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对方后期的手段也是相当残忍,睚眦必报,前期趁着他精神不好欺辱过他的那些炮灰反派们,有一个是一个,全都被收拾的要死要活的,常年在法律边缘疯狂试探,也就是被主角受安抚着才好上了不少。
他只是个小小的私人医生而已,又没有什么根基,万一真是不小心沾上了什么站到了主角的对立面,哇,那真是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许昔流心有余悸。
而且他从自己仅知的那些剧情里,勉强扒拉出来一点,这个薛管事似乎也不是什么好人。
果然,他这么说了之后,算是把对方的话全都堵死了,许昔流笑眯眯的听着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又传来声音:“......既然许医生这么说,那我也不打扰了,不过两天后就是先生的例行检查,许医生可不要忘记过来。”
主角攻一周检查一次身体,也算是他的例行问诊,这许昔流当然不会忘记。
于是他温和的回复过去:“一定。”
电话挂断了,许昔流瞅了几眼手机上的这个号码,就没管了。
两天后。
许昔流如约前往山庄去为秦罹看病。
这天的天气和他穿书过来的那晚截然相反,风和日丽,太阳好的一塌糊涂,连风都温柔的不像话。
希望主角攻今天的状态也能像这天一样好吧。
踏入别墅的许昔流心里这么想,下一秒就见到了对方。
男人坐在一张轮椅上,穿的整齐,大半边身体拢在阴影里,只有半边头发沐浴到了灿烂的阳光。但他好像极不喜欢晒太阳似的,驱动轮椅往旁边避了避,发现了许昔流进来的动静,俊气的眉眼倦怠的看过来,面色苍白气质阴郁,那双瞥过来的眼睛尤甚,黑沉沉的吓人,带着股平静的阴鸷的疯劲。
但难得可贵的是,对方这次眼神清明,是清醒状态的。
许昔流被那双眼睛看得有点冷,稍微愣了一下,可随即很快便恢复过来,熟练勾起一抹笑:“秦先生。”
他又戴上了那副金边眼镜,眼镜遮去了那双漂亮桃花眼的几分风华,只留下气质上磨练出来的温润。
秦罹看了他一眼,淡淡应了一声。
许昔流没在意对方态度上的冷淡和古怪,仍旧笑眯眯的。
不能想。
一想他就想起来前两天对方的嘎巴嘎巴。
这嘴角比AK难压。
要是让眼前的男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他都可以不用等以后了,现在就可以死的很惨。
许昔流抿了抿唇角,强行正经起来,打开随行的药箱为主角攻做身体的例行检查。
主角攻身体老毛病了,做了检查后得到的结果也是和往常一样,他说完后,对方还是那个表情,对这个检查根本没有放在心上的样子,甚至还讥讽的笑了下,也不知是在嘲笑自己的身体,还是在嘲笑他每次都在做无用功。
看见这一幕,许昔流反倒是平静下来了。
他看着眼前男人垂眸手中缓缓摩挲着身下轮椅,眼睫微敛,遮住眸底大片阴翳的模样,轻声问:
“秦先生,这几天的药,都按时吃了吗?”
他不知道前几次和对方的交锋对方还记不记得,不过就现在平静的表象看,应当是不记得的,不然就那些窒息的黑历史,清醒状态下的男人应当不会容忍的下,许昔流自然要把这些烂在肚子里。
他给主角攻问诊,房间里就他们两个,管家钟叔没有来,等会儿结束的时候,他还得给钟叔也说一遍。
听见他的问话,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秦罹撩开眼皮看了过来,讥讽一笑:
“吃药有用的话,要你做什么。”
许昔流一愣。
哎,这就为难人了吧?
“话不能这么说,秦先生。”许昔流眨眨眼,表情无辜,“我是人,又不是神仙,而且医生的任务不就是根据病人的状况选择最合适的治疗手段吗?再说了,作为你的私人医生,关心你的身体可是我的职责,秦先生好了,我才能好。”
“所以,秦先生一定要按时吃药,保重好身体,我才能安下心。”
秦罹原本还在思考如何把别墅里杂七杂八碍眼的杂鱼清掉一部分,他自从被丢到这座山间庄园之后,身边就不知道被安插了多少人,其中大部分都是那个见不得他好的叔父做的。
谁知还没想好一劳永逸的方法,耳边就传来了私人医生絮絮叨叨一刻不停的话,烦的紧。
他的身体如何他比谁都清楚,于是对这什么身体检查完全嗤之以鼻,谁知却听见对方说了这么一句。
秦罹愕然。
这世上除了一直跟着他的管家钟叔,还有其他真切的盼着他好的人吗?
