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茶黑话大全—— by沉束
沉束  发于:2024年02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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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棫还没来得及接到徐天越同学今日扮演的剧本又被叫了出去。
安翊眯着眼睛看过去,这次来找李棫的是个扎着高马尾的女生,身上不是校服而是一件束身黑裙,整个人看起来……有一种很高级的漂亮。
李棫背对着窗户,他看见女生笑得眯起眼睛,而李棫也完全没有散发出排斥的意思。安翊轻轻摩擦着下颔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李棫的背影。
一个模样俊朗的高挑男生跑了过来,将脸埋在女生的肩脖处喘气,看神色像是在抱怨些什么,女生伸手揉了揉他的头。
李棫和这个男生抱了下,就带着两人去了其他地方。
“怎么会突然转回来?”李棫看向这两人,问道。
凌双轻叹一口气:“我爸的病情恶化了,可能……不太好。他想回洛青住,我也只好跟回来。”
李棫沉默一瞬,说道:“等你们安顿好,带我去看看凌叔。”
赵修动作隐秘地勾了勾凌双的掌心,凌双抬眸朝他温柔一笑。
“你呢,最近还好吗?”凌双看向李棫,问道。
李棫点点头:“还不算太差。”
赵修一直拽着凌双的手指不松开,说道:“你小子这么久不见怎么变这么拽了,一来就听见你各种英勇事迹。”
李棫笑道:“还好还好,你要在的话我还能有个打架搭子,这不你不在,校霸也只能我一个人包揽了。”
赵修给他一拳:“开玩笑,我要在,整个南区十六中不得步调一致地恭恭敬敬叫我一声大哥。”
凌双:“对了李棫,我之前和赵修去省里参加竞赛……你还记得安翊吗?”
李棫回到教室,徐天越和钱斯伯眼巴巴地趴在桌子上看他。
李棫:“?”
徐天越委委屈屈:“你为什么会认识那俩转校生?”
钱斯伯:“那大兄弟和那美女是一对不?”
李棫:“……那俩人是我发小。不是一对,是姐弟。”
“不可能!”徐天越和钱斯伯看法一致,“姐弟之间怎么可能有这样的粘糊劲,他俩绝对不清白。”
李棫:“呵,我们从小一块玩到大的,他们什么样我能没有你两个外人知道?”
一支笔掉在李棫的桌腿边,安翊叫了他一声:“李棫,能帮我捡个笔吗?”
李棫转过身,剜了他一眼,气呼呼地转过身不理他。
安翊:“?”这是,又怎么了?
最后一节是体育课,李棫拒了前来约篮球的几个男生,拽着安翊的衣领将人塞进了器材室。
李棫板着一张脸,看起来气得不轻,他冷声问道:“就是你抢了我初三那年的数学竞赛一等奖?!”
安翊愣了下:“什么?”
李棫冷哼:“就是你让我断送了蝉联三年的第一。”
器材室的窗户很高,光从外面斜晃着打进来,李棫的眉目笼在光里,明明是阳光俊逸的模样,明明……只一笑就能退散寒夜和冰雪的。
安翊被他压着靠在墙上,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缩几下,说道:“对不起。”
好像自他们认识之后,李棫总是听见安翊在道歉。或认真或玩笑,虽然这人脸上的表情并不丰富,但李棫能察觉出这几声对不起中充斥的情绪并不相同。
就像现在,安翊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他就是听出了一股……难过?
他在难过什么?
“你怎么突然想到了?”
李棫回过神:“什么?”
安翊直勾勾盯着他看,李棫说:“我发小跟我说的。”
凌双没转来之前和赵修一起进了英语竞赛的省赛,在名单上看见“南区十六中安翊”时愣了一下,没想到当年夺走李棫数学竞赛一等奖、把他气得嗷嗷大哭以至于记仇记了很多年的人竟然和他一个学校。
安翊:“这样啊……”
李棫:“?”
这人在失望个些什么?
安翊:“嗯……我现在的数学没有以前那么好了。”
李棫:“……呵。”
听他胡扯,全年级第一数学能差?
“我现在考不到150。”
李棫:“啧,垃圾。”
两年高中,李棫的数学单科成绩回回满分,在他眼里,低于150的数学分数都是垃圾。
安翊又说:“不过我英语好像还行,之前的省赛刚拿了第一。”
李棫:“……”
你特么在暗讽谁?
