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小夫郎—— by一春
一春  发于:2024年02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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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咱们先去颂和苑,看看母亲是否知道此事。”
赫连泽眼珠子都要冒火花了:“咱们直接去落云轩,我不捶他一顿我心里那股火泄不出来!”
“这事一出,不知道府里上上下下多少双眼睛看着,你要真这么做了,传出去徒然让别人看笑话,听我的,先去颂和苑,看看母亲怎么说。”
被他劝着,赫连泽咽了又咽,终于把已经冲到嗓子眼的气吞下去一点,脚步一转直奔颂和苑。
往日,赫连泽他们这个时辰来,都能看到金串儿银串儿端着洗漱的东西站在屋外,等着伺候侯夫人梳洗。
今天却没有见到,三兄弟踏入屋子,才看到侯夫人已经一副梳洗好的模样,坐在首座上面色冷漠,眉间有一条折痕。
“母亲。”三人对侯夫人行礼。
几乎一夜没睡的侯夫人看见他们来,让他们坐下:“都听说那件事了?”
赫连静跟赫连泽对视一眼,“母亲,怎的府里有那么多言语,是不是要下禁令,防止他们非议?”
侯夫人语气微冷,“是你们大哥的意思,楚含云跟三皇子有染怀孕一事无需遮掩。”
“他怎么敢?!”赫连泽忍不住了,气愤不已,“自从他嫁进侯府,您和父亲,还有上上下下的人,都真心实意地待他,生怕他再受委屈。”
“他要嫌弃大哥腿不好了,可以和离啊,为什么要做这种事,让别人如何看大哥!”
一晚上,侯夫人已经平复了很多。
她自问没有任何对不起楚含云的地方,他该有的,从来没有少过一分,自己有的,也给他送去。
所想的,不过是期望他们两夫夫能够好好过日子。
可是楚含云做了什么?
四个月前就跟三皇子勾搭上了,而那时候,她儿子坠马受伤,躺在床上昏迷着,连能不能醒过来都不知道。
从前对他有多好,有多喜欢,现在就有多心寒。
侯夫人甚至审视了一下自己,难道是自己什么地方做错了,才导致这一切?
毕竟,老侯爷一个大男人,不便跟楚含云打交道,赫连曜坠马之前又在霁州永州驻军,很少回来,跟楚含云经常见面的只有自己,是不是自己的缘故,才有后面的这些事情。
然而从头到尾想了很多遍的侯夫人觉得,这不是自己的问题,也不是侯府其他人的问题,是楚含云这棵树,从根上就歪了。
一想楚含云,侯夫人就不可避免地想到楚含岫。
现在这个时间,他们两兄弟应该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府了,日后她既不会见到楚含云,也难见到楚含岫了。
侯夫人脑海里浮现楚含岫进府后的这两月,在自己面前晃悠的模样,胸口有些闷闷地,突然站起身对金串儿道:“之前我让你给含岫准备的东西,可都准备好了。”
之前就想到楚含岫在侯府玩一段时日后要回平阳县,所以侯夫人让金串儿去自己的库房里,挑了一些东西,当临别之礼。
不止楚含岫的,赫连曜跟她透露要与楚含云和离之后,她也给楚含云准备了,且更多,更贵重。
不过现在,用不上了。
早上起来就被楚含云跟三皇子有染的这个消息,砸得脑袋晕沉,连洗漱都十分寥寥的赫连泽赫连静等人才想起,楚含云一走,身为他庶弟的楚含岫,肯定也是要走的。
短短两个月,赫连泽赫连静他们早已把楚含岫当成了好朋友,一想到楚含岫这么急匆匆地就要离开,赫连泽想到了自己亲手给楚含岫做的送别礼,道:“我……我回去拿一下东西,给含岫准备的。”
赫连静赫连筝也是,三兄弟对侯夫人行了个礼,快步回到后院。
存曦堂内,其实早在天边才有一线白就醒了的楚含岫跟着夏兰还有平安收拾东西。
这不收拾还好,一收拾发现东西真不少,零零碎碎地堆了一大堆,有大半马车。
“少爷,厨房那边还有不少买了没来得及吃的米和面呢,是要带着走,还是就留在这儿了?”夏兰从小厨房出来。
楚含岫给他竖起大拇指。
勤俭持家小能手这个称号,非夏兰莫属!
