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不必,我只是来看看公主。晚些就准备回延州了。”越清眠说明来意,“公主若有什么需要,或者有什么话需要带给王爷,尽管同我说便是。”
“我在这儿挺好的,让三哥不用担心我。”离开皇宫,对乐月来说就是极大的自由,没有人不向往自由,现在她得到了,就无一处不顺心了。
“好。就算公主觉得不委屈,恐怕王爷也会觉得委屈了公主。还请公主再忍几日,总有一天公主可以随心得到自己想要的。”越清眠这样对她说,并不是托大,也不是安抚,而是他对苍莫止有信心。
“嗯。”乐月笑起来,显然也是信的。
婆子送来茶水,乐月请越清眠坐。
越清眠没急着走,便坐下与乐月公主聊几句。
“我三哥待你好吗?”乐月如同每一个爱看热闹的人一样,打听着自家兄长的感情相处状况,如果自己的准嫂子有不满,她也能尽快通知三哥改正。
“挺好的。王爷人好,心也好,自然没什么好挑的。”这对越清眠来说已经是非常高的评价了。
“那你平时也叫他王爷吗?”
越清眠失笑:“没有,叫名字。”
“嗐,那在我面前也叫他名字就好,不然显得怪生分的。”乐月不愧是苍莫止的妹妹,谨慎中又有着一脉相承的不拘小节。
越清眠未拒绝,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是今年入春王府采买的新茶,越清眠在府上时常喝这一口。
“嫂子你的大名我在京中有所耳闻,只是未曾得见,只听别人夸你生的极好。如今见了,才知所言非虚。不过我之前听说你与四哥走的近些。”乐月不是不谙世事的小白兔,有些传言既然她听过,如今必然是要问一问的。
“公主过誉了。之前我的确与四皇子关系不错,毕竟他小时也经常到医谷小住,与你三哥一起。那时你三哥皮的很,十分讨人嫌,还总与我打架,所以我与他并不亲近。”越清眠实话实说,这一段的确没有任何需要美化的。
乐月惊讶地一拍手:“你也觉得我三哥很讨人嫌是不是?他小时候真的好讨厌,总拉我辫子,还带我去爬山上树,把我衣服弄得脏兮兮的。”
这点乐月觉得自己特别有发言权。皇子与公主小时候是不会刻意分开养的,一般过了七岁,公主们开始学女红,皇子们读完基础开蒙的书后,才会各住其所,来往便渐渐少了。
越清眠失笑,看来苍莫止在宫里也是不消停的。
提到这些,两个人的共同话题那可是太多了。越清眠也从乐月公主这儿得知了不少苍莫止小时候的事,觉得又好笑又好气。
两个人聊了好一会儿,越清眠见时间不早了,才告辞离开。临走前,他给乐月公主留了不少药,每一样都细细交代了用途和服用方法,若公主有个小小的不适,便可自己应对了。
越清眠回到王府,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了。
苍莫止正在伏案写信,书房门就被推开了。
苍莫止心下不悦,心想哪个没规矩的,敢不通传就开他书房的门,结果一抬头,就看到带着笑意的越清眠。
苍莫止顿时就顾不上什么信不信的了,立刻丢下笔,绕过桌子走了过来,一把将越清眠抱进怀里。
越清眠笑意不减:“这么老实吗?连王府门都不去了。”
他原本以为他回来时苍莫止恐怕并不会在府上,至少应该去府衙找点事打发时间,没想到这人居然待得住。
“原本是想出门的,但又想不到出门做什么,如今延州太平,需要我做的事不多。我想着乐月失踪的事差不多也应该传到我这儿了,正准备给二哥写完信后,拟个折子让影七抄一遍,等时机差不多了,就送到京中去。”苍莫止想着早做准备,还能斟词酌句一番,不要出了纰漏才好。
越清眠笑道:“也好。估计皇上看到你的折子,会更觉焦头烂额吧。”
“他爱怎么样都好,我是懒的在意的。”说罢,苍莫止把越清眠拉到桌前,双手扣在他腰侧往上一托,就让他坐到了桌上。
越清眠看着苍莫止,多日不见的想念在这一刻有了具象,就是眼前这个人,看到他,自己的想念就有了回应。而其他的人、事、物,在此时此刻都变得不重要了。
