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神医门派被毁之后》作者:祎庭沫瞳
文案:越清眠自幼被医谷收养,七岁起便跟着师父行医,十三岁已是独当一面的小神医。
只因他爱错了人,也信错了人,最后卷入宫廷斗争,让门派成了牺牲品——师父身负重伤,同门死伤数人,医谷一片火海。
之后,越清眠被逐出师门。
滴着雨水的屋檐下,前往封地的三皇子苍莫止用他不甚灵活的左手举着伞,对他道:“随我去封地吧。”
从此,慎王封地多了一位隐姓埋名的神医。
苍莫止护着他,让着他,为他上山采药,为他寻找美食,但有时又气得他追着苍莫止打。
转眼十载,苍莫止为保护他,遇刺身亡,那时他才知道,这个儿时总欺负他的少年,心里一直有他。
而他却浑然不知,负了一片真心。
后来,越清眠听说他的师父醒来后一直在寻他。他并未回谷,而是守在封地,伺机为苍莫止报仇。
等他手刃了刺杀苍莫止幕后的主使,便对世间没了留恋,服毒于苍莫止墓前。
再睁开眼,他发现自己重生了,回到了刚被逐出师门的时候。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 重生 甜文 日常
搜索关键字:主角:越清眠 苍莫止
一句话简介:爱最好的人。
立意:去爱值得爱的人。
第01章
“四皇子要成亲了,是不会见你的。还请越大夫识趣些,以后不要再出现在京中为好,否则别怪四皇子不顾往日情面!”
凶恶中带着嘲讽的声音灌入耳中,听着特别耳熟,好像之前听过同样的话。在一阵黑蒙过后,越清眠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处境——他摔在一处杂物堆里,随身的药箱翻倒在地,脉诊和药瓶散了一地。
护卫打扮的男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中满是轻慢与不屑。
越清眠登时便愣住了——这个人不是四皇子身边的鲁丰吗?可他不是几年前就被苍莫止杀了吗?
见他傻愣在那儿,像是被吓住了,鲁丰自认是恐吓倒位了,“呸”了一声,便进府用力关上了门。
越清眠下意识地捂上自己的肚子,毒药穿肠的痛苦还历历在目,他原本应该趟在苍莫止墓碑旁的土坑里等死,怎么眨眼的工夫就在这儿了?
腹上并没有真实的痛感,只有腰背上有碰撞的钝痛,再低头看到自己白皙修长的手,那是还没有被毒药染黑的手指。又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竹绿色的绣兰花外衫,是他二十岁生辰时四皇子苍闻启送他的,后来这衣服被他扔火堆里烧了啊。
越清眠抬手按住发胀的头,喃喃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疑惑再多,身处当下也得弄明白现状,越清眠打量起周围的环境,虽然多年未再入京,但这个地方他还记得,是四皇子府的后门。
他恍惚回忆起自己被逐出门派后,第一时间就跑到京中来找苍闻启,结果得到的就是苍闻启要成亲的消息。当时他就是被鲁丰推出的门,摔在了杂物堆上。
看看再无他人的周围,结合自己的现状,越清眠猛然意识到,自己应该是重生了。
越清眠惊诧的同时,心里隐隐透出一丝欣喜,这是不是表示他有机会去弥补上一世的遗憾了?!
顾不得身上的钝痛,越清眠爬起来,不忘拍拍身上的土,然后快速收拾了自己的药箱。上一世他被赶走时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先是被逐出师门,后又被海誓山盟的恋人背叛,失魂落魄的他连药箱都没收。如今想来,真是傻的无法评价。
阴霾的天气,吹来的风都带着水气,看起来随时会下雨。蝉鸣阵阵,入伏后的蝉仿佛今朝有酒今朝醉一般,叫的不分时辰,声嘶力竭。
越清眠抬头望着墙内生长出来的高大树木,他都忘记自己多久没有认真听过蝉鸣了,又有多久没有在意过四季的变化了。他好像麻木了很久很久,如今乍然留意起来,居然发现世间的一切竟如此美好。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现在,苍莫止还活着!
