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茶黑话大全—— by沉束
沉束  发于:2024年02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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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棫被他烦得实在没辙,问:“帮你什么?你什么忙需要我帮?”
安翊站直身子眼睛很有神地盯住他:“我的那些生日愿望需要你的帮忙才能实现。”
李棫:“……你也知道是那些?”这人的算盘珠子蹦出来能把整个十六中给埋了。
拎着买回的布洛芬和消炎药回到医务室时,姚婷已经回家去了,守在凌双旁边的是一脸戾气的赵修。
凌双摔伤了腿,右臂被看台下的一块铁板划出一道自手肘蜿蜒至手腕的伤口,已经过去这么些时间了,医务室的校医还在给她清创。
“你先在外面等我。”里面的血腥味有些浓,李棫怕安翊进去之后又要倒。
安翊跟他紧紧贴住:“我站在你旁边不看血迹就好。”
李棫无言,随他去了。
因为疼痛,凌双脸上苍白苍白,额头的汗将她自然垂落的发丝浸湿,紧紧贴在脸上。
李棫心疼地问道:“就不能用点麻药吗?”
校医手里动作不停,问:“清创用什么麻药?现在就用那等缝合怎么办?”
“李棫,”凌双有气无力地叫他,“我没事,你过来。”
“你对这里熟悉,带着赵修去找找监控。”
赵修拿纸给她擦汗,说:“我不去,我要陪你。”
凌双闭了闭眼睛,说道:“听话,快去。”
赵修难得跟她犯倔,执拗道:“我要陪着你。”
“我和安翊去,”李棫说道,“又又姐,让他陪着你吧。”
十五班今天下午最后两节是体育课,赵修跟人约了篮球,磨着凌双去看台上看他打球。
凌双站在看台最高处看他打了很久,直到接到她在市一中里同学的电话,她才走下看台准备去给赵修送水喝。
变故就生在下到第二层看台时,她感觉到有一双手在她后背猛推一把……
凌双摔下去之后心里便确信推她的这个人应该不是临时起意。第二层看台的过道前是铝制栏杆,可能焊接处用的是铁钉,在这个拐角处的栏杆直接松脱开来,然而表面上却毫无损坏的痕迹。若不是留意过,谁会选择在这里推人?
和她同班的姚婷这些天和她关系不错,见她摔着了便急忙跑过来送她去医务室。
赵修等李棫和安翊走了之后就垮着一张俊脸跟凌双吭吭唧唧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正在缝针的是他。
“行了行了,”凌双揉揉他的头发,“你在的话,我会忍不住哭出来……不是不想让你陪。”
赵修抱着她那只完好的左臂,跟她贴在一处:“忍不住了就哭,你在我面前又不用装。”
还在缝针的校医啧啧笑道:“你俩,小情侣?”
赵修顿时涨红了脸,不吭声。凌双笑了笑,伸手挠了挠他的下巴,说道:“也差不多了。”
校医了然:“我懂,就是差个名分呗,其实已经心意相通了。”
曾经信誓旦旦这二人是纯洁姐弟关系的李棫找何澹递了申请,和安翊一块在监控室里找看台上的监控。
何澹听闻学校里有人把学生往看台下推,吓得心里一咯噔,知晓没摔着骨头才稍松一口气。
将这个事发进十六中教师群里,何澹也陪着李棫他们一起找监控。
监控室的老师调了调,跟他们说道:“看台周围一共五个摄像头,但是坏了两个,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你们找人。”
坏了的其中一个刚好是正对着凌双被推的地方。安翊将剩下的三个摄像画面调在一个显示器上,将时间分别固定在凌双出事的前后时间段,仔细察看起来。
“找到了,”安翊将三个窗口分别定格在某一画面,“是个女生。”
李棫眯眼看过去,画质不算糊,在第一个窗口里能看清这是个身穿粉色T恤扎着马尾的女生,第二个窗口里她一直站在凌双不远处,定格的这个画面里,她正瞄着凌双。
安翊点了点让最后一块窗口里的画面动起来,能看见这个女生的背景有些慌乱,从看台上一路跑着下来还崴到了脚。
何澹拍了拍安翊的肩:“先别着急,免得找错人,我再看看。这件事情就交给我们老师吧,你俩先回家,受伤的是个女生,我等明天再去问问她的情况。”
给赵修打了个电话,确定凌双的伤口已无大碍后李棫这才放下心来。
“回去吧。”李棫舒出一口气,有些心烦。
安翊:“担心她?”
