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谈氏是天,家族比什么都重要的理念灌输给谈西樾,要他一辈子为了谈氏操心。
谈西樾便将股份给了谢星沉。
当作嫁妆,当作爱,又或许是解脱。
谈父如何暴怒,谈西樾是不知道了,他将对方送去了疗养院,淡笑着嘱咐院长,“我爸爸的身体不好,辛苦院长多关照了。”
“他不喜欢这里,年纪大了也不好随意走动,院长便多找几个人负责我爸的安危吧。”
谈父被两个保镖摁在原地,冷着脸一辈子的男人表情龟裂,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谈西樾!你还有没有伦理道德了,我就是这样教你的?”
谈西樾勾唇笑起来,金丝长链跳动着跃进谈父的眼中,嘴角带着笑,神色却让人琢磨不透。
当年跟在他身后被教训着的男孩,如今掌握了谈氏,轻易决定他的去处,到了现在谈父也分辨不清他的神色了。
“爸,在这有什么不好吗?”
谈西樾看了眼设施良好,价格昂贵的疗养院,“有山有水,有人伺候您,不喜欢吗?”
怎么可能喜欢,对谈父这种追求权势,一辈子高高在上习惯发号施令的人来说安逸的环境更令人痛苦。
它会消磨你的野心,磨平你的不甘,等你想出去又犹豫的那一刻就是死期,
整个过程像慢性毒药一样,中毒的人无法自救。
谈西樾要他死于安乐,摧毁他的意志。
“爸,”他冷淡的脸上勾出一抹笑意,“谢谢您教会我这些。”
“我从小跟在您身边长大,妈只会做个无脑的花瓶,不过有句话我很认同,谈家人都生了副薄情相,这么想想我做个白眼狼是不是也合理多了?”
谈父看着优雅得体,宛如上世纪贵公子的谈西樾,恍然间发觉自己教了个怪物出来。
“你这个怪物,枉费我对你的用心!”
“好巧,您也是。”
失败者的言论向来不值一提,谈西樾大度的表示不生气,让人把他父亲架了进去。
出了疗养院,天光正好,谈西樾选址的地方确实很好,风景秀丽、山水潺潺,只是不适合他。
那他适合什么呢?
谈西樾想不明白,他的视线落在前方朝他挥手的男生身上。
他戴着黑口罩,百无聊赖地靠在一棵树上环着胳膊,听助理说话。
突然偏了偏头,碎发歪了过来,似有所感地对上了他的眸光,口罩上方的星眸弯起,他撑起身子,懒洋洋地举起右手挥了挥。
见他站着不动,男生又使劲挥了挥,抬步冲着他走来。
谈西樾笑了。
月朝西落,星绕月明。
世间万物陷入长眠,而他一意孤行地向星辰砸落,于是,在长夜的尽头,万物复苏,而他拥抱了璀璨的星河。
世界告诉他,天永远不会太黑。
紧闭的厢房门被推开,轻盈的脚步很快掠至他身旁。
谢星沉翻了个身背对着来人,盯着梨花床上的纹路看,身体不自觉紧绷起来。
感受到他的呼吸平稳,来人在桌上放下什么东西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您的药放在桌上了,还请您服用。”
声音低哑粗糙,像树皮摩擦在石子上,从这道声音来说谢星沉根本分辨不出来人的年龄,只依稀知道这是个男人。
他翻过身,半靠在了床榻上,星眸没什么波澜地看向那个男人。
离他三米远处站着一个黑衣男人,蒙着面,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普通到没有辨识度的眼睛。
对方在他的注视下不自觉低下了头,但身子还是直挺挺地站在那。
谢星沉眸光微闪,什么都没说,也没有任何动作。
厢房陷入了死寂,每呼吸一口就焦灼一分。
就在男人呼吸重了些,硬着头皮要动手时,前方传来冰冷地一声,“滚。”顿时如蒙大赦地退下。
“您先服用。”
门被带上,黑衣男人的身影也随之消失。
谢星沉这才慢吞吞下床喝了那碗药。
他到了这五天了。
每天都有这样装扮的人来送药,起初谢星沉以为这是一干人,是的,他以为。
来这的人身形、眼睛,甚至是粗糙的声音都如出一辙。
但是第三天谢星沉将药故意打翻,滚烫的汁水洒了一地,瓷碗也成了碎片,那个男人似乎没有注意到瓷碗割破了他的下裤。
下午来的人换了件完整如初的黑衣,可晚上割破的下裤又出现在了他面前,谢星沉才发现,这些人都不是同一人。
他们如同复制粘贴而来的共同体,令人不禁毛骨悚然。
要说他为什么会遭遇到这些,谢星沉就得沉默了。
作为太子,他出身高贵,养尊处优,出生就站在了顶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可事实上是皇帝生了九个儿子,太子排行老四,上头有三个哥哥,下头有五个弟弟,全值壮年,最小的老九都年十三,已经有了竞争资格。
北魏皇朝,后位空悬,前朝势力纠纷,李丞相作为太子母族势力庞大。
可对立的几位皇子可不是吃素的,四处皆为敌。
但最后也成功登上了皇位,成为天下之主。
这么个牛逼哄哄的身份遭遇些挫折也是能理解的,按照套路这都是磨练啊。
谢星沉沉默地想,能成皇帝的身份怎么会是炮灰呢。
所以,在太子登基前,他就是替太子挡刀、挡箭,挡掉所有物理伤害的炮灰!
