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站在楚含岫左上角的哥儿高兴得呼出声,赫连泽立马比手势,让他们成进可攻退可守的三角阵型,随时准备接球射风流眼。
但是楚含岫没那么乐观,果然,赫连泽身边又被人卡着了,他们要是敢把鞠球传过去,那两人就敢伸脚抢。
赫连泽再厉害,也一直找不到机会!
“咚咚咚!!!”三声鼓声,上半场结束了。
楚含岫望着脸上脖颈上糊着一层汗水的赫连泽:“这样你体力消耗太大了,下半场后边会冲不动的。”
围在一起的其他哥儿都能体会到他的恶心,球头被缠得死死的,很少有机会拿到球,导致方羽明的蓝方进了五个球,他们才进四个。
大家都知道怪不着他,好几次为了拿到鞠球,他都拼了命的,鞠球在他脚下射中的几率超高。
“要不我们两个也跟着你,替你分担一些?”一个哥儿道。
赫连泽喘着粗气:“方羽明队里混了四个明显不是咱们这个年龄段的好手,让两个人跟着我,漏洞更多。”
“那怎么办啊?”十几个哥儿有些找不着方向了。
站在旁边给他们加油打气的赫连静,赫连筝,赫连如,还有跟着来的丫鬟小厮们都看得心揪起来。
楚含岫望着气息已经快要平复的赫连泽,片刻后道:“阿泽,要不我来当球头。”
他一开口说话,赫连泽和其他哥儿都看着他。
楚含岫道:“我准头不错,个子小,在他们中间穿梭比较容易,你跑得快,能用最快的速度把鞠球传给我,加上大家的配合,说不定能打出奇效。”
上半场的时候,他抢了三个漂亮的球,让赫连泽他们看到了他并不像外表那样柔弱。
但是当球头……
赫连泽望着他,片刻后握着拳头锤了一下他的肩膀:“行,我信你!”
其他哥儿都没跟楚含岫相处过,但是相信赫连泽,他答应了楚含岫当球头,他们都没异议。
于是场上的方羽明等人,和场下围观的许多人,就看到上半场虽然输了两个球,但是打得实在好的赫连泽,把代表球头的红色布条解下来,系在矮了他小半个头的哥儿头发上。
方羽明讽刺地哈哈大笑:“赫连泽,你是不是怕下半场输了更丢人啊,居然让他来当你们的球头?”
“这样吧,我也不是小气的人,只要你站在场上说你输了,带着你那几个庶出的兄弟给我搬两张凳子,倒几杯茶,下半场不打也可以。”
赫连筝急得呼吸都乱了:“怎么办怎么办,连三哥都打不过,让楚含岫当球头更不行了!”
赫连静面上冷静,垂在身侧的手却握成了拳头,望着场上的赫连泽和楚含岫:“阿泽有分寸,含岫刚才踢得也不错,别急。”
他们不答话,方羽明更来劲了,嘲笑地看着楚含岫:“蹴鞠可不是跑来跑去就行,你是哪个犄角旮旯来凑数的?”