那可是粮食,楚含岫绝对不会嫌弃粮食多懒得拿,道:“带上吧。”
“好嘞,”夏兰转身,打算把米面收拾收拾,突然,夏兰道,“少爷,您刚刚不是说要去颂和苑跟侯夫人拜别,再去找泽少爷他们吗,什么时候去?”
楚含岫道:“现在时间还有点早,等他们起床洗漱后吧。”
其实哪是拜别,是给他们透透口风,说自己还要在京都逗留一段时间。
要不然过几天自己又以邢大夫徒弟的名义进府,见面多多少少有点尴尬。
突然,就在他们把所有东西都收拾好的时候,旁边的落云轩传来嘈杂的声音。
都这个时候了,楚含岫干脆带着夏兰平安从那道小门进入落云轩,看看到底是什么事。
主仆三人刚从小门过去,就看到赫连曜身边的青然带着七八个身强体壮的下人,站在落云轩院子里,旁边站着原先在落云轩伺候的下人。
“这些人都是陪嫁到侯府的下人,如今他们也不是侯府的人,一并离开侯府,随楚少爷回平阳县。”青然看到了从小门过来的楚含岫,身体顿了一下。
昨夜侯爷与楚含岫说了什么,他不知道。
但是回蘅霄院后,侯爷就吩咐下来,过些日子含岫少爷还会进府,与邢大夫一起为他调理身体,并且还让他待会儿带着腰牌,跟含岫少爷身边的小厮,亲自去一趟平阳县,接含岫少爷的阿爹还有弟弟来京都游玩。
所以青然明白,纵使含岫少爷是楚含云的庶弟,还曾经替楚含云,与自家侯爷……
含岫少爷却是不同的。
他头微偏,对着楚含岫颔首,然后继续道:“现在已是卯时三刻,你们按照这张单子,抬出这些东西,尽快离府。”
他一来,守着楚含云和赵嬷嬷的两个侍卫就退到一边,打开主屋的门。
赵嬷嬷率先从屋子里走出来,只见她发髻蓬乱,脸上脖子上都带着抓痕,衣裳也皱巴巴地。
而很快,楚含云也跑出来了。
看到他现在的模样,满院子的下人都瞠目结舌。

第86章
那在侯府下人眼里高高在上,不管走到哪里都被仆从簇拥着,锦衣华服,神情高傲,仿佛绝不会把目光落在他们这些下人还有地上的侯夫郎楚含云,蓬头垢面,衣衫散乱,半边脸竟然肿得像馒头一样。
看见院子里的青然还有这么多人,转身拿起屋内歪倒的凳子,抬手就砸过来。
下人们赶紧散开。
站在院子里的下人大部分都是被青然带过来的原本从平阳县陪嫁过来的,楚含云看到他们竟然敢躲,面容更是扭曲,彻底疯了一般把屋里的东西一股脑地往外砸。
青然眉头皱紧,问下人:“你们谁是主事的?”
之前被罚跪了一天的下人们你看看我我看你,谁也不说话。
这时,赵嬷嬷突然站出来:“青管家,可有什么吩咐?”