惨,大写的惨字。
直接死死刻在了他脸上,纯纯一个炮灰工具人,有需要的地方就他上。
甚至,连心上人都要他一个替身工具人去泡。
当主角受的替身,果然在哪里都逃不过炮灰的命。
主角受魏元臻当朝太子殿下,性格阴鸷疯批,彻头彻尾的疯子,行事没有丝毫顾忌。
这样的性子让他树敌无数,朝堂上除了支持他的母族,太子党羽少得可怜。
连白月光渣攻也难以忍受他的个性,导致最后泡个男人都要替身上场。
最后自然是被渣攻揭穿,原主这个凄惨的炮灰就挨了一刀,死翘翘下线了。
如同每一个凄惨黑化的疯批一样,魏元臻心里住着一个白月光,是他黑暗时期的救赎。
他出生高贵,可是母后元氏抚养他到三岁就去世了,宫中的黑暗远比想象的多得多,失去母后的魏元臻哪是宫妃的对手。
皇帝因爱妻去世伤心难过不已,每晚去各种妃嫔宫中喝酒怀念旧时,怎么会记起失去母妃一个人在宫中生存的魏元臻。
黑暗下埋藏着的比鬼怪还要可怕的东西朝骄纵的小太子张开了嘴。
魏元臻想求救,可是他该向谁求救呢?
爱着发妻的皇帝仅仅是流连后宫喝酒几日就恢复了从前的做派。
元皇后死去不足头七,挂着素白绸缎的宫中便出现了鲜亮的锦衣,只因陛下说,“素白不适合贵妃,桃粉正是相配。”
昔日风光无限的元氏一党挡下,以出乎所有人的姿态突然坍塌。
魏元臻坐着太子的位子,过着寒酸的日子,年仅五岁稚龄的骄纵小太子最终不敌暗算大病一场,倒在床榻上奄奄一息。
太监宫女早已经被买通,无人管他的死活。
多么可笑,堂堂太子像条无人问津的野狗死在这。
那是永春12年,宫中举办年宴,皇帝特许今年所有参加宴会的大臣携带家眷来参加。
而张惊鸿就是其中无意间闯进了这里,用他的身份做主请了太医救了魏元臻一命。
一命,就是一生。
张惊鸿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渣男,他霁月清风,翩若惊鸿却是真正的直男,只喜欢女人那种。
谁会想到少时的善举会得到太子的偏执疯狂呢,张惊鸿抗拒,对太子强硬的态度总是拒绝,又慢慢发展成了厌恶。
被发现替身后更是魏元臻难以忍受,加上魏元臻性子暴戾,一言不发就杀人,疯子的模样实在令人心惊。
这样的人又如何能担任皇朝之主,张惊鸿心中的明君当是六皇子那般为国为民之人,为了皇朝的百姓和张家的未来,张惊鸿暗自投靠了六皇子。
行为虽不耻,但张惊鸿还是做了,作为谋士对他来说过程不重要,结果才是。
直到被魏元臻发现才光明正大投入六皇子的阵营。
两人一路相爱相杀,最后魏元臻登基将张惊鸿囚禁在宫殿。
现在的时间段是太子母族元家为了改善太子在外的名声决定让太子微服出访,他们做好了戏,等着太子一上场,届时就可以大规模传播宣扬。
谁知道太子会遇刺,突然失踪了。
而谢星沉一来就被当作太子给囚禁了。
想到这,他不禁看了看铜镜中自己的脸,怀疑那些人眼神真的不好使。
你捡到赝品了,连太子都分不清,这些人迟早完蛋。
谢星沉真的不理解他们会抓错人,为此他还翻了剧情线。
在那一堆错综复杂的相爱相杀中找到了一笔带过的太子遇刺,确定被捡到的是太子本人更是心痛。
所以他这个炮灰替身要不要这么尽职尽责,这么快就干活了。
虽然打工很不满,但谢星沉也不敢说出真实身份,正品和赝品的待遇可是截然不同的。
为了扮演好阴鸷疯批,谢星沉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贡献了十二分的演技。
事关小命,他万分认真。
靠着强大的演技,他就这么混了五天过来。
但这么下去也不行,谢星沉清楚他得逃出去,原世界里主角受有外面的属下救援,他却是孤身一人。
话说,他被捡走了,那太子呢,魏元臻又去哪了?
