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就有了家室,他宋云谏是被他藏在外面的,该被万世唾弃的小三,情人,罪人。
“看你在外面站很久了,怎么不进来?”老板娘出来相迎,见到宋云谏发呆很久,招呼道:“进来瞅瞅帅哥,咱们店里的花种非常多,你看是要送人还是自己养,我给你推荐推荐。”
宋云谏被推进了花店,他倒是没有要买花的欲望,原本也是逛过来的,但花店老板过于热情,他进来看看也没什么,反正回去的再早,也没人在等他。
“刚刚离得远看啊,我还以为是个姑娘,但转念一想,这么高挑的姑娘还真不多见,走近了一瞧,是个俊俏的先生,”老板娘回头笑笑:“你别介意啊,我是真没见过你这么俊的人,跟大明星似的,我姑娘喜欢的偶像,涂脂抹粉的,看着一个样,还没先生你俊呢。”
老板娘和宋云谏一见如故,什么都往外说,她在一堆包装好的花里抽出一种,是明艳的金鱼草,送到宋云谏跟前展示:“先生看这个满意不?我那边还有白兰,玫瑰,紫罗兰,你看看喜欢哪种。”
宋云谏问了个最根本的问题:“哪种好养活?”
老板娘递了递手上的花:“这个就好,自己养的话金鱼草不错的,你看,花色又明艳,养殖是最推荐的,白兰也好,只要你不嫌花色单调,拿两朵也不错。”
宋云谏正在比较,两种花天差地别,他本来就没想种花,只是中国人讲究个来都来了的情分,他正欲开口,这时,门口传来一声敬称:“宋老师?”
宋云谏回头看过去,是两个女学生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东西,其中一个戴眼镜的女生是宋云谏印象深刻的学生之一,她是那个教室里最为积极的学生,也是唯一没有受到流言影响,对他如一开始尊重的学生。
“你们也来买花?”宋云谏回头对老板娘要了两枝白兰,选来选去还是更心悦白兰。
“我们随便逛逛,”两个女生笑眯眯地看着宋云谏,有几分师生间的小尴尬,“宋老师买花啊,是送人的吗?”
男性买花大多不是因为自己喜欢,两个女学生自然而然认为宋云谏是要送人的。
“没有,自己养,”宋云谏回答,老板娘把白兰包装好给他,宋云谏付了钱,回头问:“你们怎么回去?我车停在前面。”
女生两人意会到他的意思,不约而同地摆着手:“不了宋老师,我们刚过来,回去得一会呢。”
宋云谏点点头,他不是那个一碰见学生就喜欢说些让她们好好学习,听话,上进懂事之类的老师,他像个邻家哥哥,体贴地嘱咐道:“那好,也别太晚了,早点回去。”
女生二人点头,然后目送宋云谏离开。
店里的老板娘听出些东西,向两个女生确认:“他是你们老师啊?”
“嗯,怎么了吗?”女生们问。
老板娘笑眯眯地说:“没啥,就觉得不是普通人呢,这老师长得真是好,我还以为……电视上那些人呢。”
两个女生对视一下笑道:“阿姨眼光真好,他可是我们学校里最受欢迎的老师,就是因为长得帅出名过。”
老板娘摆摆手说:“可不是,不过帅这个字形容的不准确,我瞧着应该说是美,那长得是真清丽美艳,男女都不好辨,真好看。”
她们对宋云谏赞不绝口,在这位曾最受欢迎的老师身上,大谈必谈的,一定有那惊人的容貌。
戴眼镜的女生没有参与进去,她蹲下身,在一盆白兰前,揉着花朵叶子,小心翼翼地问:“宋老师刚才拿的是这个吗?”
买猫的事还没顺利进行,先弄来了两朵不在预料范围的花,宋云谏必须感慨一下自己真是太闲了,他从英国回来后,就没有好好地生活过,一些事情总在出乎意料的发生,一些人也没有计划地闯进他的世界里。
他前面刚在花店碰见自己的学生,这又在宠物店附近碰到了几个男同学,这不是他的学生,但宋云谏也很眼熟,是他那个几天没在他跟前乱晃的宫烊的朋友。
几个男生聚在一起抽烟,看见他后也没有做出要灭烟的意思,甚至没有主动跟宋云谏打招呼,这倒不是宋云谏多么在意的,他也可以佯装看不见,放学时间,校外场地,宋云谏由着他们去。
只不过他想走,他的学生可不愿意,宋云谏正从几人身侧过,其中一个男同学主动道:“宋老师,能载我们回去吗?”
