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男科医院不小心挂了前男友的号—— by杳杳一言
杳杳一言  发于:2024年01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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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幸川自持又早熟的二十年人生,因为李暄的出现,即将驶向一条未知的道路,但是如果李暄一直在他身边,那就没什么好怕的。
他说:“我喜欢你。”
语气温柔且笃定。
李暄睫毛轻颤,呼吸都乱了。
他将永远记得七月初的这个盛夏夜晚,空气中的炎热逐渐褪去,化作一缕缕微风,闪烁的繁星缀在青色天穹,四周都安静下来,唯有他们两人的心脏在剧烈跳动,呼吸交汇。
初恋是天赐的礼物。
苏幸川问:“可以亲吗?”
以前是李暄厚着脸皮问“可以亲吗”,现在风水轮流转,讨吻的人变成苏幸川。
可是李暄还是更主动。
他没有回答,而是凑上去,在苏幸川的唇上印了一个吻,很轻很轻的一个吻。
苏幸川还没来得及感受到那唇瓣的柔软温热,没仔细尝到李暄的味道,李暄就害羞到往后退,眸色慌乱,嘴唇一个劲地抿,脸颊和耳尖红到滴血,两只手往身后藏。
苏幸川突然想笑。
叶公好龙的撒娇精,还以为他有多厉害。
苏幸川箍着李暄后腰的手稍稍用力,就把李暄重新箍到身前了,没等李暄反应过来,他就封住了李暄的唇,忽略李暄的僵硬,然后加深了这个吻。
很深很长的一个吻。
从生疏到熟练,浑身如电流窜过。
苏幸川在接吻间隙提醒李暄:“宝宝,不要憋气。”
李暄这才呼吸到新鲜空气,下一秒,又亲了上去。
苏幸川想:他怎么这么可爱?长得可爱,撒娇可爱,就连他穿的睡衣都可爱,听说如果一个女人觉得一个男人怎样都可爱,那她就完蛋了,这句话放在苏幸川身上也同样适用。
他完蛋了,无药可救。
故事的开始是狭小昏暗的巷口,爱情的开始是宿舍楼下的一盏旧灯,李暄站在台阶上,搂着苏幸川的脖颈,和他唇齿交缠。
都不知道亲了多久,两个人才分开。
李暄还依依不舍,靠在苏幸川的胸口,说:“明天也不走,好不好?”
苏幸川还有什么好坚持的?
他说:“好,不走。”
两个人都没带手机,也不确定时间,苏幸川说:“太晚了,先回去睡觉吧。”
李暄粘在苏幸川怀里,不肯动。
苏幸川想了想,又说:“明天早上我过来给你送早饭,一直送到你宿舍门口,好不好?”
“我会睡懒觉的。”
“明天早上也会睡懒觉吗?”
李暄装作无所谓的样子,指尖拨弄着苏幸川的头发,故意说:“为什么不能?”
他好像认准了苏幸川会对他百依百顺。
“你想睡多久就睡多久,醒的时候给我发消息,我把早餐送过去,这样可以吗?”
李暄一开心,眸子就亮晶晶的。
“可以,”他侧过身子,恋恋不舍地说:“那我回去睡觉了。”
苏幸川目送他。
李暄往门口的方向走,走到一半的时候,忽然听到苏幸川喊他的名字,还没来得及转身,苏幸川就从后面抱住他。
“再亲一下。”苏幸川哑声说。
李暄立即转过来,扑到苏幸川身上,捧着苏幸川的脸主动亲他。
李暄问:“你今晚会梦到我吗?”
“我一直梦到你。”
苏幸川看着李暄走进宿舍楼。
心情依然雀跃着。
从今天开始,他就是有男朋友的人了。
刚确认关系的这两天,苏幸川还算克制,李暄也偶尔害羞,两个人也就止于接吻。
直到第五天,苏幸川的妈妈打来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家。李暄着急了,直接坐到苏幸川怀里,嘴角下撇,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他用口型说:“不准回家!”
苏幸川只好继续找借口,搪塞母亲。
母亲觉得奇怪,但也没多问。
挂了电话,苏幸川搂住李暄的腰,略显怔忡,他还没想好怎么和他父母说这件事。
李暄让他暂时不要说,语气充满孩子气:“我们先开开心心地谈恋爱嘛,不要想那么多。”
苏幸川失笑:“好吧。”
李暄靠在苏幸川的肩头,忽然问:“苏幸川,你说你一直梦到我,你梦到什么了?”