楚含岫露出几分笑:“是吗,可是我觉得跑来跑去很重要啊。”
“哦,我知道方少爷你为什么觉得跑来跑去不重要了,因为,”他目光在那四个明显是方羽明安排的其他人员道,“有人替你跑嘛。”
方羽明的眼神阴暗了一瞬,带着恶意地道:“希望待会儿你上场,也能和你的嘴一样利。”
楚含岫还是那副表情,甚至更灿烂了一些:“承方少爷吉言,我会尽力的。”
还没到商场的时间,楚含岫把一个鞠球用脚扒拉过来,一下一下地颠着,边颠边和赫连泽他们道:“阿泽,我体力比不得你,所以待会儿我们一开始就冲,尽量把分差拉大一些,后面只要缠住他们,不让他们有射进风流眼的机会就可。”
鞠球在他脚上颠了几下就掉到地上了,被他重新扒拉到叫上继续颠。
赫连泽几人望着他,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番话,就好像他们一定能做到一样。
但是大家伙都因为这话放松了一些。
旁边的方羽明望着连颠个鞠球都会掉的楚含岫,不屑地撇撇嘴,对身边的人道:“还是要看好赫连泽,虽然他不当球头,但是他抢球也非常凶,不能让他太舒服了。”
鼓声响起,红蓝双方开始站好了位置,上半场最后一个鞠球是方羽明他们进的,仍由他们先开球。
鞠球一从方羽明的脚下传出,上半场一直被看守得非常严格,现在也有人专门盯着的赫连泽犹如风一般,一下子跑到蓝方接鞠球的人旁边,一脚把球传回了红方这边。
不需要考虑把鞠球射进风流眼,只要传球传球更快地传球!!!
赫连泽的速度更快了,小麦色肌肤的他像一只身姿柔韧的猎豹,快得让人惊呼不可思议!
方羽明的人连忙去追,忽然,他身后闪过一条影子,红色的布条几乎在极快的速度都生出幻影。
方羽明的人察觉不好,偏头一看是身量比他纤细的红方球头,他只看到他对方漂亮至极的脸上露出耀眼的笑容,下一刻,对方就迅速拉开了和风流眼的距离。
蹴鞠场侧面的小山坡上,赫连曜被四个健仆抬着,没有回到二皇子给他安排的座位上,停驻在一处凸出来的小山坳上。
他看到了整个球场,看到向着鞠球跑去的庶弟。
还有夫郎的弟弟。
为这场蹴鞠牵挂着心的健仆“咦”了一声:“含岫少爷怎么跑离风流眼那样远,不是浪费泽少爷抢来的球了吗?”
坐在肩辇上的赫连曜低沉冷凝的声音响起:“他蹴鞠踢得很好。”
“侯爷是说泽少爷吗?”
另外一个健仆望着自家侯爷的看向球场的视线:“侯爷……说的是含岫少爷吧?”
“啊?可是含岫少爷——”
“鞠球快进风流眼了。”赫连曜道。
几个健仆连忙看向球场,只见已经往后方跑的楚含岫举起系着红色布条的那只手,传球速度最快的赫连泽甩开了两个跟着的蓝方人员,一脚把鞠球踢向他。
几乎大半的人都只防着离风流眼距离近的球头,上场之后掉在红方末尾的楚含岫根本没有人防着。
所以他才能在这个时候,在离风流眼距离很远的地方拿到鞠球。
他注视着向自己飞来的鞠球,双腿站定,当鞠球飞来的落点到了最佳的位置,几个敏捷迅猛的助跑,右腿高高地横踢出去。
“砰!”皮面的鞠球改变了轨迹,以更高的角度,更快的速度向着远处的风流眼飞去。
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逐着这颗横贯了半场的鞠球,下面的方羽明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下一秒,鞠球以空心的姿势,飞过风流眼,砸在对面的草地上,咕噜噜滚出很远才停下。
“好!”赫连泽一下子冲过来,狠狠抱住楚含岫,“含岫你太棒了,准,真的准哈哈哈哈!”
