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棫沉浸在舞蹈中时完全看不出平日里的刺头和毛燥,只会让人觉得这是个文艺且古典十足的男孩儿。
舞蹈以一个接抛旋转收伞的动作收尾,安翊指尖的琴弦也慢慢停止了颤动。
李棫跳完,在原地出了会神,随后看向安翊:“怎么样?”
安翊静静地看着他:“你加了新动作。”
李棫一愣:“你看出来了?”
安翊垂眸,目光落在面前古筝的琴弦上:“嗯。”
两人一阵无言。李棫打开一个储物隔将油纸伞保存在内,说道:“走吧,回去了。”
安翊走在李棫身旁,一路无言。
在快要进到小区时,安翊停下脚步问道:“李棫,你是不是有一个喜欢了很多年的人,而你的这支舞其实是跳给他的?”
李棫怔了怔,烦躁地薅了一把头发,说道:“安翊,你真他妈是个傻逼。”
李棫像河豚一样气鼓鼓了好几天,话都不想和安翊说。
“刀刀,去告诉那谁,今天再吃西葫芦我就把他头掰下来劈成葫芦!”
李棫坐在沙发上,和安翊中间隔了只李刀刀。
安翊:“那今天吃芹菜。”
李棫怒道:“我说了多少遍了我不吃芹菜不吃芹菜!你怎么这么执着于做这些难吃的蔬菜?!”
安翊想了想,问道:“那哪个蔬菜不难吃?”
李棫摸着狗头,思考了一阵,说道:“玉米。”
安翊:“……玉米是谷物。”
李棫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还在跟他冷战,不再与他说话。
“李棫,”安翊朝着李刀刀招手,小比熊晃着脑袋颠了过来给他抱,他抱着李刀刀说道,“你为什么要生气?”
李棫冷冰冰地看他一眼,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安翊遇到事情好像从来都是这样的一副冷静分析的模样,他说:“我看得出来,在你的舞蹈里你有一个很喜欢的人。你之前跳的那个版本与这次不同,你在这次的版本里加了新的动作和情感,所以你现在还喜欢他。”
李棫靠在沙发上不说话。
“因为是独舞,所以我不知道你喜欢的那个人是否也喜欢你,但是如果他也喜欢你,你应该不会这么犹豫吧。”
“或许是因为我那天晚上问了你勾起了让你难过的事情让你这么生气,”安翊抿唇,慢慢说道,“那个人被你这么喜欢着,真幸运。”
“如果哪天你跟你喜欢的人在一起了,可不可以不要让我连和你做朋友的机会都没有?虽然看着你和别人相爱会让我很痛苦,但是再也见不到你我会更痛苦。”
“但其实我也挺幸运的,你不喜欢我却也允许我留在你身边,我很满足了。”
李棫面无表情:“……幸运你妈个拉布拉多的!给我滚去做饭!烦死了!”
“对了,”安翊套上印有Tom and Jerry的围裙转身看过来,“李棫,明天周一。”
李棫:“?”我是傻子吗需要你专门提醒这一嘴?
安翊:“你答应过这周五陪我去吃饭的。”
李棫:“……哦。”
安翊的手伸在背后系围裙带,李棫瞥见他的指尖红得有些充血。那天,他弹古筝时没戴义甲。
晚上,安翊拿着英语习题来到李棫房间时,李棫正坐在书桌前刷数学题。
“李棫,”安翊叫他,“你答应过要教我数学的。”
李棫停笔看他:“那你有什么不会的题?拿出来我教你?”
安翊想了想去拿了一本错题集过来:“这些题我都不会。”
李棫翻了翻,狐疑道:“你个高二生连三角代换都不会?”
安翊点头。
李棫一脸嫌弃:“你初三数学竞赛用头发丝考到的第一?”
“坐下,”李棫指了指身边的位置,把一盒东西推给他,“给你,下次弹古筝戴上。不戴弹出来的音色都不好听。”
安翊看了眼被推过来的收纳盒,问道:“你怎么会有义甲?”
“我妈之前买的。”李棫说。
不过程闲女士并没有戴过这副义甲。李棫爸爸听闻妻子打算学古筝,速度很快地将古筝准备好。结果程闲把义甲买回来后发现还要往手指上缠胶布觉得很麻烦,所以义甲就连着古筝一起放家里吃灰了。
“对了,”李棫问,“你那天弹的曲子,谱扒出来没?”