他直勾勾地望着苏幸川。
苏幸川就快要回去了,他必须做点什么。
苏幸川原本搭在他后腰上的手,慢慢下滑,“你想知道?”
李暄又害羞了,一把熊抱住苏幸川,避开苏幸川的灼热目光,闷声说:“想知道。”
他说话不爱带主语。
听起来就更嗲。
梦中全是李暄的声音。
他太爱撒娇了,说话总是压着喉咙,黏黏糊糊的,尾音拖得长长,尤其是抱着苏幸川时,呼吸都喷洒在苏幸川的耳廓,还要扭动身体,小腿擦着苏幸川的腿晃来晃去。
苏幸川感觉那画面一阵清晰一阵模糊。
过了七年,很多细节都丢失了。
他想回忆他第一次带着李暄住酒店的画面,可是事与愿违,脑海中突然放映起分手的画面,那天他抓着李暄的胳膊,红着眼问他:“发生什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了?宝宝,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一起解决,不分手好不好?”
李暄的眼泪比苏幸川先落下来。
他好像在害怕,但始终不肯说出他在怕什么,他只是哽咽着说:“不行,不行……”
他用力挣脱出苏幸川的怀抱。
“分手吧,苏幸川。”
“李暄——”
苏幸川睁开眼,喘息未定,额上有一层冷汗,他看到熟悉的天花板。
是他的家,不是和李暄第一次去的江城市中心的酒店房间,也不是A大校园。
又做梦了。
苏幸川缓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耳边正在振动的手机闹铃,伸手关闭。
七点二十,起来上班。
距离私馔餐厅不欢而散的饭局,已经过去一周,他仍然在中晋驻场尽调。
和徐正东没有预想之中的摩擦。
他太忙了,徐正东更忙,出差了几天,又为了公司上市连轴转地开会。
直到今天,徐正东从会议室出来时,秘书正在和苏幸川电话沟通市场调研的事。
他才想起来苏幸川。
他来到苏幸川暂待的办公室,敲了敲门,苏幸川正在里面写报告,徐正东径直走了进来,苏幸川立即起身,喊了一声“徐总”。
他表现得很客气,但脸上没有表情。
徐正东虽然不需要他改口喊舅舅,但也没想到还是一声冷冰冰的“徐总”。
徐正东微微迟疑,他还以为苏幸川和小暄的关系必然已经恢复如初,难道——
不可能吧,他都给他俩营造那么好的相处环境了,要是这样都不能和好,只能说明,这俩小孩就是没有缘分。
难道真是他看走眼了?
他拉开一旁的椅子坐下,问了几句上市的事宜,就直接切入正题。
“小暄这几天去深圳培训了,一个什么融合项目的培训,昨天才回来。”
他想找个话题。
可是从苏幸川的视角里听这几句话,只能听出徐正东在向他炫耀,是一种示威和压制。
他低头整理纸质文件,“是吗?我不知道。”
他确实不知道,这些天他没和李暄联系过,即使他频繁梦到七年前的历历往事,但实在没有立场去打扰李暄的生活。
徐正东见苏幸川一脸落寞,顿时语塞。
还真被他猜中了。
没和好。
所以这小子只敢在他面前豪言壮语,当着小暄的面,一句话都不敢说吗?