“你能教教我数学吗?作为回报,我可以给你讲讲英语。”
李棫刚想拒绝,安翊又说:“可以帮你在完全看不懂是什么意思的情况下至少考到七十分。”
李棫迟疑道:“不用背单词?”
安翊:“不用。”
李棫:“……那我……勉强采纳你的建议。”

进入六月,天越来越热。
下午放学,穿着长袖外套热出一身汗的李棫将家中里里外外的空调全部打开,收起长袖外套翻出夏装和几件薄外套开始为夏天做准备。
房门被敲响,接着安翊推开门走进来:“李棫,你下周五晚上有空吗?”
李棫忙着在衣柜里翻箱倒柜,问道:“干嘛?”
安翊站在门口看他,说:“我想让你陪我吃顿饭。”
李棫从衣柜里探出头来,奇道:“吃饭什么时候不能吃?我这几天哪次吃饭不是和你一起的?”
安翊:“那你那天有空吗?”
李棫继续将大半个身子埋进衣柜里:“应该吧。”
“对了,”李棫翻出一件美式篮球运动背心拽在手里叫住准备回客房的安翊,“你什么时候教我英语?”
安翊一愣,说:“我随时都有空,看你。”
李棫想了想:“那今天就开始。”
离下次月考还有半个多月,要是再考三十几分,念慈姐又要愁得掉头发了。
安翊应道:“好。”
阳台上的小桔子树这几天长得出奇的好,原本蔫巴巴的叶子都舒展也舒展开来。安翊将花盆移了个位置,让逐渐炙烤起来的太阳在午间也无法直晒到它。
李棫收拾了夏装抱来阳台塞进洗衣机,瞥了眼挪完花盆正给桔子树浇水的安翊,问道:“你会养花?”
安翊摇头:“不会。”
“我看这盆花被你养得不错。”
“这是桔子树,”安翊看向他,“你不知道?”
李棫一愣:“桔子树?我妈说这是茉莉花。”
“好几年了,都不怎么长个,也没见它开过花,我以为是什么不开花的品种呢。”
安翊凑近看了眼树根,说:“应该嫁接在桔子树上的茉莉,后来茉莉那根枝死了,桔子树根又重新长起来了。”
李棫忙碌半天,启动洗衣机,随口道:“你这方面懂的还挺多,我要是早几年认识你,我家里死的花都会少些——”
“些”字的音还未完全发完李棫就戛然住了口。
安翊轻声笑道:“是啊,要是早几年认识你就好了。”
李棫转身就走。这一转身,他泛红的耳垂就这么直接暴露在了安翊的视线中。身后又传来一声轻笑,李棫气急:“笑什么笑!给我刷题去!数学考不到150的人不配和我说话!”
安翊看着被他摔上的房间门,眼中一片温和。
“李棫,开门,”安翊走过去敲门,“李刀刀要出去玩。”
缩在窝里正忙着咬骨头玩具的李刀刀抬起头:“汪?”
两人牵着狗……安翊牵着狗,李棫抱走手走冷着脸走在旁边。
“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挺好的,所以想早一点认识我?”偏安翊这家伙还哪壶不开提哪壶。
李棫忍着揍人的冲动,咬牙道:“滚!”
安翊浑然不觉他的生气一样,继续道:“其实我很早就认识你了,只是你单方面的不认识我。”
“要是知道你有愿意跟我做朋友的心思的话,我一定早早地就来找你,也不至于来得这么迟。”
李棫手指骨节咯哒一声:“安翊,你再多说一句,我就把你埋李刀刀刚撒尿的那棵树下。”
李刀刀今晚兴致挺高,绕着小区撒丫子跑了几圈还是不肯回家,两人没辙,只得带着他去附近的公园玩。
一辆红色敞篷车飞似得路过二人身边,卷起路边尘土往行人身上扑。安翊看了眼车牌号,细微地皱了皱眉。
“怎么,你认识?”
李棫难道见他脸上会有厌恶的神色。
安翊语气平淡:“我姐。”
“你不喜欢你姐姐?”李棫感到奇怪,他若是有姐姐,一定会很喜欢她。
安翊自嘲一笑,叹道:“是她,不喜欢我。”
李棫不解却也不再多问,安静地和他并肩走着,好半晌才说了句:“我爷爷奶奶很讨厌我……我之前想找他们帮我签个字,他们都不见我。”
安翊一愣,怔怔地看向李棫。
少年并不擅长安慰人,用笨拙的语调将自己的经历搬出说给他听,不论李棫此刻是出于何种情绪说出这句话,都是希望对方在听了自己的话之后可以不那么不开心。
少顷,安翊朝他勾着眼尾露出一个笑:“我们李棫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呢,别人不知道,反正我很喜欢。”
李棫红着脖子看向别处,语气别扭且冲:“走开,谁跟你们。我们不熟!”
