoyo是世界上最棒的单板滑雪运动员。”
江晨曦疯狂拽他袖子,想让他换个没那么夸张的形容词。
外国大哥却竖起拇指:“非常棒,我也这么认为!”
第二轮,滑手们纷纷开始上难度,有两个跳2160的选手——今井野和昆腾,他们分别位于这一轮得分的前两名,第三名是杞无忧,后面还有两位同样跳了1980的选手,但完成度不如杞无忧,所以得分排在他后面。
比赛进入到白热化阶段,马上就是激动人心的最后一轮。
尽管早就知道杞无忧的想法,但徐槐还是确认了一遍:“要试试看吗?”
杞无忧点头:“嗯。”目光十分坚定。
徐槐深深地看着他,沉默几秒,说:“我相信你。”
场下观众的呐喊与尖叫震耳欲聋。
冷风从身边掠过,一道身影从出发区滑下,如同锋利的剑刃,划破漆黑的夜空,速度快到了无痕迹。
找准时机,杞无忧猛地一跳,带着脚下的雪板轻盈地凌空跃起,乘着猛烈的寒风来到空中,仿佛御风飞行。
他两肩后拧,身体顺势转动,一周,两周,三周……
观众们也紧紧盯着屏幕数旋转圈数。
六周,1980!!!
旋转即将停止,杞无忧膝盖弯曲,足跟将单板向臀部拉起,前手抓后刃。
Method抓板动作,但又有所不同。
杞无忧的后手向前肩方向摆动,上体向前右肩转体,与Method角度不同,而且他抓的也不是固定器中间,而是后脚接近板尾的位置。
身体向后屈折的角度更大,难度远比Method抓板高。
这个动作是徐槐从观看杞无忧踢剑时获得的灵感,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徐槐一直清楚地记得每个细节。后来他和杞无忧分析,将令人眼花缭乱的踢剑招式分解成三个简单的动作:将剑甩出去旋转,回旋踢加速旋转,然后再用手把剑接住。
甩剑时的角度与方向,踢剑时的力度,以及最后接剑的时机,和大跳台其实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杞无忧的自创动作就是在这一基础上演化而来,身体转动的角度与踢剑极为相似,再结合他最擅长、难度也最高的Method抓板。
“啊,这真是,这真是……”解说员语无伦次了起来。
最后这轮,杞无忧的得分将他与其他人的得分彻底拉开。
其他人的难度都略有降低,唯一值得一提的是今井野,他在第三轮没有像别的滑手那样降低难度,依然跳2160,这也很符合他的行事作风。
不过,2160固然难度很高,但对于比赛来说,今井野的风格还是有些单一了。
最后总排名公布,杞无忧以极大的优势拿到了冠军。
屏幕里滚动回放着滑手们的精彩表现,解说员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哦,我们再来看一遍回放,这个完美的抓板动作,以及最后完美的落地让yoyo成功落在了冠军的领奖台之上!”
滑手们纷纷向杞无忧表示祝贺,杞无忧一一道谢完,来到采访区,平静地望着前方的镜头。
他知道此刻徐槐正在不远处的屏幕外看着他,正在来见他的路上。

“Kane,你看到yoyo了吗?”徐槐叫住刚从洗手间方向出来的凯恩。
“没有,”凯恩耸耸肩,想了想,又说,“不过我刚才看到他在酒水台那里。”
或许因为这是本赛季最后一场世界杯,赛后,滑手们都兴奋异常,一直疯玩到后半夜。
凌晨一点,After party还没结束。
场子里人很多,徐槐一个没注意,杞无忧便在他眼皮子底下不见了踪影,不知道被谁拉过去喝酒聊天了。他当时没在意,觉得杞无忧需要好好放松一下,也就由着人去了,自己先去餐台吃东西。
派对上提供酒水和餐点。酒水不限量,但餐点吃完就没了,徐槐想着杞无忧比完赛还没有吃晚饭,如果只喝酒的话胃可能会不舒服,就护住最后一块小蛋糕满场找人。
蓝莓味的,不太甜,杞无忧应该可以接受这个味道。
他沿着长廊走去酒水台,途中又遇到了昆腾。
“这是给我的蛋糕吗?”昆腾看到他手里的小蛋糕,笑得眼睛眯起来。
徐槐知道他在开玩笑,“不,这是给yoyo的。”
接着问:“你刚才有看到他吗?”
昆腾摇头,他并没有看到,“我要回去休息了,精力比不上这些小朋友。”
徐槐:“那你走吧,我得把人找到再说。”
来派对上玩的除了参赛滑手和教练,还有赛事组的工作人员以及一些赞助方邀请的人,人很多很杂。杞无忧没有和熟悉的昆腾在一起,也没有和今井野他们那几个同龄的滑手玩,徐槐漫无目的地找了半天,最终一无所获。
“槐哥!”