往前走了没几步,越清眠脚步一顿,又折返回来。从药箱里摸出一个黑色的瓷瓶,随即在四皇子府的墙根处捣鼓了一会儿,才复起身离开。
身上没有太多银钱,趁雨来之前,越清眠找了家便宜但还算干净的客栈歇脚。刚进房间,大雨就像倒豆子般落下来,街上的行人摊贩纷纷跑起来避雨,乱成一团。
推开窗子,让带着泥土气的空气吹进来,雨止了蝉鸣,没多会儿,街道就安静了,只留雨声。
越清眠在心里计算着时间。当初他被从皇四子府赶走后,并没有立刻离京,而是还希望能有机会见苍闻启一面。最后是准四皇子妃的娘家怕节外生枝,派人追杀他,他才逼不得已离开北上。
遇到苍莫止时是九月下旬,苍莫止前往封地。算算日子,苍莫止封王应该就在这几日了。
就算现在的他没有苍莫止的任何承诺,可如果他现在去找苍莫止,苍莫止肯定不会将他拒之门外的。不过他并不打算这样做,现在医谷被一群蒙面人毁了,外界都在传是因为医谷卷入了太子之位的争夺,遭人忌惮,才落得如此下场。
眼下他身份敏感,就算已被逐出师门,短时间内别人也不可能把他和医谷完全分割开。苍闻启都知道趋利避害的对他闭而不见,他肯定不能主动去给苍莫止找麻烦。
至于医谷到底是被谁毁的,越清眠一直没能找出答案,如果说上一世他真有什么未完成之事,大概就是这一件了。
窗外的雨没有任何要停的迹象,越清眠看雨的姿势也一直没有变过,似乎就是要以这样的方式感受时间的流逝,感受自己还活着,或者说又活过来了。
至于下一步的打算,越清眠已经想好了,准备明日一早便离京去办事。
俗话说的好,计划赶不上变化快。越清眠这一觉睡得很好,起床后太阳已经升的挺高了。下楼吃饭时,就听小二在和客人闲聊,说今天早朝,皇上封了三皇子苍莫止为慎王,重阳后便要前往封地了。
“三皇子是诸皇子中第一个封王的吧?可真厉害啊。”
“可不是嘛!三皇子战功卓越,第一个封王是应该的。”
“这倒是。我听说三皇子在上一场战事中受了重伤,不知道现在恢复的怎么样了。”
说到这个,小二叹了口气:“听说是伤在了手上,日后恐怕是上不了战场了。”
客人也跟着叹起来,百姓们大多不了解政事,却明白武将强,国才能安。
“诶?客官您醒啦。”见越清眠下楼,小二迎了上来,“可要吃点啥?店里现在有馄饨、包子和素面。”
“来一碗馄饨吧,再加一个包子。”越清眠说。
“好嘞,您稍等!”
越清眠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雨后的天格外闷热,尤其是在伏天里。
包子是先上的,越清眠并不着急吃,而是向小二打听起来:“刚才听你们说三皇子封王了?”
“是啊是啊,封了慎王。”小二乐道,在京中做小二,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他心里清楚的很,“今天晚上宫里办宴呢,说是给慎王庆祝,皇子大臣们都会到场,估计下午长安街那里要热闹了。听您的口音不像京中人,您若无事,倒可以去凑个热闹。”
长安街是京中直通皇宫的主街。平时庆典,接待使臣等,王公贵族们都会从那边过。
越清眠微微点头,庆典他不感兴趣,可想到能遥遥看一眼苍莫止,他还是心动了。
不到傍晚,长安街的街道两边已经围满了人。大惠朝的民风是很开放的,女子赶这番热闹,大大方方地欣赏贵族男子并无不妥。
越清眠背着干瘪的包袱,提着自己的药箱,挤在人群中一个不显眼的位置静待。
最先往皇宫去的是苍闻启,苍闻启坐在马车里,为了显示自己亲民的一面,他掀开了窗上的帘子,让百姓们能看清他的脸。
苍闻启长相文雅,给人的初印象就是家境很好的读书人,脸上总带着无害的微笑,让人难以产生防备心。
以前越清眠总觉得这张脸是让他能感觉到岁月静好的,无争的生活平淡是真。而如今,他只觉得反胃!