谢星沉不由思索起来,喝完药就翻身上床,背对着门那侧,这个姿势让他免于一直演戏得疲倦。
期间厢房的门被打开过,谢星沉喝完的空碗被收拾干净。
他没有转身去看,星眸发着呆,想着脱身的办法。
这个办法没有等多久,很快机会就送上门了。
......
被关了五天,终于重见天日的“太子殿下”显得很暴躁。
领路的男人心中警惕,太子少时习武,内功深厚,他们虽然喂了化功散,但还是要小心为上。
等将人顺利带到了地方,黑衣男人才放下心离开。
谢星沉也终于见到了囚禁他这个赝品太子的罪魁祸首,嗯,一个把笑眯眯的老头。
对方见了他就眯着眼笑,目光上下扫视了他一遍,满意地笑起来,“殿下万安,老夫真没想到您也有来府上做客的机会。”
“殿下来的匆忙,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望殿下海涵。”
谢星沉根本不认识这个老头,根据对方话中透露出来的信息冷笑一声,眉眼凶戾道,“做客,你这是请孤做客的姿态?”
对方对他的反应对少有预料,面不改色道,“客随主便,殿下若是有不满似乎也只能忍着了。”
“不过我同他们不同,只要殿下好好配合我,我一定保证殿下的安危,您觉得如何呢?”
谢星沉觉得不如何,但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还是猜测着魏元臻的反应演了会戏,然后答应了这老头。
恰好对方让他做的就是用太子这张脸去做事,不管做什么事,谢星沉知道机会来了。
单独行动,老头自然是不放心的,他安排了一堆复制粘贴黑衣男跟在他身边。
谢星沉也不用做什么,尽职尽责摆着个臭脸就行,别管太子名声事多不好听,但名号确实好使,
第一次出去他什么也没做,尽量多观察外面的情况。
只是他没有想到这才出去,魏元臻的下属就看见他了。
当晚,太子党心腹召开秘密会议。
疯子的属下也是疯子,于是他们的会议是这样的:
嗜血疯子款:“杀,杀光所有人,跟着殿下果然不愁杀,爷爷的大刀都饥渴难耐了。”
冷静疯子款:“野蛮,我们应该徐徐图之,动殿下就是动了我的脸面,让他一点点死亡才是最好的惩罚。”
变态疯子款:“有意思,真有意思,殿下这样都不死啊,那只好让那些人先死一死了,这次让他尝尝自己的味道怎么样...”
精神失常疯子款:“杀...杀谁,殿下,你让我杀谁,我不能死,所以你死、你死,你去死啊...”
最后他们异口同声道,“就这样决定了。”
会议开完,四人各自回房,表情自若,主打一个陪伴。
翌日,毫无所知营救队开启的谢星沉因太子的身份终于获得了小范围的自由走动。
当然身后还是跟着一群人,背后跟着两个,暗地里跟着N个。
他的一切行为都很正常,甚至是走动也没有异常,可就是没有异常才让人更加怀疑。
昨天回来的时候老头看他的眼神就不对劲,谢星沉暗自叫遭,自己肯定在不知道的时候穿帮了,现在对方开始怀疑他了。
这次松口让他从厢房出来就是试探,这里不能久留了。
要是让对方知道他是个赝品,他的下场绝对好不到哪去。
谢星沉冷静地记着周围景象,目光在挨着厢房顶端的槐树上流连片刻,决定今晚就行动。
索性顶着太子的身份,对方还不会弄死他。
打不死他,他就一直跑。
谢星星愤愤地想着。
戌时一到,送化功散的黑衣人也来了。
谢星沉翻身下床,表情凶戾,一脚踢在了桌上,八角桌嘭地一震,桌上的汤汁晃了好几下,黑衣人第一时间扭头去看化功散。
见其还完好无损心下微松,太子暴戾、阴晴不定,世人皆知,黑衣男人并未怀疑,确认好没有撒出来开始日行一例的说辞,“殿下请您...呃!”
