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杆挥下去,球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来,落地后的片刻滚动,高尔夫球竟精准地掉进遥远的洞口里去。
傅靖琛坦诚到极致的荒唐:
“挖舅舅的墙脚,抢舅舅的人。”
【作者有话说】
因为答应了程修,宋云谏整天都心神不安的。
他的课少,上完了就等着下班,而下班之后就是去赴程修的宴,什么商业宴他不感兴趣,况且不混金融圈的他谁也不能认识,还要防着程修对他乱来,宋云谏感到头大。
现在他比兰财任何一位老师的课都要少上两三节,空闲的时间宋云谏只能把教科书翻来覆去地看了许多遍,那些数字让他感到头疼,他终究还是看得倦了,一整颗心都不能安定下来。
宋云谏只好合上书本。
这时王琳恰好上完课回来,她站在办公室门口和另一个女老师说些什么,然后两人分散,王琳一进门就道:“傅靖琛今天竟然没有过来。”
她的语气里有些遗憾。
宋云谏问:“他没来?”
王琳转述情况:“是啊,没来,刚我和陈老师还在说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上课后效果太好,所有学生都在讨论他,他去避风头了?”
这倒不是合理的解释,不知道为什么,宋云谏就觉得这不是傅靖琛会做的事,他才不是那种会急流勇退的人。
“你有他的课程表吗?”宋云谏站了起来。
王琳错愕道:“谁?傅靖琛吗?”
“对,”宋云谏怕她误会,解释道:“我就是想知道……他的排班情况。”
傅靖琛来这的目的本来就不纯粹,他不是教师,他的舞台也不在这里,他来兰财另有目的,宋云谏暂时不敢想是因为自己。
听王琳反应,他第一节 课的效果那么好,宋云谏想看看他的排班情况。
王琳却道:“这个我没有哎,主任他们应该会有,不过也不一定,我听说傅靖琛跟我们是不一样的,他不拿工资,是来这儿免费任教的,所以应该不会有常规排班吧,好像是有空就来?”
王琳其实想说的是想来就来,不过这个表达容易让人产生误会,她就委婉了一些,她对傅靖琛也没有什么恶意,这么大一人物来这儿做慈善,是学生有幸。
他们这些理论派的老师讲再多,也没有人家真枪实干,历经风雨的金融人士更容易让那些学生信服。
傅靖琛金融圈里这么猛的人,经历和某些决策都可以算是典型案例,他随便分享一件事都比书本精彩,这可能也是他首次授课成功的原因之一。
“不得不说,这傅靖琛真是厉害,你知道吗,昨天主任抓了一批小女生,你猜她们干嘛了?”
宋云谏想不到,摇摇头。
王琳笑说:“组队去给人家傅靖琛写情书呢,还看谁写的好,你说荒唐不荒唐?”
的确,有点难以理解了,但又没有太震惊到宋云谏,他已经司空见惯这类事。
傅靖琛的模样……他这种见过不少男人的人,都会在首次相见的时候吃惊到,那真是甩了普通人几条街,不是一个次元的,用在他身上正合适。
“你说都能考进兰财了,还这么离谱,有些学生真是看不懂。”王琳感慨,她可能是因为年纪大了,也已婚了,对傅靖琛的模样只有欣赏,没有小女生的冲动了。
宋云谏说:“能理解,追求美好的事,和年纪没什么关系。”
他当年……不也离谱地喜欢上年纪和他不相仿的人?有的人臣服于容貌,有的人臣服于魅力,感情这回事,怎么都说得过去。
宋云谏在办公桌前坐下,王琳跟他分享傅靖琛来学校后,学生们千奇百怪的动作,宋云谏因为自己经历过,也都能理解他们的心思,王琳大惊小怪的事,他都笑着听。
王琳说,傅靖琛的势头直逼当年刚入校的他,而宋云谏本人的感受看,应该算是碾压,他当年入校的时候,除了收到过许多不知名的情书,也没有傅靖琛进来后那么多的离谱事件,容貌能吃红利,也能带来烦忧。
这不是什么凡尔赛,是宋云谏真感到恼心的事。
在办公室一直等到下班,宋云谏才缓缓出了门。
王琳早已经离开,她有孩子,每天要接送幼儿园的孩子上下学,走得较早一些。
这次没等宋云谏下楼,办公室门口就来了人,宋云谏刚把门锁上,他漂浮地望了来人一眼,没有说话。
宫烊快步上前,急匆匆地说:“我刚听说,你昨天被于洋他们为难了。”
宋云谏将钥匙塞进黑色的背包里,迈步往前走去:“我以为是你的授意。”
“宋老师,我根本不知情,不是我让他们去的,”宫烊着急地解释,生怕宋云谏误会他:“宋老师,你相信我,我干不出来那样的事,我怎么可能让于洋他们去找你的茬?”