青然看了看她,道:“侯府当初迎娶楚少爷的聘礼单子,按照侯爷的吩咐,你们只能带三分之一走。”
“现在尽快把东西抬出来。”
赵嬷嬷把单子接过来,看了一眼,知道青然说的数目是对的。
当初赫连曜娶楚含云,总共出了六十六抬聘礼,金银玉石,各色名贵面料,珍贵之物。
现在单子上写着的,只有一小半。
赵嬷嬷低眉顺眼地道:“是,小的马上叫人搬。”
“你们,过来,打开库房搬东西,我念一件你们找一件。”
她毕竟是江氏身边的老人,又伺候楚含云多年,陪嫁过来的下人们还是听她的。
而发疯拿东西砸人的楚含云听到青然说赫连曜竟然只让他拿走三分之一的聘礼,一下子跑过来,想要撕扯单子。
赵嬷嬷一把将单子换到另外一只手,对陪嫁的丫鬟道:“你们三个,赶紧拉住夫郎!”
“啊啊!!!”楚含云恶狠狠地望着她,伸手娶打她。
赵嬷嬷大声道:“还不赶紧按我说的做,夫郎病了,连人都认不全了,不到平阳县就出事你们谁来担待?”
这些陪嫁的丫鬟和小厮这几天都不在落云轩,只在今天早上知道楚含云红杏出墙,被侯爷休了,不知道楚成业的官职已经被罢免,听到赵嬷嬷的话都赶紧依言行事。
老爷可不是好相与的,他们得把少爷安安全全地送回平阳县。
三个年轻丫鬟使出吃奶的劲儿,才拖住被赵嬷嬷说病了的楚含云,按在屋内的椅子上。
说不出来话的楚含云拿头去撞丫鬟,咬她们的胳膊,恨不得手里有一把刀,把他们的脑袋全部砍下来。
还有赫连曜,那个残废,他凭什么要休自己!
就他那副身体,自己跟着他就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他跟三皇子怎么了,难道赫连曜就没跟楚含岫吗?
还有侯夫人和老侯爷,呸,就是伪君子,真小人!
平日里说什么疼自己喜欢自己,昨夜却连句话都不帮自己说,等着吧,凭他的美貌,日后的郎君未必比不上赫连曜。
那时候,他要把侯府上下都收拾一遍,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厉害!
他要把他们踩在脚下,他要把他们全杀了!!!
按着楚含云的丫鬟,只觉得才一会儿,他疯得更厉害了,赶紧又叫两个人过来。
站在小门那儿,围观了全程的楚含岫收回目光,对夏兰和平安道:“回存曦堂吧,我该去颂和苑——”
他刚转身,身前传来声音:“含岫。”
楚含岫应声看去,发现竟然是侯夫人,赫连泽赫连静,赫连筝赫连如,还有之前去温泉庄子上跟他们一起玩的庶女。
正准备去找他们的楚含岫望着他们手上拿着的东西,以及带有离别之色的神情,怔了一下:“你们快去廊下那边坐。”
他迈步走到侯夫人面前:“夫人,该我去肩辇您才对。”
面色不怎么好看,隐隐有些疲惫的侯夫人拍拍他的手,拉着他往廊下那边走。
看到他已经收拾好的大包小包的东西,心里更加酸涩:“之前知道你会走,却存了一个念想,想着平阳县到京都,也不算太远,日后你还会来侯府……探亲,小住些时日。”
“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日后你约莫也不会来了。”
赫连泽跟他最投缘,玩得最好,声音有些沙哑:“这是我自己亲手做的鞠球,给你的。”
一个皮面,坠着青色白色黑色装饰性穗子的鞠球塞到他手里。
眼看着赫连静,赫连筝,赫连如,也要往他手里塞东西,而金串儿银串儿手上还端着更多东西,楚含岫赶紧道:“夫人,阿泽静哥儿筝哥儿如哥儿,我暂且还不回平阳县,要在京都再待些时候呢。”
“对了,”楚含岫把他们所有人都看了一圈儿,道,“我准备拜邢大夫为师,最近不是还跟邢大夫一起为侯爷调理身体吗,日后还是要来的。”
“只是,不住在府中了。”
准备了送别礼,心情沉重,觉得这辈子也许与他再也不见的侯夫人赫连泽赫连静等人:“???!!!”