怕不是都在盼着他死吧。
秦罹只惊愕了一瞬,继而就眯了眯眼睛,胸中升腾起止不住的戾气。
阴沉沉的眸底瞥向身边温雅随和的青年,眼底带着打量。
许昔流笑的温柔。
真的,若说医生最怕什么,那必然就是拿自己身体不当一回事的病人,还有不听医嘱不信任医生极度叛逆好像十八岁叛逆期推迟到来的病人。
哪一个都叫人窒息。
偏偏这两个主角攻都占了。
许昔流一方面想给他个左勾拳右勾拳上勾拳下勾拳,另一方面又顾念着这人是自己的大金主加不能招惹的主角,于是这郁气在胸口转悠了一圈,溜溜达达又回到了脸上变成了更加明媚的笑脸。
他这人,心里越生气,脸上笑的越真诚。
尤其是这话,说的那叫一个温柔贴心,任谁来看都是一个好医生。殊不知,肚子里的坏水已经一股一股的开始冒了。
“秦先生一定要好好回答我的话哦。”
许昔流也不惯着,当即表示要看看秦罹的吃药情况。
管家钟叔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很是配合许昔流的工作,默默找出了秦罹的药后又无声无息的离去了。许昔流拿着药瓶打开一看,嚯,果然不出他所料,满满当当的一瓶,估计都没打开过几次吧,也难怪管家这么着急了。
许昔流狡黠一笑,又坐到了男人跟前。
秦罹原本被眼前他的私人医生那番话肉麻的不行,刚想恶心的叫对方闭嘴,谁知对方就一个药瓶怼到了他面前。
秦罹危险的一眯眼,警惕:“你做什么?”
许昔流微笑:“没什么,主要是想帮秦先生认一下。”
没等男人说出拒绝的话,他就开始了:“秦先生你看这个,是保持情绪稳定的,一天三次每次三片,秦先生记住了吗?这个,是缓解失眠和睡眠质量差的,睡前服用,一次四片;还有这个......”
许昔流不厌其烦笑眯眯的挨个给介绍,每介绍一个,就现场从包里掏出标签条和笔,写个标签贴在瓶身上而后塞一瓶到秦罹怀里,末了还要微笑着询问一遍:“秦先生听明白了吗?”
“千万不可以随便抓一把就吃了哦。”
他语气温柔似水,服务贴心周到,知道的说他是重金聘请的私人医生,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幼儿园大班的老师,就差嘴里说一句秦先生是大宝宝了要听话了。
坐在轮椅上的秦罹眼睁睁的见着左一个瓶子右一个瓶子地塞过来,没过多久怀里就一兜药瓶子,额角青筋控制不住地绷起,气场也越来越冷凝。
听了许昔流这番古怪的话后眉心皱痕深的能夹死苍蝇,满脸恶寒,终于忍不住阴恻恻开口:“行了,够了,闭嘴吧,出去。”
许昔流看着对方满目阴沉的模样,见好就收。
点点头:“好,那我就不打扰秦先生了,秦先生保重身体。”
他顺从的出了门,又恢复成了笑眯眯温和正经的模样,后面关上的门阻隔住了男人阴沉沉看过来的视线。
许昔流心里很满意。
哼哼,叛逆崽有叛逆崽的治法。
今天的例行检查也完成的相当出色呢。
他心情很不错,从兜里摸出颗水果硬糖剥开塞嘴里,荔枝味的,舌尖抵了抵糖块,决定给管家说一声后打道回府。
谁知他说完后没走成,钟叔拦了他一下:“许医生,稍等,先生说留您在这吃顿午饭。”
许昔流一愣。
下意识一扭头,对上了后边男人阴冷而又意味莫名的笑。
嘶,鸿门宴?
不会是在报复他刚才拿对小孩子的态度对他吧?