直到派对结束,徐槐在场地门口蹲守,才看到了杞无忧从里面走出来。
他有些纳闷,把人抓到自己跟前,“你去哪儿了?”刚才明明把场地里都找了一遍也没有找到人。
“去找冰箱了。”
“找什么?”徐槐诧异道。
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听错,他认真盯着杞无忧的脸,发现对方脸颊泛着一点不正常的红晕。
“冰箱,”杞无忧又重复了一遍,“在操作间,我看到他们把冰块还有冰淇淋从那个门里拿出来。”说着,还比划了一下那扇门的高度。
正常情况下,杞无忧应该不会这样有这种手舞足蹈的肢体语言。
所以眼下只有一种可能——他不太清醒,估计是喝多了。
杞无忧眼神清明,脚步也并不虚浮。
真的喝多了吗?不会像上次那样吧……
“小杞,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徐槐耐心询问。
杞无忧:“没有。”
“为什么要去找冰箱?”
“因为冰箱里有冰淇淋。”杞无忧不假思索。
徐槐不由失笑,但见他两手空空,便问:“那你怎么没有拿冰淇淋呢?”
“……”杞无忧撇了撇嘴,“一个都没有了。”
这下徐槐彻底相信他真的喝多了。
只是不清楚他究竟喝了多少酒,徐槐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端着的小蛋糕,问:“还能吃得下吗?”
“能。”
杞无忧说着,把巴掌大的小蛋糕接过来,两三口就吞掉了。
吃完了,他看着徐槐:“我还想吃。”
徐槐无奈地笑,摊手,“没有了,这是最后一块。”
杞无忧愣了愣,注视着徐槐的手,点点头表示理解:“好吧。”
还非常有礼貌地说了句“谢谢你”。
徐槐笑得不行了,拿出手机要录视频。
杞无忧拉住他的手臂,“槐哥。”声音忽然有点沮丧。
“嗯?”
“我、我好像没力气了。”
高强度的比赛导致体力耗尽,后来玩到大半夜,又喝了很多酒,导致现在后劲上来,脑袋晕晕的,腿也有点发软,不自觉想往徐槐身上靠。
他身上是很温暖的,有着令人安心的好闻味道。
“喝酒没喝饱啊?”徐槐顺着他的力道,将人往自己怀里带,扶稳,饶有兴致地逗他玩。
“喝饱了……”
“饱了那为什么会没力气?”
杞无忧眼睛里缓缓浮现出困惑,好像想不明白。
“真的没力气了呀?”徐槐又问。
“嗯。”杞无忧缓慢点头。
“那,想要我背你还是抱你?”
杞无忧眨了眨眼,又眨了眨,似乎不太明白徐槐在说什么,又或许是在考虑。
过了好一会儿,他仰起脸,“槐哥,我拿到了世界杯冠军,是不是很厉害。”
徐槐一愣。
好吧,醉酒的人思维跳脱一点也完全可以理解,他随即含笑点头:“是的。”
“而且我还很聪明,有天赋……”
徐槐安静听着。
“我,是你的男朋友。”杞无忧指了指自己。
“是呀,”徐槐重重点头,注视着他的眼睛,煞有介事道,“你是最厉害,最聪明,最可爱,最完美的男朋友。”
末尾每一个音节都拖得长长的,又出现了,十足的哄小朋友专用语气。
如果杞无忧这时意识清晰,一定会感觉到害羞或不好意思,在徐槐温柔得快要溺死人的目光里变成一只煮熟的虾子。
然而杞无忧喝醉了。
“嗯,我是。”他坦然地接受了徐槐的浮夸赞美。
不过最后还是哪个都没选,杞无忧说什么也不肯让徐槐背或抱,倔强地走回了酒店。
没想到在电梯外面,居然又遇到了昆腾。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徐槐记得他明明提前回来了。
“去楼下雪具店逛了逛。”
昆腾看了一眼挂在徐槐身上的杞无忧,“yoyo怎么了?”