越清眠抚上苍莫止的脸,可能是他不在的缘故,苍莫止就没那么在意形象了,下巴冒出一点小胡渣,粗粝的,但并不算扎手。
苍莫止握住越清眠的另一只手,回望着他的眼睛,真的是怎么看都看不腻。
越清眠扬起嘴角,倾身向前,吻上了苍莫止的唇。
苍莫止握着越清眠的手收紧了几分,从慢慢等待越清眠的侵入,到占据主动,反客为主地侵占他口中的柔软与温热。
桌上的纸被越清眠无意抓皱了,笔也在越清眠被压在桌上后,滚到地上,在地面留下一个墨点。就像此刻,苍莫止在越清眠颈侧留下的红痕一般大小。
越清眠一路赶回来,本就挺累的,再被苍莫止这样一折腾,整个人都昏昏欲睡的。
苍莫止轻吻着他的脸,精神明显比越清眠不在的时候好多了。帮越清眠简单合了衣裳,就把人抱起来去了主院——芳苓院人多,他怕越清眠不好意思。
下人们非常有眼色地送来热水,苍莫止帮越清眠脱掉衣服,又把他抱进热水里。
越清眠舒服地叹了一声,人也没那么想睡了。
苍莫止没敢在旁边陪着,怕自己一个没忍住,把越清眠累坏了,明天他可能就要收获一个不理他的越清眠了。
晚上,越清眠是睡在苍莫止房里的。两个人说起了嵊山关现状,越清眠又跟他说了公主的情况。
知道乐月在嵊山关挺适应,苍莫止便放心了。
“还有一事现在可以去办了。”越清眠心里一直记着,只是之前时机不到。
“你说。”
“我需要你派人到南方的村落去,假装只是路过借宿,然后把京中有养药人的毒医一事传开。”越清眠觉得如果不是逼不得已,毒医多半不会离开京中了。而毒医在京中,对所有人来说都是危险。
苍莫止不解:“是有什么说法吗?”
越清眠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我听闻养药人的毒医在南方有毒医的村落里是被人所不容的。所以养阿凤的毒医多半是被赶出来的。但同样,这些村落里也有一些人是专门处置这些毒医的,为的就是怕他们用歪门手段害人。只是每个村落的习俗不同,有的是赶走,有的是直接杀掉。我们对那毒医的了解有限,还是得找专门做这些事的人来才成。”
其实他自己是能杀的,但如果是在其他地方,这个手他动了就动了,但是在京城里,皇上还指望毒医给他做长生不老药了,他去杀皇上多半是不愿意信的,所以还得找对口的人来,这样皇上才会相信哪有什么长生不老药,都是别人诓骗他的谎言罢了。如此,皇上才会知道养药人的毒医的危险,才会愿意杀掉此人。
“原来如此。”苍莫止觉得这事刻不容缓,“明天我就安排下去。”
“嗯。我并不清楚能处置这种毒医的人到底在哪些村落,所以只能让你派人去大面积撒网了。”越清眠是真的不知道,他只知道有做这些事的人,毕竟这样的毒医在南方那也是相当危险的存在。
“好,有目标总比没有好。”这次是去散布消息,不是换粮,速度肯定比换粮快的。
越清眠开始犯困了,打了个哈欠。
苍莫止便自然地把他搂进怀里:“睡吧,这些日子在嵊山你也辛苦了。明天早上不让人来打扰你,你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
越清眠轻声笑了笑,说:“你陪我。”
“好。”
两个人相拥而眠,以解相思。
淳信侯在事发地查了几日都没有结果,只知道这山上的确有山匪,这一大段绕山的路都不安宁,山匪、山贼频出,官府虽然也派人剿匪数次,但收效甚微,因为山太大了,这些匪贼多半都是狡兔三窟的,很难一网打尽。
另外,这些人并不抢寻常百姓,只抢富人或者商队,基本杀人的少,就以抢东西为主,所以寻常百姓怨声并不强列,对官府未能剿尽的行为并不是那么在意。
淳信侯又带着人在周围数里找了一圈,依旧是什么都没找到。
皇宫内,周载帝也不得安生。
苍莫止的折子就摆在桌上,明显写折子的时候语气焦急,有些语句不通顺的地方。但字写的很工整,并不急躁,显然是别人听他说后代写的。
他让乐月去和亲,意图逼苍莫止送药人来,结果什么都没得到,女儿和大儿子还下落不明了。这若传开,就算百姓们不知药人一事,也会对大惠的安全以及官府是否治理得当产生怀疑,公主和亲的队伍都敢抢,寻常百姓的安危哪还有保障了?