宋云谏对这不怀好意的请求表示镇定,他停下步子,转头过来说:“不是没看见我吗?”
说话的男生组织着几人上前,这里面宫烊不在,那个经常跟宫烊混在一起的男生倒像是个头了,他笑嘻嘻地说:“宋老师,咱们没车,能麻烦宋老师一个个地帮我们送回去吗?”
他们说话时,烟也没灭,谁来看这也不是师生的交谈,倒像一群不学无术的小痞子围住了宋云谏,实则他们还是兰财这个名校里的学生,再好的学校也有些资本家的少爷被安插进去,是不是自己考进去的,他宋云谏看面相都能看得出来。
“小陈少爷不是出身优越吗?一个电话的事,家里的叔叔还不冲出来接你?”宋云谏也是个嘴巴蔫坏的,他的语气可不像是真的对这少爷的背后势力恭维忌惮,怎么听都有点讽刺的意味。
男同学道:“那肯定的,我叫一声我家的保姆都得马上开车来把我接回去,但是呢,这不是快小考了吗?咱们有问题请教宋老师。”
宋云谏半信半疑:“这样啊,那跟我来吧。”
今天请教他的人还真是不少。
宋云谏带头往停车的地方去,他放弃了买猫的计划,他喜欢跟狡猾的狐狸玩耍。
走在他背后的几个男学生互相交换着眼色,他们盯着宋云谏的身材,从上到下,个个的目光都显的很兴奋。
来到车前,宋云谏还没开门,他的学生就有了意见,还是那个带头的学生,盯着宋云谏的车说:“宋老师,你就开这个啊。”
宋云谏听不懂似的,按了下车钥匙,说道:“上车。”
三个人坐进去,倒是没人愿意坐副驾驶,好像他宋云谏是什么洪水猛兽,三人挤在后面,那学生还是没抛弃这个话题,东瞅瞅西看看地感慨着:“别克,我家阿姨都不愿意开的车了,还是老款,宋老师在兰财的收入不高吗?需要的话,我可以让我爸给宋老师开个后门,咱们家公司很多的,总有适合宋老师的岗位。”
“谢谢,”宋云谏从后视镜里望着几人,并不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疏冷地问:“先去哪?”
其中一个学生报了一个地方,正巧宋云谏认得,几人开车上路。
“宋老师买了花,送给谁的?”他又问,总有人觉得男性手里的花归属的必是他人。
宋云谏漫不经心:“你可以猜猜。”
漫长的路程百无聊赖,跟自己的学生聊些有的没的打发时间也好,宋云谏闲情雅致的回答。
“送给女朋友的吧,不过……”男生质疑的声音问道:“宋老师不是Gay吗?也要送花吗?”
他大胆地说出这件事,坐在后面两侧的男同学感到尴尬,纷纷扭头看向窗外。
“男性就不能喜欢花吗?”宋云谏的声音清朗,听不出任何要遮掩羞耻的意思。
“宋老师还真是大方啊,不知道冒不冒昧,想问宋老师一个私人的问题,”男生继续进攻,“算是替我朋友问的,宋老师你……到底喜欢哪一款?”
冒不冒昧他自己难道不知吗?他知道,为什么还要当着这两人的面问他?当然是因为,这就是他们的目的。
宋云谏朋友般的口气提问:“替谁问的?”
学生嘿嘿一笑:“宋老师心里肯定清楚。”
那当然,跟这些坏念头的学生在一起,宋云谏也得学会明知故问才好,他们似乎享受这个游戏?那他就勉强进行下去。
“当然是喜欢好看的,我年纪大了,要求多,要求对方沉稳多金,英俊逼人,体力好,懂浪漫,嘴要甜,会哄我高兴,那才有意思。”宋云谏一本正经地回答着无人达到的严苛要求,把几个人听的懵圈。
任谁也想不到,他宋云谏竟然毫无自知之明,还能对他人提出这么高的要求。
学生几个面面相觑,皆为宋云谏的言辞感到不可思议,后座传来一声笑,那个多金的少爷说:“宋老师是开玩笑的吧?”