安翊点头:“嗯,确实不熟,只是单纯的我喜欢你的关系……用比较流行的一个词来说,我应该算是你的舔狗。”
李棫炸道:“你能不能别说了!这个话题给我封起来存冰箱里,先搁置行不行!我现在不想跟你聊这方面的话题!”
安翊点头:“好,那等你哪天想跟我谈了,我再把这个话题从冰箱里拿出来。”
李棫:“?”怎么从他嘴里说出来,这么怪呢?!
两人带着李刀刀在公园四处转了转,准备回家时,刚才绝尘而去的红色跑车又开了回来,响亮地呲啦一声堪堪在绿化带前刹住车。
一个戴着墨镜的女人朝着他们招手:“安翊,过来!”
李棫眼睁睁地看着心情刚好的安翊瞬间绷直了肩背——这是他厌恶、戒备的下意识反应。
安翊将狗绳递给李棫,走过去:“怎么了?”
安荣将墨镜摘下:“下周五回家。”
安翊皱眉:“不回。”
安荣扯着嘴角好笑道:“怎么?难不成你忘了下周五我生日?”
李棫牵着狗走过去,看向安荣笑道:“姐姐好。”
安荣瞅着他挑了挑眉:“你好。安翊同学?”
李棫点头:“嗯,姐姐,下周五我约了安翊,他已经答应了。”
安荣皱眉看向安翊:“怎么也不事先说一声?什么时候约着玩不行非得下周五吗?”
安翊冷声问道:“我回不回去对你影响又不大,你该怎么过生日就怎么过。”
“李棫,”安翊看向他,“我想喝可乐,你去帮我买两罐好吗?”
李棫迟疑着,安翊拍了拍他的胳膊:“快去吧。”
见李棫走远了,安荣也不收着了,冷哼一声说:“你是我弟弟,我过生日你当然得回去,你不回去就是不把我当姐姐。而且什么叫我该怎么过生日就怎么过?少了你我们一家人聚不齐,我还怎么过?”
安翊看向她,问道:“你们一家人,缺我一个?”
安荣被怼地想砸方向盘,厉声道:“我和爸妈是缺你吃缺你喝了?你干嘛总这么一副我们全家对不起你的模样?”
安翊不想理她,静静地站在原地冷眼看她。
“之前觉得你是叛逆,可哪有叛逆期这么长的?”安荣喋喋不休,“养了十六年都养不熟,真为爸妈感到不值,早知道当初就不该让妈妈生下你!”
有些话听得多了会习以为常、会麻木,甚至会生出自己就该如此的错觉。
安翊抓紧车框,他一个字都不想听,可那些话还是被强行灌入他的耳中。
一道敲击车窗的声音打断了安荣的话。
安翊看向另一边车窗,是个身穿荧光绿制服的交警。
安荣终于止了声,看向交警:“?”
交警礼貌微笑着说:“违规停车,记三分。”
安翊像是终于得以将头探出水面的溺水者,后退了几步借着安荣与交警说话的空隙大口的喘着气。有人从他的身后拽住了他的手腕,他回头望去——
李棫对他眨了下眼睛,一把将他拉出这片溺水之地。
耳畔的风被割开远远扔在身后,李刀刀在前面跑,李棫拉着安翊在后面跑。
天边的云卷起火一样红的晚霞,少年们跑啊跑,跑向有风和自由的远方。
“安翊,今天是2020年6月3日。”
他们跑进夜色,踏着月光回了家。晚间微风吹拂过李棫的头发,露出他白皙的额头和清楚的眉眼。
安翊静静地看了月亮下的他很久,走过去伸手环抱住他,轻声说道:“李棫,谢谢你。”
李棫啧了一声,说道:“肉麻。”
倒是也没推开他。

“刚刚那交警,是你叫过来的?”
李棫拿出钥匙开门,回道:“嗯,都快下班了被我一把薅了过去,估计心情不会太好。”
安翊想起安荣刚才那绿油油的脸,心情稍微好了些。
李刀刀玩得浑身脏兮兮的,一回到家就自觉的跑去卫生间等着李棫来给他洗澡。
“要帮忙吗?”