如果这次不能查个清楚,给出合理的解释,苍莫止那边肯定也不会善罢甘休,这才是最麻烦的。在周载帝看来,苍莫止手虽然废了,也被赶去封地了,但他在军中的威望还是很高的,难保军中将士不被他煽动,尤其是苍莫止多半已经知道药人的作用以及毒医的存在了,游说起来恐怕更得心应手。
而让周载帝闹心的还不止这些,皇后天天来问情况,对着蓉妃和苍闻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弄得现在苍闻启也不敢轻易进宫了,就怕遇上皇后,不仅要被骂,还得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以免口不择言,泄露了什么。周载帝也不能说皇后什么,毕竟那是嫡长子,皇后急是必然的,如果他斥责皇后,别人就会觉得他这个作父亲的凉薄,就只能任皇后闹着。
今日,皇后又来了,她是得了消息,说淳信侯又来信了,所以她第一时间就赶过来了。
行过礼后,皇后焦急地问:“皇上,淳信侯那边可有好消息?”
周载帝觉得自己烦躁的头都要炸了,但还是得耐着性子安抚皇后:“暂时没有消息。不过现在没有消息也算是最好的消息。”
皇后脸上是难以掩饰的失望,她现在还能每天起身把自己打扮一番,而不是自暴自弃地以泪洗面,就是因为还没等到最后的消息。
这时,达安来报,说李太医求见。
周载帝就感觉眼皮跳了几下,苍川之因为乐月的失踪再次倒下后,就是这个李太医负责每日去请脉开药。也是因为苍川之病了,所以周载帝对苍莫止的怀疑更小了。他知道苍莫止重情义,对他的兄长妹妹格外看重,所以如果是他干的,一定会提前跟苍川之说,不会让苍川之上这么大的火,都病倒了。至于李太医,那是他的人,不可能帮着苍川之装病。
“宣。”周载帝道。
李太医快步走了进来,跪下行礼后道:“启禀皇上,二皇子病情一直不见好转,臣已尽力。今日再去看诊时,发现二皇子手指发紫,不像寻常病症,倒更像是……”
说到这儿,李太医的语气有些犹豫。
周载帝眉头皱的更紧了:“更像什么?”
“更像是中毒了啊!”说完,李太医一个头磕在地上。如果二皇子只是忧思过度,急火攻心还好说,可现在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明显就是种毒的症状!
“中毒?!”没等周载帝说什么,皇后先惊叫起来。
“是。”李太医颤颤巍巍地说。
“中的什么毒?!”皇上撑着桌案问。
“臣、臣无能!实在没有头绪。”这也是他惶恐的原因所在。
皇后像抓到了把柄,立刻对周载帝道:“皇上,连太医都不知道那是什么毒,肯定是不常见的啊!像这样的毒谁能弄到,二皇子又是谁的阻碍,您难道想不明白吗?!”
皇后就差把苍闻启的名字直接说出来了。
周载帝心里也开始没底了,正如皇后所说,这些情况似乎都指向了同一个人。可想到自己的长生不老药,周载帝还是没有立刻发难,而是对李太医道:“叫上其他太医一起,再去给二皇子看看。”
比起苍川之身中奇毒,他更希望是李太医医术不精。否则皇后的话就会成为他最担忧的情况。
“是!”李太医一刻都不敢耽搁,退下后立刻跑去太医院搬救兵了。
苍莫止这边收到了蔡屹送来的信,问的当然是大皇子是否在延州。虽然这封信在这个时间送来,十分不合时宜,甚至会得罪苍莫止,但蔡屹属实管不了那么多,必须要问一问才安心。
苍莫止倒是没有自己做主回信,而是请了苍锦商来商议,
苍锦商十分干脆:“你不必顾忌我。如今若告知了舅舅我的所在,你为乐月的谋划就白费了。”
“多谢大皇兄体谅。”既然苍锦商这样为他的妹妹着想,这声谢他是必然要道的。