就是这个总跟他说没有争储之心的人,最后坐上了太子之位。也是苍闻启,派人刺杀苍莫止,苍莫止为保护他,不幸遇害。
不过苍闻启最后也只是太子罢了,因为他亲手杀了这个虚伪的人,为苍莫止报了仇。现在想来,也是痛快的。
不知是偶然还是越清眠憎恶的眼神太过强烈,苍闻启居然往他这边看过来,正正好好与他对视上了。
苍闻启表情一僵,越清眠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在他瑰丽的脸上显得格外讽刺。
苍闻启迅速调整好情绪,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从容地坐在车里,仿佛看到越清眠只是他的幻觉。
四皇子的队伍过去没多会儿,苍莫止便骑着马出现了。只见他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左手拉着松垮的缰绳,右手垂于身侧。别人可能看不出来,但作为大夫,越清眠能看出他脸上的憔悴。
当初那个意气风发,肆意野性的少年,如今却是这副样子,而越清眠发现自己早就习惯了苍莫止现在的样子,忘记了他曾经的恣意。如今回想,苍莫止年少样子在他脑子里还是鲜活的,甚至那股欠揍的劲儿也没消散多少。
回忆越是鲜活,越清眠就越是一刻不敢再耽搁,再认真地看了苍莫止一眼后,越清眠便动身离开了。
上一世因为他的忽略和封地药品短缺,耽误了最佳治疗时间,苍莫止勉强还能用的左手经过治疗后还能稍微灵活些,而右手是彻底废了,这次越清眠肯定不能重蹈覆辙。
走出长安街没多远,越清眠就被人拦住了去路,抬眼一看,居然又是鲁丰。
这次鲁丰眼里依旧满是不屑和轻慢,只是说话的语气收敛了不少:“主子要见你,跟我来。”
“呵!”越清眠冷笑一声,“他谁啊?想见我就见?”
他毫不怀疑苍闻启在人群中看到他后,因为种种的不放心,要见他一面。可惜啊,风水轮流转了,他越清眠不稀罕了!
鲁丰皱眉:“主子请你过去,已经是给你脸面了。”
说着,他让开了一点位置,让越清眠能看清巷子里停的马车。明明昨天越清眠还到府上砸门要见主子,怎么今天就给脸不要了?
“你主子给的脸面,现在在我这儿一文不值。滚!好狗不挡路!”说罢,越清眠用药箱撞开鲁丰就往前走。
鲁丰哪肯罢休?他为四皇子办事,别人多少都会给他些面子。就算是在越清眠与四皇子情谊正浓的时候,越清眠也不会对他如此疾言厉色。
见鲁丰这么长时间都没把人带过来,苍闻启掀开车帘看过来。
鲁丰怕主子等急了,便一把抓住越清眠的胳膊,要带他过去。
越清眠瞥到苍闻启,更是没有客气,直接提高了嗓门,大喊道:“就算你是四皇子府上的人,也不能不讲道理。四皇子脑子有病,我治不了,你们总不能硬要我治吧?耽误了病情怎么办?还是去找太医吧,不要怕被皇上知道而讳疾忌医呀!”
一瞬间,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越清眠这边,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像是在说“四皇子居然脑子有病”?
“什么?四皇子脑子有病?”
“不知道啊,不是说刚刚四皇子的马车才走过长安街吗?有病的话应该在府上养着才是。”
“一个小大夫应该不敢随便污蔑皇子吧?”
“是啊是啊,四皇子人还不错嘞,还是赶紧找太医治病吧,别耽误了病情。”
百姓们一驻足,鲁丰也不敢抓着越清眠不放了。他是真没想到越清眠会当街大喊,说的还是如此胡吣的东西。
越清眠得意地往巷子里看了一眼,要说要脸这事,苍闻启还真是数一数二的,这会儿别说人影了,马车都不见了。
“你不要胡诌坏四皇子名声。”鲁丰见围观的人变多,赶忙帮苍闻启解释。不过他到底是个武夫,嘴皮子功夫实在是不够看的。
嫌弃地甩了甩袖子,越清眠并没善罢甘休:“我胡诌?行啊,那你敢不敢让四皇子跟我一起去面圣?!我敢当着圣上的面与他对峙!”
他这么一说,原本还愿意相信四皇子的百姓不约而同地看向鲁丰。
四皇子脑子的确没病,可也不可能带着越清眠去面圣。现在四皇子正全力与越清眠和药芳山医谷划清界限,别说面圣了,连皇子府的门都不让越清眠进了。
“你……”说不过越清眠,鲁丰下意识地就要伸手去抓他,想着直接把人拖出京中是最好的。
可他的手还没挨上越清眠,整个手臂就酸麻的根本抬不起来,这种难以形容的难受劲儿让堂堂八尺男儿眼眶一红,捂着手臂说不出话来。
越清眠斜睨他一眼,手中亮出含着乌色的银针:“离我远点儿,再动手,我让你这辈子手都动不了!”