他们上宋云谏的车,为的就是找宋云谏的茬,他们提起的话题,皆为宋云谏不光彩的事,他们作为宫烊的朋友,想为自己痴情却被辜负的朋友报个仇,但谁也没想到,宋云谏的脸皮厚到这个地步。
竟还能大谈自己奇怪的性取向,还对他人挑三拣四。
“你听到我说是开玩笑了吗?”宋云谏还真没开玩笑,他要不是眼光高,怎么能到现在还单着呢?再说,那些追求者要是真的有趣,他才不舍得将人拒之千里。
几人被宋云谏的大言不惭吓到,其他人不敢说,还是这个最有胆子地提起:“可是宋老师自己都成那样了,还敢要求对方怎么样啊?”
“哪样?”宋云谏当面揭露,“我想分数不够的学生都能被硬塞进兰财,天底下大不公的事多了去了,我说两句不合道理的话就不行了?如果人人都知道自己该待在哪个位置,现在你们也不在我车里啊,是不是?”
他的内涵很快引起了几个人的愤怒和羞愧,兰财是一个好学校没错,正是因为学校好,名气高,有点资本的人都想来趟这浑水,慢慢的,兰财就不似当年创建时的样子了,口碑也在不断的地下滑,当然,是在知道内情的老师们的嘴里。
既然都已经挑的这么明了,学生几个也放开了胆,本想着给宋云谏留点脸面,可他讥讽的话惹人不快,那就互相捅刀,谁也不顾及什么师生情面了。
后座传来另一个男生的声音:“宋老师,做老师的最该有的应该是风度三观和涵养吧,我们再怎么样没有伤及社会,像宋老师把人家搞的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三儿,我还真没听说过有哪位老师道德败坏成这样,学校里大家看在你是我们老师的份上,见面跟你打个招呼,宋老师倒好,连最基本的师德都没有,敢情宋老师的颜值是拿三观换的啊。”
宋云谏听闻忍不住轻笑起来,其他人不明白他在笑什么,后座的两人还觉得扳回了一成,却听见宋云谏这让人不适的笑声。
“真难评啊,”宋云谏单手握着方向盘,耐心地回应:“算是一番较为有水平的话,不过这三观什么地挂在嘴边,总让我觉得你们还没长大,三观没有标准,只有不同,而人与人之间本来就是不同的,随着年龄的增长和社会阅历的提升,你可能会理解甚至原谅很多本不在你三观标准上的事,从而重新制定你的三观标准,所以别动不动跟我提三观两个字,如果不能保证你们的行为准则永远在正道上。”
后座安静了下来。
为了堵住他们的嘴,宋云谏也是毫不留情,他们不像个学生,自己也不像个老师。后面坐着的几个人是没有自己主见的,听风是雨的小朋友,他一向不爱跟这样的人争论,争论这些没意义的话题。
宋云谏侧头说:“还有,你说我让别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你能告诉我对方的名字是什么?谁又被我害死了?谁因我失去了孩子?你说得出个具体吗?”
“网上都有,宋老师自己去看就是了。”男生觉得自己尤其正义,讨伐着师德败坏的宋云谏:“再说,宋老师自己心里应该很清楚吧,还需要去看吗?我想网上转载过万的帖子不及宋老师本人所为的千分之一吧?因为现实总是更残忍狗血。”
宋云谏没有声音了,车子往前开,偏离了路线,导航的声音提醒着,在车内非常诡异。
但几人却沉浸在把宋云谏堵得哑口无言的喜悦里,他们年轻气盛,也年轻愚蠢,容易洋洋得意,方才被宋云谏就着三观话题的教训被堵的不敢说话,这抓到了空子可要好好征讨:“怎么宋老师没话说了?”
“留着,一会说。”宋云谏调转了方向盘。
当几个人意识到所行进的方向不是原本路线的时候,他们左右互看,然后问宋云谏要去哪,方向盘在宋云谏的手里,他不乐意说话,从容自得地开着车。
五分钟后,公安局里迎来一辆车。
宋云谏转头看向后座,他一只手捧着脸,做出好一副无辜又受伤的模样:“我喜欢能教化的人,面对一些头疼的学生,我也没办法,警察叔叔会好好给你们上一课的,我要回去买猫,买完了再回来接你们,好么?”