杞无忧把脸埋在徐槐肩膀上,没理他。
“喝醉了。”徐槐笑道。
昆腾也笑了一声,“你还记得吗?我们以前去智利比赛,有次你喝醉了,也是像现在这样,挂在我身上。”
徐槐一窘,不愿承认:“有吗,你记错了吧……”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情况和现在,不太一样。”
“对,”昆腾点头,“区别在于,他是你男朋友。”
被昆腾一语道破,徐槐也没有很惊讶,他知道昆腾一向是很敏锐,很善于观察的人。
“那时候你好像就和yoyo差不多大,”昆腾怀念道,语气有些怅然,“我看到yoyo,有时候会想到当年的你。”
“别这么说,你也没有比我大很多岁吧。”
“我只是在想,你们身上都有非常吸引对方的东西。”
徐槐沉思片刻,“也许吧。”
“对了,”昆腾又提起另一件事,“我刚听说你前段时间联系过Benjamin。”
Benjamin也是一位资深的单板滑雪运动员,与昆腾年龄相仿,他退役后加入了国际雪联运动员委员会,目前在委员会任职。
徐槐当时联系他是想咨询一些关于裁判打分标准的事情。
而昆腾联系他则是因为……
“别告诉我你打算退役。”徐槐眉头轻蹙。
“放心,不是现在,我至少要参加完北京冬奥会再做决定,”昆腾放松地笑笑,“不说我了,你不是也有新的打算吗?”
“嘘——”徐槐低头瞥了下肩膀上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将食指抵到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昆腾会意,没再继续往下说。
“电梯到了。”

第153章 亲一下
好不容易回到房间,徐槐半搂半抱地把杞无忧弄到沙发上,然后去浴室往浴缸里放水。
酒后不宜泡澡,但高强度的运动过后还是应该适当放松一下肌肉。反正不会泡很长时间,更何况还有徐槐在一旁看着,肯定不会出什么事。
担心杞无忧睡着,趁着浴缸放水的工夫,他走出浴室叫人。
杞无忧并没有睡着,而是睁着眼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一脸放空的表情。
“小杞,”徐槐走到他身边,半蹲下来,俯身看着仰躺在沙发上的少年,轻声问,“是不是很累?”
光线被高大的身形遮挡住,视野里所有的光仿佛都来自于那双温柔的蓝色眼睛,杞无忧直直地与他对视,有些恍惚,呆愣许久,才慢半拍地说:“不累。”
显然是在说谎。
徐槐十分清楚比完赛之后的感受,尤其是杞无忧还喝了很多酒,这会儿肯定全身乏力,肌肉酸痛,动弹一下都会觉得难受。
他问:“先洗澡吗,等会儿给你按摩一下?”一副商量的语气。
“不要,”杞无忧却拒绝得相当干脆,撑起手臂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你答应过我比赛完就和我做。”
他慢吞吞地抬起手,自己脱掉滑雪服,接着把里面的速干衣也一并脱掉了。
怎么都喝醉酒了脑子里还想着这种事?
徐槐看着他的动作,微微挑眉,口吻带了几分揶揄:“你确定你还有力气?”
杞无忧不甘示弱,漆黑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他:“当然有。”又掀起最后一层保暖衣的衣摆,裸露的腹肌瞬间暴露在空气里。
视线上移,定格在杞无忧比往常更红的薄唇上,心头仿佛轻柔的被羽毛搔了下,徐槐缓缓把脸凑近,似乎想要落下一个吻。
杞无忧眨了眨眼,察觉到他想干什么,忽然抬手挡了一下,带着凉意的的唇就顺其自然地落在他滚烫的手背上。心跳节奏倏然乱了几拍。
徐槐抬眼,状似不满地看向他,“怎么不让亲啊?”语气还带点委屈。
“没有!”见徐槐作势要起身,杞无忧忙一把攥住他的手腕,慌乱解释道:“没有不让亲,但是,我要先去洗澡。”
怕徐槐会觉得他身上酒味太重。
即使意识混沌,但杞无忧下意识的肢体反应却仍轻巧又迅速,怕徐槐跑掉,紧紧箍住,没有给他挣脱的机会。
“嘶——”
喝醉的人下手不分轻重,徐槐手腕被他攥得有点疼,“你先松开。”
以为他不会听,结果下一秒,杞无忧就乖乖松手了,“槐哥,弄疼你了吗?”眼神歉疚地望着他,“我不是故意的。”
“嗯,”徐槐认真点头,表情严肃,“是有点儿疼。”他的演技非常拙劣,有很明显的逗弄意味。
可杞无忧全无察觉,一瞬间不知所措,“槐哥,我——”
“别动。”徐槐再次倾身靠近。
手掌托着杞无忧的后脑勺,鼻尖亲昵地蹭蹭他的鼻尖,吐息温热,“让我亲一下。”
嘴唇轻轻一碰,冬夜里的最后一点寒意消弭于无形。
杞无忧熏熏然地闭上眼睛。
周遭都被徐槐温暖的气息所包围,仿佛雪夜里的篝火点燃,醉人的味道比酒更甚。偏偏徐槐又含混不清地补充了句:“其实刚才在电梯里,我就想亲你了……”
淡淡的酒味在缠绕的舌间弥漫,酥酥麻麻的感觉。杞无忧顿时觉得更晕,大脑仿佛有点缺氧,却仍不知满足地攫取着唇舌里属于徐槐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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