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他双腿无碍,寿数无虞,这天下,反了便反了!
然而大越本就在东来国和齐国之间夹缝生存,两国近二三十年异动不止,对大越虎视眈眈,一旦大越内乱,两国势必趁机入侵。
并且,由于大越朝堂近年来愈发污浊,各地时有小股起义军流窜,时局大变之下,难保他们不会趁机做大,为祸一方。
届时,大越外有强敌,内有叛乱,他却又因残疾的身体不能善后,才是真正地置万千百姓于水火。
所以,吏部尚书,定国公之流,一定要杀,皇位上坐着的人暂且不可动。
赫连曜对青然道:“去颂和苑告诉老侯爷,他可以醒来了。”
“是。”青然等只奉他为主的人在查到暗害他和老侯爷的人是谁,就像一柄淬了毒的利刃,只待下一刻,就要了刀下之人的命。
第72章
在床上躺了好些天,假装没有醒来的老侯爷很快就来到蘅霄院:“曜儿,你已查清楚是谁在背后捣鬼了?!”
老侯爷身高七尺有余,长相俊朗,年岁上去后留了胡须,看着比实际年龄大些。
赫连曜将手里的几封密信递给他,最上面两份,是他在庆涛楼被暗害一事相关之人的口供。
上面提到了一些老侯爷眼熟的人名,例如三皇子周滓启提供了人手,吏部尚书郑德泽在背后出的力,以及……他的老兄弟方州,跟郑德泽有书信往来,那日故意约见他,就是想将他骗至酒楼,把因为迷药昏迷的他通过暗道,运到庆涛楼,一举除掉他的同时嫁祸给二皇子,为三皇子铲除障碍。
老侯爷深吸一口气,平日里精神奕奕的面容在这一刻露出些许疲态。
他与方州相交多年,交情甚笃,最后,却以这种方式收场。
老侯爷继续看下边的密信,当看到今年春,赫连曜坠马一事动手的人,老侯爷“砰”地一下将密信拍在桌子上:“皇上他为何如此!”
“我扶持他登基,多年如一日不涉党争,对他忠心耿耿,可曾有半点对不起他!”
“还有曜儿你,数年如一日驻守霁州永州为的什么,不还是为了天下安定,他屁股底下那把龙椅能够坐得安稳,狡兔都还没死绝,就想动你。”一个方州,一个圣上,是老侯爷大半生里信任,忠心的人。
但是现在这两个人,都想把他们父子赶尽杀绝。
一时之间,老侯爷脸上神情既怒又愤,还有不解和迷茫:“曜儿……为什么……”
这个答案,老侯爷不知道吗,知道,他只是不相信,权势,真的能够让人变得如此。
赫连曜道:“三皇子暗害您一事,人证物证皆在,把消息放出去,太子,二皇子,四皇子,五皇子等自会迫不及待地拉他下马。”
“他身后的郑德泽,将自己摘得干净,但留着此人,就是留着郑氏一族,后患无穷,绝不能留。”
“定国公,锦衣卫千户刘成等人,亦要尽快处理。”
老侯爷望着他:“那圣上……”
是了,若不是圣上昏聩,任由朝堂上佞臣频出,对郑德泽之流听之任之,这些人也不会犹如苍蝇一般,一次又一次地想从他们父子身上咬下肉来。
赫连曜坐在椅子上,冷冷地道:“父亲,大越群狼环伺,内忧不止,尚还需要一个圣上。”
老侯爷懂了,扶持圣上登基,掌管禁军数载,他绝不是个蠢笨之人。
几个皇子包括太子,都没有明君之相,与其让大越再经历一次皇权更迭,不如维持原样,以不变,应万变。
现在的大越,实在经不起更多的风吹雨打了。
大越乾元四十六年,夏末近秋,放于午门外的登闻鼓被敲响。
自登闻鼓设立以来,被敲响的次数寥寥无几,因大越律,凡敲此鼓,即使有理,也要受到五十荆仗。
击登闻鼓申诉而不实者,仗一百。
普通人的身体,哪怕五十荆仗,想要挨过去也非易事,没有人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但登闻鼓一敲,朝廷必须尽快受理敲鼓之人的案件。