他希望对方的靠近都来不及,哪里会做那伤人的事?
“最近的恋爱谈得怎么样?”宋云谏没有继续那个话题,他根本就不在意是不是宫烊的授意,那些人也根本伤不到他,宫烊这些幼稚的把戏在宋云谏眼里激不起什么波澜。
宫烊顿时成了个哑巴:“你心里都清楚吧。”
宋云谏发出一声低笑:“还跟我玩这种把戏?”
“不玩了。”宫烊泄了气,他跟在宋云谏的后面,每一步都踩在宋云谏跨步过的地方,前方的男人身段迷人的不像话,宋云谏的体型堪称为完美,不会过分纤瘦,隐约看得出力量感,衣服如同精心定制的一般,每一寸都那么贴合着身段,老师?真是让人怎么都不会联想到的职业,他太冷清高贵了,看起来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宋老师……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他不知道这个问题问过多少次了,可面前的男人都不愿意回答他,在宋云谏的面前,自己总显得笨手笨脚又愚蠢,所有心思都被看破。
“这个问题我没回答过你吗?不要跟我牵扯上关系,小朋友就去做小朋友该做的事。”
“我不是小朋友了!为什么你总觉得我是个小孩?我又不是没睡过别人……”
宫烊一激动,什么话都蹦出来了,他赶忙住嘴,但好像已经掩盖不了什么。
“我的意思是,那些我都懂,麻烦你不要把我当个小孩,我什么不知道?我对你根本就不是师生的情……”他想睡他,这话说着很不得体,但绝对很能形容宫烊的心思,从来没有学生试图去跟老师发生关系,对自己的老师产生什么幻想,如果有,那就不是师生情,绝不是。
“先不论我们是不是师生,我大你多少岁你自己心里清楚吗?想谈恋爱找同年纪的人去谈,我对你这种小男生一点兴趣都没有,况且我名声成什么样了,你还要上来掺和?”宋云谏对宫烊就没怎么好声好气过,他这个学生听不懂人话,跟那些要拿钱砸他的富家少爷一个模子的。
“你跟别人都行,为什么到我就不行?你对我到底哪里不满意?”
“我跟谁了?”宋云谏回头冷冷地盯着他:“你告诉我,我跟了谁?”
宫烊这些也都是从网上看来的,宋云谏的脸色看起来有点差,他这会没敢说,只含糊不清道:“反正你搞过师生恋,你有前科,在别人看来这多么违背道德,但在我看来不一样,我完全不介意,甚至巴不得你搞师生恋,所以你不用在我面前演戏,装什么师德,我也不是正经人,咱们绝配不是吗?”
如果宫烊是他宋云谏的孩子,他真想就这么一巴掌扇下去,宋云谏破罐子破摔:“我跟别人翻云覆雨的时候,你吱吱哇哇地连声母都读不准,你想跟我搞师生恋也得我能看上你,在我那些追求者里,你毛都没长齐,回家写作业去。”
宋云谏心情不好,因为正有一件让他烦心的事在等着,而宫烊又这么不明真相地来泼他污水,道听途说,还一副不可教化的蠢样。
“宋云谏,你别逼我,”宫烊停下脚步,对着宋云谏利落的背影生硬喊道:“你刚刚那些话我要是录下来你这辈子身败名裂!”