这睚眦必报的主角攻。
许昔流含着糖,觉得有点难办。
他其实不太想在这里吃饭,觉得看主角攻那张虽帅气但阴沉的臭脸,多少会有点难以下咽。
不过背后烙在他身上的视线相当犀利,好像他不答应今天就走不出这扇门似的,为了自己今后的稳定生活,许昔流也只好应下了。
“那就先谢谢秦先生了。”
转念一想,反正他又没真正做什么,主角攻也找不到什么理由来报复他,真要报复的话,那估计就是给他准备一桌极为难吃的饭菜了。
小意思,死不了。
许昔流放心了。
于是含着喜欢的玫瑰荔枝味的糖,又溜溜达达的坐了回去。
秦罹见许昔流答应了,就没再说什么了,管家过来将他腿上怀里那一堆花花绿绿的药瓶收走妥帖的放起来,他则是又恢复成了平时阴鸷沉默的样子。
看着男人坐在轮椅上的模样,许昔流金丝镜片下狭长漂亮的桃花眼弯了弯,笑眯眯的,在对方经过自己时冷不丁说了一句:“既然秦先生留我吃饭了,那投桃报李,饭后我便指导秦先生吃药吧,秦先生不必客气。”
秦罹闻言一僵。
随即目光变得更加狠戾。
可他憋了憋,又对此憋不出什么话来,只得重重冷哼一声。
驱动轮椅离开了。
临走前,秦罹鼻端闻到了一股极为甜腻的味道,有点像玫瑰味,也有点像清爽的荔枝,混杂在一起,还挺好闻,反正就很甜。
什么味?
他诧异。
这医生还喷香水?
意识到这一点,秦罹眼前闪现过私人医生那张好看到稍微有些艳丽的脸,不屑的嗤了一声。
娘们唧唧的。
秦罹余光瞥见对方笑眯眯的脸,脑海里又不合时宜的想起对方刚才对他说的那些恶心巴拉的话,顿时胸中一哽,眸色也愈发阴沉,懒得理对方,奋力驱动轮椅,走了。
许昔流目光倒是大大方方一直看着他。
抛开疯批大佬的表象不谈,这也就是个叛逆期大崽嘛。
不过这话他可不敢说出来,顶多自己在心里想想。
可究竟是什么遭遇,能使男人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许昔流忍不住的思索,苍白单薄,明明身体不残疾,可发病过后狼狈虚弱的却要依靠轮椅来活动。他目光落在男人后背,说实话,男人坐在轮椅上,那一双大长腿十分瞩目,手搭在扶手上,一用力,苍白的手背上便绷起淡青色的筋,依稀可见爆发力,这就愈发使人想看见他站起来时意气风发的模样。
看得出来往日也是天之骄子,可一朝跌落地狱,沦为如此,换个人也要发疯吧,他就受不了,这么一想忽然也能理解对方了。
许昔流脸上的笑容淡了淡,片刻后,又变成笑眯眯的模样。
真是的,想那么多干什么,主角攻有自己的机遇,他这个工具人老老实实做好自己分内的工作就好了。
思及此,许昔流抵了抵口中化了一半的糖块,利落的将其咬碎,甜意冲上舌尖,冲淡了心中的郁气。
待了没多久,管家过来喊他吃饭。
许昔流跟着过去。
不知是不是留他在这吃饭的缘故,午饭做的还挺丰盛,一眼望过去,琳琅满目的。
许昔流落座,秦罹已经早早在主位上坐着了,瞥见许昔流过来,没说什么,稍微点头示意了一下,就拿起了筷子。许昔流短短几天对主角攻这种古怪的性格了解的差不多,见状坦然的也跟着拿起筷子,开吃。
菜一入口,许昔流警惕地仔细品了下。
嗯,说不上好吃还是难吃,就一般般吧。
有点奇怪啊。
瞧瞧主角攻那平淡吃饭的样子,看来这顿午饭没为难他?
可这就是豪门饮食的水平?
还不如路边摊味道好呢。
许昔流心里吐槽,表面上却是吃的平静。
一边上的秦罹冷眼瞧着他这位私人医生斯文的吃相,冷不丁开口说了一句:“许医生,觉得我这里的饭菜味道怎么样?”
彼时许昔流正在喝汤,猝不及防听见秦罹的问话差点呛到。
他平静的放下汤碗,擦了擦嘴,由于摸不清对方突然发问的缘由,就挂着温和的笑意,特别实诚地实话实话:“还行。”
一个多么包罗万象的字眼。
堪称糊弄学的巅峰。
本以为这只是对方的客套,他和主角攻的交流仅限于此了,毕竟对方每次见到自己时都一脸嫌弃的。没想到紧接着对方又看似不经意的续上了话头,好像要跟他在饭桌上升华感情似的:“那么,许医生,你之前说我平时的饮食要注意什么来着?”