住在侯府内,并且近期不得出府的楚含岫等人,也从府里采买的人嘴里知道了这件事。
那可是登闻鼓啊,谁没听过登闻鼓的大名,前来找楚含岫聊天解闷的赫连泽已经围绕着这个话题说开了:“含岫,你听说了吗,敲登闻鼓的那人,告的是三皇子,说三皇子指使手下的人纵火烧南城,致使那人一家老小十一口人,仅剩下他一人苟活。”
“他无意间认出三皇子,想要报与锦衣卫,但锦衣卫被三皇子疏通,不仅不受理他所报之事,还想杀他灭口。”
“幸好,遇到一个还有些良知的锦衣卫,带着他逃出京都,现在终于让他找到机会,敲登闻鼓告御状了。”
这些日子府里最大的事儿,就是老侯爷遭到暗害,赫连曜下了令,不许府中人进出之后,大家就都安安生生地待在自己的院里。
前几天楚含岫崴到脚,赫连泽他们也来了好几趟,还给他送了好些贴药和药油。
只是楚含岫早上要看医书,下午要去给赫连曜按摩,他们见面的次数才少了一点。
楚含岫住在存曦堂,又不是侯府的正经主子,消息没他们灵通。
此刻听说被告的居然是三皇子,心里一下子想到之前在侯府见过的周滓启:“告的居然是他?南城的火是他指使人放的?”
那暗害老侯爷的,岂不是就是他?
并不知道里边还参杂着老侯爷被害一事的赫连泽点头:“都告御状了,我们就等着看吧。”
“唉对了含岫,最近你除了去蘅霄院,是不是还忙着其他事啊,都好几天没看见你了?”
楚含岫脑袋里还想着,三皇子失势了,那楚含云会怎么想,他肚子里还怀着三皇子的孩子呢。
楚含岫回过神,道:“嗯,我最近在修习内力。”
“修习内力?!”
“含岫,你在习武吗?”他这话一出,赫连泽的眼睛瞪大了,赫连静,赫连筝几人则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哥儿外表跟小子差不多,但是跟女娘一样,富贵之家的哥儿,十五六岁之前学些针凿女红,成亲之后在宅院里当夫郎。
学武,向来是小子做的事。
赫连静赫连筝看着白白嫩嫩,纤细漂亮的楚含岫,实在不能想象他舞刀弄棒的样子。
赫连泽却满脸的兴奋,他一直想当个大哥那样的人,但是阿爹一直不许他摆弄这些东西,看见一回,念他一回,别看他在楚含岫他们面前猴天猴地的,在阿爹面前可不是这副样子。
他一把把楚含岫的肩膀揽住:“快跟我说说你是怎么练的,也教教我!”
楚含岫可是知道再有两年多,世道就要乱了的,觉得他们学一点没坏处,关键时刻说不定能救命,丝毫不吝啬地道:“我这里恰好有几本邢大夫送的修习内力的功法,我那给你瞅瞅,看适合你的根骨不。”
赫连泽没习过武,这两个字对他来说有点陌生:“根骨?”
楚含岫直接揪着他,跟自己一起进屋去拿:“对,有根骨,才能习武,要是还有天赋,就能在武学一途上走得远些。”
一颗心都被练武一事勾住的赫连泽刷地把手伸到他面前:“那你快帮我看看,我有没有根骨,有没有天赋。”
练了那么几天的功法,楚含岫对根骨,天赋这两种说法,觉得有点像现代所谓的运动天赋,以及领悟力,有些人生来就高些,有些人生来就低些。
老侯爷的基因没得说,跟侯夫人生了赫连曜。
赫连泽也有一半老侯爷的血脉,平日里蹦蹦跳跳的能力肉眼可见地比大部分人出众,武学的根骨和天赋应该差不到哪里去。
但是这个还是让邢大夫看看才好,他对赫连泽道:“明天我要跟邢大夫去蘅霄院,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吧。”
“哥夫那里好多修习内力的功法,要是这几本都不适合你,你还能试试其他的。”
赫连泽眼睛都亮了,“你前几天不是天天都去大哥那儿,怎么今天不去?”
