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为臣—— by封灵三清 CP
封灵三清  发于:2024年01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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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墨白将蜜饯放了回去,淡淡道:“所以你不爱吃药。”
唐肆被他看得心虚,但还是强硬道:“我早就痊愈了,这些小伤又不会把我怎么样。”
反正如何如何,不会如何如何。这几个字眼让唐墨白的头隐隐作痛。
“你没有痊愈,你还病着。现在的强大,不是你可以卖弄的天资,也不是能依仗的根本,”唐墨白冷下了语气,“唐肆,是不是我平日太放纵你,让你现在可以为所欲为,心高气傲到什么也不放在眼里?”
被毫不客气地训斥了一番,唐肆心里的火瞬间被点着了。他咬着牙,冷笑一声:“这是我的身体,是死是活,我自己有数,用不着你管!”
话音脱口的一瞬间,他第一次从唐墨白的脸上看到了明显的怒火:“唐肆!”
“要我道歉,我道了。要我在众人面前下跪,我也忍了。”屈辱感挤压着唐肆的喉咙,让他的嗓音都有些扭曲,“心高气傲?呵!我现在恐怕就是术平城最大的笑话!”
“如果郡守大人今天来就是为了训斥我的,那现在骂也骂完了,就请回吧!”
夹杂着愤怒的声音在屋内回荡,唐墨白站了起来,良久,动了动唇:“弟弟……”
唐肆生闷气,背对着没有回应他,也没有看见他的表情,只听得见片刻后房门打开又关上,自此彻底安静下来。
过了半晌,才陆陆续续有侍女进来收拾地上的碎瓷片。
唐肆趴在床上,听着瓷片碰撞叮当响,重重呼出一口气,不满道:“你新来的?动作怎么这么慢?”
侍女蹲在地上,闻声瑟瑟发抖,不敢动弹。
唐肆趴了会儿,发泄完后心里忽然有点不是滋味,又问:“我哥去哪了?你看到没有?”
侍女还是不说话,只摇头。
唐肆嘀咕了一句哪来的小哑巴,突然觉得这家伙背影有点熟悉。
他眯起眼:“你转过头,我看看。”
“……”
在他的逼视下,侍女僵直着身体缓缓转身,慢慢露出耳朵、侧脸、下颌……
然后骤然一个劈手砍在了唐肆脖子后面,把他一句还没出口的“你?!”给生生打断了,后者头一歪,彻底晕了过去。
听夏收回手,心有余悸地松了口气。
他现在一身侍女服饰,脸上的妆也是摸进下人房中用脂粉偷偷抹的,油乎乎一层糊在脸上,他自己都认不出来,也不知道唐肆长了双多么毒的眼睛,竟然识破了他的身份!
好在偷袭得手,听夏扯了扯有些紧的领口,伪造出唐少爷睡着的样子,随后肆无忌惮在房里搜寻了一圈。
之前说的什么在客栈养伤,全是瞎扯,听夏早就藏在马车里面混进了这郡守府,与楚晋两人兵分两路,趁唐家兄弟被拖住的时候,在府上转了一圈。
摄政王的意思是要他找那些失踪之人被关到了哪里,然而听夏找遍犄角旮旯,也没见半个可疑人影。到处逛的时候又听说唐肆挨了打,这才临时起意准备来探探消息。
唐肆这房间不知道犯了什么邪,床头柜脚,摆满了玉器。听夏看着眼前的一对玉貔貅,啧啧称奇。
他一转身,险些撞到一方玉匣,眼疾手快地接住,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放着一个长命锁。
大概许久没戴了,银锁上面微微发黑,听夏仔细观察一番,确实是一个普通的配饰,便又放了回去。
这里面是没有什么东西了。他悄悄退出屋去,一转身,就看见管事孤身一人急匆匆往一个方向走去,对方似乎刻意避着旁人,专挑人少的地方走,转过几个弯,身影便没入廊道中不见了。
听夏若有所思地看完了他的轨迹,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对方的目的地在一个院子里,听夏步履奇快,几乎是管事前脚刚迈进去的瞬间,他便闪到了门口,抬头一望,便看见了桌上摆着的四碗残茶。
他心头一跳,立刻反应过来这就是唐墨白招待楚晋两人的居室,现在却空空如也,顷刻一股不祥预感涌上心头,一不留神,木门被按得发出吱嘎一声。
“谁?!”