安翊还未走进卫生间就被李棫一把推了出去:“不用,李刀刀洗澡会甩水,你别进来。”
李棫还真不是怕安翊身上溅上水才不让他进来,李刀刀洗澡乖是乖但喜欢玩水,一会扑腾一下一会甩一下,等给狗洗干净了李棫也浑身湿透了。他今天穿的白T恤,可不能把安翊这家伙放进来,不然谁知道他又会说出些什么石破天惊的话来。
安翊被关在卫生间门外,想了想转身去了厨房给他们三个做晚饭。
晚上,李棫吃饱喝足,将空调调得很低,抱着洗得香喷喷的李刀刀缩在被子里带他一起看猫和老鼠。
李刀刀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上的Tom,当房门被敲响时还吓了一跳。李棫昏昏欲睡懒得去开门,拍了拍狗头,李刀刀会意,跳下床去给安翊开了门。
安翊拿着英语习题走了进来:“不是说今晚教你英语?”
李棫睁开眼睛:“……哦。”
差点忘了还有这一茬。
李棫懒洋洋地从被子里钻出来,赤着脚下了床坐在书桌前,半阖着眼看向安翊说道:“快来,高效解决问题,然后我要睡觉。”
安翊的目光轻轻落在他那细白的脚踝上,问道:“你鞋呢?”
李棫:“不知道踢哪去了。你快过来啊,马上天都亮了。”
安翊走过去坐在他身边,拿了一本阅读专项的书挑出题型相同的题慢声给他讲着关于这类题的蒙题技巧。
李棫原本困顿地前后直仰,结果越听越清醒。眼放光地说:“好神奇!”
安翊拿笔又划了几道题,说道:“这些方法也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用,能不能做对还是有一定概率的。”
李棫不乐意了:“那不行,你这么教的,我要是做错了肯定就是你教得不好。”
安翊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问道:“那你能不能别因为我教得不好就不和我玩了?”
李棫:“……”
谁和你玩?谁和你玩!老子现在是在和你玩吗?!
安翊将习题册翻了几页,突然又说:“那如果你这次英语能考得很好,能不能再给我一根棒棒糖?”
李棫到现在也没想起来自己什么时候主动给过他糖,疑道:“我给你的是什么糖?”
安翊拿出手机翻出相册,将一张图片点出给他看。
是一根仔仔棒的图片,还他妈是草莓味的。这是多古早的糖?现在市面上还有没有卖的都难说。
安翊:“就是这根。”
李棫:“……”
安翊:“你想起来了吗?”
李棫:“…………”
安翊:“没想起来也没关系的,只是一根普通的棒棒糖而已,对你来说根本不值一提,也没有什么记住的必要。但是我当时保存了好久都舍不得吃。”
李棫撑着脸看他,问道:“你知不知道你说这种话的时候真的很像没有任何表演技巧的演员在干巴巴的念台词?”
安翊摘下眼镜凑近对上李棫的目光,眼睛里瞬间蓄了泪,问道:“那这样会不会更有感情一点?”
李棫:“……滚!”
安翊眼里的水雾收放自如,带上眼镜之后便彻底消失不见。
李棫看了眼他的眼镜:“等等,你这眼镜有度数?”
安翊:“没有。”
李棫:“?”
安翊:“不是你说你喜欢戴眼镜的人吗?你本来就不是很喜欢我,那我要是不戴眼镜了,岂不是更没有被你喜欢的机会了。”
李棫:“……”
李刀刀已经趴在李棫枕边睡着了,李棫拿起手机看时间,已经快11点了。
“好了,今天就到这吧,我要睡了。”
安翊收拾了东西起身离开,出门前又顿住脚步转身看向李棫,说了句:“晚安。”
李棫钻进被子:“帮我关个灯。”
安翊关了灯,轻轻带上门,回了客房。
李棫整个人陷在柔软的被子里,逐渐沉入睡梦……
房门又被推开,李棫被拍醒。
半懵着坐起来,李棫竟也不恼:“嗯?”
安翊的声音在黑暗中似乎带了些蛊惑:“李棫,你还没有跟我说晚安。”
李棫:“唔……晚安,安翊。”
眼角下有丝丝痒意,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脸上轻轻碰了碰就一触即分,李棫眨了眨眼睛伸手摸了摸,什么也没摸到。
郑念慈看着难得会在自己课上精神抖擞的李棫,疑惑地看了看天,太阳东升西落这很正常,但李棫能清醒着听英语课,这很反常。
趁着课间,郑念慈踱步到李棫身边一探究竟。
这小子今天竟然在写阅读?