他一番话如同那拿淘气熊孩子没办法的家长,说完,宋云谏连车一起丢下,他走下车,警局里也走出了人。
几个男生怎么也不会想到会被带到这种地方了,全都傻了眼。
只见宋云谏下车后跟警局的人说了些什么,身穿制服的警官就向他们走了过来,这时他们终于感到心慌,纷纷听从民警的要求乖乖下车,顿时变成了一堆哑巴。
“宋老师,放心交给我吧,你早点回去休息。”年纪较大的民警说。
这听着声还像是认识的?果然,宋云谏不是什么好人,几人心中纷纷揣测着什么。
宋云谏叮嘱道:“在里面好好听训,要记住,诽谤和侮辱的话要避着人说,在背后诅咒我不得好死都行,别让我听着,就好。”
他说完,重新回了车子,学生被留在警局里接受民警的一番教育,结束后也没敢真的打电话让宋云谏来接他们回去。
宋云谏若无其事地开车离开,他没有返回集市,去买什么猫,而是带着两枝白兰回了家。
谭明昨天放假,和妙妙一起回了家,两个人正到了见父母的时候。
宋云谏把车开进了小区,提着两颗鲜活的白兰回了家。
他的学生没有跟他打一通电话,警局的人倒是有给他发了消息,问他的近况,是不是仍然在遭受骚扰。
宋云谏曾经有一段时间遭到了些骚扰,别有用心的人每次都会在他回家时给他准备莫大的“惊喜,”宋云谏可没有那么无畏无惧,他也有怕的东西,恐吓信之类的他反而不怕,他怕的是那些会刻意出现在门口的“活物。”
于是他报了警,搬了家,经警局那边的人调查,是看不惯他的邻居恶搞,当然,那些事都是在流言传出以后,但宋云谏必须怀疑,他的某些邻居也是受人之托。
都想关上门过自家生活的冷漠时代,天降正义,也不会是那不相干的邻居来惩罚他。
自此以后,宋云谏租下了这个单人公寓,也留下了民警的联系方式,只不过到这里的生活没再那么波澜,宋云谏也就把民警忘在了通讯录里。
那个民警是知道内情的,但他只是一个没什么大权利的民警,负责些抓捕打架学生,调节民事纠纷的警察,已经尽可能地在帮助流言缠身的宋云谏了,但奈何要搞死他宋云谏的人背景太大,只要那人不收手,谁也帮不了他。
流言这种事,法律也无能为力,那个人最知道怎么整他,他所做的事,不会让宋云谏死,也不会让他好过,人们总是愿意相信他们希望看到的,就总是愿意相信流言的真实。
不管他怎么说。
他永远都玩不过那个人,在底线和手段上,他能做的只有这种不能伤及对方分毫的表面抗衡,但起码要让他知道,他在抗衡他。
这样的一个人,自己曾满腔热血的爱过,为他来到他的城市,为他暂且委于兰财,为他选择自己当初并不喜欢的职业,他不喜欢将爱挂在嘴边,能做的就是这实际的行动。不要他知晓,不要嘴上说,能陪着他就好,能离他近点就好。
自己曾经竟然这么可笑。
宋云谏走到了公寓楼道,这时,他看见他的门前又有人守在那里等候,不同于昨天手捧玫瑰的追求者,他抽着烟,靠着墙面,一副不耐烦的脸色在看到自己后一扫而空了烦躁。
“你总算回来了,”男人抬步上前,周围没有一个人,他大步流星来到宋云谏的面前,说道:“我等你很久了云谏。”
宋云谏提着花冷漠地走过,然后打开门说:“我说了别这么叫我。”
那听起来有几分暧昧的称呼让宋云谏头皮发麻,这是个白手起家有点真材实料的男人,但这一点也并不会让宋云谏对他的态度好到哪里去。
门打开,宋云谏钻了进去,男人紧随其后,说道:“你想听我怎么叫你,宋老师?”
宋云谏将白兰放在地上,找着花瓶,淡漠回应:“你本来就该这么叫我。”
男人不乐意道:“那群人都是这么叫你的,越是这样,我越不想这样喊。”
这样让他显得跟那些混吃等死的公子哥没差。
“你今天回来的晚,做老师还加班吗?”男人问,宋云谏接着水,把白兰放进去,没有回答。
他本来是想买种子自己种的,可老板娘拿出来的这两朵白兰长得好看,他就没做更费劲的事。
“待会我带你出去吃个晚饭吧,”男人自说自话:“前段时间一直忙,没来看你,正好我有点事跟你说。”
宋云谏说:“我在家里吃。”
男人顺势而为:“那好,我跟你一起做。”
宋云谏回头看着男人,男人一副“随你选”的模样,让他无端想起傅靖琛。
宋云谏把花瓶放在桌子上,扭开脸说:“我去换衣服。”
二十分钟后,两人在餐厅里坐下。
男人在一边点菜,宋云谏则坐在那儿一言不发,问他吃什么,他也不给任何回答,就是这样男人也不计较他让自己在服务员面前失了面子,反而心情不错的样子晃到宋云谏的面前来:“听说昨天你收了一捧玫瑰?”