楚含岫道:“今天早上蘅霄院的人就来存曦堂,说今天下午哥夫忙,不用去了。”
这几天,楚含岫去蘅霄院,都能感觉到那里的气氛跟前些日子不一样,他想了想,觉得是从自己那天早上去密室里找到《天璇御清》开始的。
也不知道他们两个有默契还是怎的,根骨竟然都跟这几本功法不相融。
对武学极其感兴趣的赫连泽傻眼了,问楚含岫:“我是不是没有修习功法的根骨?”
楚含岫摆手:“现在还不确定呢,我也不能练这几本功法,明天去蘅霄院让邢大夫看看。”
“静哥儿,筝哥儿,如哥儿,你们要不要试试?”
赫连筝头摆得最快:“平时爬个山走个路我就累的够呛,让我拿着刀剑舞来舞去,我得累死,饶了我吧。”
娇小可爱的赫连如也道:“我,我对练武,不怎么喜欢。”
倒是一向温柔沉静的赫连静道:“有没有柔和一些的。”
楚含岫练过四本,都是偏强硬刚猛的,道:“这儿没有,不过明天静哥儿你和阿泽一起去哥夫那儿找找,应该能找到。”
“嗯,那我明天跟阿泽一起来。”
几人跟楚含岫同住在侯府,想见就能见,稍稍坐一会儿便回去了。
而落云轩内,因为禁足,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待在屋内的楚含云还有赵嬷嬷隔着一堵墙,听到了赫连泽跟楚含岫说的话。
有人敲登闻鼓告三皇子的御状!!!
一听到这句话,眼下全是青黑,一看就是没有休息好的楚含云抚摸着小腹的手顿住,直勾勾地看着看起来比他还要憔悴的赵嬷嬷:“他们在说什么?”
这几天,因为没了那些下人,变成楚含云出气筒的赵嬷嬷恍了下神:“三皇子,指使人在南城纵了火……”
“不可能!”楚含云瞬间出口否决,“殿下身份尊贵,怎么会做这种事!”
“就算做了,谁敢找他麻烦,他可是皇上的儿子!”
被禁足的这些天,他怀孕的反应越来越大,也让他更清晰地认识到,他要依靠的,能依靠的,就是三殿下。
他可怀着三殿下的骨肉,皇家的小皇孙,只要进了三殿下府,怎么都比在侯府舒服。
如今的侯府,他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楚含云刷地站起身,往屋子外走去:“我要见楚含岫这个贱人,又没用又废物,还敢乱传天潢贵胄的流言,看我不撕了他。”
早在他被禁足,罚下人跪一天时就劝不住他的赵嬷嬷没有开口劝阻,只是沉默地跟在他身后。
才五六天,没有下人的落云轩就有了几分落败之相,院子里的花木杂乱,落在地上的零星树叶被风卷着吹向各处。
楚含云拉住连通存曦堂的小门,却不想没有拉开,像是有什么东西抵住了。
这无疑在他怒火上边淋了热油,楚含岫是什么,是县衙后院的庶出哥儿,他是嫡出,自古庶出就是卑贱。
现在楚含岫这个卑贱的庶出哥儿,竟然敢把门抵上。
“砰砰砰,砰砰砰!!!”