苍锦商摆摆手:“我并非要让你承我的情,而是我也不赞同乐月和亲。只不过在父皇那里,我不能多说什么,只有二弟自己去求,父皇才不会生疑。如今你只是做了一件正确一事,我这边你不必担心,我既然跟着来延州了,那种们就是一条船上的。”
“好。”如此,苍莫止便不犹豫了,让影七帮他写了信回丞相,就说自己完全不知情,没有皇上的旨意不敢擅离去找人,只能请丞相多费心了。
至于他手臂恢复的事,苍锦商没多问,苍莫止也没多说。子郁在府里,府上一切事他都知道,现在苍锦商来了,子郁肯定会跟他说。至于苍锦商会不会往外说,之前苍莫止还不确定,但现在知道苍锦商是懂分寸的,便更放心了。
越清眠自嵊山关回来后,好好地歇息了几日,这才准备回芝草药铺继续坐诊。
他脖子上的印子已经淡的看不出来了,想到他回来第二日,阿凤就一时盯着他的脖子瞧,估计脑子里全是疑惑,就是不知道从哪儿问起,最后是被十六拖走的,就觉得很好笑。
天气热起来,大家穿衣也越发单薄了,越清眠怕药铺人一多了会热,便在出门前去了一趟苍莫止的书房,想找把扇子带着。
刚进门,就见苍莫止一脸要笑不笑地坐在桌前看信。
“你这是什么表情?发生什么有越的事了?”越清眠问着,便轻车熟路地去架子上挑扇子。一般苍莫止喜欢的扇子都是放在房间的,这里都是些不大值钱,他又不太喜欢的。随便拿哪一把都行。
苍莫止抖了抖手上的纸:“因为乐月不见了,原挞族不信会有人敢截公主的出嫁队伍,认为大惠并非真心要与他们和亲,觉得受到了侮辱,这会族人已经集结完毕,准备向大惠开战了。”
开战肯定不是好事,但想到现在最难受的应该是周载帝和苍闻启,苍莫止就打心底里觉得畅快!如果不是四皇搞出个长生不老药的名头,若不是父皇贪心太过,就不会想出让乐月和亲来逼他交出药人,自然也就不会有后面这些事。而现在这个结果,只能说是他们应得的。
第81章
原挞要开战,苍莫止只觉得他父皇是自作自受。如今嵊山的战事刚过没多久,现在东边又随时可能开战,这下朝中应该更热闹了。
而东边离延州远,他父皇应该没办法打让延州给供粮的主意了。而且眼下这个情况,他父皇应该也不会希望他能在军中刷存在感,所以这次延州必然会安静度日。
“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知东边能不能撑住。”越清眠对皇上自作孽的行为并不同情,只是希望不要连累到百姓才好。
“这就要看朝廷怎么应对了。总之,这回皇父应该没工夫管他的长生不老药了,还是先稳住局面再说吧。”苍莫止冷哼道。这事怨不到他身上,是他父皇逼他的。
越清眠并不干涉苍莫止的决定,他相信苍莫止的每个决定都是有分寸的,不需要他多言。只是提醒:“朝廷估计一时半会儿无暇在意延州,我们倒是可以趁这个时间再囤些东西,以备不时之需。”
苍莫止立刻点头:“你说的对,我这就去安排。你要去药铺了?”
“嗯,好些日子没去了,一些应该复诊的病人该找我了。”越清眠前些日子一直待在嵊山关,的确没空管药铺,好在有影一在,不需要他太操心。
“这段时间药铺的生意还不错。芝草药铺药全,且价格不高,百姓们看完大夫到药铺来拿药很方便。”苍莫止是有关注药铺的经营情况的。加之周围并没有像样的药铺,倒是有两处医馆,谁也不耽误谁的生意,相处很是和谐。
“那就好。”联系薛老板到延州开药铺,本就不是为了赚钱,只是希望能有利于百姓而已。
“晚上要不要出去吃饭?”苍莫止提议,自上次和越清眠单独外出吃饭后,就再没遇上合适的时机。
越清眠笑说:“下次吧。大皇子在府上,哪有主人把客人丢府上,自己出门吃饭的道理?”