其他哥儿也跑过来,兴奋地转圈圈。
场边的赫连静,赫连筝,赫连如都被这犹如天外飞来的一球震住了,心砰砰砰地跳个不停。
小山坡上的几个健仆转头望着自家侯爷,没想到真的被侯爷说中了,真的从那么远的距离射中了风流眼。
场上比赛还在继续,楚含岫他们射进了风流眼,由他们开球。
当鞠球从楚含岫脚上传出去,赫连泽和其他人就拼了命地把鞠球传回他脚上,第二个,第三个,第三个。
眼看着下半场还有两盏茶就要结束,方羽明那边的动作越来越凶狠。
当赫连泽废了一些力,气喘吁吁地抢回了鞠球,下巴都在滴汗水,脸颊和脖颈一片潮红的楚含岫扬起手。
赫连泽一眼就看清了他的处境,之前盯着自己的两个哥儿换来盯他,周边还有一个方羽明的人,而自己和他的距离不远,用力过猛鞠球会飞出踢的距离,用力不够球就会落到方羽明他们的脚下。
楚含岫的手势,是让他用七成力。
赫连泽没有丝毫犹豫,一脚把鞠球踢出去。
方羽明现在一看到他们要把鞠球传给楚含岫就不好了了,连忙叫人去拦楚含岫。
楚含岫大声叫住离他三四米远的他们这边的哥儿:“菁哥儿,站稳。”
话语中,他把身体里最后一点力气用在腿上,快冲到菁哥儿面前的时候道:“蹲下一些!”
菁哥儿身体比大脑更快,屈膝蹲下一些,楚含岫像跳鞍马一样,两只手撑住他一边肩膀,身体腾空而起,一记凌空的抽射,“砰”地踢中鞠球。
还在其他人无法够到的高度的鞠球应声飞向风流眼,擦着边缘穿过去,竖起的风流眼网面被这一下砸得摇晃。
“啊啊啊啊啊含岫含岫含岫!!!”赫连筝双手做喇叭状,在场边蹦得要多高就有多高。
赫连静秀丽的脸上也全是遮掩不住的笑容。
比赛快结束,他们一共进了十一个鞠球,方羽明他们进了七个,胜负已定。
震天响的鼓声片刻后停了下来,在场边还窸窸窣窣的询问声和讨论声里,楚含岫捂着胸口,像从汗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撑着双腿站起来,跟赫连泽他们站在一起,望着脸色难看的方羽明。
“方少爷刚才说,我们要是输了,让阿泽在场上大声说自己输了,还要赫连家的几兄弟给你端茶倒水?”
方羽明恨恨地望着不知道从哪儿杀出来的人,咬牙切齿地道:“我说了吗?你们谁听到了?”
他目光扫过去,他那边的人纷纷应和:“方少爷说了吗,我们没听到啊?”
“对啊,别是你们编造的吧,我们方少爷可是国公府的嫡哥儿,岂是你们能得罪的?”
楚含岫和赫连泽这边的哥儿没想到他们居然能这么不要脸,不仅不承认自己说的话,还暗暗用方羽明的身份压他们,上前一步道:“输不输得起啊!”
“真是没想到你们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我真是开了眼界了。”
有人有身份的方羽明得意洋洋地望着楚含岫和赫连泽,一副你们能拿我怎么办的架势。
楚含岫看着他:“一场球而已,输赢我和阿泽他们并不怎么在意,但是我想告诉方少爷几句话。”
“武安侯驻守霁州永州等地,一次次击退齐国东来国劫掠周边府城的乱兵,没有武安侯,这数年间死于齐国东来国乱兵刀下的男女老少不知凡几。”
“武安侯守国门,庇万民,功在千秋,利在当代,他的名讳,不该与你说的废物,瘫子放到一处,若武安侯是废物,是瘫子,你,我,在座不少人又是什么?”
空旷的场上,不知何时没了一丝声音。
不知道多少人暗暗望着刚刚踢了一场绝佳的鞠球,容貌漂亮的哥儿。
赫连泽的手握紧,脸上的神情万分复杂,他心头只有一句句说得好说得好说得好!!!
他大哥乃是平定四方乱事的武安侯,两柄重剑安定天下,把近百年一直蠢蠢欲动的齐国和东来国震慑得不敢越边界半步。
可是现在他大哥坠马伤了身体,这些人就这般侮辱他大哥,他一向谨慎,知进退,要是今天方羽明不说到他大哥,他绝不会应下这场球!