“楚含岫,给我把门打开!”他又砸又踹,那扇薄薄的小门发出响亮的声音。
隐在不远处的易戚望着存曦堂,还待在存曦堂院子里,没有进去的楚含岫看向被敲得砰砰砰响的小门,想了想走过去,隔着门道:“大哥,你找我可有什么事?”
按照楚含岫的脾性,和跟楚含云相看两厌的关系,他很想让平安搬几块石头,再钉上几块木板,彻底和楚含云隔绝开来。
但偌大个侯府,那么多双眼睛,在别人眼里,楚含云虽然被禁足,还是他的大哥。
他要是一副断绝关系的模样,也不好看。
楚含云过不去,破口大骂:“你刚才说什么,你竟对三殿下不敬,不怕皇家治你的罪。”
楚含岫觉得,作为他身边专门出谋划策的赵嬷嬷,对他肯定很累。
一个深宅夫郎,竟然大刺刺地把三殿下挂在嘴边,也不怕其他人多想。
还好,落云轩里下人都撤走了,自己这边的平安,夏兰,钱么么,都是知道这件事的。
楚含岫道:“大哥,你是侯府夫郎,实不该对这事牵肠挂肚,回去歇着吧。”
楚含云还剩的理智不多了,在赫连曜下令,将他禁足,撤走落云轩的所有下人,他就控制不住心里的暴怒,抬起脚狠狠踹了一下小门后:“平安,把楚含岫给我从存曦堂带过来!”
站在小门旁边,防止他过来的平安看向楚含岫。
楚含岫给他比划了一下,平安懂了,让夏兰拿来一段更粗的木棍,抵在小门上。
在他的骂声里,和砰砰砰的踹门声里,楚含岫吃完饭,坐在床上按照《天璇御清》这一功法,一遍遍地让异能在经脉里运行。
每运行一次,从小腹处弥散出来的舒适更多,让他不自觉地放松所有的筋骨。
这本《天璇御清》功法,他已经练了五天了,要说明显的变化,没有,但是三辈子都使用异能的楚含岫能够感觉到的,异能确实发生了变化,而且是好的变化。
只是这种变化太细微,还需要更多时间才能见到明显的效果。
运行异能到半夜,却浑身轻松,仿佛睡了一两个时辰,神清气爽的楚含岫呼出一口气,躺在床上酝酿酝酿睡意,一觉到天亮。
下午的时候,赫连泽赫连静如约而来,两人走进存曦堂的时候,楚含云刚好在砸东西,第一次听见的两人吓了一跳。
“含岫……嫂夫郎他……”赫连静抬眼看向跟存曦堂隔着一道墙的落云轩。
“嫂夫郎这次做了什么事,怎么被大哥禁足了?”赫连泽更直接,弯都不拐地问楚含岫。
楚含岫面上适时地露出一些忧虑:“这,我也不知,哥夫和大哥夫夫之间的事,我不好多问。”
楚含岫是切身地体会过赫连曜中药之后的那啥,才知道楚含云给赫连曜下了药。
但赫连曜没有在侯府里大肆宣扬此事,当日落云轩和蘅霄院的人也被下令不许说出去,所以在赫连静赫连泽他们眼里,只知道嫂夫郎楚含云被禁足,并不知其原因。
三人正说着话,落云轩又传来好大一声响。
最近几天他可能是没瓷器砸了,只能砸椅子砸凳子,声音更大更响。
楚含岫怕他嘴巴一秃噜,再吐出个三皇子什么的,拉着赫连泽和赫连静往外走:“邢大夫快到蘅霄院了,我们也过去吧。”
赫连泽和赫连静对视一眼,其实也想尽快走,嫂夫郎的足是大哥禁的,现在嫂夫郎砸东西,岂不是说对大哥不满?