就算苍锦商不在介意,他们也不好干出这样没礼节的事。
苍莫止想想觉得也是这个道理,若是带着苍锦商和子郁一起去吧,又没了他原本想要的与越清眠的单独相处,便作罢了。
越清眠补偿似的给了他一个吻,便拿着扇子出门了。
苍莫止舔了舔嘴唇,按耐着心底地躁动,只能等晚上再说了。
蓉妃这几日总往周载帝那里送汤水,美名曰新学的补身汤,无事亲手炖给皇上喝,希望皇上身体康健。哪怕遇上皇后会被摔脸色,她也顾不上了。如今对他们来说的确是最好的时机,大皇子不见了,二皇子病了,三皇子被赶到延州,皇上身边能用的不就她儿子了吗?所以这存在感得刷的足足的。
“皇上,臣妾今日炖了枸杞桂圆羹,您尝尝。”说着,蓉妃把小盅端出来,放到皇上手边。
周载帝点点头:“这些日子也你辛苦了,还是多歇歇,不用每天都做。”
蓉妃立刻娇娇柔柔地说:“臣妾是在意您的身体。如今事多,您比以往都要操劳,自然是要补补身子才行啊。”
周载帝见她这样贴心,也不好说什么,反正后宫的女人愿意围着他转,他是乐见的。
“皇上!不好了,皇上!”达安气喘吁吁地跑进来,连基本的稳重都做不到了。
周载帝不满地皱起眉:“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达安扑跪在地上,手里呈着折子:“皇上,原挞族因为公主失踪,要起兵讨说法了!”
“什么?!”周载帝惊的一下站起来,因为起猛了,眼前一阵黑蒙,又跌坐回椅子上。
“皇上。”蓉妃担心地去扶他,结果被他一把推开。
“折子呢?”周载帝几乎是用吼的在问。
“在这儿。”达安立刻爬起来,把折子送到周载帝手上,又向后退了几步,生怕一会儿周载帝发起火来,随手拿个什么东西砸他头上。
周载帝抓起折子匆匆看完,整个人脸色铁青。如今他不但没得到药人,还丢了长子和公主,二儿子中毒太医院还没给出好办法,现在因为公主被劫,原挞族以为他们没有诚意,欲要起兵,这么多事加在一起,周载帝觉得都要喘不过气来了。
现在东边眼看着要开战,主将这封折子主要是向他要粮草的,可嵊山战事刚毕,后期粮草还是靠的延州,让他现在上哪儿去弄粮草?!
“皇上您先别急,大臣们一定能想出办法的。”蓉妃见皇上似乎随时要背过气去,赶紧上前安慰。
“滚!”周载帝一把将蓉妃推倒在地。
蓉妃没有任何准备,胳膊撞在了台阶上,疼的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头上的发簪也掉到了地上。
周载帝完全没在意她是否受伤了,指着她的鼻子骂道:“都是你生的好儿子,给朕出了这么多馊主意,结果现在弄成这个局面,简直是我大惠的灾星!”
蓉妃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苍闻启都跟她说了,这些主意并不是苍闻启出的,有些是皇上引导着他,最后定了和亲的事。但她又不能这么说,皇上正在气头上,如果她不顾皇上的脸面直接说了,那只会面对更糟糕的结果。
“皇上息怒。”蓉妃也顾不上自己的手臂了,立刻跪地求道。她很清楚,如果现在让不周载帝息怒,苍闻启才是真的要糟。
周载帝也明白,若是他以这个理由处置苍闻启,肯定要被世人笑话,他谋划的长生不老恐怕也很难进行了。可眼下这个局面,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得利的只有老四,他若不做些什么,让老四一家独大,那以后他再想平衡皇子间的关系就很难了。另外,毒医是跟着老四的,他又不想因为老四的关系,得罪了毒医,所以这中间要怎么平衡,也是让他头疼的事。
眼下不能这么干发脾气,周载帝狠狠瞪了蓉妃一眼:“回你的寝宫去,无召不得外出!达安,宣丞相、户部尚书和兵部尚书进宫议事!”
既然公主找不到,原挞的兵力又集结完毕,那这一仗必然是要打的,就看原挞何时进攻了。
苍莫止这边每天都有消息传来,甚至西边蓬城的高郯都给他来信议东边战事。这是两个人私下的书信往来,倒没有那么多避讳的。高郯也就粮草问题表达了自己的担忧,苍莫止没有劝慰他,这不止是东边要面临的问题,也是每一处边关要面对的问题。
就在两个人你来我往的送信之中,东边的战事开打了,延州虽然没受到什么影响,但也加强了戒备,怕牤坨借机卷土重来,让大惠腹背受敌。
周载帝似乎也想到了这一层,所以戴黎刚回京住了没几天,伤势刚刚愈合,痂还没落,就被圣旨催着返回嵊山。这对朝堂中养尊处优的闲臣来说自然是好事,边关安稳,他们才能保住现在的荣华富贵,但对武将来说,确切地说是对戴黎手下的将士们来说,这就等于是不顾武将的身体,不管他们的死活,伤势未愈就被赶回边关,这是什么道理?