“你觉得现在我是什么?”前方的宋云谏冷漠地丢下这句话,继续迈步离开了。
宫烊一人站在原地,双拳紧握,骂了句娘。
宋云谏带着烦心上了车,他刚坐下,程修就给他发来了消息,宋云谏回他已经出学校了,马上就能过去。
他本不打算回家,穿着这一身制服也对付得过去,这就是他每天衣着严谨的最大好处,就是去哪里,都像是精心收拾过一般。
但他不希望程修这么认为,认为他很重视这个宴会,重视跟他出席的场合。
就为这个,宋云谏还特地回了趟家。
换掉了这身有几分认真的衣服。
他的常服款式不多,清一色的宽松外衣,今天的天气也仍然不凉爽,宋云谏还是选择了有点闷的长袖上衣,宴会什么的,他这身打扮很普通,甚至有点怠慢,但宋云谏要程修看到的就是这个效果。
很可惜,他低估了自己的身段,他就是套个麻袋都会让人觉得他是精心打扮,因为见面时,程修竟然对他的装扮赞不绝口。
“今天这样子我很少见,总看见你穿那身制服,怪神圣不可侵犯的,私服就温柔了许多,气质也像变了,这样多好看。”
宋云谏却不应这赞美,扫兴地说:“我随便穿的。”
程修认定了他有精心打扮,宋云谏也很无奈,他跟着程修进去,这才发现自己低估了这场宴会的排面。
这是一个大宴,人人西装革履,唯独自己穿得过于随便,刚进门就有人盯着他看,宋云谏早已经习惯那些目光,不曾有什么反应。
“今天很多生意人会来,这是一个结交的好机会,我知道你不混这个圈子,喊你陪我来,是因为你很引人注目,这对我结交那些高层的人非常有利。”
程修倒也是实诚,宋云谏听到这种解释并没有不开心,比起他还不知道自己被叫来的真正原因是什么,他更能接受这种真实。
“需要我做什么?”宋云谏拢了拢头发,重新将长发盘了一圈,像是准备大干一场。
程修看着他的动作,着迷的眼神盯着那头发盘起后露出的雪白脖颈。
“什么也不用做,你只需要站着,就好。”
宋云谏没注意他的目光,他先一步进了大厅,在人潮中,精准地捕获一个熟悉的身影,觥筹交错间,那影子越来越明晰。
身穿西装的傅靖琛在另一扇门前现身,一整天没有见到傅靖琛的影子,却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上碰到,远处的人似乎感受到了被窥视的目光,傅靖琛扭过头,撞见宋云谏慌张的神色。
恰是这时,宋云谏的手被人轻轻握起,他迅速回过神去,程修抓住他的手腕,然后移到他的手心,握住他温热的手,低声说:“这么着急?”
宋云谏低头看看,示意他放手。
程修却更紧地抓住了他,悄悄话似的:“这时候就别拒绝我了,我都说了,今晚之后,就不会再打扰你,你也得好好陪我参加完这场宴。”
宋云谏往门口看过去,傅靖琛远远地盯着他,那目光可以说是森冷,而后他不再看过来,径直在人群簇拥中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片刻消失在宋云谏的视线里。
他不知傅靖琛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明明今天有排课,却没有去上?这个宴会到底是什么?谁组织的?程修又知不知道……傅靖琛会来?
自己到底是什么鬼运气,他偏在今晚,在这个瞬间,在答应程修今晚为他所用的时刻,被傅靖琛抓个正着?
虽然他们并没有什么关系,他也不需要向傅靖琛解释什么,但……宋云谏就是不想被撞见。
“在看什么?”程修顺着他的视线方向看过去,只看到一群乌泱泱的人群,没个准确的目标,也不知道什么有什么好看。
“没,”宋云谏收回视线,转而看向程修肩上的外衣,“能不能把外套先借我?”
他感到莫名发冷,尤其后脊之间。
傅靖琛的眼神,绝对能吃了他……
千百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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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靖琛也在那一眼之后不见了。
程修还在抓着宋云谏的手,带他去认识人,宋云谏则四处张望,心不在焉的样子。
程修递给他一杯酒,说道:“早就注意到你东张西望的,到底在看什么?”
宋云谏趁机抽出手,看了眼酒杯说:“没有,我不喝酒。”
程修把酒杯放回去,他低头看着宋云谏把抽走的手藏在了衣服下,伸手帮他拉了拉衣服,“厅里这么多人,还有点闷,你却嫌冷,这体质不行啊。”
宋云谏掀了掀外衣:“你要吗?”