李棫点头,叹道:“她很怕疼,但是从来不说,也不好意思在我和赵修这两个弟弟面前哭。”
安翊抬头看了看天,对李棫说道:“今晚的星空还挺好看的。”
李棫警觉起来,说道:“我今天喝的那杯饮料很好喝。”
安翊哭笑不得:“这句不是黑话。”
李棫这才放心地抬头看天。南区十六中有些偏,这边的小吃饭店都分布的零星,更没有会侵蚀夜幕的霓虹灯。天气好时,夜晚便会如今天这样——点点繁星松松散散的落在夜空,偶尔会被飘过的几片云遮住几瞬,又会很快亮起。
“其实,”李棫看着星空说道,“洛青的星空更好看,比这里的亮,也比这里的多。”
夜幕四合之下,李棫看着天,安翊看着他,说道:“还记得之前我说过要送你星空吗?”
他一提李棫就想起了:“嗯?”
安翊:“这次我想送你一片更好看的,有点难度,一直做到现在都没做好。”
李棫挑眉:“这次?”
安翊只淡笑着看他。
问不出,李棫便也作罢,也不再去想。
周四下午,艺术节如期举行。
折腾完徐天越和钱斯伯,任雪夭在化妆室里开始折腾李棫和安翊。
周舞借给李棫和安翊的两件衣服偏古风,两人刚换上就把任雪夭给忙坏了,又是要给他俩接长发又是要带头套的,李棫觉得自己就像个被翻来覆去的玩偶。
生无可恋地上完妆,李棫以上厕所为由赶紧逃离现场,刚一出门就撞到了一个女生。
“抱……”李棫刚要出口的抱歉就这么被堵在了嗓子眼里,叫住了她,“同学。”
女生有些惊慌的后退几步,问道:“什么事?”
安翊走过来,问道:“怎么了?”
李棫想到何澹昨晚说的话,皱起的眉头慢慢松开,看向女生说道:“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女生不知为何更加慌乱,声音有些发抖:“为什么,要问我的名字?”
这是昨晚在显示器里出现的女生,她的衣服没换,还是和昨天一样的粉T,很好辨认。
“宋锦!”身后有女生叫她,“何主任找你,让你赶紧去一趟他的办公室。”
宋锦脚步有些错乱地跑开了,看她跑的方向也不像是要去何澹办公室。
李棫看向安翊:“你能确定推又又姐的是她吗?”
安翊点头:“确定。”
“炮台现在叫她过去也是因为确定是她了吗?”李棫自语般低声发问。
安翊宽慰他道:“放心,主任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李棫:“希望吧。”
他俩的节目被排得有些靠后,李棫打瞌睡蹭花了好几次眼妆又被任雪夭骂骂咧咧地补上。
任雪夭耳提面命:“你这张脸虽然说不化妆也好看,但是化了会更好看!”
李棫:“你好像在讲废话。”
任雪夭邦邦给他两拳:“闭嘴,你是学委我是学委,听我的!”
李棫生无可恋,飘忽着眼神去看安翊,这人的眼尾本就狭长,又被任雪夭化了妖冶十足的暗红眼线,配着这身翩翩白衣,看着像是个化了形就出来勾人心魄的狐狸精。
明明,是桃花眼啊……
察觉到李棫的目光,安翊对着他轻眨眼睛:“看我?”
李棫回过神,板着脸道:“看狗。”
安翊凑近,勾着嘴角在他耳边很小的汪了一声。
李棫:“……”论不要脸哪家强,南区十六安绿茶。
“我要是狗的话,你是不是就可以像抱李刀刀那样抱我了?”安翊趁着任雪夭跑去化妆间找口红的间隙,说道,“晚上是不是也可以跟你一起睡了?”
李棫麻木地想,这人脸比城墙厚就算了,脑子还特别有病,真不知道他英语是怎么能有竞赛水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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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满天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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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台前,安翊勾了勾李棫的手指,问道:“这支舞有名字吗?”