鲁丰惊慌地看着越清眠手上的针,越清眠手上的功夫有多少,他是有数的,越清眠属于勉强能自保,但未必能伤人的。并且他从没见过越清眠用毒,甚至他连越清眠的针什么时候扎到他的都不知道。
这一针就当是报复鲁丰把自己推进杂物堆了。越清眠不准备多留,以免节外生枝,紧了紧身上的包袱,就提着药箱走出人群。
刚走了两步,他还是觉得不解气,于是又补了一句:“让四皇子尽早看太医吧,脑子里的病可不是小事,以后疯癫伤人,暴躁易怒都是有可能的哦。”
他不提还好,这一提百姓们更觉得四皇子的确是生病了,这小大夫虽然治不了,却还是好心提醒了。
鲁丰心里是有一百句骂娘的话,却一句都说不出来。手上的酸麻感没有半点缓解,他真是咬着牙才没让眼泪掉下来。
天色不早了,越清眠加快了步子。这个时间城门口会有不少载同村人回去的牛车或者骡车,只需要一两文就可以坐上一段距离。越清眠想着今天晚上先找个村子落脚,明天一早再继续北上。
刚出去城门没多远,一颗石子便打在了他脚边。越清眠顺着石子飞来的方向看去,就见一黑衣蒙面人站在一棵树后,手上动作很小地冲他招手。
如果是别人做这种打扮,越清眠肯定会提起警惕之心,多半不会往那边去。但此人虽然看不清样貌,可越清眠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苍莫止身边的影卫影七,也是苍莫止最得力的帮手之一。
在这儿见到影七,越清眠很意外,想来必然是苍莫止让他来的,否则他不可能离开苍莫止周围。
而此时的越清眠还要装出一副不认识他的样子,指了指自己,意思是问他是不是在叫自己。
影七点点头。
越清眠这才走过去。
“见过越大夫。”影七向他行礼,一板一眼,没有任何怠慢。
“你是?”越清眠明知故问。
“属下影七,是三皇子的人。”影七并没有隐瞒自己的身份,对于影卫来说,这样的暴露是很危险的,能够对越清眠开诚布公,必然是苍莫止点了头的。
越清眠佯装不解地皱了皱眉:“苍莫止?他叫你来所谓何事?”
影七利落地从身上掏出个钱袋子双手奉上:“三皇子说现在医谷正逢难时,以他现下的处境,也是有心无力。还请越大夫多多保重,从长计议。”
越清眠现在正是囊中羞涩之时,苍莫止给他银子,无疑是雪中送炭了。如果没有前一世的相处,他肯定不会要这袋银子,但现在嘛……
“那我便不与三皇子客气了。”说完,越清眠便收下了钱袋。这会儿他被逐出师门的消息还没传入京中,所以苍莫止才会与他说“从长计议”。
大概是没想到越清眠收的如此顺畅,影七微微愣了一下,准备好的劝词是一句都没用上。
“代我谢过三皇子。”越清眠就算心里跟苍莫止再熟,也不可能一句谢都不说。
“越大夫客气。”说罢,影七吹了声口哨,就见一匹白马溜溜哒哒地走了过来。
影七:“这是府上自己养大的马,性格温驯,耐力不俗。三皇子说请您把它带上,去哪儿都方便。”
越清眠的记忆恍然被拉远,想起自己骑马还是因为跟苍莫止较劲才学的。那时苍莫止因病到谷中休养,两个人很是不对付,总是要比来比去的,骑马也是其中之一。
无意识的,笑容溢出嘴角。回过神后,越清眠冲影七一抱拳:“三皇子有心了,你回去复命吧。就说东西我收下了,这份情谊我也记下了,后会有期。”
越清眠不准备说太多,以他和现在的苍莫止的关系,说多了反而很奇怪。
“是。”影七回礼,随即目送越清眠上马离开。
有了马,对越清眠来说就方便太多了,他现在要考虑的是去哪儿能把需要的药都买全,还要赶在苍莫止到达封地前跟他来一场“偶遇”,才能顺理成章地跟他去封地,且能尽早为他治疗。
要说找各种草药,医谷本是个好选择,可现在医谷的药房被全部烧毁,恐怕连凑一副普通的伤药都困难,更别说那些稀有的药品了。
太阳落山前,越清眠来到京郊附近的李家村投宿。
“今日村长家已经有客人落宿,公子随我到别处人家可好?”晒得黝黑的村民大哥热情地向越清眠解释着现状,可见平时来村中借宿的人不少,村民都习惯了。
入伏时节,农田里的活不多,且都愿意赶在早上太阳还没升起来时干,所以这会儿村里的人都挺闲,三三两两地坐在村里的空里上说话,有人来投宿都乐意招待,能得几个铜板也是好的。
“好,那就麻烦大哥了。”越清眠客客气气。
“别客气。”大哥带他去的人家离村长家不算太远,站在篱笆前,大哥便喊,“赵哥,你在家不?”