程修给他压回去:“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怕冷就穿着。”
宋云谏看着那群朝自己看过来的人,有点不耐烦,问道:“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程修回头张望了一下,宴会厅的人兴头正高,众人来来往往,喜笑开颜,他让人失望地说:“再等等,还没开始呢。”
“还没开始?”宋云谏和他已经进来很久了,程修想认识的人都见了好些个,他度秒如年,总觉得已经要结束了,倍感疲乏地说:“都已经这么久了。”
程修知道宋云谏在想什么,他是被生拉硬拽过来的,此时人虽然站在他的身边,但心却早就飞出了宴会厅。
“你别是过糊涂了,”程修看了眼手表,打消他想要离开的念头,“我们才来十几分钟,目前只见了几个人,多的是大咖没见呢,今天这个宴会是一个大佬举办的,我要不是有点人脉,还真进不来,估计还会有很多厉害的人物到场的,你也有机会开开眼。”
开开眼?宋云谏对此可没有什么兴趣,他上一次参加这种宴会还是在伦敦的时候,毕业后被几个朋友拉过去开了眼,也就是在那次宴会上,遭受到了尾随这件事,因此太多陌生人的宴会,他不太愿意参加。
但以后估计着也没什么机会了,这次是为了还程修的人情,今晚过后,程修就不会出现在他的身边,所以熬一熬吧,宋云谏说服自己的不适应。
“我出去转转。”宋云谏借口出去,程修的目光实在让他不适,短短的十几分钟里,程修的目光就没怎么离开过他,他的确不同于其他的追求者,他总给宋云谏一种,会突然行事激端,做出某些违法犯罪的事。
这是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宋云谏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
程修没多想,松口答应道:“去吧,别落跑就行。”
宋云谏丢下一句:“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程修笑笑,目送宋云谏出门。
这时,那些一直盯着宋云谏的生意人走了过来,问程修:“那位是?”
程修就知道这些人会来问,他太清楚宋云谏的颜值能给他带来什么好处了,这不能算是利用他,他只是觉得美好的东西应该展示出来。
“我朋友。”程修说。
男人精明非常,早就察觉出不同,讳莫如深道:“不是那种朋友吧?”
程修摸了摸鼻子,没有否认:“您心里清楚就好。”
男人碰了碰程修的胸膛,来了句颇有羡慕意思的话:“好福气。”
之后,几个人从另一边晃了过来,程修和男人拍了拍胸膛,说了声待会聊,就迎合着几个朋友说正事去了。
“准备得怎么样?”
“倒是都准备好了,不过……”朋友顾忌道:“你不是说傅靖琛在追他吗?你这样的话岂不是要公开与傅靖琛为敌?”
程修嗤笑一声:“你比我还天真?”
朋友皱眉:“什么意思?”
程修插着口袋道:“我承认宋云谏是很有姿色,不过傅靖琛追求他这种话听听就算了,不是我看不起他,只是这傅靖琛是什么人?他一个教书的连圈都不混怎么结识?就算宋云谏能搭得上他的关系,也得傅靖琛能好这口才行。”
朋友这才明白,点点头:“也就是说,他是为了拒绝你才说的那些搪塞话了?不过他也真敢联想,连傅靖琛都搬出来,我听的时候就觉得不可能才对,还有……”
朋友左右看看,压低声音说:“有人说傅靖琛那方面不行,说是什么……性冷淡?”
“这不正好吗,”程修说:“我就说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他生下来就比别人起点高,长得还祸国殃民的,什么好处都让他占去了,现有一个这么致命的缺陷,对男人来说,这不堪堪等于废人一个了吗?再高的成就又有什么用,老天还是公平的。”
朋友只是说说,却没想到程修对傅靖琛有这么大的意见,想来应该是因为宋云谏,明知是搪塞自己的谎话,却还真把傅靖琛当做情敌了。
程修可以堪称为变态地迷恋宋云谏,这都打算在大庭广众之下要向宋云谏表示了,其他gay也没有一个敢在这种现场宣称自己喜欢另一个男人的,本来就不是被所有人接受的事,他倒好,为宋云谏疯到这种地步,高调得很。
可是作为朋友,他们没有办法,能做的只是给予支持,对方是宋云谏的话程修倒也不算亏,那等子姿色,活该被男人惦记。
昏光洒在绿油油的草坪上,天色已暗,宴会厅的另一侧是一个宽阔的草场,旁边种植着情调浪漫的蔷薇,玻璃门一尘不染,宋云谏轻轻推开,从室内走了出来。
他往前方走去,时间还没到,他等得有点着急,漫长的夜晚有点难捱,宋云谏拿出手机看了看,才七点半。
他边走边看手机,妄图打发点时间,朋友圈中刷到了妙妙的晒图,是一家人的自拍,谭明也在其中,妙妙的家人笑得一脸开心,但谭明却看得出几分被迫营业的尴尬,宋云谏给这条朋友圈点了个赞,然后滑了过去。
结果妙妙很快回复了他,说能收到宋老师的点赞,开心一整天,宋云谏忍不住笑了声。
就连很久没进的Twitter也有了消息,国外的朋友给他发送了私信,他一直未读,他们问他近况,宋云谏相当官方地回了过去,只说一切都好。
“咚咚。”
突兀的响声打断了宋云谏,他抬起头,看见面前一个人站在车身边,刚刚收回手,男人手里夹着一根烟,正半靠着车身凝视他。
竟然是从宴会厅消失的傅靖琛。
“你……”宋云谏左右看看,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也能撞见他,他语塞,“在这里做什么?”