李棫盯着他看了半晌,笑道:“有啊,但我不告诉你。”
安翊看着表情狡黠的少年,心想,他或许真的是个惯会欺诈的坏人。一边说着不喜欢自己,一边又留有余地的勾着自己。简直坏透了。
李棫身上的这件衣服其实有些偏女性化,整体是深沉的蓝,像是一件从大海里打捞而出的鲛纱。舞服看起来层次较多实则衣袂轻盈,倒是能和他自己编的这支舞的风格融合起来。
其实这样的样式在男子独舞中并不常见,这是周舞亲手为李棫的这支舞量身定做的。
两人走上舞台时,台下观看的学生集体倒抽了一口气——他们是真没想到李棫会来参加艺术节,还他妈穿成这样跳舞,更没想到安翊会和李棫一起表演节目,还是给他的舞蹈弹古筝伴奏。
李棫觉得人的惯性思维很奇怪,只是因为他在高一开学时跟王狄那群人打了一场架,便被定性为校霸,可他在校期间除了偶尔会违反一些无伤大雅的校规之外并没有其他过分的行为也没有主动欺负过同学。但是校霸这个标签自第一天被打上了之后就再也难以撕下来。他的数学成绩回回第一,他便是数学成绩好的校霸;如今他站在舞台上跳舞那也只能给人一种“校霸竟然会跳这么高级的舞”的印象。
安翊的手藏在他白色琴衣中,动作隐秘地再次勾了勾李棫的手指:“开始吧。”
李棫对他点头,等待着他坐下后给出音符。
当音符从安翊指尖流出时,李棫也有了动作。
如果说平时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练舞室里,李棫跳出的是一场缠绵雨雾中的徘徊不定,那今天他给出的感觉则是已经陷入大海深处的漩涡之中,挣扎未果,只好顺着波涛的方向一边被推举着向前一边又犹豫不决。
深蓝的轻纱将李棫整个人衬得极白,他像是一尾顺着洋流游走却不知道何处而定的游鱼,眷恋大海却又不愿深入。
他眼中坠入舞台上的灯光,映得两只眸子又清又亮,波光流转中叫人生出几分多情之意——安翊是这么觉得的,每当他看向他。
一曲终时,安翊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李棫这次没有拿那把油纸伞。
台下一片静默,直到一白一蓝两道身影并至前方谢幕完毕转身下台,才有人想起来鼓掌,沉浸在舞蹈中的人纷纷惊醒,掌声震耳欲聋,掩盖住了安翊的声音。
但李棫知道他在说什么。
他说,如果这支舞有名字,那一定是叫初恋吧。
艺术节还在继续,李棫还没来得及去卸妆换衣服就被周舞给拽走了。
礼堂后是一片樟树林,其间夹着几棵银杏树,阳光被剪碎扔在这林间,窸窸窣窣地撒了满地碎光,周舞坐在林荫道旁的长椅上吞云吐雾。
李棫觉得她心情有些不好,没再像平时那样劝她少抽烟。
连着抽了三根烟,周舞哑着嗓子说道:“其实我说我想把你的腿敲断不是开玩笑。”
李棫一愣,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嫉妒你,嫉妒得发狂,”周舞说道,“从你第一次踏入我的舞社开始学舞,我就嫉妒你。你明明只是那么的漫不经心,明明舞蹈对你而言可有可无,可你就是拥有超出常人的天赋。”
“为了跳舞,我付出很多,可努力了这些年我依旧只是个舞社的老板,”周舞自嘲道,“我爸妈是市井之中最具代表性的那种,泼辣、蛮横、无理、谎言、酗酒、赌博、暴力,我身上的每一点都是他们身上所有恶劣的映射,他们不让我跳舞告诉我要好好学习考大学,可后来生了我弟又告诉我应当以弟弟的学业为重,让我辍学在家等着嫁人。”
“我嫁人的时候还不到十八,不过幸好没满二十扯不了证,不然我也不会逃了这么多年也没被找到。”周舞又点上一支烟,眯着眼睛吸了一口,“所以当你在台上跳舞,你爸妈在台下一副自豪模样的为你骄傲时,我更为嫉妒。你拥有这世间所有最好的东西,那都是我从未见过的、不敢奢望的。”
“从家里逃出来之后,我就改了名,我把舞作为名字,告诉自己这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东西。可光有热爱哪够啊……太久没有人给我掌声太久没有人肯定我了,起初还会挣扎,后来就只能慢慢接受自己的平庸。”
“周姐……”李棫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周舞朝他摆摆手,笑道:“不过,我再怎么嫉妒也不会愿意看到你这么好的小孩儿出什么事。”
“其实上学那会,我英语很好,”周舞朝他眨着眼睛,“怎么样,羡不羡慕?”