“在啊。”随着应声一位瘦条的男人走了出来,手上包着白布巾,看着是有伤。
“赵哥,这位公子想在村子里住一晚,村长家住满了,我就给带你这儿了。”大哥道,“你的西屋还空着吧?能住不?”
“能能能,公子请进。”赵哥打开竹条编成的门。
带路的大哥怕越清眠觉得简陋,帮着解释道:“赵哥家的院子是简陋了些,但赵哥勤快,屋子都收拾的特别干净。”
越清眠站在篱笆前已经开始打量这个院子了,正如大哥所说,的确收拾的整洁。
“好,那就叨扰了。”越清眠将马匹交给赵哥。
带路的大哥又问赵哥:“你的手怎么样?好些没有?”
“还是老样子,慢慢养着吧。”赵哥麻利地把马拴好。
大哥叹气:“实在不行你找京城的大夫看看吧,别耽误了,也别心疼钱,有些钱是不花不行啊。”
赵哥点点头,看着并没往心里去。
带路的大哥还赶着回家,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
赵哥家的西屋不大,里面除了一张木板床和一张方桌外,就没有旁的东西了。
放下手上的东西,越清眠递了几个铜板给赵哥:“麻烦赵哥给我匀一份吃食吧。”
“哎呀,村里人吃饭糙,哪能收这么多铜板?”赵哥赶忙推辞。
越清眠微笑道:“能有个干净的地方落脚,再吃上顿饱饭,这几个铜板花的值的。”
这可比他住客栈省太多了,就算苍莫止给了他不少银子,他也不能乱花,还要留下来买药呢。
等了不算太久,赵哥就端了个大碗进来了,是一碗疙瘩汤。可能是家中白面不够,还掺了些玉米面做的,大小不一的面疙瘩看着黄澄澄的。里面还窝了个鸡蛋,在农家来说已经是很不错的待遇了。
越清眠尝了一口,味道有些寡淡,却不难入口。如果换做以前,他肯定是无法继续吃下去的,但现在已经不同了。
见他没嫌弃,赵哥松了口气,说:“你先吃着,我小院的菜地里还有点草没锄完,先去弄一下,不然明早就长老高了。”
“好,你先忙。”疙瘩汤烫口,越清眠吃的慢。这会儿天还有点亮光,给农活收个尾正好。
除草的细碎声音并不吵,周围邻居家的家禽在天色暗下来后,也纷纷安静下来。星子挂空,原本聚在一起聊天邻居各回各家,在路过赵哥门口时,还会跟他打个招呼聊几句,整个村子的气氛很是和谐。
越清眠把空碗端出去时,赵哥正好也忙完了。
“哎呀,你别上手,我来收就好。”赵哥用没包扎的那只手去接碗,因为他一只手有伤,所以干起活来速度不快。
“没事。”放个碗的事,越清眠还是能干的,“赵哥,你这手是怎么伤的?”
