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算了。”不说这些,于青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拉着江美人又开始说行走江湖遇到的趣事。
翌日容晨起早去上朝,只能江之晏一人来送。
“江美人,我真的要走了。”于青背着昨日容叔叔给的画卷,一想到要离开江美人,心里又舍不得。
江之晏点头嘱咐道,“嗯,路上小心。”
因为不敢去门口送,怕看到人。江之晏只能在府中去往前厅那个小院子送别。
于青:“你有没有什么信物给我睹物思人?”
“我得问问容晨有什么可以给你的。”江之晏不好拿,因为他的所有东西都是容晨给的,他不能不经过同意就送给外人。
“夫人送什么都好。”醒花有些奇怪,小夫人怎么会那么想。
小夫人是大人的妻子,整个容府的主人,莫说是一件小小的信物,就说是要什么奇珍异宝都是应该的。
三人交谈时,又来一位不速之客。
“师兄!”于青先看到他。
听到师兄二字,江之晏就想到是容名,后背的汗毛一下就竖起来。默默的往醒花后边缩,试图把自己藏起来。
于青:“师兄,你来送我啊!”
“嗯。”容名走过来,就站在江之晏身侧。
男主离得太近,小笨蛋有点呼吸不畅,低下头不敢乱看,只要我看不到就不害怕。但好奇怪啊,为什么背上有东西停着,好不自在。
小笨蛋如果抬头,就能发现那是容名如有实质的视线。
“一路平安。”容名对着师妹微微额首。这三年来,也多谢照顾。
“知道啦师兄。”
于青回头望天,天边吐艳已经不早,不舍道,“江美人,若有机会我再来看你。”
小笨蛋还是不敢抬头,轻声道,“路上小心,到了要回封信。”
“放心,我走了!”
一想到于青要走,江之晏鼓起勇气抬头望向她的背影,那么潇洒肆意。他对于青是有羡慕的,能那么坦荡。
三人一起目送于青离开。
“醒花,我们回去吧。”江之晏不愿再呆在这里,想藏回壳里。
“是。”醒花微微福身,对少爷行礼。
容名拱手行礼后,朝江之晏相反的方向去。
可走到一半,也不知想起什么回头看,目光沉沉,随着背影一点点的走远,最后消失在幽静花径之中。
容名背着手收回目光,这不是他要去的路,转身朝着那条花径走去。
一前一后,不远不近。
八月初,秋高气爽,花还未全谢,沿路的风景当赏,故而两人都不曾注意身后的人。
“醒花,我可以折一枝凌霄花送给容晨吗?”江之晏看到那一抹红色好艳,也不知怎么就想起容晨。
原来昨日容晨说看到枯荷想起他,是这样的感觉吗?无端长出来的一个念头,说不上什么感觉,但是开心的。
容晨爱着顺圣色,那是一种透着贵气稳重的红,他的夫君总是偏爱这些稳重的沉色。
“夫人,整个容府都是您的,怎么不可以。”醒花左腿跨进花圃,亲手折下一枝开的最好的递给夫人。
“谢谢。”
容名看着两人离开,手里那抹红色极艳。他向来不爱艳色,但唯独喜欢那枝。
本朝重孝道,一年中要紧的节日除了过年元宵、清明重阳,还有乞巧中秋。
还不到中秋,江之晏便开始烦恼。
我的天爷,方才醒花来说进宫赴宴的流程,光听着小笨蛋就头疼。
为什么他要跟着容晨一起去见皇帝,还要迎接百官朝拜?不仅如此,还要受诰命夫人们的朝拜。
为什么呀!