小山坡上,赫连曜的姿势并未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他靠坐在宽大的肩辇上,像是听到了楚含岫说的那番话,又像是没听到。
四个健仆望着场上的夫郎家的庶弟,心里生出几分亲近。
说完这番话,楚含岫带着赫连泽等人转身就走。
像方羽明这样的人,才不会因为他几句话就转变想法,但是他就是忍不住说了,就跟他忍不住下场踢这场鞠球一样。
场边的赫连静,赫连筝,赫连如全都跑过来,围着他们:“你们踢得真好!”
“哈哈哈哈哈,都好都好,不过含岫没看出来啊,你这么点小身板怎么踢出那些鞠球的!”赫连泽搂着楚含岫的肩膀,高兴得露出两排大白牙。
一起的几个哥儿看着楚含岫的目光也一闪一闪的,纷纷跟楚含岫约起了蹴鞠。
楚含岫没有应下,笑着道:“我只是来京都看望我大哥,过些日子应该就回去了,以后有机会,咱们再一起踢。”
“行,那含岫一定要记得啊。”
“你那几招真是太俊了太俊了,我想学。”
赫连泽把他们扒拉开一些:“含岫是我们府上的亲戚,要跟他蹴鞠,也是我排第一啊,”赫连泽还带着汗意的脸庞凑到楚含岫眼前,小声道,“回去你再演示演示你那凌空一脚,我学了秀死他们!”
楚含岫点头:“行,我……哎……”
他半蹲下身,眉头蹙了蹙。
赫连泽和大家伙赶紧蹲下来,把他围得紧紧的:“怎么了,你怎么了,是哪儿不舒服?!”
楚含岫捂着小腿:“刚才用劲儿太猛,抽筋了。”
赫连静看他实在疼,眉眼都有些挨不住的样子,知道一定是疼狠了,对赫连泽道:“先扶含岫去边上坐一坐,今天剩下的鞠球比赛就不看了,你们两个都累坏了,先回去休息,想看明天再来。”
“好。”赫连泽和其他人赶紧把楚含岫扶过去,给他按按抽筋的那条腿,等他不疼了,夏兰和赫连泽道小厮才扶着他往鞠球场外走。
他们刚出鞠球场的范围,就跟被四个健仆抬着的赫连曜撞到一起。
一行人连忙站定,对赫连曜行礼:“大哥。”
楚含岫的声音夹杂在里边,“哥夫。”
楚含岫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赫连曜。
待在府里这几天,他从钱么么嘴里知道赫连曜坠马之后深居简出,极少出侯府,不像是会来凑这种热闹的人。
“腿伤了?”楚含岫正这样想着,便听到靠坐在肩辇上的赫连曜的声音。
楚含岫摆手:“用力过猛,小腿抽筋了,只是有些酸软,没有受伤。”
天气热,跟赫连泽在场上跑了好一会儿的楚含岫更热,白润的皮肤露出潮红,有些凌乱的头发贴在额头和脖颈,无端端地让人不敢直视。
赫连曜今天早上就知道自己夫郎的这个庶弟容貌绝佳,但是他没想到,会在鞠球场上看见他,踢得很是出色,像一轮骄阳,散发着炽热的光芒。
更没想到他会说出那番话。
黑色的赫连曜点头,没再细问,对赫连静,赫连泽等人还有楚含岫颔了颔首:“嗯,天热,早些回府。”
楚含岫赫连泽他们往旁边退开些许,让他先走。
从赫连曜出现,浑身就像长了刺一样的钱么么再也忍不住,拉着楚含岫的手:“含岫少爷出来这么久了,该回去了,侯夫郎知道您出来这么久,该担心了。”
他用了很大的力气握住楚含岫的手,楚含岫觉得,要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他一个下人不敢有所动作,恐怕早把他拉到暗处,左一句侯夫郎,右一句侯夫郎地警告他。
但是他今天真正想办的事儿还没干,哪可能回去。
楚含岫笑着道:“大哥担心我,我也想着大哥,跟大家出来的时候就想好了,要给大哥挑件东西。”
“听阿泽说,京都椒悦楼的东西不错,待会儿咱们先去看一看,买到中意的再回去。”
“那怎么行!”钱么么眉头能夹死苍蝇,差点儿原地起跳。
赫连静赫连泽他们眉毛微皱,觉得这下人有些没有规矩,主子在那里做决定,他跳得也过于快了些。
赫连泽望着楚含岫的腿:“你腿还难受吗?”