侯夫人的精神终于好一些:“你说的都是真的,你准备拜邢大夫为师,学医术了?”
“那就还和现在一样,住在府中吧,”侯夫人立马道,“跟我一起住在颂和苑,谁也不敢说什么。”
赫连泽等人也十分高兴,团团转地把他围着。
楚含岫勾着嘴角,道:“夫人,我之前就在北城那里租了一个院子,还买了几个下人,住到那里正合适。”
“等我把那里收拾收拾,再邀请您和泽哥儿静哥儿他们去做客,咱们再好好热闹热闹!”
从昨天晚上,气儿就没顺过,情绪低迷的侯夫人终于露出几分轻松的模样,“好,缺什么跟我说,我给你添置,我和静哥儿泽哥儿他们就等着你的好菜好饭好酒了。”
“……”说着说着,侯夫人望着与落云轩仅仅一墙之隔的存曦堂,声音干涩地道,“含岫啊,你受委屈了。”
并不委屈,觉得自己这趟京都之行还算顺利的楚含岫,眨了眨眼睛道:“还好。”
青然亲自盯着,赵嬷嬷带着人收拾得很快,等二十多口箱子,加上楚含云自己从平阳县带来的嫁妆全部清理出来,就开始抬到侯府前边开始装上马车,足足装了十来辆马车才装完。
再加上二十多个丫鬟小厮,和赵嬷嬷楚含云,又增加了几辆马车。
那边的事儿差不多了,该走了,青然亲自到存曦堂这边通知楚含岫。
然而他刚走进存曦堂的院门,就看见侯夫人正跟楚含岫坐在一起,楚含岫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把侯夫人逗得以掌掩唇,眼睛都是弯的。
旁边坐着的,还有赫连泽赫连静等府上的少爷。
青然愣了一下,走进去,“请侯夫人安,见过少爷小姐。”
“含岫少爷,落云轩那边打算出发了。”
楚含岫点头,站起身来,对侯夫人和赫连泽赫连静他们道:“夫人,阿泽静哥儿,那我就先走了。”
站在他身边的夏兰,率先拿起一个打包好的包袱。
侯夫人道:“你身边就一个小哥儿,这么多东西怎么拿?”
“金串儿银串儿,去叫几个下人来,给含岫的东西拿上马车。”
赫连泽道:“福乐,你跟着拿一些。”
赫连静也让自己身边的腊月帮忙。
看起来挺大一堆东西,一个拿一点,很快就没了。
原本还打算让青然帮帮忙的楚含岫莞尔一笑,顺手把装着金缕楼、温泉庄子契书,自己的小册子,还有买粮食买骡子剩下的存银的小箱子抱到手里,“走。”
一行人热热闹闹出了存曦堂,突然,就在楚含岫等人往府外走去的时候,前边有几道纠缠在一起的人影。
“夫郎!您别挣了,快走吧!”一个年轻丫鬟说着。
另外一个丫鬟也道:“马车都已经套好了,您不走怎么能行!”
原来是被三四个丫鬟拉着的楚含云,但是楚含云嘴里呜呜啊啊的,明显不想出府,在他们的手里挣扎得像一条蚯蚓。
侯夫人的面色尚可,赫连泽刷地一下把脸拉下来,大步走过去:“做什么,一个人都拉不住。”
走近了,赫连泽才发现楚含云的左脸肿得有他拳头那么大,把鼻子眼睛都挤歪了,头发也乱糟糟地,跟个疯子一样。
赫连泽从来没看过这样的楚含云,在他印象里,他这个嫂夫郎从进门,就暗暗地瞧不起他和后院的几个庶出哥儿庶女,所以他也不会往楚含云跟前凑。
还是大哥坠马,楚含云说不想和大哥和离,想留下来跟大哥在一起,他才对楚含云生出亲近和敬意。
虽然楚含云这个嫂夫郎看不起他们,但是对大哥好,那就足够了。
可是知道了楚含云做的那些事的赫连泽,看见他这副模样只觉得大快人心,跟他自己的拳头落在上面一样爽!