安翊:“扒好了,要看看吗?”
李棫拒绝:“不要,我又看不懂。”
安翊:“我可以哼给你听。”
李棫:“不……”
安翊打断他:“你听一听吧,听完了等我给你做配乐的时候你好提意见。”
李棫:“……你会做配乐?”
安翊点头:“会一点。”
“……那我先给你讲两道题,你明天再给我讲英语吧。”李棫翻开安翊的错题本开始找题。
安翊的字迹工整,错题本上黑色笔迹为题目,红色为答案,纸页上偶尔还粘有几张便利贴。看得出是用心写的,但李棫皱这眉问他:“你做这么认真干什么?不浪费时间吗?”
安翊问:“那应该怎么做?”
李棫指着错题本上几道因为计算问题出错的题,说道:“像这种,写个题目写个答案在旁边就行,你干嘛要把计算过程这么详细的写上去?”
“而且,错题就是要不断的重复才会在下一次遇到的时候不再出错,有时间誊在错题本上为什么不准备个本子专门用来刷错题?”
“上考场的时候会有人看你的错题本做的好不好看?”
瞥见安翊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李棫绷着脸问道:“你有没有在听我说的话?你知不知道我这数学水平楼上家长请我去教他家小孩都是一个小时500的价!”
安翊看着他炸毛的模样,抿唇忍住笑意,说道:“我在听。”
李棫皱眉:“你笑什么?”
安翊趁着脑袋侧着看他,问道:“我笑了吗?”
李棫一脸“你把我当傻子呢”的神色看向他。
安翊轻咳一声:“应该是你给我讲题,我太高兴了。”
李棫:“……你再高兴高兴,我就给你丢出去。”
李棫讲题时语速很慢,调理也很清晰,讲完一道之后问:“听懂没?”
安翊对上他的目光:“能再讲一遍吗?”
李棫回想起这几天安翊给他讲英语时的不厌其烦,忍着掰断笔的冲动又重新给他讲了一遍。
“这次有没有听懂?”
安翊点头:“懂了。”
李棫无语道:“这是高一的基础题,你听两遍才听懂。”
安翊全无被嘲笑了的意识,用着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我自从上了高中,数学成绩就越来越差了,希望李棫老师能早日带我考到150。”
李棫挠了挠脖子:“你他妈瞎叫什么?”
安翊站起准备去拿谱子,对着他眨了眨桃花眼:“你这么厉害,还叫我数学,叫一声老师不为过,对吧李棫老师。”
“闭嘴!”李棫作势要去捂他的嘴,起身时一个没站稳整个人往前扑去,安翊被他扑了个满怀抱着他往后退了几步靠在房门上。
李棫净身高182,此刻和安翊这么贴着他才发现这家伙竟然比自己高出了一截。李棫仰头看他,问道:“比我还高5厘米的空气层空气新鲜些不?”
安翊嘴唇动了动,李棫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覆在了他的嘴上,触电似的收回手又发现这人的手还环在自己腰上。
李棫:“……那你现在这样算不算以下犯上?安翊同学?”
安翊面上没什么表情,闻言便松开了放在他腰侧的手,一声不吭地看着李棫。
原来这人一紧张就会变成木头脸。
李棫伸脚轻轻踢他:“快去拿谱子,我困了。”
安翊出门后,李棫回想起刚刚那个从下而上的角度,安翊低着头与他目光相对,好看的桃花眼里匿着些许慌乱,可惜戴着眼镜,不然还能看的更真切些……
不过安翊长得确实还挺好看的……
“李棫,”安翊拿着谱子回到李棫的房间,问道:“我能坐你床吗?”
李棫回过神,伸手把被子里的李刀刀薅出来,说:“坐吧。”
安翊真的就看着曲谱慢声将曲调哼了出来,曲调舒缓却又像是蒙了一层薄雾叫人看不清其中究竟是何情绪。
一曲终,安翊看向李棫:“你觉得怎么样?”
李棫点头:“不错。”
安翊:“就只不错?”
李棫:“……要不我去给你写个八百字的小作文赞美赞美你如此优秀的作曲天赋?”
安翊还真仔细想了想,说道:“也不用这么麻烦,你要是真的想夸我,就告诉我你喜欢的人是什么样子吧。”
李棫:“?”谁想夸你?还有,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充分且必要的联系吗???