傅靖琛总会出现在他意想不到的地方,他明明看到他被一群人簇拥着进了另一扇门,不知何时又躲在这里抽烟。
他没有见过傅靖琛抽烟的样子,他此刻提着烟,身着西装,半靠在车身上,有种形容不出的魅力。
“心烦,意乱。”他把这个词拆开了说,同时又抬起手含了口香烟。
只有两人的环境有点尴尬,宋云谏适时地说:“那不打扰你,先走了。”
后头传来傅靖琛的低沉:“宋老师不知道我为什么心烦吗?”
宋云谏停住了步子,转过身来看他。
傅靖琛低头转了转烟,看起来真有几分郁闷地说:“留下,陪我聊一会。”
宋云谏小心翼翼地说:“聊什么?”
傅靖琛叹口气:“很多,你肩上外套的主人。”
他果然是看见了。
宋云谏拉紧衣服说:“我没有什么向你解释的。”
“的确,”傅靖琛认可道,“我们又没有什么关系,你没有义务向我解释什么。”
烟丝围着傅靖琛转,营造出一种缭绕的雾感,他在白雾中说:“就当做闲聊好了,向我介绍一下,那个人的身份,以及和宋老师的关系,我不追名草有主的人。”
这个理由是宋云谏能接受的。
况且,躲是永远躲不过去的,傅靖琛现在对他兴头正盛,如果他的确是为了自己才来的兰财,那跟他见面的机会不会少,转身离开也不一定能摆脱这么执着的人。
宋云谏松了口,没有什么隐瞒,也不该在这件事做什么隐瞒,敞亮地说:“他是我……朋友。”
傅靖琛听出猫腻:“怎么说的自己都不信?”
他的确和程修的关系很尴尬,宋云谏吸了一口气,慢慢解释道:“算是吧,我跟他不熟,他救过我妹妹,我妹妹之前差点被人欺负,是他阻止了,今天我陪他来参加这个宴会,是还他的情。”
“难怪,”傅靖琛说:“他盯着你的模样,比我还变态,原来是趁火打劫啊。”
“不算是……”宋云谏措辞道:“他只是,对我有点想法。”
“你知道,为什么还来陪他参加宴会?”
宋云谏抓紧衣服说:“因为他说,今晚之后就不会再来打扰我了。”
说到这,宋云谏难免有话知会:“那个,不好意思,我昨天……跟他说你在追求我,我准备答应你的追求什么的,抱歉,我是希望他能死心,才用了你的名义,如果你介意,我待会跟他会说清楚的。”
“你说的是事实。”傅靖琛完全没有把这种事放在心上,他也能理解宋云谏为什么拿他来堵别人的嘴,他对自己还是有清晰的定位的。
傅靖琛说完只是盯着他,没有再说话。
宋云谏抬头看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对方没介意就好,由于傅靖琛的安静,场面有些尴尬,宋云谏只好主动问道:“你为什么在这里?今天你好像是有课的。”
傅靖琛目光犀利:“你看过我的排班?”
宋云谏解释道:“没有……我听说。”
傅靖琛丢了烟,回答道:“有点私人上的事情要跟别人谈,他人在这个地方。”
果然,傅靖琛不是来参加宴会的。
说不清楚为什么,宋云谏觉得这个宴,不像是傅靖琛会参加的。
他还算是了解傅靖琛的行事做派?曾经拿他举例,从他成就的那些典型案例中,总能察觉出一丝性格上的东西。
他不像喜欢凑热闹的人。
“宋老师刚刚说,自己有个妹妹?”