二人顺着楚含岫的力道往外走,以往对楚含云的印象,也发生了些许的改变。
“大哥。”
“哥夫。”
三人到了蘅霄院后边的小花园,一一颔首,给赫连曜行礼。
已经躺在榻上,只等着邢大夫施针的赫连曜看着他们,让他们在下人准备的椅子上坐下,顺便问起赫连泽和赫连静最近的情况。
赫连静依然温柔沉静,缓声道:“都好,有大哥和父亲母亲照顾着,没有哪里不好的。”
猴一样的赫连泽可说不出这么漂亮的话,在旁边连连点头:“我们都好,大哥你不要挂心。”
“对了大哥,”赫连泽望着自己最崇敬的大哥,“我昨天去含岫那儿,才知道他修习了内力,我也想试试。”
赫连曜常年不在家,跟几个弟弟见面的场景,多是在为他举办的家宴上,着实没有细心到问他们喜不喜欢练武这种事。
他战场上来去多年,对哥儿习武没有任何反对之意,甚至乐见其成:“可。”
他突然把目光转向楚含岫,问赫连泽:“含岫是怎么教你们的?”
他鲜少有说这类话的时候,赫连泽一愣,看向楚含岫,把昨天楚含岫教他的都说了,道:“邢大夫送给含岫的几本功法我都试了一遍,但都不怎么合适,所以我想……来大哥这里找找功法。”
赫连泽也没忘了赫连静道:“还有二哥,二哥也想修习内力,只是他喜欢柔和一点的。”
朝堂上的事情如预想般推进,一向心绪没有大波动的赫连曜也放松几分,道:“让含岫带你们去密室自己挑选。”
赫连泽嘴巴快,有些惊讶:“大哥,含岫连蘅霄院的密室在哪儿都知道啊?”
赫连曜:“……”
楚含岫:“……”
这话,怎么怪怪的?
但他确实知道,楚含岫站起身道:“哥夫,那邢大夫先给您施针,我先跟阿泽还有静哥儿去密室。”
赫连曜目光略微平移,没有正视他:“嗯,青然,把我的腰牌给含岫。”
“是,”青然随身取出一枚中间刻着曜字的白玉腰牌,递到楚含岫面前,“含岫少爷,库房的守卫看见此腰牌,如见侯爷,您收好。”
楚含岫拿好腰牌,突然,一把拉住已经要飞奔的赫连泽:“你忘了,还要让邢大夫给你们看看根骨呢,要是没根骨,有功法也不能练。”
“哦对对对,我给高兴忘了,”然后一向不扭捏的赫连泽在转身看到邢大夫时,小声问楚含岫,“含岫,你跟邢大夫学医这么久,邢大夫,还会去乱葬岗把死人开膛破肚不?”
楚含岫想起来了,他刚进侯府那会儿,让赫连泽带自己去找邢大夫,他就因为邢大夫半夜乱葬岗解剖尸体的惊人举动害怕邢大夫。
楚含岫小声回道:“乱葬岗嘛,邢大夫倒是挺久没去了。”
“你快过去吧,”楚含岫在赫连泽背后推了一把,本来离邢大夫就不远的赫连泽一下子窜到邢大夫面前,“邢大夫不吃人,哦,不仅不吃死人,活人也不吃~”
赫连泽回过头,对楚含岫龇牙,然后硬着头皮,规规矩矩地对着邢大夫行礼:“邢大夫……劳烦您给我看个根骨。”
邢大夫瞧了瞧楚含岫,心头哑然一笑,让赫连泽把两只手的袖子卷到手肘弯,顺着骨头滑了一下,眼睛一亮:“好根骨!”
“上乘的学武根骨,若是天赋不错,十年内,所学必定登峰造极!”
一听到自己有根骨,貌似还不错,赫连泽高兴了,兴奋地转头对亭子里躺着的赫连曜:“大哥,我可以习武!”