沉闷的气氛并没有被周舞的这句话缓解,李棫说道:“周姐,你对我很好。如果你真心嫉妒我或是想把我腿敲断,就不会说出来。你只是气我有跳舞的天赋却放弃走上更大舞台的机会。”
李棫半开玩笑道:“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呢?说不定以后,我在数学上的天赋消耗殆尽了,我就只能跳舞了呢?也许,我在舞蹈上的天赋这么高只是上天给我用以维持生计的备选……”
只是……备选永远都只是备选,怎可与首选相提并论。
周舞没应他的话,笑着说道:“你刚刚跳的那支舞,把我看哭了,你的这支舞的初版我也看过,不是这个感觉,看安翊的神色,你今天应该又临时变动了一些动作。”
李棫一惊,头皮有些发麻。
“你其实一直……”
“周姐!”李棫止住她继续往下说。
周舞嗤笑道:“你个小骗子,我看你能骗到几时。”
周舞走了之后,李棫还坐在长椅上出神。日光从树叶的缝隙中洒落在他的脸上,衬出一汪宁静。
周舞热爱跳舞,可惜,热爱最终败给了平庸。她时常会想,如若她有李棫的天赋或是李棫有她对古典舞蹈热爱,那该多好。只可惜她没有天赋,而李棫热爱的是数学。
“周姐走了?”安翊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
李棫嗯了声,看向他:“你怎么还没换衣服?”
“等你一起。”
李棫:“走吧。”
“对了,”卸完妆,李棫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你跟周姐认识?”
安翊还在卸眼妆,手抖了几次都没卸好,李棫看不下去拿过卸妆棉帮他卸。
下巴被李棫轻轻捏住,两人的脸凑的极近。安翊开口说道:“我之前去看你跳舞,都是拜托她帮我留位置的。”
李棫手一抖,问道:“她怎么没跟我说过?”
安翊:“我怕打扰到你,就一直让周姐不要主动告诉你。”
李棫将他的眼线擦拭干净,这样的一个低着头的姿势让二人目光就这么直直相撞在一起。
距离太近了,近得他都能听见安翊的心跳了。他率先移开眼睛拉开距离,轻声骂道:“你个智障。”
只是……安翊的心跳声这么大的吗?这么远的距离竟然还能听见他的心跳声……
李棫面无表情地转身出门。
西巴,这是他自己的心跳。

第24章 论坛
周五校庆,具体都有些什么流程李棫便不得而知了,反正没他什么事,干脆直接不去学校缩在家里睡觉。
偏有人不愿让他安生。
先是被安翊薅起来吃了早饭,接着,徐天越一个电话打了过来,张嘴就是:“我艹你大爷的李棫,你跳舞竟然跳得这么好!”
“我不是你最好的兄弟了是吧,你竟然敢对我藏着掖着!”
李棫闭着眼睛烦的要命:“你他妈烦不烦,我昨天下午就跳了,你是没有网络的土著吗现在才知道?”
“你懂什么,”徐天越自豪道,“任雪夭发动了她最大的关系网,把我们的节目弄成了压轴,谁当时还有功夫去看你跳舞——欸?不对,你丫的是不是根本就没看我的节目?”
李棫一阵语塞,问道:“看你在台上演树墩子吗?”
徐天越不满:“树墩子也是有尊严的好吗?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当背景板的——哦对了,学委明天下午在心悦KTV定了包厢,到时候把你家那小妖精带着一起过来啊。”
李棫:“……滚!”去他妈的小妖精,明明是绿茶精。
挂了电话,李棫蒙头就睡。
一觉睡到中午,手机上有几条徐天越的未读消息,李棫点开——
是几天南区十六中的论坛截图,有人录了他昨天的舞蹈视频发在了论坛上,截图里是视频下面的评论。
李棫只瞅了一眼就忍不住想骂街,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他堂堂七尺男儿,竟然!被人叫老婆?!一些说他腰细腿长的也就算了,爆炒又是什么意思?