安翊望着窗外的月亮,轻声说道:“你喜欢的人,一定是你心头的月光吧。”
李棫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窗外,心想:“不对,应该是我独一无二的月亮。”
李棫:“?”
学委眉飞色舞,显然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很是绝妙,说:“你想,你长这么好看,还是个校霸,一个人跳独舞一点都没有新意,不如来跟我们组团一起跳吧!”
李棫:“……”
学委人还挺好,典型一阳光开朗小姑娘,偶尔还会来问李棫数学题,就是……在某些事情上的想法,有点不靠谱。
比如现在。
“我们跳的是一个韩国女团新出的一个舞,很好看的!你要是来了我把C位给你!”
李棫:“……我拒绝。”
学委满脸失望:“为什么呀,你要是觉得跟我们格格不入的话我还可以给你准备假发和裙子的。”
李棫满脸黑线,心想班委这脑回路为何会如此清奇。看了眼坐一旁嗑瓜子磕得正香的徐天越和钱斯伯,李棫将这两人往她面前一推:“学委,有需要找班长,班长他肯定会愿意为了班集体利益牺牲小我。”
钱斯伯咳嗽着咽下个瓜子壳,茫然道:“啊?”
学委双眼放光:“对哦!”
李棫继续道:“还有这个,徐天越同学是班长的好朋友,自然不会让班长如此孤独的加入女团,他自愿与班长一起加入你们的舞蹈大队。”
徐天越将瓜子一扔:“李棫你特么地……任雪夭你是个女的还是学委你不能这么粗鲁,你放开我,我袖子要裂开了,李棫我艹你大爷的……”
学委直接将两人拉走了,徒留徐天越一大长串的乱码脏话消散在远方。
李棫坑完兄弟,回到座位上坐下,望向窗外等着买早饭的安翊回来。
安翊还没等到,他几天前认的然弟颠着一头乱毛跑了过来。
“大哥!”
李棫这一早晨接连遭到暴击,心不是一般的累,问道:“怎么事?”
冉歆然对着李棫撸起袖子,自豪的给他展示自己胳膊上的大青龙,问道:“我去弄了个纹身。”
李棫:“……你这是干嘛?”
冉歆然放下袖子,豪迈地一抹鼻子,说道:“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特别不拘小节特别帅,很有一副大哥女人的风范?”
李棫很想说你像个街头街溜子。
“你这是真的纹身吗?”李棫问道,“能洗掉吗?”
冉歆然:“其实是贴画来着,你要是不喜欢我现在就去洗了。”
李棫扶额,问道:“你喜欢吗?”
冉歆然愣了下:“什么?”
“你自己喜欢这样吗?”李棫重复道。
“喜欢什么?”安翊拎着早饭站在冉歆然身后,冷不丁冒出一句话。
冉歆然吓得头上假发都要掉了,连忙开溜,临走前撂下一句:“李棫我懂了,我这就去贴个我喜欢的玫瑰纹身!”
李棫面无表情,你懂了个屁!
将手里的粥和包子递给李棫,安翊发问:“她又来干嘛?”
“她纹了个纹身,说要去当大哥的女人。”李棫咬着包子,问道:“哪的包子这么好吃?”
安翊:“随便买的。”
“随便买的去了这么久,”李棫想到之前徐天越帮自己带的早饭,说道,“徐天越就买不到这么随便的包子。”
被一群女生拉过去当吉祥物的徐天越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你吃过了?”李棫喝着粥问向将早饭给了自己后就两手空空的安翊。
见安翊点头,李棫安心地转过身吃自己的包子。
“她为什么喜欢你?”
李棫被他这突然的一句噎了个半死,喝了几口粥顺畅了些气道:“你就不能允许人家一见钟情了?”