小笨蛋欲言又止,不敢吱声。
面对送来的服饰也是兴致缺缺,若不是醒花再三要求,他才不会试。
到八月十五那一日,一大早江之晏心情就开始不好,想跟容晨推说头疼不想去的,但又不舍得叫容晨不高兴。
只好起身洗漱,两人一起先用过早膳,再换衣服。
“夫人,当世无双。”醒花看着今日的夫人,头戴孔雀金冠,身上是一品诰命才能着的青翟衣,衣服上有鸟羽装饰。
一条细长的金链子坠下,尾端不再是宝石,而是一个豌豆大小的夜明珠。
“夫人,为夫从前总觉得那些昏君怎么会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如今想来是为夫浅薄了。”容晨伸手牵住小夫人,将人引出房中,“夫人需在朝凤殿接受众位命妇请安,醒花会陪着,无妨。”
小笨蛋:“嗯。”
昨日被醒花按着记了好久的流程,首先要接受命妇朝拜,因为他是一品诰命,其他人都是从一品以下。
然后,要陪着容晨去面圣,再然后要去宴会的什么殿接受文武百官的叩拜,然后一起开席。
吃完还得去拜月娘,要见好多人,头疼。
一出门,江之晏心里就发慌。被容晨半抱着上马车,藏进马车里。
容名上后边一辆。
“容晨,若是我受不住跑掉,会给你丢脸吗?”江之晏被牵引着靠到容晨怀里。。
小笨蛋不知道他要怎么应对那么多人。
“夫人随心而为即可,其他的有夫君在。”
江之晏点头:“好。”得到逃跑的选择权,很开心。
朝凤殿里,早有命妇准备,都是官员亲属,或女妻或男妻,还有些是各自的女儿,一个个争奇斗艳,比春日里的花还要招摇。
“都说宰辅夫人美,一个人能美成什么样?居然叫宰辅大人动心。”
酸味都要熏死人了。
这里钦慕容晨的人一抓一大把,对情敌能有什么好话?
“能美成什么样子?不就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难不成只有一只眼?”
“哈哈哈。”
众人掩嘴轻笑。
“一个个见都不曾见过,传的有鼻子有眼,什么天仙下凡我呸!”
朝凤殿很大,但来的命妇也实在多,三两成群的围坐在一起,都不约而同的在讨论那位宰辅夫人。
“就是,江家一点风声没漏突然就来个继子。别是勾栏院里出来的下九流的玩意儿,蛊惑宰辅大人的吧。”
“那江二小姐从前与我是闺中密友,那人原是楚馆里有名的花魁,是奉命去勾引宰辅大人的。”
而此时的那位风口浪尖的人,就在门口。
“夫人,奴婢去撕烂她们的嘴!”
那些人的话醒花每一句都听到,那群人怎么敢这样编排小夫人!
第六十一章
江之晏有些害怕,一把拦住醒花,“不若,我们还是不要给容晨添麻烦了。”里头的人都应该挺厉害的。
那些人那些话,小笨蛋其实也不在意,又不是真的。
“夫人。”醒花安抚住小夫人,一定要让这群胡说八道的贱人看看,我家夫人,岂是你们能编排的!
里头的议论声还在继续,吵得人耳朵疼。
“大人天天在家中说什么,宰辅夫人什么天仙下凡,听着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要我说啊,才不是什么天仙下凡,是妖精转世。”
“下九流的玩意儿,竟然还叫我们来给他请安,在座的哪位不是名门望族。”
有一部分人是因钦慕宰辅大人才会这样恶语相向,另一部分就是当初参加婚宴时得见宰辅夫人。
一个个回来之后,张嘴闭嘴就是:宰辅夫人这样美貌,那样貌美。
听的人窝一肚子火,也都没见过,就整日信口雌黄,不知的还以为是什么玩意儿。
至于吗?
.......
醒花对这些命妇心里憋着火,扶着小夫人站在门口,“你们去开门。”扬起下巴指使另外跟着来的小丫鬟。
这里头一听人就不少,叽叽喳喳的。
小笨蛋还没进去就先怂了,咬着下唇在外踌躇,要不要使用逃跑的权利。
“宰辅夫人到——”
一声唱报声,惊动里面一群嚼舌根的命妇。
本来还诋毁得热火朝天的众人被这一声吓得噤声,一个个屈膝低头行礼,哪里还敢放肆。
但也有心中存疑,想看看宰辅夫人到底是否真如那群人口中所说的,天仙化人。
原本吵闹的朝凤殿安静下来,熟练的一个个往后退,在正中间让开一条路,众女眷敛声屏气不敢造次。
一时间偌大的朝凤殿,被分为两派,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大雍朝的诰命可不好得,要么就是极贤极孝感天动地,要么就是夫君位高权重。从六品到正一品,整整十八个阶。
就算是王妃公主郡主,论品级也不过是从一品诰命。
正一品,那地位堪比后宫皇后,除皇后外的众命妇之首,见皇后不必行大礼,后宫更要礼重。