徐正东气得血压高。
果然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分手,这小子根本不适合小暄。
他霍然起身,摇了摇头,留下一句“朽木不可雕也”,就甩手离开。
“……”苏幸川愣在原地。
他满头雾水,不明所以。
就在这时,谢良给他发消息:[跟着我岳父岳母找了一趟大师算黄道吉日,终于把婚礼时间定下来了,大年初三。]
苏幸川回复:[恭喜了,准新郎。]
谢良:[珍惜自由吧,我这几天和我老婆去做婚检,做完婚检还不够,我老婆又让我今天去男科医院查一下精.子质量,我根本不想去那种地方,但又不能不去,愁死我了。]
苏幸川安慰他:[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谢良:[我差点忘了,你才去那里挨了一刀哈哈哈,还是前男友操的刀。]
苏幸川:[……]
今天是怎么回事,怎么谁都在他耳边念叨李暄?本来就忘不掉,现在更难过了。
苏幸川坐在办公椅里,看着窗外的高楼大厦,然后闭上眼,揉了揉眉心。
另一边的李暄刚下手术台。
同样疲惫,坐在椅子里揉眉心。
他这些日子都没睡好。
和苏幸川分手之后,他一度非常缺乏安全感,原本不认床的,现在也变得认床,只在自己的那张睡了好多年的大床上才能睡着。
出差对他来说是一种煎熬,辗转反侧彻夜难眠是常有的事,再加上他又有心事。
那天他问苏幸川“我想知道我当初对你来说有多重要”,苏幸川的回答是“重要”。
难眠的夜里他一直反复想着这句话。
可他一想到自己在思考“我和苏幸川是否还有可能”这种事时,就会陷入一种自责和自厌的情绪里,明明苏幸川有对象了,他竟然还会出现争取一把的念头,简直罪不可赦。
他反复揉捏鼻梁,缓解头痛。
可心绪一直无法安宁。
直到另外一个医生喊他去门诊部,说是主任喊他过去,李暄立即起身。
他穿过男科医院的玻璃天桥走廊来到门诊部,走到电梯门口准备去五楼,今天是工作日,来医院的患者不算太多,大厅还算安静。
李暄戴着口罩,沉着脸,站在电梯门口。
十几秒之后,电梯门打开。
里面只有一男一女。
李暄低着头,侧身走进去,刚按下五楼的按钮,像是突然想说什么,忽然抬起头,看向刚刚从电梯里走出来的两个人。
那是……谢良?
他不顾即将关上的电梯门,直接走了出去,往前追了几步,仔细辨认。
真的是谢良。
谢良和穿着毛呢大衣的一个年轻女人走在一起,女人挎着谢良的胳膊,时不时转头笑着说几句话,谢良抬手搂住女人的腰。
李暄愣在原地。
谢良,谢良不是苏幸川的男朋友吗?

李暄追着谢良走到大厅, 只见谢良让女人坐在长椅上,然后独自去自助机上操作。
看架势是去看报告什么时候出来。
等谢良坐回去,李暄拉上口罩, 走到自助机旁边, 低声问穿红马甲的志愿者:“刚刚那个男人做了什么检查?”
志愿者回忆了一下:“好像是精子质量检查。”
李暄猛地愣住。
什么人需要做这样的检查?即将结婚的夫妻, 或者婚后迟迟没怀上孩子的夫妻。
可是谢良不是gay吗?
他转过身看向谢良。
谢良没有注意到只露半张脸的李暄,他正在和身边的女人聊天,两个人并排坐在长椅上, 谢良的身子都朝女人倾斜, 女人接过谢良手里的单子,拿出手机不知道在对照什么, 两个人交头接耳,看起来亲密得很。
不只是亲密,更有一种默契。
是相处多年的两个人才会有的默契磁场。
李暄往前迈了一步,又不知如何解决。这时候主任在微信上催他,他只能先行离开。
等下了班,他给徐正东打电话,让徐正东查一下谢良, 徐正东听了之后, 狠声道:“不用这么麻烦, 小暄,你要是想争取, 苏幸川现在就在舅舅公司里, 根本不需要绕路去查他男朋友,舅舅随便使点手段就让他哭着——”
“舅舅, 你再发疯我就告诉我妈了。”
“……”
李暄嫌徐正东烦:“我只是怕他骗婚,骗了苏幸川又骗那个女生, 你在想什么?”
徐正东略有些尴尬,他说:“知道了知道了,舅舅帮你去查。”
李暄焦灼地等了一个晚上,再次失眠。
如果谢良真的有女朋友甚至有妻子,是不是代表,他还有机会和苏幸川在一起?
苏幸川还喜欢他吗?
他能重新追求苏幸川吗?
他辗转反侧,纷繁的思绪搅得他头疼。
第二天,徐正东告诉他一个惊人的消息:谢良有一个谈了五年的女朋友,叫薛宁紫。
徐正东把薛宁紫的照片发过来。
就是昨天和谢良在一起的那个年轻女人。
李暄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狠狠跳了两下,现在该怎么办?他必须做点什么。
他从小到大都生活在家人的保护里,其实很少有强烈的主观意愿去主动做些什么,大多数时候,只要他想要,父母和舅舅都会把东西捧到他面前,读书对他来说很简单,做医生也不算复杂。就连追苏幸川,也没费什么心思,只是撒一撒娇,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苏幸川就成了他的男朋友,还无底线地宠他。
二十岁的分手对李暄来说,是一个劫,把他打回父母的保护圈里,更不敢出来。
他放下手机,两只手缓缓攥紧。
不行,这一次不能逃避。
他要做些什么,不能再逃避。
苏幸川拖着疲惫的身躯,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徐正东的秘书正好经过,对他眨眨眼睛:“你最近是不是得罪徐总了?怎么徐总一提起你就没好脸色?本来他还挺欣赏你的。”
苏幸川轻笑一声,“确实有点得罪。”
“发生什么了?”