不是没有将领带伤领兵的,但那也是将领们自己去求的,甚至皇上都得劝一劝,让他们好好养伤,还没见过哪个皇帝赶伤势刚愈的将领回去的。
不过这对戴黎来说可不是坏事,他提出回京养伤本就意在“顺路”劫公主。现在事情办好了,没有人怀疑到他头上,他倒巴不得赶紧回边关去。而且二皇子的情况他也知道了,这事他本该第一时间通知苍莫止,奈何京中人多眼杂,若被发现他与苍莫止私下有往来,对两个人来说都没有半点好处。现在他能回去了,正好就可以把消息带给苍莫止了。
而周载帝那边除了备齐粮草让他焦头烂额之外,二皇子的毒始终没能解掉,人也一天弱过一天,周载帝心里也是直打鼓。
这所有太医都没能解的毒,让大家倍感蹊跷。宁?经过一番调查,发现二皇子与毒医的确有过接触。也不是刻意接触的,而是正好在京中很有名的一家说书茶楼遇上了。那日正好赶上说书人讲新本子,很多京中的达官贵人都去了。
两个人不知道说了什么,总之毒医很不愉快地离开了。之后就发生了公主被劫,二皇子病情加重一事。二皇子生病是因为不愿公主和亲,久跪无果而染了风寒,在太医的治疗下已有好转。而这次突然就中毒了,还是不常见的毒,不排除毒医想借二皇子生病体虚,想用这种手段要了二皇子的命。若没被发现是中毒,那多半会说是风寒难愈去的,到时候害死儿子的名头就要落皇上头上了,
朝堂上——
“皇上,此事不能再拖了,请快快想些其他办法救二皇子殿下啊!”太医院院首可承担不起苍川之久治不愈的后果。
周载帝皱着眉问:“你觉得应当如何是好?”
他不是没让宁?旁敲侧击地找过毒医,只是那毒医邪性的很,根本不加理会。这也加重了周载帝的怀疑。
李太医跪在院首旁边,道:“皇上,臣不才,无法医好二殿下,如今最好的选择是把越清眠请回来!”
这话让众臣纷纷议论开了。从医谷闭谷以后,他们就很少听人提起医谷及其弟子的事了,有些人乍一听,甚至多了几分陌生感。
周载帝还在犹豫,他总觉得叫越清眠回来,会有他控制不了的结果。
这时,有大臣出列道:“皇上,此事的确不宜拖了。如今淳信侯那边什么都没查出来,公主下落不明,若二皇子再有事,慎王那边怕是安抚不住。”
“臣附议。”随后便有另一位大臣站出来,“如今东边又起战事,朝廷本就吃紧,若再安抚不好慎王,恐怕要多一忧患。”
“臣也附议!臣听闻越清眠如今久居延州,由他来救治二皇子,无论您还是慎王,都可安心。”
随后有更多的大臣站出来附议。
很显然,他们想的不只是治不治得好苍川之,而是万一治不好,这锅谁来背。
周载帝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在考虑了片刻后,道:“传朕旨意,召越清眠即刻回京,为二皇子诊治!”
圣旨传到延州,苍莫止都蒙了,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二哥居然会中毒。
越清眠一刻都没等,立刻装上包袱准备出发。
苍莫止心里既焦躁又担忧,既舍不得越清眠,又放心不下他哥,简直就是多重折磨。
越清眠很能理解他的心情,摸了摸他的脸,说:“别担心。既然二皇子能撑这么多天,至少表示太医并不是一点用都没有。而且我之前给二皇子送了不少避毒的药粉过去,他应该有按量布置。反正不管怎么样,我先去看看再说。”
苍莫止握紧了越清眠的手:“你一定要万分当心。”
越清眠进了京,就不是他能控制的局面了。
“我明白,你放心。估计我到京中不久,南方能处理毒医的人应该也差不多要到了,若是那样,我还能助他们除掉毒医,一举两得。”
“好。”苍莫止亲了亲他的手背,“我让影卫陪你去。”
越清眠摇摇头:“我自己去。只有我自己去,皇上才不会疑心于你。你放心,这一路上皇上也不敢让我出事,如果我出了事,那二皇子就等于救不回来了。到时候不是给了你现成的造反理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