上一位正一品诰命夫人,是七十年前满门忠烈的晋元帅之妻,那是随着元帅一同出生入死挣来的。
容晨为了让自己把持朝纲更名正言顺,设下宰辅一职,他的夫人还未过门,就被陛下封为正一品诰命。
说是陛下亲封,盖玉玺的都是宰辅大人自己动的手。
众人只听到吱呀一声,大门打开。
原本被门挡在外边的日头也铺陈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板上。
江之晏看开门里头那么多人,心下一紧,差点没厥过去。那么多人,都是头。
“夫人小心。”醒花双手拖着小夫人的细腕,扶着迈过台阶。
“好。”一身朝服很重,江之晏走得小心,提起衣摆迈过台阶,心里暗示:这两边种的都是萝卜,不怕不怕。
方才议论的兴起,结果人真的来却没有一个敢抬头直视。只看到那锦绣华服,长长的拖尾略过众人视线。
江之晏被牵着迈两步台阶,坐到台上的金椅子上。
小笨蛋头皮发麻:现在坐的比别人高,真成猴儿了。左手手肘倚着扶手撑住发抖的身子,神情紧张忧郁。却别有一番风情。
“臣妾见过夫人。”
底下震天响的请安声,震得江之晏心慌。我要不现在就跑吧,我这颗大萝卜落的坑,实在是太显眼了。
“夫人,要叫起的。”醒花凑过去提醒。
小笨蛋的声音没什么底气,“都起来吧。”轻轻地,软软的。
“谢夫人。”
众人起身后,有站在跟前,胆子大的偷偷抬头看一眼,顿时就被摄去神魂。
事已至此,小笨蛋想走也不可能。只能用最笨的办法,闭上眼睛,忽略掉那些加注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视线也来越密集,江之晏身上的枷锁也越来越重。
醒花微微抬起下巴,心中好笑道:如何?见到我家小夫人,是不是自惭形秽?一个个的看小夫人都看痴了。
只见这位宰辅夫人,一身华服,穿的是锦绣江山。面如新月,貌比天仙。闭眼敛眉,明明什么都没说,却又道尽世间最好颜色。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方才还叫嚣:能美成什么样的人默默低头:真美啊。
“夫人。”醒花一声轻唤,也将底下沉溺于小夫人美貌的人惊醒。
小笨蛋:“嗯?”
“夫人,您可想追究?”那些人那些话,醒花可都记着呢,一字一句都记得。
居然敢说我家小夫人是下九流的玩意,你又是什么东西!
底下的人一听,面如土色。只怕方才大家嚼舌根的话,都叫宰辅夫人听到了,完了。
“你,你来吧。”江之晏不太会处理这些事情。
方才过来前容晨说,若是不懂就交给醒花。
“方才是谁说夫人是楚馆里有名的花魁?”醒花最记得这句话,还江二小姐?那些人尸首都不知道在哪儿,哪里来的玩意儿敢诋毁我家小夫人。
躲在末端的周三小姐往后缩了缩,她不知这贱人就在门口,也不知会被听到。
但你不站出来,总有人会怕被波及挪走。
周三小姐周围的人都挪开,就那么一个孤零零站在原地,她刻意穿来吸引宰辅大人视线的胭脂红,此时成催命符。
“这位是?”醒花冷笑。
她记得这人是谁,是江二小姐的闺中密友,京兆府尹的嫡出三小姐。听说一直都痴恋宰辅大人,可笑。
这些命妇都明白,宰辅夫人要杀鸡儆猴,这只鸡就是周三小姐,他们都是这猴。
“臣女乃是京兆府尹周家嫡出的三姑娘。”周季月也知自己躲不过,半软着脚从人群里走到中间,福了福身子,“见过夫人。”
醒花:“便是你说的那些诋毁我家夫人的话。”
原本端坐的江之晏也偷偷看那周小姐一眼,这人眼熟。回想原主的记忆才恍然,这人是什么那个二小姐的好友。
那时候在江府,她也时常责打原主,说要把原主卖到楚馆,卖给那些有癞疾的流氓无赖。方才她说的话,也都听到。
“醒花。”记忆里原主实在可怜,江之晏还是决定给原主出一下气。
醒花侧耳过去,“夫人。”
“你,你可以教训她一下吗?她以前老是骂江之晏。”原主所受的苦,小笨蛋看着都不忍心。
“那是自然!夫人你且先喝杯茶。”醒花接过下人端来的茶水,“夫人,你就瞧好吧。”
江之晏接过茶盏,小口小口喝起来。
醒花冷笑道,“你说的那些话,便是要你死一百次,也足够了。”
“臣女不知臣女说了什么,惹得夫人不高兴,若是臣女有错,自该罚。但臣女不知臣女说了什么。”周季月现在怕得全身都软,只剩下嘴硬。
但她想赖掉,而且也不愿被这抢了心上人的下流货色看不起。当初在江府,她看着小畜生的时候,他只不过是江府的一条狗。
现在靠着那张脸飞黄腾达,他还真忘了自己皮子里头什么腌臜玩意儿?