楚含岫走了几步:“那股劲儿一过什么事都没有,走吧,大家伙先陪我去椒悦楼看看,然后去赛仙楼,我请你们吃一顿怎么样。”
赫连静赫连泽赫连筝赫连如几人脸上都笑开:“好啊,咱们这个时间回城刚好,天不黑就能到府。”
钱么么在一边急得暴差点儿暴跳,但碍于赫连静赫连泽几位庶出的少爷束手无策。
京都繁华,非小小的平阳县可比。
楚含岫目标明确,直奔发行他手里银票的钱庄,换了两百两银子。
确认手里的银票可以顺利领取银子,记下钱庄的位置后,楚含岫按照他之前说的,先带着赫连静赫连泽等人去椒悦楼,买了一根坠着两枚小玉片的发带,然后跟他们直奔赛仙楼。
但凡招牌的菜色,他都点了,酒却没有让上。
他可没忘记他现在需要时时刻刻准备着替楚含云行房,要是喝了酒,酒味儿一时半会儿可散不了,坏了事可不行。
他们几个主子在一桌,下人另外在一边,直到天色快要暗下来,才聊完吃饱,坐上回府的马车。
“含岫少爷,侯夫郎在落云轩等着您呢,听说您今日在蹴鞠场上出了大风头,也想听听有多么精彩。”
楚含岫和同乘的赫连泽刚从马车上下来,赵嬷嬷的声音就传过来。
她带着平安还有另外一个小厮,明显一副早就守候在此的模样。
楚含岫把买的那条发带拿上,对赫连泽还有其他几人挥挥手:“我先跟赵嬷嬷去落云轩了,明天再见。”
“好”赫连泽对自家嫂夫郎的印象算不上特别好,但也还可以,大哥驻守其他州没有回来的时候,嫂夫郎的脾性有些高傲。
但是冲着嫂夫郎在大哥坠马后,明明能够和离,还留下来,赫连泽就对嫂夫郎抱有好感。
他对楚含岫做了一个踢蹴鞠的姿势,提醒楚含岫别忘了记得教他那几招。
楚含岫笑了笑,“嗯,忘不了,我先走了。”
一进落云轩,楚含岫就看到嫡出的大哥,楚含云。
他端坐在黄花梨的椅子上,一身今年夏天京都最流行的衣袍,头发除了用镶嵌宝石的金冠束着,还插了几根簪子。
一看见他,一个杯子摔到他脚下。
楚含岫就像没看到,先颔首行了一个礼,然后上前几步把在椒悦楼买的发带放在他手边的案几上:“大哥,这是我在椒悦楼为你挑选的礼物,不知道大哥喜不喜欢。”
从来都看他不顺眼的楚含云根本看也不看,一挥手拂在地上。
楚含岫想。
椒悦楼降价处理的发带,一两银子都不到,就说他买的很对。
反正这不到一两银子也是楚含云出,他也不心疼。
楚含云从知道是他来替自己圆房,到前几天圆完房楚含岫不知尊卑地转身就走,早就想收拾他了,脸色阴沉地盯着楚含岫:“从今天开始,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出存曦堂一步。”
“钱么么,给他准备纸笔,五天之内,必须盯着他抄三遍夫郎训责!”