苏幸川摇摇头。
“你最近状态好差,是太忙了还是身体出问题了,你看看你的脸,一点气色都没有。”
苏幸川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太忙了,等项目结束,我是要休个长假。”
其实不止是忙,更是心累。
看着徐正东,他很难不产生嫉妒,甚至,偶尔会有一种耻辱感。他时常会想,如果他更厉害点,更优秀些,李暄会不会回到他身边?但是光想是没用的,他只能把情绪付诸于工作,埋头苦干,一天到晚忙得晕头转向。
“给自己放个假吧,对了,”秘书突然想起来,调笑着问:“徐总有没有给你介绍对象?”
“什么?”
秘书诧异道:“徐总没跟你说吗?难道我理解错了?他让我问你有没有对象,说你看着不错,我还以为他要给你介绍对象呢。”
“什么时候的事?”
秘书想了想,“两个月前吧。”
苏幸川实在摸不着头脑,迷迷糊糊地和秘书打了招呼,独自走进电梯,他想:最近真是累了。他去停车场取了车,刚开到中晋的大门门口,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路边。
是李暄。
他站在路边的时候,喜欢踩一半的台阶,身子往前倾倒,玩平衡游戏。
现在还是如此。
苏幸川知道李暄站在这里肯定不是为了等他,但还是犯贱,自虐心态发作,把车停在了李暄面前,降下车窗,李暄抬头就看到他。
视线忽地相撞。
苏幸川故作冷淡地说:“不用等了,徐总今晚有应酬,不回公司。”
李暄却说:“我是来找你的。”
苏幸川登时怔住,思绪都变得迟钝。
“什么?”
“我是来找你的。”李暄重复了一遍。
苏幸川感觉疲惫的身躯瞬间活了过来。
来找他?
不是来找徐正东,而是来找他?
还没等苏幸川缓过神来,李暄又说:“我能坐你的车吗?我想去一个地方。”
他说得语焉不详,连个具体的理由都没有,表情还冷冰冰,连个求人的姿态都拿不出来,苏幸川明明应该拒绝,拒绝这个莫名其妙的前男友,但他根本拒绝不了。
苏幸川清了清嗓子,说:“上来吧。”
李暄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来。
苏幸川突然发现李暄今天没有背双肩包,额前的头发还有点乱,像是还没下班就急匆匆赶来这里,站在中晋的门口特意等他的,苏幸川很没出息地生出一丝愉悦。
“去哪里?”
李暄在微信上给苏幸川发了一个地址。
苏幸川点开,发现是一家餐厅。
他阴阳怪气,违心地说:“去吃饭?不用喊上徐总吗?就我们两个,怕是不好吧。”
“快点开车。”李暄皱着眉头,神情严肃。
“……”
苏幸川上辈子一定是欠了李暄八百个亿,不然他这辈子怎么活得像李暄的奴隶?
车子缓缓从中晋集团驶出,开向华江大街,李暄看着舅舅给他发来的消息:[谢良和他女朋友正在市中心的弗朗西餐厅吃饭。]
他想立即赶过去,揭穿谢良的真面目。
可是揭穿谢良,苏幸川会生气吗?
他微微偏头,望向苏幸川。
苏幸川察觉到他的目光,默默挺直后背,“干什么?”
李暄又低下头。
苏幸川最怕看到李暄这副惨兮兮的样子。
他开始没话找话:“四点三公里,打车起码也要十五块钱,你就这样搭我的车——”
李暄突然打断他:“苏幸川,你很喜欢你现在的男朋友吗?”
“啊?”
撒了一个太离谱的谎,以至于李暄每次提到谢良,苏幸川都没法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李暄两只手紧紧攥在一起,放在腿上,指尖都发白,他问:“有多喜欢?”
他想问:像曾经喜欢我那样喜欢他吗?