她可是名门闺秀,论才学论品性哪里比不上这小畜生,除了那张脸一无是处。
“你不知你说了什么?”醒花从台阶上下去,站定到周三姑娘跟前,环顾四周,笑问道,“有人听到周三姑娘说了什么吗?”
众人不敢应答,只是垂头。
见没人敢出来作证,周季月的底气更足,抬头看上面坐着的什么狗屁夫人,挑衅一笑。
你找不到证人就定不了我的罪。
若是其他人见江之晏这般样貌,倒也能服气,可周季月是见过江之晏低贱如土的样子,突然被这样的人踩在脚下,这才是她不忿的最大原因。
自命不凡的人,怎么能容许从前眼中低贱的人越过自己?
江之晏垂眸,心道:原主对不起,我可能不能给你报仇了。
“若是无人听到,那我只好禀明宰辅大人,一起处罚了。”夫妻都是同林鸟,何况只是见过几面的所谓好友。
醒花可太了解这些人了。
“禀夫人。”果然一位夫人从人群里走出来,对着上位微微福身行礼,“方才周三姑娘说的是,江二小姐编排夫人是.......花魁,我等不敢应和。”
“是啊,方才周三姑娘说时,我等都不敢应和。”
“确实,臣妾作证。”
众人本想看好戏,结果这火眼看着要烧到自己身上,怎么可能还不出来。
瞧瞧,这就叫做大难临头各自飞。
江之晏在上头看着,心里直夸醒花厉害:果然是他心目中第二厉害的人。现在有人证,醒花可以骂她了。
微微探头去看,有热闹看也不是那么害怕。
“现在有人证了。”醒花走到周三姑娘跟前,粗略打量着女子一眼,且看这蠢货还有什么昏招。
“夫人,方才编排您的可不只我一个,在场那么多人,都多嘴。其他人也该罚这才能服众!若是因着臣女看过夫人蹲地洗衣,打扫恭桶的样子就责罚臣女,臣女不服!”
没曾想,宰辅夫人从前竟是如此不堪,真是好笑。
江之晏被人捅破悲惨往事,倒没觉得什么。反而越发心疼原主,原主真的很难啊。
醒花半句废话没有,直接抬手一巴掌扇过去。
习过武的醒花用上十成十的力气,直接把人扇倒在地。
“啪——”
震天响的一声,让小笨蛋缩了缩肩膀。这一听就疼,嘶~~醒花好厉害。
这一巴掌把周季月扇得摔在地上,漂亮的脸一个巴掌印。等她摸上去的时候,脸已经肿了,而且嘴里泛起腥甜。
“里,里敢打窝!”嘴巴一肿吐字都不清。
“来人。”这只是给小夫人出气,还有更大的等着你呢。
醒花拍拍手,将跟来的两个丫鬟唤进来,“按着跪在地上,掌嘴五十。”
“你敢!”
“我家夫人是正一品诰命,是宰辅大人正妻,有何不敢?”醒花环视周围这圈所谓命妇,沉声问道,“还有不服的?”
也不知你们什么心思,居然敢编排夫人。
众人垂手而立,以示尊重。
“醒花。”江之晏轻喊一声。他有点担心,这样会不会给容晨带来麻烦。
小笨蛋对夫君的地位,没有一个清晰的认知。因为夫君在他面前,从来都是最好的,温润宠溺。
他实在没办法把容晨跟一个只手遮天的权臣联系起来。
“夫人。”醒花忙快步跑回去,侧耳去听吩咐。
江之晏:“这样会不会不好?”