“是!”钱么么是他身边衷心的眼睛,早在楚含岫上场替鞠球的时候就恨不得把人押回来,得了他的命令,跟得了尚方宝剑一样。
楚含岫点头:“是,大哥让我抄夫郎训责,那我便抄吧。”
“不过大哥知道,”他把手伸出来,“我手捏笔从来都不像样,要是手疼得抬不起来,在侯爷面前露出马脚……”
“含岫少爷,夫郎训责就不用抄了,”赵嬷嬷早就知道,自家主子对上楚含岫就没赢过几次。
楚含云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窍,指着楚含岫:“嬷嬷,你就是在帮他!!!”
赵嬷嬷望着楚含岫道:“只要含岫少爷能怀上侯爷的子嗣,一切都好说。”
“还有含岫少爷,虽然你出去是侯夫郎准许的,但也过于放肆了一些,再也不能有下次。”
出去之前就已经预料到他们反应的楚含岫,也没维持在赫连泽他们面前的模样:“嬷嬷了解我,侯府的几位少爷性子都好,跟他们出去走走看看很有意思。”
赵嬷嬷:“老奴一直都知道含岫少爷是个有几分小聪明的,但是含岫少爷可别聪明反被聪明误了,在侯府里,侯夫郎想让含岫少爷吃些苦头,只是抬抬手指的事情!”
院儿里的人早就被赵嬷嬷以楚含云的名义叫出去,压低的声音除了离他仅半步之遥的楚含岫,就只有夏兰听得到。
夏兰勉力才没露出害怕,抿着嘴唇直直地站在楚含岫身边。
楚含岫的脸色也暗沉几分,直直地望着赵嬷嬷:“嬷嬷不觉得你和大哥太紧张了些?”
“只要不让我和大哥穿一样的衣裳,画一样的妆容,就算站在一块,谁会往你们做的事上想?”
“反倒是有一点风吹草动就战战兢兢,才会令人起疑,难道嬷嬷就没听过一句话,多说多错,多做也多错。”楚含岫之后要出府的事儿多着,他就是想试探试探,赵嬷嬷和楚含云对他这次出去的态度和底线在哪儿。
赵嬷嬷深深地望着他:“含岫少爷好能说的一张嘴。”
楚含岫道:“那嬷嬷觉得,我说的对,还是不对?”
“侯府内人人皆知我与大哥相像,但大哥是嫡哥儿,从小被您和嫡阿爹教养,自然和我不同。”
“越不同,便越不会被人想到一块儿。”
“就像我今天去蹴鞠,大哥难道也会去?”
赵嬷嬷的脸色已经没有刚才那么难看了,她觉得楚含岫说的是对的。
但是就这么轻拿轻放,不仅她不同意,自家主子也不会同意。
赵嬷嬷道:“抄要用手,听还是能听的,钱么么,从明天开始,每天含岫少爷起床,你就开始给含岫少爷读夫郎训责,念足五十遍即可。”
楚含岫颔首:“是。”
让他听,那他就听。
至于是在床上听,椅子上听,存曦堂听,还是侯府其他地方听,不还是由他说了算。
毕竟现在侯府上下谁不知道,楚含云跟他兄弟情深,好到能把他从平阳县接来探望,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强压他做什么。
楚含岫现在想的,只有两件事。
一是赫连曜的伤。
二是把银子换成乱世里能用的东西。
第二件事可以往后放一放,怎么治好赫连曜却是个大问题。
回到存曦堂,楚含岫半躺在榻上。
袜子褪了放到一边,亵裤的裤腿卷到大腿上边。
夏兰把药油倒在掌心搓热,力道适中地为他舒缓肌肉,酸涩的肌肉被揉搓,那感觉,又舒服又有些难受。
楚含岫在现代的时候运动天赋就不错,足球羽毛球排球游泳足球,只要教上几次,就能很快上手,玩得比很多同学要好。
但是他玩得最好的,是足球。
穿到这具跟他原本长相有九分相似的身体里,他的运动天赋也没丢,上辈子就带着楚含清楚含茗楚含玉跑跳,蹴鞠的水平跟现代的足球差不多。
突然,楚含岫想到白天跟赫连泽去蹴鞠场时生出的想法,对站在屏风外边的平安道:“明天你去给我找几本专门治疗内里的医书。”
平安和钱么么一样,是专门监视他的,听见他的要求,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是,小的明天就为含岫少爷找来。”
夏兰道:“少爷要学治疗内里?”