苏幸川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隐隐有种感觉,哪里不太对劲,李暄的反应不对劲,徐正东的反应更不对劲。
不谈今天秘书无意间提到的话。
就说上次的见面。
苏幸川一直觉得徐正东的态度很奇怪,很矛盾,甚至称得上诡异。
他不只是李暄的前男友,还是一而再纠缠李暄的前男友,是在徐正东面前甩过脸子发过誓说一直喜欢李暄的前男友,徐正东竟然心无芥蒂,还把中晋的项目给他做,对他像对待一个普通下属……苏幸川看到路边光秃秃的枯树,突然想起徐正东那句“朽木不可雕也”。
苏幸川内心蠢蠢欲动,有什么话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宣之于口,七年了,四个月的感情记了七年,浑身血液都换了个遍,他还爱着李暄,这件事难道不值得让李暄知道吗?
“其实我和他根本就不——”
“到那边再说。”李暄又一次打断他。
李暄越来越焦灼。
他现在害怕听到任何影响他情绪的话,他要做一个正确但出发点很自私的事,他用余光看着苏幸川的侧脸,鼻酸到不行。
他还是很想回到苏幸川身边。
很快就到了目的地,苏幸川眯着眼睛看了一眼餐厅名字:“弗朗西餐厅,这不是谢良最喜欢去的那一家吗?你也喜欢吃?”
李暄脸色一僵。
他默不作声地下了车,苏幸川连忙跟上。
餐厅里人不算多,李暄环视一圈后,一下子就发现了西南侧坐着的谢良和薛宁紫。
两人正谈笑风生地吃着。
苏幸川问:“你不是不爱吃这些吗?”
李暄回头看他,呼吸又慌又急,可苏幸川正一派悠闲地翻看菜单,完全察觉不到事情的严重性和紧迫性,还问他:“想吃什么?”
李暄怕耽误时间,犹豫几秒之后直接抓着苏幸川的大衣袖子,把他往前拽了拽,指着西南方向:“你看那边。”
苏幸川循着李暄的指向看过去。
他一眼认出来,是谢良和薛宁紫。
他之前经常和俩人约饭,谢良去哪儿都喜欢把女朋友带着,苏幸川比薛宁紫小一岁,喊她嫂子,薛宁紫在不知道苏幸川是gay之前,还热情地给他介绍过对象。
李暄见苏幸川一点反应都没有,急了。
“那不是你男朋友吗?他在和一个女生吃饭,你看到没有?他昨天还和那个女生去医院查精子质量,他们在备孕,他们谈了五年了!”
他抓着苏幸川的袖子,说话时言语激动,就差没把苏幸川的袖子扯破了,还一个劲地说:“你仔细看啊!看到没有?”
苏幸川愣愣地望着李暄。
“苏幸川你个笨蛋,你说话啊……”李暄感觉到委屈,又不免心虚,只能紧紧攥着苏幸川苏幸川的袖口,带着几分怯怯的怂恿:“他不好,他脚踏两只船,你被骗了知不知道?”
苏幸川一动不动地看着李暄。
是他自作多情吗?为什么他在李暄的身上看到了从前的影子?
李暄的声音开始哽咽:“你还喜欢他吗?”
苏幸川的眸色倏然从愣怔变成喜色。
不是错觉。
李暄心里还念着他!
他一把握住李暄的手腕,激动到说不出话来,只想抱住李暄,“你问我什么?”
李暄却从他怀里挣扎出来,“苏幸川!”
苏幸川还想把他往怀里揽。
李暄实在不懂苏幸川的反应,他没经历过这种事,不知道怎么处理渣男,可是他不能看着苏幸川和那个女生受骗,他希望苏幸川站出来解决,可是苏幸川像得了失魂症一样看着他傻笑,痴痴地问:“你再说一遍好不好?”
李暄推开他的胳膊,毅然转身。
他快步往谢良的方向走。
以前舅舅常说他幼稚,说他没有责任意识,习惯了别人帮他处理一切,遇到点挫折就想逃避。当初苏幸川的母亲找到他时,他也哭着逃避了,一错过就是七年。
李暄想:这一次我不逃避了。
他冲到谢良面前。
谢良正在和女朋友商量婚纱的事,“媳妇儿,我觉得这个天气不适合拍户外婚纱照,我们昨天看的那家就很好啊……”
说着说着,谢良忽然感觉一阵阴风袭来。
一转头看到气得像河豚一样的李暄,凶神恶煞的,判官似地站在他的桌边。
他很意外,“咦?小李医生?”