作为大夫,越清眠不免要多问一句。
赵哥把碗送进厨房,憨厚地笑道:“我家地少,虽然现在家里就我一个人,是够吃了,可也得考虑攒钱娶媳妇的事不是?所以赶空了我就上山去打点野味到城里换些钱。这不,前几天我上山不小心遇到野猪,被追赶时摔下山坡划伤了手。虽然找大夫看过,也上了药,但天热伤口恢复的不是很好,也是没办法的事。”
他的态度还挺乐观,越清眠却皱了皱眉,天热伤口格外难长,还容易出脓,这样包的严严实实的,如果用的药达不到应有的效果,伤口很容易恶化。
“赵哥,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帮你看看吧。”医者仁心,只要被他赶上了,他多半不会袖手旁顾。
“你是大夫?”赵哥惊讶地问,这才想起来越清眠来的时候手里的确提了个大木箱。
越清眠点点头,他的药箱做的比寻常大夫大,也是为了出门看诊时能多装些可能用得上的药物。
赵哥不好意思地把手往身上蹭了蹭,希望让自己的手看起来干净些:“那,那就麻烦你了。”
“没什么麻烦的。”对于愿意配合的病人,越清眠的态度总是好一些的。
第03章
如赵哥所说,伤口果然愈合的很不好,又长又深的伤口横贯掌心,虽然不再流血了,但因为包裹的太严实,边缘已经开始发白发胀,还有不少渗液,好在没到化脓的地步,否则会麻烦不少,不是一天晚上能处理妥当的。
大夫给赵哥用的药应该只是普通伤药,能止血,但对后续促进愈合还差了不少事。
“比预想的好一些。”越清眠道。只要不是致命的病情,作为大夫的越清眠通常会将病症说的轻一些,这样患者压力小,就更容易配合治疗。
赵哥依旧笑得憨直:“有你这话,我就安心了。我有按大夫说的来换药,但这伤口就是不结痂,稍微动一动手就疼,我心里急啊。”
越清眠拿出针,在赵哥手背和小臂上扎了几针。
“哎呦,我手怎么麻了?”赵哥略显慌乱地看向越清眠,对于没有扎针经验的他来说,这种情况是陌生的。
越清眠取出处理伤口要用的工具和药瓶,解释道:“这样能减轻你的痛觉。”
“这样啊,是我大惊小怪了。”赵哥笑得很不好意思,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去找大夫上药时,疼的呲牙咧嘴的样子,真的是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越清眠不再说话,用酒擦拭过手后,便开始为赵哥处理起来。
去除伤口边缘的发白的死皮,越清眠随即用药水多次冲洗伤处,确定没有任何杂质了,才簿簿地涂了一层药膏,又用干净的布包住,这次只包了一层,隔绝灰尘的同时,又足够透气。
“不要碰水,每天早晚各涂一次药,一定要把手净好了再涂。如此两三日便可结痂了。”越清眠嘱咐着,并把药瓶给了赵哥。
“欸!”赵哥一听两三日便好,高兴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就算去京中看,恐怕也没这么快好,“这要多少药钱?”
“不用。”越清眠收拾着桌上的东西。
“这怎么使得?”赵哥就算不富裕,也不是贪便宜的人。
越清眠浅浅地笑了笑:“治病救人本就是我应该做的。”
就算被逐出门派,越清眠也一刻都不敢忘记师父的教诲——遇困苦者不收医费,遇富贵人不必客气。
“公子菩萨心肠,但你出门在外,我也不好占你便宜。”赵哥有自己的原则。
“那赵哥明早给我做顿早饭吧,我吃饱再出发。”越清眠提议。
一顿早饭肯定抵不了药钱,不过赵哥也看出来了,越清眠真的不是计较诊费的大夫,顿时觉得自己这是真被菩萨眷顾了,忙应道:“没问题!”
越清眠估摸着涂药那一阵的疼劲儿应该过了,这才给赵哥取了针。
“公子的医术可真好,我都没感觉到疼。”赵哥甩了甩自己的手,过程中他都忘了处理伤口是会疼的,这会儿伤口处就是还有些木木的。
“睡觉的时候别压着手了。”对于自己的医术,越清眠是有自信的,得了夸赞,他并没什么好谦虚的。
“好好好。”赵哥应着起了身,收好药瓶后道,“公子早点歇息,有什么需要的就喊我。”
越清眠微微点头,想着明天早点起来,趁凉爽出发,这样自己和马匹都不遭罪。
是夜,鸡狗俱静。越清眠睡得正好,就听到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些许光亮在窗前一跃而过。没多会儿,就听到有人在喊“李家婶子,快醒醒”。
村子夜里本就安静,加之喊的又是隔壁人家,越清眠就这么被叫醒了。
没多会儿,就听隔壁院子里有了开门的动静,一个有些年纪的男声问:“家旺啊,咋了这是?”
应该是李家婶子的老伴。
被叫做家旺的男子道:“婶子醒了吗?今日住我家的贵客突然要生了,得叫婶子过去给接生啊。”
“啊?咋这么突然?”男人问完了话就没了动静,应该是直接进屋去叫人了。
越清眠想到今天他来时,带路的大哥说村长家已经住了人,想必要生的应该就是这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