脚步声响起,听夏匆忙低下头,捏着嗓子道:“奴婢是来打扫庭院的……”
一双鞋落入眼帘,对方生硬道:“谁让你现在来打扫?出去!”
听夏诺声:“是。”
他转过身,盘算着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去,却听管事怀疑道:“你叫什么名字?我怎么没见过你?”
下一秒,他脸色骤变,急声:“来人——”
听夏目光一凝,手中顺来的抹布猛地一甩,正正飞进了管事大张的口中,把他的喊声塞了回去。他飞身把人踹回了屋里,半空中顺手一拉门,砰的一声,大门紧闭,把声音都锁进了屋里。
管事被踹得眼冒金星,又被听夏一把揪起领子,质问声灌入耳中:“唐墨白请的那两个人呢?!去哪了!”
管事死死咬住牙:“我……不知道。”
“不知道?”听夏冷笑,“那你鬼鬼祟祟到这间屋里,是想做什么?说话!”
刀尖抵着管事的脖子,威胁般划了两下,后者却没有预想中的害怕招供,反而径直闭上眼,一副引颈受戮的模样,咬死了不知道。
听夏气的磨牙,欻欻点了他的几个穴位,把他定在了原地,怒道:“不说是吧,我自己找。”
他故意在屋内大摇大摆晃了一圈,余光瞥见只有在自己经过屏风的时候,对方的表情才会明显紧张起来,心里立刻有了数,径自把屏风拉开了。
出乎意料,后面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堵平整的墙。
听夏一愣,道:“你们唐府什么毛病,屏风后面放堵墙,挡什么?”
管事自然是不可能理他的,听夏蹙着眉,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突然开口:“你这墙的颜色,跟另外几面不太一样啊。”
他瞥了一眼管事的反应,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当即持刀,往墙面狠狠一扎,瞬间簌簌落下许多碎石来。
果然是新砌的墙,还没加固,拆除起来要容易许多。
听夏沉着脸,又砍又踹,将墙面凿出了个一人高的大洞,露出了一条幽深的密道。
他正要走进去,忽然想起了什么,折返回来拎起管事,把他推了进去:“带路。”
作者有话说:
小听夏立大功
下章 把枝的病弱属性拉满

管事被推着一头扎进了黑暗中。
密道幽深安静,听夏时刻警惕着周围的动静,越往里走,却看见了越多的箭矢,密密麻麻,几乎要将这个地洞射穿。
他呼吸一滞,生怕上面沾了谁的血,手下的动作愈发不客气:“这里面怎么回事?!”
急促的询问在洞内回响,管事忽然冷笑一声,道:“你要找的人已经死了。”
听夏将目光从箭矢上收回,不屑冷哼:“你骗谁呢,这箭上没有血。”
“那又如何?”管事的神色在黑暗中显得有些阴森,“这两个人,一个被种了血蛊,另一个就是蛊虫最需要的养料,必然会自相残杀,过了这么久,早就不可能活命了,连尸体都不会剩……”
他的手臂骤然一痛,脱臼般垂了下来,惨叫替代了未出口的话。听夏恶狠狠地、用几乎可以捏碎他肩膀的力气,把他压在了墙上:“闭嘴!唐墨白死了,他俩都不会死!”
虽然如此,对方笃信的表情却让他心一凉,知道蛊虫的事多半是真的。
他拽起管事废掉的胳膊,一声不吭地赶路,不知道走到哪里,一抬眼,忽然看见了石壁上嵌着的长剑。
长剑刺中的是一个石头做的龙头机关,从龙嘴而入,深陷其中。听夏顷刻回过神来,抓住剑柄,狠狠往里一捅!