许昔流听着对方这句似乎很苦恼的话,又看了看对方那张阴沉沉一点也不苦恼的俊脸,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被男人目光盯着,他顿了下,想了想,就实话实话。
反正这是他作为私人医生应该做的,也就是多说几遍而已。
“秦先生脾胃弱,平时又要服药,所以日常饮食最好清淡,吃容易消化的食物,忌辛辣、寒性食物......”
说着说着,许昔流对上了男人似笑非笑的脸。
他若有所觉,眼神往桌上一扫,沉默了。
酸辣土豆丝,嗯,又辣还不好消化。
黑椒牛柳,不好消化。
红糖糍粑,不好消化加一。
香辣蟹,三鲜扇贝汤......通通都是寒凉食物。
放眼望去,桌上的菜,竟没几个是适合主角攻吃的。
这秦家掌厨的真是个狠人啊。
许昔流沉默了,久违的感到一丝丝尴尬。反倒是提出这个话题的秦罹,意味不明的轻笑了一声,冷飕飕的。
“看来,家里的厨娘不太适合我。”
男人冷笑着自说自话了一句,随即扬声喊了一声:“钟叔。”
钟管家一直都在不远处,闻言走了过来:“先生。”
秦罹点了点桌子:“家里的饭食一直都是谁在负责?”
钟叔恭敬回了:“是赵妈。”
“这样啊,”秦罹点头,眼底冷意不减,“那让管事来一趟吧。”
钟叔应下了。
眼睁睁瞧着这一切发展的许昔流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了,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豪门大戏?激动的他又拎过来一只糖醋排骨。
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但好歹食材一顶一的。
再说了,看戏怎么能不吃东西呢?
没多久,一个和钟叔一样穿着管家制服的中年男人急匆匆的过来了,站定到秦罹面前,喊了声先生,面色虽镇定,但语气却多少有点惊惶。许昔流瞧了对方一眼,是个认识的,就是那天晚上碰到、后来又莫名其妙给他打电话的小管事。
秦罹慢吞吞吃了块牛肉,晾了来人一会儿才幽幽开口:“薛管事是吧,说起来,我还得喊你一声薛伯呢。”
“不敢,不敢。”
薛伯连忙摆手,然后又小心翼翼问:“先生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事,就是我的私人医生说,我的身体不太好,日常饮食需要多加注意。”
看戏看的正精彩,忽然那边的男人扭头看了他一眼,阴恻恻笑了一下,“许医生,你说对吗?”
薛伯也扭头看了过来,虽然惊惶,但还是精明的。
眼底带着隐约的审视。
被两个人同时盯着,许昔流默了下,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对。”
他还能怎么说呢?
主角攻一副他不说是就死在这的表情。
他就说,这果然是鸿门宴!
秦罹对他的反应很满意,面色的沉意都褪去了几分。
随后又漫不经心继续道:“许医生说,我是病人,病人的饮食需要规范,家里的厨娘不太合格,换了吧,后续会由许医生推荐的厨师和营养师补上,这件事就交给薛管事你了。”
薛伯闻言震惊,脱口而出:“先生,这怎么能轻易换呢?!”
秦罹似笑非笑阴沉地盯着他:“怎么不能?”
薛伯突觉自己失言,再加上被秦罹一盯,黑沉沉的眼珠子盯的他发毛,那股潜藏的阴鸷的劲好像随时要发疯似的,忍不住就想起对方突然发疯时的可怖。他强行定下心神,绞尽脑汁赶紧找补:“可、先生,赵妈她在秦家多年,是秦家的老人了,新人不一定有她了解先生您的口味!”
秦罹突然笑了下。
薛伯被他笑的一激灵,后半句话就这么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可许医生说了,我需要的是合理且健康,而不是口味。”
秦罹又看了许昔流一眼。
“许医生,是这样吧?”
接连被cue,许昔流知道这事自己躲不过去了。
于是就整整衣服,一本正经道:“是的,秦先生当下要好好恢复身体,目前的厨娘不能很好的满足这份需求。”
两人对视,男人意味深长。
许昔流则是无辜的眨眨眼。
彼此都心知肚明。
许昔流唇角挂着温和斯文的笑意,心里却微微叹气。
很明显,他这是被人当枪使了,还是明着来的那种。
他能不配合吗?