“放心吧夫人。”醒花安抚。
就是要杀鸡儆猴,给这群人看看,以后再有这样的流言蜚语出去,那就不只是掌嘴的处罚。
两个丫鬟手上也有功夫,是容晨专门指过来应付这种情况。
也不管周季月挣扎,一个丫鬟用脚踹膝盖窝把人按跪下,另一个人掌刑。
朝凤殿突然又热闹起来,巴掌声听得人心惊胆战。
小笨蛋听着有点怕,便端起茶盏,把即将喝完的茶水一小口喝个精光,喝完还不敢将茶盏放下,就端在手里以掩饰尴尬。
手非得名正言顺干点什么,才能不忐忑。
所有人没敢去看周三姑娘的惨状。那些说过流言的人嘴巴也隐隐疼起来,生怕一会儿就轮到自己。
五十巴掌行刑的人数着。
打完之后两个丫鬟就松开,周季月全身脱力瘫倒在地上,双颊肿的老高,从出生就是娇贵人没受过这样的苦。
“我家夫人慈悲心肠,其他人也就不计较了。”醒花是懂恩威并施的。
这等羞辱,周季月铭心刻骨。手慢慢攥成拳头,眼神恶毒的死死盯着上首那位所谓尊贵的正一品诰命夫人。
“泥...”你怎么,怎么不去死!为什么老天爷不能降下一道雷,把你这个贱人劈死,为什么!
你一个出生不显,无才无德空有美貌的贱人!
江之晏被这眼神看得后背发凉,错开视线想躲开,又撞上底下投上来偷看的视线,心里难过:我才是那个大萝卜。
“拖出去罚跪。”醒花嫌弃这副样子,怕污了小夫人的眼睛,就叫人拖出去。
有个人打样,其他人也不敢再放肆。
江之晏闭上眼睛心里跟原主说一句:那个欺负你的人被报复了,你要是投胎就别再受苦了。
“夫人,可要用些点心?”前朝大人事情估计还没处理好,醒花紧着小夫人,怕饿了怕无趣。
江之晏小小声说道,“想吃桂花糕。”
“是。”
大队的宫人端着瓜果茶点来,到门口看跪在台阶下的人,一个个不敢乱看。这人罚跪,又和她们没关系。
江之晏方才紧张现在看到吃的嘴馋,捻起一个桂花糕小口小口尝起来。
小笨蛋吃东西向来很慢,细嚼慢咽。
起先还有人害怕,再看宰辅夫人渐渐也不是那么怕,只是不敢明目张胆的就敢偷偷看。
确实是很美,哪怕再不喜欢再讨厌,单说美貌那不得不承认。
若是能有宰辅夫人一半,那这辈子就值了。
前朝容晨打发走百官。
“名儿,你去朝凤殿接小夫人,我有事与杨大统领商议。”容晨怕小夫人一个人待得害怕。
让容名接回,正好事情也说完。
容名垂眸,沉默以对。
“怎么?”有些奇怪,容晨见儿子神色有异。
“父亲。”容名鼓起勇气,他想知道有没有可能,会不会有机会。
“嗯?”
“这人有什么好?蠢爱哭又怕生人。”容名作揖,用低头的动作来掩盖脸上的表情。他知道父亲极聪明,只需蛛丝马迹就能知道很多很多。
也能知道他此时的心思,
“小夫人虽说爱哭,但实在美丽。”有时候容晨看小夫人哭,笑、害怕担心,都成为一种乐趣,
容名不甘心,想给父亲戴个高帽来逼迫,“父亲向来不是为美色所动之人。”
“睁开眼瞧瞧,那不是美色,是绝色!”美色自然不足以令君子动摇,但那是绝色。最妙的就是那个绝。
容晨只当儿子不愿,并不想强迫,“罢了,我去接。”他说过不会强迫名儿尊他为母亲,拂袖而去。
容名站定在原地,长久都没有动作。
一盘桂花糕吃个精光,江之晏满足的摸摸肚子,心里好舒坦啊。
抬头发现所有人目光怎么又都落在他身上,吓得闭上眼睛。这些人的眼神就好像,好像他从前出门时遇到的那些人。
炙热又.....反正就是不好。
待不住,要在这里待不住了,江之晏想使用容晨给他的逃跑权。
比江之晏更快的是熄墨。
熄墨满心欢喜的跑进来,跪下行个大礼,起身禀告道,“夫人!大人来接您进宫面圣。”
“容晨来啦!”一说到容晨,江之晏的笑又是不一样的。
小笨蛋站起身来,只求赶紧摆脱这些人的视线。转身问醒花,“我们能去外边接容晨吗?”