赫连曜没想到,他的根骨会是上乘,侯府里一等一的暗探凌捷、易戚,根骨就是上乘,不管在哪儿,都是难得的高手。
至于他,他已经不算在根骨之内,他是先天武体,任何玄妙晦涩的内力功法,只在他体内运行一个周天,都能化为精纯的内力。
赫连曜望着明显十分高兴的赫连泽:“好生修习。”
赫连泽重重地点头,他打定主意了,今天找到合适自己的功法回去后,不管阿爹说什么做什么,他都要习武!
他要成为大哥那样威武的大将军!
同样走过去的赫连静也伸出手,不过他的根骨没有赫连泽出众,只属于中等,虽然不能像赫连泽那样未来可能会有很高的成就,但强身健体足够了。
邢大夫抚着胡须,看向楚含岫:“老夫只看出含岫少爷有根骨,还没细细地探查过呢,要不也给含岫少爷看看。”
“!!!”
不用了!
楚含岫确定一定以及肯定,邢大夫绝对会在给他摸寻根骨的时候,顺便给他把一下脉。
这就是一个大夫的职业病,刚才赫连泽和赫连静的脉,他也顺便把了一下。
问题是,哥儿成婚前,和成婚后的脉象是不一样的。
就像身上的孕痣,总有变化。
这点变化,绝对逃不过当世医术第一的邢大夫。
溜了溜了,这儿是不能待了!
楚含岫抬手:“不了不了。”
“哥夫,我跟阿泽还有静哥儿走了。”
“邢大夫,待会儿见。”
嘴上说着,他像一阵风一样,带着赫连泽和赫连静咻地离开。
赫连曜却一下子明白,楚含岫为何如此。
他已经跟自己圆房过,脉象与未成亲的哥儿不同,邢大夫的手一搭到他手腕上,就能发现异常。
在他那儿,以楚含云的名义与自己圆房一事还是个秘密,自然要好好保守这个秘密。
从小花园里飞速溜走的楚含岫跟赫连泽赫连静,很快到了库房门口。
他一拿出赫连曜的腰牌,看守库房的人就退到一边,打开库房的大门:“含岫少爷,泽少爷,静少爷,你们可以进去了。”
楚含岫是第二次来,赫连泽和赫连静跟他第一次来一样,被架子上的金银玉器,以及一口口贴着封条的箱子震到。
他们出身侯府,不管是吃的用的,都远超许多人,但这么多刺人眼球的东西明明白白地摆放在那儿,任谁都有触动。
楚含岫踮着脚,拧动墙上开启密道的烛台:“哥夫的身家是不是很丰厚,要是全换成银子,看起来更叫人移不开眼睛。”
赫连泽和赫连静走到他身边:“听夫人说起过,大哥大半的银钱,都充作霁州军和永州军的军饷了,不然,几个库房都堆不下。”
好的,几辈子都没富过的楚含岫觉得,自己的想象力还是太匮乏了,他指了指已经露出来的密道:“下边还有很多贵重的东西,我们要找的功法在左边,要是大半个时辰内能找到适合你们根骨的,咱们就一起回小花园。”
“要是大半个时辰都找不到合适的,我就要先上去了,要给哥夫按摩,不能误了时辰。”
跟着他们一起下来的两个健仆将密室的蜡烛点亮,明亮的烛光里,赫连泽偏头望着他:“大哥身体的具体情况,含岫你应该知道吧?”
“有没有好一些?”