虽然看不懂,但直觉告诉他,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找到自己的论坛账密,李棫进论坛逛了逛,关于他的那些实在令人烦心,他干脆直接屏蔽了所有跟自己有关的关键词。
论坛上乱七八糟的东西一大堆,只看了几个帖子李棫便兴致缺缺地想要退出。
界面刷新了一下,一条最新帖子弹了出来——
[X:我有一个很喜欢的人,他的名字里有个X,所以我给自己取名叫X。他或许也是喜欢我的吧,因为他从没有拒绝过我。
我在他身后追赶了很久,他似乎也是默许的。书里总说暗恋很苦,但其实最苦的是喜欢上一个明明心里没有你却不懂拒绝的人。
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在知道了他真正喜欢的人之后,伤害了那个无辜的女生……]
帖子很长,写了这个女生与她喜欢的人相遇相识以及他们之间的一些日常,李棫囫囵地看完,叫来了李刀刀:“你说,我算不算渣男?”
李刀刀歪着头看他:“?”
李棫皱眉嘀咕道:“那个发帖的女生说,因为那个不懂拒绝的渣男所以她黑化了……我虽然一开始就拒绝了安翊,但是……他会不会也黑化?”
李棫担忧得很:“本来就是个满嘴黑话的绿茶,要是一不小心还黑化了出去为祸苍生……可怎么办?”
李刀刀在李棫又要抱着他自言自语到地老天荒的前一秒跑去了安翊房间。
李棫:“……”
傍晚,赵修电话打了过来,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李棫换了鞋就风风火火地跑了过去。
赵修和凌双在学校附近小区里租了间两室一厅,平常上下学方便点。
“又又姐怎么样了?”李棫一进门就忙着问凌双的伤势。
赵修将他迎进门:“好多了,这几天都按时换药吃药——对了,年级主任联系了我妈。”
李棫:“他怎么说?”
凌双正坐沙发上看电视,见李棫来了就招着手让他过来。
“推凌双的是我们班的副班长宋锦,”赵修拿了手机,调出自己和景诗的聊天记录黑李棫看,说,“主任跟我妈说,宋锦认错态度良好,愿意在全校师生面前道歉,还愿意承担这次摔伤产生的所有医药费用。”
李棫草草看完聊天记录,皱眉问道:“那何澹现在就是让我们不要追究下去的意思了?”
赵修点头,说道:“宋锦一口咬死她是不注意撞到凌双的,因为害怕所以当场跑了。也没有监控直接拍到她推人……学校那边肯定不会愿意把事情闹大……”
李棫冷声道:“所以就要委屈又又姐?”
凌双拍了他一下,说道:“别气,冷静。我也想让宋锦不注意摔个看看,但事情不会因为我们意气用事就解决。李棫,你不要冲动,我知道你去看了监控已经知道宋锦是谁了,但是这本来就跟你无关,她推的是我不是你,你要是冲动了她就成了受害者,到时候别说医药费,我可能连一句道歉都讨不到。”
李棫将凌双的话听了进去,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应道:“嗯……我知道了。”
赵修一副兴致不高的模样缩在边上,半天也不吭声,应该也是被凌双这么按住的。
三人坐一起聊了聊,李棫没久留,在晚饭前就回了家。
推开家门,清清静静的像是没人。
阳台似乎飘了点烟雾,李棫走过去叫道:“安翊?”
靠在阳台上的背影僵住了一瞬,迈开了步子想要走过来又顿在了原地。
李棫推开门,被烟味呛得咳嗽,问道:“好学生也抽烟?你有心事?”
安翊沉默着熄了烟。
“是不是你姐又给你打电话了?”李棫隔着未散的烟雾看他,在他脸上看出了一丝慌乱。
沉默半晌,安翊说道:“是的,我有心事。”
李棫示意他继续。
“我以为你不回来陪我吃晚饭了,”因为抽了烟,安翊的声音带了点烟草味的沙哑,“你走之前也没跟我说,我都不知道你去了哪。”
李棫:“……”
你特么的是什么易碎的少女心???
“我……其实已经戒了烟的,只是难受的时候偶尔抽一根。”
“李棫,你可不可以别因为我抽烟就讨厌我?”
原来那一丝没藏住的慌乱是因为抽烟被他撞见了。
李棫:“……我去看了又又姐。走的时候忘了说……不是,就这点小事也值得你烦心地抽烟?”