“夫人小心。”
一想到要去见容晨,江之晏脚步都轻快不少,这一身冗杂的服饰也不觉得难受了。
江之晏要出门,听身后的人喊恭送夫人下意识回头,对上那些人的视线,又赶紧跑。
小夫人白的被日头一晒,整张脸都跟沾上光似的,羽睫微颤。
醒花觉得,若说她是以武服人,那小夫人就是以美服人。
待宰辅夫人出去后,殿内半晌没声音,许久才有窃窃私语。
“确实美。”
“天仙化人。”
上面有女眷,容晨不便上去就在台阶下等。
罚跪的周季月也不知怎么会有那么好运的事情,居然还能在此处遇见宰辅大人,这必定是老天爷给的机会!
“宰虎大人!”
容晨被这一声叫的有些奇怪,这女子是谁?
周季月跪着一点点挪过去,挡住宰辅大人的路。做出可怜惹人疼的样子,强忍着嘴里的痛感,正正声音伏地求饶道,“求求宰辅大人救救臣女。”
容晨面容依旧,但心中有疑:这人是谁?
而容名在后边冷冷看着。
“你是?”这女子伏地,容晨看不清楚样貌。
“臣女是京兆府尹周家的三姑娘,无缘无故被夫人罚跪在此。”周季月知道自己这张脸被打得不好看,故而不敢抬头,只能用哭声来引起大人怜惜。
江之晏你这个小畜生,若让我一朝得了大人的青眼,必定要你生不如死。
还没到晚上,就有人开始做梦。
“既是夫人叫你跪着,那就跪着。”容晨一听便知这人意欲何为。
“大人?!”
容晨笑得温润儒雅,温声道,“莫说夫人无缘无故要你跪着,就算是夫人无缘无故要你性命,那也是你修来的福气。”
周季月猛然抬头,看着面前笑得如沐春风的宰辅大人,实难相信会说出这样的话。
“容晨!”
江之晏满心欢喜,出门走几步就看到台阶下的容晨,撩起衣摆小跑下去。
“夫人小心!”看得容晨心惊胆战。大跨步过去,抬手扶住要下台阶的小夫人,“这裙摆长,要小心。”
小笨蛋点头道:“知道的。”放慢脚步。
“方才可有吃什么点心?饿不饿。”容晨将小夫人揽住,将身后的夜明珠捋到胸前,温声道,“这宫里的厨子比不得容府,若是不合胃口,叫府中做好送进来。”
江之晏有些羞赧,点头道,“吃了一盘,还好。”好像吃的有点多。
“那便好。”容晨捏捏小夫人的手掌,也是软软的。
等小笨蛋和容晨腻歪完,看到一旁的容名,心里一紧。默默攥紧夫君的衣襟,低下头。
江之晏对男主的恐惧,真是肉眼可见。
连容名都看出来,也不知怕什么,他又没多长一只眼睛。
“夫人随为夫进宫。”容晨牵着小夫人,看都没看着跪伏在地上的人,示意熄墨处理干净。
容晨也不必问醒花,想想便知其中缘由。这京兆府的和江侍郎是故交,姓周的被打成这样罚跪,肯定是口出狂言,诽谤小夫人。
“夫人有什么要对为夫说的吗?”察觉到小夫人的害怕,容晨转移话题。仅凭三言两语化开小夫人的恐惧。
只不过,小夫人为何害怕?
容名也想知道,甚至想开口问。
“我…”
一个我字轻飘飘,没引起注意。
“方才醒花很厉害,她们都不敢说话。”江之晏没听到,开始回答容晨的问题。分享欲把恐惧抹淡,一边走一边跟容晨炫耀方才殿中之事。
容名噤声就跟在身后,不远不近,字字认真的听完。
“父亲。”
“嗯?”容晨回头。
容名拱手,“儿子有事,稍后再过去。”
“去吧。”成年的儿子容晨已经放手,做什么也不多问。
离开前,容名眼神极快略过那人,随即带着凉桥转身离去。
男主一走,江之晏无所顾忌,“你不知道,醒花她真的很厉害的。”
“是吗?”容晨左手扶着小夫人,右手揽着肩。刚开始听的还算是认真,后来一直听小夫人张嘴闭嘴就是醒花厉害。
又酸倒一排牙齿。
“那为夫怎么就不厉害?”容晨这话藏着八分醋意,只希望听到的人能尝到。
“容晨是第一厉害的人!容晨第一,醒花第二,于青第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