被主角攻拿那冷飕飕的目光这么一盯,哇,简直活人都要变死人了,但凡他有不配合的念头,这顿味道不怎么好的饭真的要变鸿门宴了。
秦罹触及私人医生无辜的脸,顿了一下,移开视线。
他又看向战战兢兢站在他面前却负隅顽抗的管事。
“听清了吗?”
薛伯挣扎:“可......”
秦罹声音彻底冷下去,虽然还是在笑,但眼底的戾气浓重的快要漫出来了。他打断薛伯的话,微微倾身,一字一句缓缓道:“有什么不可以的理由呢,我倒是想仔细听听。”
“这里,是秦家吧?”
被秦罹一眨不眨的盯着,薛伯恍然发现他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秦罹虽然久病,很长一段时间都浑浑噩噩的,可到底是秦家的主人。
他越俎代庖了。
更甚至,对方如此直白的点出这些,这之下的含义......
触及男人野兽一样病态阴鸷的眼神,薛伯如坠冰窟,浑身僵硬,深深低下头:“......是,我这就去办。”
管事离开后,餐厅安静下来,秦罹显然也失去了吃这顿饭的欲|望。
又或者说,他本来就对进食没什么期待,于是扫了这满桌子饭菜的眼神愈发意兴阑珊。
看了好一出大戏还被迫参与的许昔流倒是吃饱了。
他本来还有一点气的,气对方不打一声招呼就把自己当枪使,虽然是个工具人但不能这么没尊严吧?但后边一看,又平静了,搞这么大,居然只是为了换个不合口味的厨娘,而且主角攻这么一个大佬,现在落魄的居然要靠自己这么一个不知根底的私人医生的话来给家里清人,啧啧啧,怪那什么的。
小可怜。
算了,没脾气了都。
许昔流微微一笑,岁月静好。
秦罹对按计划清掉人也很满意,目光不经意的看向旁边气质温润的青年,想起对方刚刚略显憋屈却还是很有眼色微笑配合自己的样子,想了想,决定给予对方一点点小奖励。
于是他道:“许医生,不是说要指导我吃药吗?”
“......啊?”许昔流讶然了一瞬,纳闷对方怎么会突然说起这个,可触及男人认真的表情,许昔流又把自己疑问的话吞了回去,应下了:“......好的。”
于是半个多小时之后。
许昔流妥帖的将主角攻要吃的药挨个数了出来,累积起来,居然也有一小把。
他把这些药递给主角攻,回身去倒水。
结果刚倒好水拿着水杯回来,许昔流就震惊的看见男人已经一把闷了。
他惊呆了。
你个大傻嘚儿怎么又干嚼啊!
仅仅只是倒杯水的工夫,男人就把药片吞了,许昔流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正常人谁会选择干吞药片啊!
他愣在原地看着男人面无表情干嚼的样子,觉得自己嘴里也跟着发苦,那一杯刚刚倒好的水,不知怎么地就进了自己的嘴。这还不够,许昔流微微扭曲着脸,又赶紧给自己从兜里掏出来个糖剥了塞嘴里。
他服了。
他是真的服。
怪不得人家能成为大佬呢,这魄力,这耐度,牛。
就凭这一点,许昔流一点也不羡慕对方家财万贯。
至少他就吃不了这种苦。
秦罹抬眼望向青年,“你愣在那干什么?”
许昔流嘴角一抽。
狠狠咬了下嘴里的糖。
你可别说话了吧大兄弟,感觉苦味都要蔓过来了。
许昔流又赶紧给对方重新倒杯水,生怕那把药片噎到对方赖在自己头上。想了想,又从自己兜里给对方掏了个糖,不要玫瑰荔枝味的,这个他喜欢,来的匆忙总共也就拿了三颗呢,不给,就给奶糖吧,别把人苦死了。
趁着对方喝水的工夫,许昔流手脚麻利地把奶糖剥了塞对方嘴里。
“你给我吃了什么?!”秦罹猝不及防口中塞入一个异物,顿时瞪大眼,震惊于眼前的私人医生竟然居心不轨到当面给他下毒的程度。
说完就要吐。
许昔流眼疾手快伸手一把给捂上了。
秦罹的眼神顿时变得吓人,黑沉沉的,气氛一瞬凝滞下来,有股风雨欲来的味道。许昔流此刻也惊讶于自己的条件反射,可他的手还捂在男人嘴上这做不得假,就只好尴尬的笑了笑,温声诱哄道:“别吐,是好东西。”
秦罹不相信的反问:“什么?”