那双普通到毫无记忆点的眼睛瞪大,因被人死死掐住脖子而狰狞地放大,看起来骇人恐怖,谢星沉手抖了下,不是害怕,而是这种感觉。
他是第一次杀人,对方狰狞的样子证明了他在如何实施暴行,但下一秒谢星沉下了死劲,被他掐住脖子的男人开始剧烈挣扎,有着内力的人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谢星沉只掐住他的脖子却没困住他的双手双脚,对方反腿将他踢倒在了地上。
咔嚓一声。
痛得谢星沉咬紧牙关,双手死死掐着他的脖子一分不松,两人的膝盖重重砸在地上,声响传到外面。
怕门外的黑衣人进来,谢星沉立马暴戾地吼起来,“滚!”
“孤说了不喝,带着你的东西给孤滚出去!”
借着怒吼声的遮掩,谢星沉下了死劲,胳膊连带着手腕都在隐隐作痛,不受控制地抖起来。
他低头,对上男人狰狞放大,充斥着红血丝的眼珠子,面无表情地加重了力道,自始至终眼底清明。
一个疯子会有清明的时候吗,濒临死亡前,有什么线索一闪而过,男人瞪大了眼,红血丝布满了整个眼球。
他气若游丝,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你...不...”
放大的瞳孔失去了生机,抓着他的手泄去力道掉下来,谢星沉胸膛起伏维持着这个姿势保持了小片刻才松手。
他扒掉男人的黑衣给自己换上,勒紧了腰腹,他们身形并不像,所以只能赌,赌对方没能第一时间察觉。
换好衣服,他将地上的尸体慢慢拖到了床上,翻了个身,背对着厢房盖上被子。
做完这些,谢星沉深吸一口气,揉了下隐隐作痛的膝盖骨,拉开门走出去。
第334章 夺嫡文疯批太子受(3)
外面果然守着几个黑衣男,见他空着手出来也没有多言,太子难伺候也不是第一天的事了,他们见怪不怪。
谢星沉一直担心的事还没发生,几个黑衣男只是瞟了他一眼就转过了头,沉默寡言。
靠着暗淡的夜色竟一时间也没被发现,谢星沉抿着唇低下头路过他们身边,看似熟稔的走向院落门边。
身后沙哑粗粝的声音喊住他,“你去哪里,没有主子的吩咐,谁也不能离开。”
谢星沉一言不发,脚下不停地往外走。
他走到了院落中央,参天的槐树旁,少年劲瘦不失力度的身形在月色下勾勒而出,黑衣男愣了下。
“抓住他!”
回过神的黑衣男喊了一声,谢星沉手脚麻利地抱住附近一棵槐树,双手抓住树干,忍着膝盖骨上的钻痛迅速爬上了槐树。
这院子种了很多槐树,枝桠疯长,连了一片的绿荫,他小心翼翼地在上面爬行。
树干一阵抖动,谢星沉连忙抱住,额头冒了些汗出来,低头看去,透过枝桠间的缝隙能看见一两片黑色衣角,他们在上树。
他只是力气大了些和真正的修习了内家功法的人没得比,对方一个全力巴掌过来他现在就要领盒饭。
越是关键时刻越要冷静下来,冷静、冷静,谢星沉告诉自己。
忽地,远处乱成一团,厮杀声渐起,冲天的火光亮起,漆黑的夜消融出一大团暖橘色,几乎要灼伤他的眼睛。
谢星沉却顾不得揉下酸涩的眼睛,好机会!