他对落云轩陪嫁的丫鬟道:“拉不住就绑上,抬出去!”
楚含岫和侯夫人走过来了,被丫鬟拉着的楚含云看见侯夫人,明明刚刚还在脑袋里想着以后怎么把赫连家碎尸万段,这会儿又想侯夫人帮他,唔唔叫着,往侯夫人这边靠。
侯夫人没有看他,只是抬手,对赫连泽道:“让他在这儿胡闹,不好看,去找人来,让他尽快离府。”
赫连泽哼了一声,道:“是,母亲,我一定办妥当。”
“走吧。”侯夫人对楚含岫还有赫连静等人道,身后抬着东西的小厮也紧随其后,从被丫鬟按住肩膀,死死拽着的楚含云身边走过。
当楚含岫跟楚含云擦肩而过的时候,楚含云目龇欲裂:“唔唔唔!”
楚含岫!!!

从前以在落云轩当值为荣的下人,现在安安静静地屹立在马车旁边。
看见从府内远远走来的楚含岫,身边跟着的,竟然是侯夫人和赫连泽赫连静几个侯府少爷,连忙把头深深地垂下去。
楚含岫在门那儿站定,对侯夫人道:“夫人,您快回去吧,我看您脸色不好看,肯定是没怎么睡好,现在回去还能睡个好觉。”
跟他待在一块儿,就放松开心不少的侯夫人看了一眼外边的道上停着的一溜马车:“你的马车是哪一辆,让他们把你的东西装好。”
“那儿,”刚刚从落云轩看完热闹,楚含岫就吩咐平安去北城那边的院子,赶车过来,现在,平安牵着的两匹青花大骡子,显眼得很,“那两辆骡车。”
“怎么不买马买骡子?”
侯夫人道:“我让金串儿给你取些现银来,亏待什么都不能亏待自个儿。”
刚才她让金串儿银串儿带来的那份送别礼,楚含岫推脱不掉,这会儿哪还能要她的银子,赶紧拉住她:“骡子好使夫人,我专门买来驼东西的。”
马在这会儿,是战略资源,买一匹品相普通的马的银钱,能买好几匹骡子了,更别说那些好马,价格翻几番不成问题。
楚含岫只是用来驮粮食,没有这么高的要求。
而且骡子也比马低调,不容易被人盯上。
看他确实觉得骡子挺好的,侯夫人也不说什么了,让身后的下人把他的东西拿到骡车上。
“我走了夫人,阿泽静哥儿,过些日子见。”东西放好了,楚含岫带着夏兰,跟他们挥挥手。
“去吧去吧,早点去,还能早点安置好。”侯夫人也跟他挥挥手,不耽搁他了。
楚含岫点头,和夏兰转身走出侯府偏门。
两辆骡车,平安赶一辆,王大叔赶一辆,好些日子没见王大叔了,楚含岫觉得王大叔肉眼可见地比上回自己见他的时候精神好,皮肤也养得白了一点,还多了一点肉。
“王大叔,你赶后边装东西那辆吧,装的东西多,重,您天天照顾骡子,对他们习性熟悉,要好赶一些。”
“是,东家,”王大叔憨厚地道,笑着道,“今天早上平安去院子,说您要去那儿住,我家那口子,小毛春花还有苏正苏瑞都高兴,盼着我们赶紧接您回去呢。”
院子那边可是藏着楚含岫来京都后买的不少粮食啊,楚含岫一想到自己今晚睡在粮食堆里,嘴角都忍不住勾起。
撑着马车前边一跃而上,把夏兰拉上来后道:“走。”
站在装着聘礼嫁妆的马车前,已经抽出一点时间,把自己打理得还算可以见人的赵嬷嬷从楚含岫被侯夫人,赫连泽赫连静他们送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他了。
她很是心惊,又疑惑不解。