他在写阅读!
正确率比起之前也提高了很多。
郑念慈没忍住,冷不丁问道:“李棫,你昨天是有什么奇遇吗?”
李棫正奋笔疾书的手一抖,在阅读上划下一道黑色长横,他说:“对,昨晚跟爱丽丝梦游仙境了。”
坐后面的安翊轻哼着笑了声。
李棫回头看他:“你再笑。”
安翊收起笑容:“不笑了。”
钱斯伯从办公室抱了一大堆零食跑过来一股脑放在李棫的桌上:“棫哥,趁着现在人少,你和老徐先挑。”
原本趴桌上半死不活地跟困劲挣扎的徐天越瞬间满血复活:“哪来这么多好吃的!”
“老班买的,估计是发工资了。”
李棫懒得动,看着徐天越在这零食里扒来扒去,说:“兄弟,多挑点好吃的,我就不拿了——等下。”
徐天越停下动作,看向他:“怎么了。”
李棫伸手拿过零食里的一样东西塞进口袋:“没什么,我拿个糖吃。”
徐天越好奇道:“什么糖,我都没看清,还有不我也想吃……你到底拿的什么糖啊,给我看一眼。”
李棫不理他,直接趴在桌上睡觉。
五班班主任端着一杯高浓度菊花枸杞茶慢慢走进了班里,徐天越戳了戳李棫:“你说老张这大夏天的也抱着保温杯泡枸杞,他是得有多虚啊。”
李棫:“你刚吃了他买的零食就说他虚?”
老张清了清嗓子,说道:“班长刚刚拿来的零食大家都吃了吧?”
班里一阵咯吱咯吱咬零食的声音,老张满意道:“好,吃到了就好。”
“这个零食呢,是咱们的年级主任给咱们班买的。”
李棫感觉事情有些不妙。
老张:“所以呢,下下周的艺术节,大家踊跃参加啊,提前准备准备。”
李棫心想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刚想继续趴着睡,就被老张点了名。
“尤其是像咱们班的李棫同学啊,长得好,看起来也像是多才多艺的,要积极报名啊。”说着还害怕李棫不愿意似得,看向钱斯伯说道,“班长,来,把李棫写报名表上。”
李棫:“……”
他很后悔刚刚在徐天越中伤老张的时候多了那么一句嘴。

第13章 跳舞
李棫侧着脸枕在桌子上,心想要不到时候上台给全体师生表演个一拳打趴六个人吧,毕竟才艺稀薄的他实在想不出自己有什么拿的出手的。
突然,他叫过钱斯伯:“那报名表交了没?”
钱斯伯说:“没,老班说我们班必须得报三个节目上去,还差一个。”
李棫招手让他过来,拿过他手里的报名表看了眼。除他之外还有几个女生一起报了个跳舞的节目。
李棫抬头对钱斯伯说:“先别急着交啊——”
“安翊,”李棫转身看向他,“出来。”
“你是不是会弹古筝。”李棫拉着他一起趴在走廊阳台上,问道。
安翊盯着他看:“你怎么知道?”
李棫噎住,继而凶巴巴道:“我就是知道!”
安翊点头:“嗯,我会。”
李棫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糖递给他:“不是想吃这个糖,给你。”
安翊没接:“你是想让我陪你一起参加艺术节吗?”
李棫:“……不,我是想让你代我参加艺术节。”
安翊的目光在这根仔仔棒上停留了几秒,说道:“你不是会跳舞吗?我弹古筝你跳舞,怎么样?”
李棫猛地看向他:“你怎……我不会跳舞!”
安翊:“我之前学古筝的隔壁是一家舞社,你在那里跳古典舞,你跳的每一场我都有看。”
李棫:“……”
安翊:“我每次都坐在一个角落里看你跳舞,在那个角落里我能很清楚的看见你,但你根本不会看见我。”
李棫转身就走:“这糖你别吃了。”
安翊轻轻拽住李棫的衣角,说:“李棫,我真的很想看你跳舞。”
李棫看傻子一样看他:“我为什么要跳给你看。”
安翊松开手:“好吧,我连朋友这个身份都是你不情不愿才给的,自然是没有资格让你跳舞给我看的。”
李棫:“……你是不是进修过怎么当绿茶?”