“奶糖。”
许昔流笑的人畜无害。
“......”
这时候秦罹也感觉自己嘴里一股甜滋滋的奶味开始蔓延,强势驱散了药物的苦味。
“吃药太苦了嘛,我就想着让秦先生吃点甜的中和一下,没想到吓到秦先生了,真是不好意思。”许昔流解释了两句,笑眯眯的,也顺势放开了捂住男人嘴的手,秦罹阴沉的看他一眼,冷哼了一声,却也没把那颗奶糖吐出来。
奶糖在嘴里温柔的化开,像极了眼前青年身上温润的气质。
秦罹触及对方脸上的笑,沉默着垂了眼。
......就算目前没有坏心,他也并不对自己一开始怀疑人的态度而感到抱歉。
他处在黑暗里太久了,早就过了天真单纯无条件信任人的阶段,而且,就凭他如今的境遇,周围又能有多少真正对他好的人呢?
狡猾的狐狸想到得到称心如意的晚餐,须知讨巧卖乖才是第一要义。
秦罹垂着眼,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冷芒。
许昔流不知眼前男人心里所想,他琢磨着现在主角攻的例行检查也检查了,午饭吃也吃了,甚至还盯着主角攻吃下了药,圆满了,是时候该回家里躺着了。
一想到能躺平他就激动,谁知还没来得及走,就被跟前的男人叫住了:“许医生在这里留两天吧。”
“......什么?”许昔流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怎么就要他留下来了?
不会是想非法扣押他吧?
许昔流一瞬间脑子里蹦出个可怕猜想。
......啧,难说,这还真像书中那个疯批主角攻能干出来的事,可他也没做什么对不起主角攻的事情啊,刚才打配合拉仇恨的时候不是还挺和谐的吗?
两个男人一坐一立,空气里都涌动着沉默。
“这段时间我状态不对,想要许医生留下来照看着。”几秒后,秦罹说话了,抬眼,似笑非笑,一言不合气质又阴沉下去了,阴恻恻道:“许医生自己说的,照顾我是职责,怎么,事到如今又不愿吗?”
“当然不是了。”
听见不是危及生命,许昔流舒了口气,立马反驳,“只是突然听见,有些惊讶罢了。”
私人医生嘛,本就是为了这些有钱人服务的,为了方便,住在雇主家里也没什么。
好端端的配合治疗而已,瞧被这主角攻说的,还以为是要杀人越货呢。
许昔流看着眼前阴沉沉盯着他的男人,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笑容依旧礼貌温和,“既然秦先生这么说,那我就留下叨扰了。”
“不过嘛,留在这的两天里,我肯定是要每天盯着秦先生吃药的,秦先生做好准备。”
许昔流唇边笑意更真诚了一分。
乍一看,还有点狡黠。
小样,敢在医生面前不好好吃药。
秦罹闻言顿了顿,面色有点黑,不屑的嗤了一声:“随便你。”
两人的交流仅限于此。
很快,秦罹便没有耐心了,挥手让许昔流赶紧走人。
好像多看他一眼都难受似的。
许昔流也不太想和阴沉沉的主角攻同处一室,走的那是相当利落。
他又回到了管家给他准备好的客房里。
自己一个人后,许昔流才有工夫去细想男人这么做的含义。
主角攻不会干没有理由的事,目前看,两人之间暂且和平,就是单纯医生与患者的关系,没有什么利益之争,对方也没必要针对他。
而且,主角攻身上厌世感很重,对他这个私人医生也向来没什么好脸色,不屑看病,让他留住看病的理由就稍显牵强。
那留他下来估计就是有其他的原因咯?
想起自己工具人的身份和刚才饭桌上发生的事,许昔流有了个猜想,心情安定下来。
于是许昔流在这里留下就成了板上定钉的事。
来都来了,总不可能一天到晚都闷在房里吧?许昔流想,那多没意思。
征求了男人的意见后,许昔流就在山庄里逛起来。说起来,这座山间的别墅风景那是相当美妙,占地又大,前后都有花园,设计精巧,往下还能看见山下的景色,清幽宜人,空气又好,简直是度假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