安翊抿着嘴不说话。
李棫感觉他要委屈地哭出来了。
李棫:“……因为她之前跟人约架没打过,被人揍得满脸血蹲路边哭。后来她看见我跟王狄打架觉得我打得很厉害,就想用这种方式让我以后心甘情愿的帮她跟人打架呗。”
安翊:“可她明明一副很喜欢你、非你不可的样子。”
李棫无所谓道:“谁知道,隔着层肚皮,我怎么能看透别人在想什么。”
徐天越还没回来,安翊走过去坐在他旁边,跟他说:“我心里想什么就会说出来。我说了喜欢你就是真的很喜欢你,而且我不会像她那样对你别有所图才喜欢你。”
李棫愣住,嘴里咬着的包子啪一下掉了,安翊接住掉下的包子塞进他嘴里,又说:“啊,我忘了你不让我说喜欢你这件事。你别因为我说了一次就讨厌我。”
多么醇厚的一杯绿茶,李棫心想。
只是脸上有点发热,他将这一现象归结于被包子堵着嘴说不出话急得。
徐天越和钱斯伯在上课前几秒灰头土脸的回来了。李棫丝毫不心虚,坐得板正,听着他俩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叙述任雪夭是多么恐怖。
徐天越悲愤地摇晃着安翊:“你知不知道任雪夭那个家伙有多么恐怖!我一个清清白白的男儿家,被她强迫穿裙子!”
钱斯伯在一旁装模作样的抹眼泪:“她还要给我画口红。”
李棫让他俩打住,问道:“学委叫什么?她不是叫任雪天吗?”
徐天越:“……你这样叫过她?”
李棫:“嗯,怎么了?”
钱斯伯:“我之前这样叫过她当场被打了个大比兜还被骂没文化……”
“不过也是,谁敢打我兄弟啊,”徐天越全然忘了自己才被自己亲爱的兄弟坑了这回事,搂住李棫的脖子自豪道,“先别管他究竟横不横,就这张脸往那一放,谁舍得对他动手。讲真的李棫,我要是个女的,就冲你这张帅脸我绝对死心塌地跟着你……”
安翊的目光往这边轻轻一扫,徐天越吓得赶紧将胳膊从李棫脖子上取下来,心里疯狂回想校规里有没有不让勾肩搭背这一项。
不对啊,他常年被扣个人分,没有哪次的扣分项是跟人勾肩搭背啊。那安翊那眼神怎么回事,搭个肩而已不知道还以为是抢了他老婆……
徐天越被自己这个想法逗笑了,又重新跟李棫勾肩搭背闹在一块了。
中午放学,李棫转身看向一上午没说话的安翊,问道:“又怎么委屈着你了?”
安翊收拾着东西,问道:“李棫,要是个女的对你死缠烂打这么久,你会不会很早就同意和她在一起了?”
李棫想掀他桌子,说:“你他妈的闲着没事干吗?数学都会了吗?能考到150了吗?在这胡思乱想些什么东西?!”
安翊:“我知道我是在胡思乱想有的时候也很无理取闹。”
李棫心想你他妈知道还这样。
“但是我真的好喜欢你,喜欢到你只是多看了我两眼,我都能高兴很长一段时间。”安翊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睑微微颤动,眉间稍稍蹙起,看着就让人心疼。
李棫只静静地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安翊与他目光相触,就这样对视了很久。
“你干嘛喜欢我啊……”李棫轻声说道。
安翊也轻声回道:“那你干嘛不喜欢我啊?”
李棫被问得一愣,冷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安翊缀在他身后,走出一段距离后伸手拉住了李棫的衣角:“是因为我的喜欢让你感到厌烦所以不想让我喜欢你吗?”
李棫忍无可忍,一脚踩碎脚下的枯叶,暴躁道:“你烦不烦!我只是问你干嘛喜欢我,我让你不喜欢你就能不喜欢了?!”
安翊诚实道:“不能。”
李棫:“那你在这伤什么春悲什么秋!”
没有被扼杀继续喜欢李棫的资格的安翊心满意足,很是安分了好一会。
下午放学,两人继续去练舞室磨合曲和舞之间的衔接。
戴了义甲之后,安翊弹出的琴音都清脆了不少,李棫跟着乐曲的走向略微调了调几个动作。
练完舞,李棫有些累,靠坐在练舞室的廊窗上,等着安翊出来。
安翊解下手指上缠着的胶布收好义甲出来时,李棫仰着脸靠在廊窗上阖着眼休息。少年额前的发被他向后撩起,露出汗津津的白皙前额,整张脸被热意蒸出几分红晕,更显他面容俊美。黄昏的光影斜着打落至廊窗的边缘,在李棫自然垂落的手边分割出明暗。
安翊走到他身边坐下,侧着脸看他。
李棫睁开眼睛就对上了安翊的眼睛。
安翊:“醒了?”