下一秒,李暄伸出手,指着谢良,对薛宁紫说:“薛小姐,他是gay,你不要被他骗!”
旁边的客人和服务员们纷纷转头看过来,眼神在谢良身上徘徊,带着几分嫌恶。
谢良:“……”
薛宁紫:“……”
苏幸川:“……”
半分钟的沉默之后,谢良发出一声嚎叫:“苏幸川!把你这个天杀的前男友带走!!”

事情好像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在一片哗然中, 谢良咬牙切齿地望着苏幸川和李暄,气得血压飙升,“你们两个——”
李暄表情无辜, 皱着秀气的眉毛, 满脸疑惑地看着他, 谢良“你你你”喊了半天,硬是不知道该骂什么,最后只能委屈地蹲在薛宁紫面前, 可怜巴巴地握住薛宁紫的手, 惶恐道:“老婆,你别听他胡说啊, 咱们都在一起五年了,我是什么人你最清楚的啊!”
李暄微微动摇,但还是秉公执法:“你就是……”
谢良气得咬牙切齿:“你还敢说!!”
薛宁紫嫌丢人,用另一只手遮着脸。
谢良指着苏幸川和李暄,哭诉道:“他俩闹矛盾,殃及池鱼,我是无辜的直男啊!”
薛宁紫深吸一口气:“给我小点声。”
谢良抱着薛宁紫, 把脸埋在薛宁紫的肩膀上, 委屈道:“不行, 你必须听我解释,老婆, 我是百分百的纯直男啊!”
周围人还在探头看戏。
薛宁紫:“……”
李暄呆呆地望着谢良和薛宁紫。
他很茫然。
为了今天, 他特意恶补了网上的捉奸名场面集锦,在他的设想中, 接下来应该是——
谢良狼狈起身,苏幸川揪住谢良的衣领, 厉声质问他为什么出轨。
薛宁紫得知真相,把餐布丢在谢良的脸上,怒骂他脚踏两只船,愤然离场。
紧接着苏幸川因为失恋买醉,李暄就可以趁这个机会陪在他身边。
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可是……可是现实怎么和电视剧没有半点重合?为什么谢良说自己是百分百直男?
谢良还在吐血解释,苏幸川已经忍不住笑出声了,谢良回头骂他:“笑什么笑?我还不是为了帮你?把你家这个带走,带走!”
苏幸川从后面揽住李暄的腰,往自己的身前带了带,李暄呆呆地望向他。
很显然,猫猫头已经完全懵了。
苏幸川看着他,心绪如潮涌,只想吻他。
一旁的谢良又趴在薛宁紫的肩膀上卖惨:“我的名声我的清白……媳妇啊……”
薛宁紫冷着脸推他的头。
苏幸川清了下嗓子,对薛宁紫说:“实在对不起嫂子,是我的错,明天请你和良子吃饭。”
薛宁紫摆摆手,示意他们赶紧走。
李暄被苏幸川拖出西餐厅的时候,谢良还坐在薛宁紫身边,整个人贴在薛宁紫身上,不知道说些什么,两个人看起来亲密无间。
他的大脑已经停止转动。
到底怎么回事?
苏幸川乐不可支,笑着捧住李暄的脸,把李暄的嘴巴都挤得嘟起来,他说:“小李医生怎么兼职当法官了,是吃醋了吗?”
李暄怔怔地望着苏幸川,眉头还是皱的。
苏幸川靠近了些,又问:“你刚刚问我,如果发现谢良脚踏两条船,还会不会喜欢他,你现在知道答案了吗?”
李暄摇头。
苏幸川想说:你又何尝不是脚踏两条船呢?明知道你钓着我、耍我、每次都莫名其妙地委屈流泪,转身又回到徐正东身边,可我还是喜欢你,我的自尊因为你变得一文不值。
可他舍不得苛责李暄,只是说:“还看不出来吗?他只是我的同事,他不是gay。”
李暄睫毛轻颤,呼吸提起。
苏幸川继续解释,“因为我以前跟他讲过,我的初恋把我甩了,那天在医院,我告诉他,你就是我的初恋,他为了给我撑场面,故意说他是我男朋友,其实只是为了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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