楚含云跟三皇子有染一事侯爷都知道了,没道理不知道楚含云让楚含岫替他圆房行房。
但怎么楚含岫一点事都没有,还跟侯府其他人相处得很好的样子。
突然,精明的赵嬷嬷想到,昨天晚上楚含云一下子说不了话之前,说的那几句话。
那时候她只想着活命,没有来得及想,但是以他对楚含云的了解,楚含云分明是想把楚含岫供出来,不想让楚含岫好过。
然后,他就哑了。
已经被吓破单子的赵嬷嬷后背一凉,把自己发现的这件事死死地埋在了心底,连做梦的时候都要注意着,不要说出来。
她可不想跟楚含云那个蠢货一样,明明一个侯府夫郎,最后变成这副鬼样子。
赵嬷嬷眼观鼻鼻观心,连楚含岫自己驾着两辆骡车先走了,她也当没有看到。
当被绑着手脚的楚含云被侯府的下人抬出来,赵嬷嬷赶紧让人把他塞到马车里,迫不及待地离开侯府门前的道路。
侯府内,处理好楚含云和楚含岫离府一事的青然回到蘅霄院:“侯爷,含岫少爷已经收拾好东西,离开了,从他离开侯府起,二十个侯府暗探会一天事儿个时辰,一刻不停地看护着他。”
赫连曜从桌案上抬起头,目光似是无意,看了窗外一眼:“待会你去北城他的住所的时候,带上这些东西。”
青然看向放在桌案上的紫檀木盒,上前一步将盒子拿到手中。
赫连曜继续道:“尽快将楚含岫的阿爹还有弟弟带回京都,路上多多照顾,不可怠慢。”
青然弯腰拱手:“是。”
在侯府掀起轩然大波的,是楚含云,楚含岫这个前来探亲的客人,也只是被下人们顺带说一句。
且因为楚含岫平日在侯府里对谁都一副笑脸,也没有人把不该说的话往他身上扯。
青然依令办事去了,坐在椅子上,赫连曜微微阖上眼,深不可测的内力如水波一样从蘅霄院向外漾开,到了侯府大门处,到了侯府一百米外,直至到离侯府数百米远的东城借道上,这没有人能看到的内力寻找了目标,覆到其中一辆骡车上。
“!!!漂亮。”楚含岫手里拿着一尊粉玉的兔子摆件。
憨态可掬的小兔子趴卧着,两只长长的耳朵垂着,屁股上短短的尾巴像个圆球球,粉嘟嘟地叫人恨不得咬一口。
而这样的小兔子他旁边的盒子里还有好几个,姿态各异,却都是各种各样的玉雕的。
赫连曜看过这套兔子摆件,这是母亲的颂和苑内摆放的物件,现在,是楚含岫的了。
内力笼罩之下,楚含岫惊叹的声音,摸着粉玉小兔圆圆短短的尾巴就没停过的手,都无所遁形。
仿佛,楚含岫就坐在他面前,对着他说这些话,做这些事。
直到楚含岫所到之地出了内力范围,再远就会泄露气息,赫连曜才睁开眼。
坐在马车里,把所有粉玉兔子都拿出来摸一摸尾巴,就到他租的院子了。
楚含岫把兔子收起来,放回侯夫人送他的那一堆东西里,掀开骡车帘子跳下马车。
早就在院子前等着他的王大婶,小毛春花,还有苏正苏瑞迎上来:“东家,回来了。”
“东家快进院子,知道您要来住下,我们特地把主屋那边收拾了一下,您瞧瞧怎么样,要不要再添置,换一些东西。”
自从被现在的东家买下后,几人不仅吃得饱穿得暖,还不用做重活累活,王大婶他们都觉得自己掉进福窝了,恨不得一直给楚含岫做事。
现在楚含岫要来这里住,他们更是不敢怠慢。
而一个弱质纤纤,皮肤看起来有些苍白,身子骨细瘦得都都有些不正常的少女站在春花旁边,也跟着叫了一声东家。
这就是平安的妹妹了。
楚含岫望着她,在心里道。