李棫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唔……回家吧,我好累。”
安翊坐着不动,抬起手说道:“李棫,我手疼。”
李棫靠过去看他的手——除了两根小指外都留有胶痕,指尖还是有些充血。
李棫伸手捏了捏他的右手食指:“不是戴了义甲?怎么还疼?”
安翊抽回手指:“手上有胶,别粘上了。”
李棫手里一空,碾了碾自己刚捏过安翊手指的拇指和食指,发现确实粘了些在自己手上。
“对了,”李棫想起来,“我给你的那个放义甲的包里放了创可贴,你要是疼得厉害就包个。”
李棫又想了想,说:“要还是疼,家里还有云南……”
安翊问道:“要还是疼,你能帮我呼呼吗?”
李棫被他的厚颜惊了一瞬,心想这人究竟还有什么是他说不出口的。
见李棫不回答,安翊追问:“能吗?”
李棫:“……我呼你巴掌信不信?”
安翊不怕死的继续:“那你是特地给我放的创可贴吗?”
李棫:“……”
你特么的是智障?
第16章 报备
李棫始终想不通,怎么会有男的能矫情成这样。喜欢非得说出来,哪疼也要吭叽出声让人知道,还像小孩子一样让人给他吹伤口……
真的烦死了。
好在这枚矫情的绿茶今天没有做一些难吃的蔬菜,李棫吃着玉米炖排骨,决定看在玉米这么好吃的份上勉强再忍耐忍耐。
周三下午最后一节课是语文,老师给放了电影,李棫看了不到十分钟的电影就收好了东西准备偷跑。
徐天越和钱斯伯得了批准,被任雪夭拉去任由摆布,这次总算没有拖后腿的——上上次翻墙出逃就是因为这两货太不争气,翻个墙慢地要死,于是三人都被“路过”的安翊扣了个人分。
“你要去哪?”
李棫刚起身准备偷溜出教室,就被一只手臂拦住了。
忘了安翊这家伙现在坐在自己后边。
李棫抱着书包气鼓鼓地坐了回去。
过了会,他拿了根仔仔棒放在安翊桌上,说:“给个面子,收下这个贿赂,我出去办点事。”
安翊面上没表情的时候目光里总是透着一股冷感,李棫被他这么看着顿时有些不爽,刚要发火,安翊伸手拿过糖,说:“你去办什么事?”
李棫:“我去干什么还要跟你报备?”
安翊抿唇:“你要是不愿意让我知道也可以不说,毕竟这是你的隐私,是我越界了。”
李棫:“……”你但凡有点越界的意识都不会说出这种话来!
李棫气得书包都不拿了,直接扔座位上恶狠狠地要求安翊放学后一个人背两个书包。
不过很不巧,李棫同学刚翻上墙就看见了炮台主任圆润的身影。李棫飞快地跳下墙,无奈何澹虽是眯眯眼但眼神尖,硬是靠着那一闪而过的衣角猜出了翻墙的人是谁。
“李棫!你翻墙出去干什么!”何澹气急,在墙的这边大声道,“你上次怎么跟我说的?你说你有时间欺负同学不如多刷几道数学题!怎么,数学题刷完了开始上墙了?”
李棫站在墙根底下怀疑人生,这尊炮台为何会有这么好的视力和记忆。
何澹继续道:“我跟你说,整个南区的网吧老板我都有联系方式!你信不信我马上就一个一个联系,要是让我发现你去网吧打游戏我绝不轻饶!”
李棫:“……”他信,他真的信。也就炮台有精力能干出这种事了。
不再理会那边气得头顶冒火的何澹,李棫顺着墙根跑走了。
安翊回到家时,李棫擦着头发从浴室走出来。
“我还以为你会很晚才回来。”安翊将两人的书包放下。
李棫坐在沙发上将头发呼噜呼噜一通乱擦,心想,只是不跟你说去干啥都能委屈半天,要是回来的稍微点那你不得委屈哭了?
不过他自然是不会将这些话说出口的,只冷淡地回了一句:“呵。”
李刀刀叼着绳子跑过来对着李棫又亲又舔,李棫推开他的狗头:“不行,我已经洗过澡了。”
李刀刀咬着他的裤脚嘤嘤嘤半天,见李棫确实不愿意带自己出去玩就只好跑过去蹭安翊。
安翊给他套上狗绳,对李棫说道:“那我带他下去玩会。”
“行,”李棫拿出手机开始打游戏,头也不抬地说,“等回来,你给他洗澡吧。”
安翊刚出门没多久,李棫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他接起:“喂?”