他们的发言总能震惊到宋云谏,好像自己活在他们的监控下,不过事实的确是那样,他们总会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连哪里得来的消息都不知道。
“想说什么直接说。”宋云谏很没有耐心,他实在疲于应付这些人,面前的男人虽不似那些纨绔子弟的横冲莽撞,但是他的拐弯抹角也不得宋云谏的意,直白不行,拐弯抹角也不行,换句话说,宋云谏就是觉得他们都不行。
男人双手合十,全神贯注地盯着宋云谏的眼睛,流露出几分不正经的迷恋:“我想说的是,如果你喜欢花,我可以每天都给你准备一朵,送到你的面前,而且是亲手送上。”
亲手?是什么很可贵的事情吗?无数的追求者都曾手捧鲜花来到他的面前,伴随着那动听的情话,只不过宋云谏的心是石头做的,他不曾为那些情话动容过,面对男人堪称痴迷的目光,他视若无睹,接过服务员送来的餐前饮品,优雅地品着茶。
等他一口热饮下腹,才缓缓回应道:“程修,你不是第一个对我这么说的人,我也不是第一次拒绝你了,我没有对你那么拒之千里是因为你帮过我妹妹,我欠你的情分在,我会还,但绝不是这种形式,你能明白吗?”
程修和宋云谏之间不同于那些富家少爷,于是对待程修,宋云谏也不能像对待别人一样,随便打发了就好。
更何况,程修对他的这份执着,还真不是能轻易打发得了的。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美色误人,比起曾经在英国时候的那些痴汉尾随,程修等人的表述已经十分收敛。
他不过用一种很难让人回望的痴恋目光盯着他,而已。
可宋云谏总觉得那目光逼人,对方仿佛随时能扑上来将他彻底吞噬。
程修笑笑,不接他的话茬,好像没听懂,这套装聋作哑也是熟练了:“雨凌再过一年就大学毕业了,我公司里有几个文员岗位空缺着,薪资待遇也很不错,我可以为雨凌破个例,让她刚毕业就进去。”
亲人是一个人的软肋这没有错,只不过知道自己妹妹的情况,宋云谏可不为她的前程忧虑,直白拒绝道:“不用了,她不喜欢文绉绉的工作,野心大着呢。”
程修的示好没成功,但也没放弃:“女孩子毕业后能有份稳定体面的工作就好,文员岗很多女孩子在做,难道你不希望她有稳定的未来吗?只要公司还在,我就能保证她的铁饭碗。”
宋云谏敷衍地拒绝:“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的妹妹我最了解,办公室关不住她,她喜欢就让她出去闯。”
“她只是一个女生她能做什么?难道让她去创业赚钱吗……”
“她要做的事,”宋云谏打断程修,脸上带着一份欣慰和骄傲,“比创业赚钱重要很多。”
程修的好意没有得到宋云谏的同意,还没得及细致表达他给宋雨凌准备的更好的工作待遇,就这么被宋云谏否决了,加上之前的几次,程修控诉道:“你一定要拒绝我所有的帮助吗?”