这身体,怕是从娘胎里出来就带着病。
楚含岫笑了笑:“长些肉了,也精神了。”
“王婶子,我在侯府的时候买了一些米面,还没吃完,你瞧着归置归置。”
“是!”有自己能做的活儿就好啊,王大婶就怕自个儿对东家没用,走过去让赶骡车的王大叔把东西拿下来。
除了那点米面,其他东西也不少,苏正苏瑞,小毛,春花都过来帮忙,几人七手八脚地往屋子里抬东西。
忽然,就在楚含岫站在一旁,看他们忙活的时候,青然驾着马车过来:“含岫少爷,我奉侯爷之命来带夏兰回平阳县。”
不止他一人,他身后还有四个身穿统一服饰的侯府侍卫,个个骑着良驹,看起来就不凡。
楚含岫没想到赫连曜竟然派他和夏兰去,他可是赫连曜身边最得用的人,地位不同于一般的管家。
而且他还带了四个侯府侍卫,这排场,拿去接自己阿爹和弟弟,属实是有点点大了。
但是楚含岫不是个不知好的人,既然赫连曜这样做,他便承了这份情,道:“好,青管家你稍等,我将信拿给夏兰,再交代他几句话。”
信他随身带着,这会儿直接拿出来,递给夏兰:“总共三封信,一封给我阿爹,另外两封一封给含清,一封给含茗。”
他那便宜爹跟上辈子一样,被赫连曜罢免了官职,也要从县衙里搬出去。
上辈子的时候,因为自己在旁边分析了形势,阿爹直接带着他和弟弟跟楚成业和离了。
陈侍君因为含清死在侯府,心灰意冷,也走了。
剩下的赵侍君,因为赵家本就是平阳县的商户,直接带着含茗留在了平阳县,后来乱世来临,他们兄弟几人也再没有见过。
现在,楚含岫想让陈侍君和楚含清,赵侍君和楚含茗,也来京都走走看看,到时候跟他一起避难。
夏兰把信揣到贴身的地方,郑重地点头:“少爷您放心,我一定把信交到侍君和含清少爷含茗少爷的手里。”
这会儿时间还早,不冷也不热,正是赶路的好时候。
夏兰走到侯府准备的马车那儿,踩着侍卫准备的脚凳上去,弯腰进了马车。
很快,马车就消失在院子前边的这条街道。
正跟王大叔几人搬着东西的平安,从青然带着侯府的人出现的时候,木然的脸上出现了波动。

祝秋铃身体弱,大家都没让他跟着搬东西,只让她在旁边看着。
她发现了自家哥哥神色的不对劲,望向那个看着年纪就小,有一张瓜子脸,看起来清清秀秀的小哥儿。
人多,骡车上的东西几下就全搬到屋里了。
楚含岫端着王大婶给他倒的水:“最近大家在院子里过得怎么样?”
王大婶眼角的皱纹都开了花:“托东家您的福,我们过得好着呢,您瞧,小毛都比刚来那会儿高了一些,春花脸上都有肉了。”
两个年纪都还小,楚含岫顺手摸了把两人的头:“看着是高了,胖了点。”
“粮食虽然珍贵,但是咱们该吃吃该喝喝,”他看向需要重点关注的对象之一,苏瑞,“苏瑞呢,上次我走的时候留下二十两银子,让你哥哥还有王大叔王大婶带你去抓些药喝,怎么了?”
苏瑞的脸色,在大白天地都泛着一点青灰,如果说平安的妹妹看起来是过于瘦弱,让人焦心,那他就是一副未来几个月就会没了的面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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