阳台的烟雾已经散的差不多,可安翊还是不敢往前一步,生怕自己身上还残留着烟味。
“我记得你很讨厌抽烟的人。”
李棫疑惑道:“我说过?”
安翊点头。
李棫在脑海里翻了又翻,未果,说道:“可我怎么不记得?”
安翊看着他,轻声道:“我记得就行了。”
李棫的心口像是寺庙前被人敲响的钟,震得他发慌,颤得他想逃。
他能在安翊的眼睛里看出对方对自己浓烈的喜欢,每一眼都是他曾言明却被自己拼命回避的直白。
他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

李棫和安翊走进KTV时,任雪夭正抱着麦克风吼地歇斯底里。
饱受折磨的徐天越一把拽住想悄无声息逃离现场的李棫,强迫他和自己有难共享,半架着他坐在自己身边:“兄弟,能听出来她唱的什么不?”
李棫冷着脸道:“这难道不是她原创的?”
安翊走过来想坐在李棫身边,却被人捷足登先。
来人娇滴滴地看了眼李棫,说道:“大哥,没想到你跳舞这么好看,所以……你要不要和我来一场第四爱?”
李棫面无表情地起身,抓住徐天越咬牙道:“这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徐天越一脸无辜:“这得问咱们亲爱的学委。”
任雪夭终于放下了麦克风走了过来,给李棫倒上一杯饮料,说道:“我和冉冉聊的来,就把她叫上了。”
冉歆然嗯嗯地点头,伸手搂住了任雪夭,对李棫说道:“学委姐姐说她和你关系好,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来,所以我也来了。”
李棫:“……”求求了,这俩脑回路不正常的人凑一起,他还有活路吗?
包厢里烟雾缭绕,李棫挑了个远点的沙发坐着玩手机。安翊快冉歆然一步坐在了他身边。
安翊将刚刚那杯饮料拿过来递给李棫:“你不和他们一起玩吗?”
李棫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低头继续玩手机:“不去。任雪夭把我叫过来就是镇场子的,我就安静的做个摆设就好。”
“你们之前也这样?”安翊问道,“你会帮她打架?”
李棫:“没打过,我来就没人敢闹事。”
安翊唇角微绷,李棫打游戏的空隙抬头看了他一眼,直起身子问道:“你又干嘛?”
安翊抱着那杯李棫喝过的饮料,问他:“你之前打架经常受伤吗?”
李棫低下头继续玩手机:“没有。”
安翊:“我看见了,你每次打架都受伤。”
“你高一第一次打架伤到了颧骨;教师节的前一天你又跟他们打架被划伤了脖子;有一天放学他们带了人来堵你,你被他们打到了肚子……还有前段时间你胳膊上的那道伤……”
……知道这么清楚还问。
李棫打断他:“你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我是学生会里负责个人风纪的,每天都有借口去四楼看你,路过五班门口时或多或少地能听见一些关于你的事情。每次经过你靠着的那个窗边我都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你多看我两眼,可你总是不看我,反而是我将你脸上的伤看得一清二楚。”
包厢里光线昏暗,音乐声大的震耳,不远处的桌上一群男生豪气冲天地举着酒瓶猛灌。
安翊的声音不疾不徐,在这么嘈杂的环境里竟一字不差地落进了李棫的耳中。
任雪夭又开始拿着麦克风疯狂地嘶吼,李棫觉得她的声音甚至可以再大一点,遮一遮他那有些失衡的心跳声。
“不和你说了,”李棫噌得站起,往外走,“我去上厕所。”
对着洗手间的镜子,李棫鞠起一捧水扑在脸上,额前刘海润湿几缕,他随意甩了甩有些烦躁地看了眼自己还红着的耳根和脖颈。
烦死了,绿茶的话果然不能听多,惑人心智的能耐跟酒精有的一拼。
“是!我是从高一就开始喜欢你了,我也明确地跟你表过白!你没有拒绝我!”
刚走出洗手间李棫就被一道女声吓了一跳。他抬眼看过去,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女生身影,她正站在一个人面前跟对方吵架。
正打算从屏风的另一边绕过去时,这女生又说:“我一直以为你已经默许了我们是在一起的。我给你带早饭你给我买奶茶,我们这样有来有往这么久,直到凌双转学过来之后,你告诉我你喜欢的是她,你和我这样只是不忍心拒绝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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