宋云谏很冷漠,而自己算得上是个热情的人,他总是希望能打动宋云谏,迟早的事,只不过这么久过去了,竟然还是一直在吃他的闭门羹。
宋云谏拒绝他所有的帮助,分明就是想要和他保持距离。
“这件事不是跟你开玩笑的,”宋云谏说:“她不喜欢那些常规工作,你不用把心思放在她的身上。”
宋云谏已经表明得很清楚,他也不是傻子,既然程修执迷不悟,他干脆就直接这么说了,他最讨厌别人把心思花在他亲人身上,那对他不是帮助和照顾,是没有分寸的骚扰。
这时候,他又想起了傅靖琛,想起那有点猛烈却还算分寸的表白,他总是不受控地想起那个人,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被逼问了,那几个问题个个对他都很致命。
宋云谏捧起杯子又喝了一口水。
程修表示恼怒又无奈。
这时,宋云谏的手机响了,是警局那边的来电,宋云谏说了声抱歉,就微微侧开身子接听起了电话。
警局的人跟他说已经把人放了,把那群学生教育了一通,讲了些大道理,也就把家里人叫过去接走了。
宋云谏说:“嗯,我知道了,给您添麻烦了。”
“小宋,”警局那边的人又问:“那些流言蜚语是不是挺严重的?你的学生都这么猖狂了,所以学校里……”
“没事余叔,”宋云谏能想到那三个学生怎么在警局控诉自己的,“我在学校里没事,真有事我会跟您联系的,今天真的麻烦您了。”
“这没什么,几个孩子太过了,都这么大人了,也不知道个尊师重道,侮辱的话张口就来……”
宋云谏笑笑,不出意料,那些学生在警局里有好好问候他,他的确是不断在刷新那些学生的三观,他宋云谏大概是第一个把自己学生送进警局的人。
因为这种芝麻大小的事。
在宋云谏接电话的时候,程修多少听到了些东西,于是宋云谏一挂电话他就问道:“你把自己的学生送进了警局?”
宋云谏抬眸看了他一下,坦率承认:“是的。”
程修目光一下变得严肃了许多,可能是破天荒头一回听到这等事,他诧异,也不解:“云谏,他们是你的学生。”
宋云谏将手机放在面前的桌子上,望着程修道:“嗯。”
程修对他的敷衍态度很是来气,嘀咕道:“他们就算犯了天大的错,你也不该把他们送到警局,他们是学生……”
“学生就可以为所欲为吗?学生犯错就不用受罚吗?学生就可以随意诋毁诽谤他人?”宋云谏的语气并不严肃,但他已经有了在课堂上的威严,带着不容人置喙的气势,“他们不懂得尊师重道,我会教他们。”
程修惊呆了,他捂住额头,不是他大惊小怪,老师把自己的学生送进警局本来就是闻所未闻的事,学生有错宋云谏可以教训他们,但送警局真是……
太荒唐了。
“算了算了,这是你的事,我不该插手。”程修嘴上这样说,心里可没认可这种事,只不过宋云谏本来就冷落他,他不愿意再继续不开心的话题,眼见着宋云谏的气势拔高,他知道再继续下去必有争吵,改口提起正事,“明天我有一个商业宴,缺个人手帮忙。”
“无论如何轮不到我。”
“你不是说欠我人情吗?”程修道:“你如果真的想不欠我了,帮完这次忙,我们就两清。”
宋云谏知道这是他的手段,他经历过太多追求者的手段了,程修的也不算高级,只不过他恰好真的欠他一个大人情,说什么都会同意。
“知道了,我会过去。”
程修正欲说什么,只听宋云谏又补充了两句:“不过在宴会上你不要对我做什么奇怪的举动。”
程修拧眉,好像被别人抓住了小心思,有点语塞。
宋云谏解释道:“因为我一直忘记跟你提,我有一个追求者,是我比较心仪的。”
“什么?”程修显然没信,这突然的追求者。
宋云谏提醒道:“你不会想跟他做情敌的,程修。”
程修嗤之以鼻:“那些纨绔的富家少爷?又怎样呢?我的情敌还少吗?云谏,你大可不必突然编出……”
“我没有在编,他也不是什么纨绔子弟,他是你和那些所谓富家子弟从任何方面都拼不过的人,”宋云谏目光如炬,“他是傅靖琛。”
程修哑口无言。
宋云谏将他的震惊之色收入眼底,并残忍地打消他最后的念头:“就是你想的那个人,不要再对我有念头,因为我已经准备——”
宋云谏的指尖不停地摩挲着杯沿,低声说:“接受他的表白。”
高尔夫球场的身影依然矗立在那儿。
天边云霞渐退,昏暗的光晕摇摇欲坠,挂在疲惫的上空。
男人神色登时变得严厉,他望着傅靖琛的背影,眯起眼睛,冷声质问:“你来这儿是什么目的。”
傅靖琛回眸,举起球杆,在手中比划了一遍,而后低头标准脚边球子,说道:“陪舅舅打球,听舅舅说事,了解舅舅不为人知的风花雪月,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