宋云谏看着他:“嗯,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傅靖琛道:“多大了?”
“在上大学。”宋云谏回答,空气中飘着烟草味,四周无他人,只有他们彼此的身影,要么看向他,要么看向草地,但后者……总有几分逃避的意味。
于是宋云谏试图对上傅靖琛的眼睛,但又在几秒之后移去,他无法直视自己的内心,他有过前车之鉴,他不该再对这一类人感兴趣,可傅靖琛生在他审美的点上,很难让人拒绝。宋云谏在大学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喜欢哪一类人,在分析傅靖琛曾经那些案例时,他就对这个人感兴趣,傅靖琛是他喜欢的类型……
可彦文修也是这类人。
沉稳,内敛,果决。
他们有相同的特征。
宋云谏害怕重蹈覆辙,这也是他没给出的,拒绝傅靖琛表白的真正原因。
于是他对傅靖琛避之不及,但内心又不排斥他的靠近,造成一种半推半就之感,宋云谏憎恨这种感觉,他妄图杀死神经里的兴奋元素,希望理智取代感性,于是疯狂去联想彦文修当初给他的错觉,以及后来自己的下场,以此让自己平息,冷漠下来。
因为他人不会明白,也不会理解,他有多喜欢这类人,就有多防备这类人。
这让他很苦恼,也让他很无奈。
“你说,那个人答应你,今晚之后就不会再骚扰你?”傅靖琛的话题跳跃得很快,似乎问出妹妹只是想跟他多搭一句话。
宋云谏抬头看向他,不知对方的意思。
傅靖琛轻笑一声:“宋老师还真是天真,如果对方真的不打算骚扰你,今晚怎么又会喊你来作陪?这心思不昭然若揭吗?”
“你是说……”
“如果是我的话,”傅靖琛向宋云谏走去,一步步地,边说边道:“我就会在众人面前,跟你表白,逼你就范。”
他的气场横压过来,宋云谏只觉得他刺目,明晰地让他无法对视。
“怎么可能?我是男人,他不会声明都不要,在这么多人面前跟我……”
“你想跟我赌吗?”傅靖琛在宋云谏面前停下,低头看着宋云谏纤长的睫羽上下摆动,私服的他有几分柔和可亲,他克制不住目光里的渴求,沉眸说:“我可以明确地告诉宋老师,我的运气非常好,从小到大,我就没有赌输过什么。”
那是运气好,还是判断准?他真是谦虚。
宋云谏哽咽,被傅靖琛这么一说,他心里更觉没底,他并不觉得程修会这么做,程修固然比不上傅靖琛这么知名,可他也算是有名有姓的,这还是这么多生意人会来参加的宴会,程修真的会这么不分场合吗?
“你怎么知……”宋云谏话没说完,突然,傅靖琛脚步向前一探,他从正面没有预兆地将宋云谏揽进了怀里,宋云谏的声音闷在他的胸膛里,满鼻子都是傅靖琛西装上的烟草味。
“傅靖琛!”他惊慌失措地喊了他的名字,就要这样把人推开,可是傅靖琛的铜墙铁壁将他全方位的包围,固定得死死的,身高体型不算太薄弱纤瘦的宋云谏,在傅靖琛的面前像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小孩,他被轻松扣进结实火热的胸膛里,人看起来单薄无力,连呼吸都跟着着急。
“嘘,”傅靖琛按着他的后脑勺,摸到宋云谏盘起的头发,发带中一个坚硬的物体扣在发丝里,傅靖琛低声提醒,“那个人在看。”
宋云谏安静了下来,他出来了有一会,程修出来寻他了吗?他一动不动,像个被热水烫到的猫,激烈反抗之后又安静了下来。
“你不是跟他说要答应我了吗?”傅靖琛在宋云谏耳边道:“别让他看出来你在胡说,我配合你,宋老师不想再被纠缠,最好也学会入戏。”
宋云谏猜不出身后的人会在看到这一幕有什么反应,他自己倒是安定下来了,他想,程修看到这一幕,就不会再对他有什么想法了吧?毕竟很多人……
本就忌惮傅靖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