楚含岫靠在大迎枕上:“先学这个,若是还有兴趣,再学其他。”
其实他是想到,他对医学方面一点都不懂,只凭着异能治疗赫连曜,着实有点瞎猫碰死耗子的嫌疑。
要是学一些医术,知道赫连曜具体的伤势,说不定就能找到突破口。
第13章
第二天,楚含岫还在睡梦中,就听到钱么么的声音:“含岫少爷,含岫少爷你该起了,太阳都快出来了。”
然后是夏兰带着些许不愉的声音:“少爷还在睡,么么等会儿再来,么么要是还打扰少爷睡觉,就别怪我的和相熟的福乐他们聊天时说漏了嘴,说么么奴大欺主。”
“你个没规矩的哥儿!”
“夏兰”楚含岫捞开床帐,望着站在屋里的夏兰,和被挡在门槛外的钱么么。
夏兰端着放在外边的热水进屋,已经自己穿好衣裳的楚含岫看了钱么么一眼:“昨天晚上赵嬷嬷吩咐,让钱么么你给我读夫郎训责,钱么么没忘吧?”
势要当个衷心奴才的钱么么点头,一副背后有人撑腰的模样:“老奴自是不会忘的,含岫少爷快些洗漱好,万万不能想着逃避——”
“开始吧。”
“???”钱么么话还没说完,像被掐住了脖子,“什……什么?”
“五十遍可不少,钱么么可得抓紧些。”楚含岫边拧帕子,边道。
这些天已经看明白他不是个软柿子的钱么么本来都想好了说辞,却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清了清嗓子,把手里的夫郎训责翻开,开始念。
所谓的夫郎训责,和华国古代的女则和女训差不多,都是要夫郎怎么样怎么样。
楚含岫拧好了帕子,边擦着脸边道:“太小声了,听不见,么么大点声。”
钱么么停了停,加大一些声音:“是。”
“还是有些小声了,再大声些。”
钱么么呼了口气:“是。”
“钱么么今早应该没吃早膳,我还是没听清。”
钱么么这下终于反应过来了,连在赵嬷嬷和侯夫郎那里都没吃亏的楚含岫哪里是他想拿捏就拿捏的,有些气不过地道:“含岫少爷这是故意为难老奴!”
楚含岫洗完脸,坐到凳子上让夏兰给他梳头发,双眼满是疑惑地望着他:“么么说的哪里话,我跟么么有什么仇怨吗,怎么会为难么么?”
“么么还是接着念吧,若是侯夫郎和赵嬷嬷问起,才好交代。”
说完,楚含岫不再看他。
要是赵嬷嬷不这么一心想把他盯得死死的,好在楚含云和赵嬷嬷那里讨赏,楚含岫也不会有这么一出。
他又不是炮仗,有点火花就炸,要是以后钱么么能不把他盯得这么死,他也懒得做其他。
钱么么一直念,声音在整个存曦堂都能听到。
出去找医书的平安回来了,看着坐在廊下躺椅上吃着冰碗,旁边还有夏兰扇风的楚含岫,以及念得嗓子都干涩,嘴巴也起了皮的钱么么,默默地垂下眼睛:“含岫少爷,这些都是您要的治疗内里的医书。”
楚含岫放下冰碗,拿起一本翻开,只见第一页就是一副人体图。
不像现代那般标注得细致又清楚,只是粗显的经脉图,还提了一句:习武者,内里运转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