“您好,请问您是今天下午来订蛋糕的李先生吗?”
李棫嗯了一声。
“请问您这个蛋糕是我们给您送去指定位置还是您亲自过来取呢?”
李棫想了想:“我自己过去拿吧。”
挂了电话,游戏界面已经显示出鲜红的“Defeat”,李棫直接退出游戏找了长寿面教程的视频来看。
“其实我还是会做点饭的,”李棫看了几个视频,自信地自言自语道,“煮面条这么简单的事情,应该不会出什么bug。”
在安翊回来之前,李棫在厨房里作了个大的,于是他深刻意识到了自己可能才是所有环节里最大的bug。
看着一片狼藉的灶台,李棫对刚刚看的视频产生深刻的怀疑,煮面这种高难度行为,为什么看起来那么简单?
将自己做的孽打扫干净又下去丢了个垃圾,李棫心虚的缩回房间写题,希望安翊回来之后不会察觉到厨房曾遭受过一些非人待遇。
天不遂人愿,带着李刀刀疯玩了一圈回来的安翊一进门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给脏兮兮的小比熊洗了澡吹了毛发,安翊抱着干净清爽的李刀刀走进李棫的房间,问道:“李棫,厨房的锅怎么糊了好几个?”
李棫抱过李刀刀,嘴邦硬:“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锅。”
安翊轻声一笑,李棫恼怒地瞪他。没了李刀刀做遮挡,李棫这才发现,他身上的白T是湿的,此时正紧贴着腰腹。平时穿衣看不出来,如今这身板上的腹肌线条倒是挺明显……
李棫移开目光挠了挠脖子,把李刀刀塞进被子里,开始赶人:“你出去,我要写题。”
安翊被推出房门,去厨房收拾了那几只面目全非的锅才走进浴室换下湿了的T恤开始洗漱。
阳台上的洗衣机已经停止运作,安翊走过去将已经洗干净的衣服拿出来晾上,又塞进自己刚换下的衣物。洗衣机上放着一条裤子,应该是李棫忘记塞进去洗的,安翊将裤子口袋里的几张纸状杂物拿出放在一边,将裤子塞进洗衣机。
翌日早读课,李棫坐在教室里边打着哈欠边吃着安翊给他煮的玉米。
昨晚安翊给他讲的几种英语蒙题技巧绕得他脑袋晕乎乎,虽然看着一堆字母挤在一起他就头疼,但为了能多考几分,李棫强撑着睁开眼看题。
何澹走过来敲了敲窗,李棫咬着玉米看过去,对着他招了招手,模糊不清的叫了声主任。
何澹:“……玉米好吃吗?”
李棫点点头:“还不错,分您一半?”
说着就要动手掰一半下来。
“我才不要你吃过的——”何澹想起自己来的目的,板起脸训道,“早读课不读书,你在这吃玉米!给我出来!”
五班的早读课向来没有老师在,毕竟班主任带头不来看自习,郑念慈偶尔来得早会来盯一盯,不过看样子今天应该是没能早来。
李棫出去在何澹面前站定,何澹问道:“昨天翻墙出去干嘛的?”
李棫:“我没……”
何澹怒道:“别想赖账,我就知道你会说不是你,我昨天下午特地来你们班看了。”
李棫把话说完:“我没去网吧。”
何澹当然知道他没去网吧,整个南区一共一百多家网吧,他昨天晚上啥事没干就光联系这些网吧老板了。
何澹清了清嗓子:“那你跑得那么急是去做什么?是不是又去职高跟人打架了?”
李棫心想职高里那几个成天想跟他打架的人现在伤应该还没养好。
何澹凶他:“说话,打没打架?”
李棫还没说话,安翊就从教室里走了出来:“何主任。”
何澹一看见安翊就笑得脸上的褶子都堆在了一起,活像见到了个大宝贝。
“安翊啊,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
安翊说:“李棫昨天没打架,我到家的时候他刚洗好澡。”
何澹被这句话里的信息量冲击得有些发愣,好半晌后问道:“你俩住一起?”
安翊点头:“我最近没地方住,是李棫同学收留的我。”
李棫在内心冷笑。
装,你就继续装吧。
安翊跟何澹解释道:“他昨天是为了给我做饭才早退的,我回去的时候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