他星眸发光,天无绝人之路,他转身就要逃之夭夭。
谁知道一转身,两张放大的脸盯着他,神经质的眼神出没在大晚上,谢星沉心跳一停,有被吓到。
“我就知道殿下没有我还是能自己出来的,下次不来了。”长头发系着红丝带的男人露出一个标准的八颗牙齿微笑,变态一样的舔唇,“我也想杀人。”
谢星沉头皮发麻,第一次见人把杀人说得跟吃人一样。
旁边一身白衣清冷端方的男人蹙了蹙眉,冷静道,“杀人会染脏衣服,还是带着殿下离开最好。”
“殿下,我们来迟了,我会自行受罚,这次能不能不要抽破我的白衣。”
这特么是什么虎狼之词,谢星沉险些没绷住脸。
下方的喧嚣还在,底下的黑衣人似乎有几个跑去支援了,现在树上的压力小了很多。
那些黑衣人一上来就被长发变态男兴奋地捅了一腰子。
草,真是捅腰子。
血淋淋的五指插进肉体,似乎还在里面搅动了下才拿出来,变态男每个细胞都在兴奋,“好爽,就是这样的感觉。”
“还有,你叫的太难听了,像只乌鸦,麻烦闭嘴好吗?”
变态男皱着眉厌恶道,一脚把被捅了腰子凄惨厉叫的黑衣人踢了下去,随手舔了下沾了血的指尖。
夜色下,银白的寒刃折射出微光,谢星沉这才看清他指尖上带着的尖套,上面涂满了猩红的血液。
舔着尖套的男人似有所感般看过来,舌尖扫过唇角,“殿下干什么看我,您也想爽一下?”
谢星沉:“......”
他没有捅人腰子的变态兴趣。
根据两人嘴上的称呼谢星沉判断出他们和抓他囚禁的老头一样将他当成了太子魏元臻,也就是主角受。
他顿感头疼,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竟要靠着主角受的脸过活。
何等凄惨,何等辛酸。
算了算了,谢星星想着,他能逃一次就能逃第二次,等安全了再接着跑就是了。
于是他没什么负担的演起了魏元臻。
或许是演太多了,哦不是,是入戏了,谢星沉还真有几分得心应手。
就这么将一个素未谋面,一切了解皆在纸面上男人演绎得惟妙惟肖,连面前两个男人都没分辨出。
“回去自行领罚。”
他声音低沉,暴戾的眉眼剜过去一眼,还是熟悉的模样,变态男舔唇笑道,“是,谢殿下赏赐。”
谢星沉做着凶狠的表情,心下却很木然。
变态,死变态。
罚你,你还受了嘉奖一样,主角受身边都是一群什么人。
有了人还是方便多了,谢星沉都不用动手,那两人就解决好了。期间他还了解到长发变态男叫红微,清冷白衣叫白夙,两人都是魏元臻的下属,不远处的动静是另外两个弄出来的。
现在他们大概处理完了,红微很失落,谢星沉疑惑,处理完还不高兴么,白夙淡淡道,“下次换你去了,一定让你杀爽。”
“你的名额也让给我吧,我替你去杀。”
“随你。”白夙无所谓道。
谢星沉默默往白夙身边挪了一步,在跑路之前,他都要离红微这个变态远点。
路上是白夙带着他用轻功赶路,谢星沉简单提了两嘴喝药的事,红微跑去他住的厢房看了,找到了化功散的药渣,登时兴奋起来了。
“殿下您放心,这帮杂碎竟敢这么对你,我一定杀光他们。”
谢星沉瞥他一眼,懒得多说。
有两个高手在,他们成功同剩余两个汇合,魏元臻身边的人的都是高手,这次失踪也是情报泄露除了叛徒,找到剩余两人时,府中的人都被杀了三分之二了。
谢星沉眼熟的那老头也被提了过来扔在了地上,老头跪下就求饶,一点也没有笑眯眯的样子。
谢星沉扔下一句,“你们处理。”就施施然离开。
作为他们的主子,太子殿下自然是想去哪就去哪,知会属下的事魏元臻当然不会干,仗着这份底气,谢星沉逃之夭夭。
府中的人死得死,逃得逃,谢星沉凭借那一日的记忆卷了几件金钱逃了。
重新见到热闹的街道,他松了口气,对街上人投来的异样眼神视而不见。
总算出来了。
谢星沉好奇地打量着街道,上回他配合着认出来但心神紧绷只记得路线,哪里来得及看上一眼这景象。
这一瞧便被摄去两分心神,定定看了好一会。
繁华的小街接连着小摊贩,稀奇古怪的小东西挂在那,一抬头就能撞进新世界,叫卖声、烟火味都绕在了身旁。
三月风,杨柳州,金纺开在了湖畔上,流光波动掀起斑驳的浮光,虚化出金色尘埃落于湖面,美得惊人,更抓眼球的是金纺船上的姑娘们。
北魏皇朝民风开放,不拘于世俗礼教。
所以当下金纺船上的姑娘们穿着清凉的纱衣,白皙细腻的腰肢比杨柳还要柔软纤细。她们靠在船边三三两两笑起来,朱红蔻丹娇艳,直叫路过的人看痴了眼。
船上还有搂着佳人的公子哥,神气的展着折扇,享受其余人投来的羡慕眼神。
他的视线在船上一角瞟过。
那处站着一位姑娘,她穿着同样清凉的纱衣,白到耀眼的肌肤在浮光下闪着细腻的纹理,戴着水绿金丝的面纱,眉眼浮躁暴戾,看上去就很...不好惹?