“每次我跟二哥他们来探望,大哥都说与从前无益。”
已经疏通赫连曜天钥穴六天,今天是第七天的楚含岫脸上带着些许笑容:“挺好的,之前哥夫的玉屏穴不是恢复了吗,体内有几丝内力蕴养,比刚坠马之时好了许多。”
赫连泽赫连静闻言心里有几分高兴和放松:“那就好那就好,大哥身体无恙,比什么都好。”
楚含岫在心中道,等今天的治疗结束,再治疗一次,赫连曜的天钥穴就可以恢复了,会更好。
要是再过一段时间,他把赫连曜的脊柱骨也治好,更是好上加好。
嘿嘿,也离他跟阿爹弟弟他们团聚的时间不远了。
眼看着自己该做的事儿要做完了,楚含岫的脚步都比刚才轻快,指着存放功法典籍的左边密室对赫连泽和赫连静道:“那些全部是功法,你们去挑吧,我在这里等你们。”
有《天璇御清》了,楚含岫很满足,没想过再找其他功法。
并且内力功法,一个人只能修习一种,想要修习另外一种,只能把体内修习过的内力散去,从头开始,对他来说根本不可能。
赫连静还好,赫连泽已经快步跑过去了,抽出一本功法迫不及待地开始看。
“含岫!含岫我生出你说的那股气了!”楚含岫坐在椅子上,才喝了两杯茶,吃了几块健仆端上来的糕点,就听到赫连泽传来的声音。
他话音还没洛,赫连静也道:“我也找到适合自己的功法了。”
两兄弟一个跟猴一样窜到楚含岫面前,把功法递给他看,一个礼仪周全,不快不慢地走过来。
楚含岫看了看赫连泽手里的功法,《追日》,后边还附了一本使用内力的剑法。
再看看赫连静的,《风灵无间》,竟然真让他找到了轻灵柔和的用鞭的功法。
楚含岫把最后一口糕点吃了,道:“那我们这就上去。”
赫连泽嗯地点头:“好!”
亭子里,还在为赫连曜施针的邢大夫看到他们回来了,对躺着的赫连曜道:“侯爷,含岫少爷他们回来了。”
不便有所动作的赫连曜略微偏头,看向正往这边走来的楚含岫和赫连泽赫连静。
赫连泽高兴得仿佛能一下子窜到天上去,走在楚含岫身边,揽着楚含岫的肩膀。
他是哥儿里少见的俊朗长相,身量也高,在哥儿里也算高挑的楚含岫走在一起,依然被衬得小了一圈。
不看他耳垂上的孕痣,还以为是极亲密的两人走在一道。
赫连曜出声,“都找了什么功法。”
正兴致勃勃地跟楚含岫说话的赫连泽听到他的声音,顿了顿,赶紧大跨步走进亭子:“大哥,我找了追日这本功法,还有一本追日剑法。”
“二哥的功法有意思,是专门用鞭子的。”
在他面前,赫连泽自然不可像刚才那般,整只手揽着楚含岫的肩膀,规规矩矩地站在他面前。
赫连曜看了看他和赫连静手里的功法,“嗯,日后不可忘了勤加修习。”
“一定,”赫连泽俊朗的面容上全是坚定,“我可是大哥您的弟弟,绝对不能丢您的脸。”
“而且,之前我还和含岫说过,要当一个冲锋陷阵的大将军,含岫给我当军医呢。”
“是不是,含岫。”赫连泽高兴得很,对好哥们挑了挑眉毛。
楚含岫自然也没忘,带着些许粉,但偏淡的唇勾起,点头,然后把刻着曜字的白玉腰牌递给站在一旁的青然。
已经在收尾阶段的邢大夫一边将金针拔出,一边道:“含岫少爷,我这里马上就好,你可以准备着了。”
“好。”这可是头等大事,楚含岫走到一边备好的水盆里洗手。
第一次在这个时候来的赫连泽赫连静对他怎么给赫连曜按摩挺好奇的,“含岫,我在旁边给你搭把手不?”
那必然不行,按摩是假,用异能给赫连曜治伤是真,他可不打算把自己的异能显露在人前。
楚含岫对赫连泽赫连静道:“不用,很简单的几道按摩工序,而且按摩的时候需要我和哥夫都静心,不然效果会打折扣。”
“这样啊,”赫连泽道,“那我和二哥跟青然他们在外边等着,待会儿我们一起回去。”
“好。”洗了手,楚含岫用帕子把手上的水渍擦干净,等邢大夫将扎在赫连曜腰腹上的金针都拔了,把亭子四周的竹帘和纱帘一一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