安翊眨着眼睛:“可我只对你这样。”
李棫:“……”那可真是谢谢您嘞。
回了教室,李棫就懒洋洋地趴在桌上。徐天越晃着他:“哥哥哥哥好哥哥,你刚刚到底拿了什么好吃的,怎么还藏着掖着呢?”
李棫给他一巴掌让他别晃,说道:“被安翊要过去了。”
徐天越回过头,只见带着银丝边框眼镜的优雅学霸嘴里此刻正叼着一根……棒棒糖?
“兄弟,”徐天越怀疑人生道,“你竟然会吃棒棒糖?!”
李棫破罐子破摔:“……对!我他妈还喜欢吃草莓味的!”
钱斯伯拿着艺术节报名表走过来:“什么草莓味,哦对了棫哥,你要跟安翊一块儿表演个歌舞节目?你俩谁唱谁跳啊?”
李棫不想说话。
安翊说:“我弹古筝,他跳舞。”
李棫自鼻腔发出一声冷哼,用眼神示意徐天越和钱斯伯如果敢大惊小怪就生撕了他俩。
两人不敢吱声,背对着李棫小声嘀咕去了。
钱斯伯小声道:“安翊会弹古筝欸。”
徐天越还是很不可置信:“我兄弟竟然会跳舞。你说他会跳什么,芭蕾还是拉丁?”
李棫忍无可忍:“我他妈跳阿拉丁神灯!你俩要不要声音再大点?”
徐天越转念一想:“不对,兄弟,我觉得你这气质就算会跳舞也应该是跳街舞这种,可是街舞怎么用古筝伴奏?安翊该不会直接抱着古筝往地上砸给你打节拍吧……不对,这样也不符合安翊的人设啊……”
李棫光是想象那画面就有些惨不忍睹,由衷问道:“徐天越,你他妈是傻逼吗?”
徐天越瞪大了眼睛,摇晃着李棫的肩:“李棫!是谁十七岁就跟了你!是谁为你两肋插刀!又是谁在你打架的时候为你加油助威!你如今有了新欢暂且不论,竟然还说我是傻逼!你就这么对我!”
李棫生无可恋,看向钱斯伯:“班长,帮个忙,把他丢垃圾桶去。”
“得嘞。”钱斯伯爽快地一把架起徐天越就往外拖。
“喂喂喂老钱!你怎么也什么对我!快放开我,我还没问清楚李棫那大猪蹄子到底会跳什么舞呢……”
安翊心情不错地坐在位置上刷题,在李棫走回来重新趴到桌子上时,问他:“李棫,我是不是你的这些朋友当中唯一一个知道你会跳舞的?”
李棫呵了一声,问道:“你为什么会有一种莫名的优越感?”
安翊理所当然道:“我为什么不能有。我还看过你跳舞。”
明显优越感更强烈了。
李棫不想理他,继续趴在桌上装死。
安翊戳他:“如果你实在勉强,那我去跟班长说,就我一个人上台演奏好了。”
李棫闭着眼不耐道:“你别烦我,我在构思跳哪段。”
“我觉得你之前那场撑伞的就很不错。”
李棫突然睁开眼睛回头看向他:“那场……你也看了?”
安翊点头:“很好看,就是感觉有点难过。”
李棫沉默了一瞬,对他说道:“那只支舞我只编了一半,还有一半没编出来。”
安翊问道:“那如果你继续将它编完整的话,会有个很好的结尾吗?”
李棫想了想,说:“我不知道。”
“不过我不懂乐理,跳的时候也没有配乐。你会写曲子不?”
安翊点头:“会一点。”
傍晚放学,李棫打电话跟舞社老板借了把轻便的油纸伞,和安翊一起去了学校的练舞室。
李棫白T黑裤,赤着脚踩在地毯上,酝酿着情绪慢慢回想着动作。
安翊拨了拨古筝,等待着李棫的动作。他要根据李棫的舞蹈即兴给出最适合这支舞的配乐。
李棫再抬头时,眼神里像是有着一场大雨倾盆而落之后的湿润。安翊心头一颤,拨动琴弦跟上他的舞步。
古典舞的舞者身躯柔韧而有力量,李棫以一个转体开场,将一个烟雨般朦胧唯美的故事娓娓道来,他踏着步,撑着伞的手微微倾斜,目光飘向远方,缱绻着不知何处的温柔。安翊的目光凝在李棫的舞姿上,配合他的舞步奏出一曲江南古巷中的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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