脑子自动浮现这三个字,谢星沉摇摇头甩道这个想法,忍不住又看了对方几眼。
总觉得有点眼熟,似乎在哪见过。
难道是原主见过吗?
许是他盯着金纺船的时间太久,那边的姑娘一脸笑意的看来,见了他先是一愣,随即几人耳语一番,对他挥了挥手中的绢布,美目盼兮,巧笑嫣然。
惹得其他人羡慕嫉妒的目光转移到了他身上,再看被佳人注视着的少年也不由感叹一句好颜色。
少年穿了身黑袍劲装,下摆边缘沾了灰,颇有些落魄的意味,可他剑眉星目,浓眉入鬓,长发未系垂落肩头,站在繁华的街头像从天而落的侠士,潇洒张扬,干净到惹人垂涎。
至少金纺船上的姑娘们都意动起来,生出隐秘的心思,对着少年嫣然一笑。
有位大胆的甚至将绢布缠在指尖朝他的方向抛了过来。
女子的力道软绵绵、轻飘飘地,那绢布也就浮在了波光粼粼的湖面上,缓慢的飘来。
周围气血方刚的小子叫起来,兴奋又热烈的起哄着,船上的姑娘们哄笑成一团,睁着漂亮的眼睛看着他。
谢星沉窘迫的红了脸,慌乱无措地接受调戏,最终后退,慌不择路地跑了。
他以前是喜欢的女孩子的,可惜从来没和小姐姐接触过,更别提调戏,直把谢星星搞得落荒而逃。
船上的姑娘再也忍不住笑作一团,你推我搡,打趣着人。
“流姐姐可是看上那位了竟将绢布扔给了他。”
“我还以为流姐姐会将绢布一直保留着。”
“那公子生得那副模样,若是能春风一度,也不知是谁占谁的便宜呢。”
“你个小妮子~”涂着蔻丹的指尖轻点小娘子的鼻尖,看着她可爱的皱了皱鼻子,众人顿时笑开,让船上的公子哥们嫉妒不已。
不过没人敢对金纺船上的姑娘们不敬,她们是卖艺不卖身,金纺船的姑娘除了扬名杨柳州,在其余各地也十分出名。
听说其背后的靠山可是天家的人,不管是不是真,与金纺船作对的都没什么好下场。
公子哥们也无意招惹,捏算吃醋的同佳人笑闹,寻回她们的注意力。
忽地有人对一直未开过口的那位姑娘道,“小元,方才那位公子还有几分像呢。”
唤作小元的女子略显烦躁的瞥了她一眼,吓得她嘴边那句“流姐姐你瞧着呢”楞是没说出口。
小元也不说话,丢下一群面面相觑的姑娘们,冷冷地回了厢房。
一回到厢房,魏元臻就扯下了面纱,满脸想杀人的阴沉脸将身上清凉的纱裙脱了下去,轻薄的纱裙褪去,层层叠叠的地上。
魏元臻毫不留情地踩了两脚才换上了他的衣袍,鎏金暗纹袍加身,雍容华贵,气势骇人,根本想不出金纺船上的姑娘会是暴戾的太子殿下。
遇刺那天,魏元臻身中一箭,他折断了剑羽,带着伤逃离,背叛他的是他的心腹之一辛夷,一个擅长制药的怪人。
说是心腹也不太对,辛夷只是他的下属,他们各取所需,对方在他手下只是想用死人的尸体做研究。
被这样一个人背叛,魏元臻一点情绪都没有。
其余人都不在身边,身后还有一群刺客,魏元臻就拔出身上的断箭,满手沾血,狠戾的模样让人发怵,暗骂一声疯子!
魏元臻沾了满手的血,脸上也溅上血珠,不知道是他的还是别人的。
他们途经杨柳州,金纺船的姑娘最是出名,在宫中魏元臻就对此有所耳闻,他原是没想着做些什么,只是听到有人喊“小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