轰隆一声,不远处的地面骤然开裂,竟然露出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听夏一怔,紧接着飞身到了洞口边,却见下面漆黑一片,如野兽遽张的巨口,将所有闯入的人都拆吃入腹。
他喉咙一哽,几乎是瞬间就确认了楚晋两人就在下面,可却忽然很怕,怕没有人回应,更怕最后出来的只有一个人。
管事奄奄一息坐在墙边,快意笑道:“不会有人出来的。”
听夏手背青筋暴起,咆哮道:“你闭嘴!!!”
他闪到管事身边,暴躁的一拳还没挥下去,却见后者笑容戛然而止,双眼蓦然瞪大,濒死一般吸着凉气,不可思议地望向他身后。
“看来我们让你失望了。”有人轻声笑道。
听见这个声音,听夏立刻浑身一僵,迟钝地回过头,看见对方的瞬间,眼眶就红了。
“师兄……”
楚晋脸上戴着他摸黑找回来的面具,看见听夏红通通的眼睛,微妙地一顿:“哭什么,我又没死。”
死是没死,但状态却是差得很。虽然面具遮住了脸色,只露出了失去血色的唇,但他腕间颈侧渗出的血,洇透了包扎用的布条,看上去格外凄惨。
“唐墨白。”他蹲下身,与神色惊恐的管事对视,唇角微微勾起一道优美的弧线,“的确厉害,竟真的摆了我一道。”
“你没事吧?”听夏忧心忡忡,看了楚晋又看不发一言的沈孟枝,“这家伙说你们中了蛊。”
沈孟枝抿了抿唇,刚要开口,楚晋却轻飘飘道:“没有。”
他站起身,看了听夏一眼:“我身上的伤,是摔下去的时候不小心磕出来的。什么蛊虫,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听夏在管事和摄政王之间坚定不移且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相信后者,瞪了面色惨淡的管事一眼,问:“这家伙怎么办?你们被困和他也脱不了干系,不如抓了他去找唐墨白对峙!”
“等一下。”沈孟枝忽然开口。
他望向楚晋,轻吸了一口气,语速变得有些快:“唐墨白口中的那把剑,还在里面,他应该知道在什么位置。”
楚晋问:“你想要那把剑?”
沈孟枝掩在衣袖下的手指一蜷,随即神色自若地回答:“天底下没有人不想要寒光剑。”
天下的名剑屈指可数,沈家世代相传的这把剑,是燕陵开国君主所赐,名贵无比。但年岁久远,中间也重锻过几次,其实已经难与最初的风光媲美。
而让天下人趋之若鹜的原因,只是一个传闻。民间传言寒光剑最后一任主人,沈恪,将一个秘密藏在了剑中,联系到这把剑的来历,很多人便将它与奇珍异宝、燕陵秘辛连到了一起。
不论是哪种,都的确令人心动。楚晋不置可否,眼睛轻轻向下一瞥,视线居高临下地扫过了管事,道:“你来带路。”
听夏补充道:“别想耍什么花样!”
被刀柄恶狠狠地抵着后背,管事迟滞地站起身,忽然问:“那之后能放过我了吗?”
楚晋道:“可以。”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管事缄默下来,终于磕磕绊绊地往前走。
这暗道中岔路很多,听夏看着熟悉自如、穿梭其中的管事,咋舌:“没有这家伙还真不行,唐墨白是鼹鼠吗?这么会打洞?”
他这话多少带点个人恩怨,沈孟枝本来心不在焉地走在他前面,闻言道:“这些洞口的设置,像是演用了道家的奇门遁甲。”
“唐墨白是道家子弟?”听夏问。
道墟中的阴阳阵恍然浮现于脑中,沈孟枝迟疑道:“是……”
“到了。”
前面的人忽然止步,思绪抽离,沈孟枝抬眼,发现眼前是一个蜂房状的空间。
从幽深狭窄的密道到豁然开朗的室内,压抑感却并没有减少丝毫。幽幽烛火照不亮里面的样子,基本无事于补,他需要走近才能看清里面的布置。
身后传来听夏的惊呼:“是冰?”
沈孟枝猛地回神,向正中透明晶莹的池子看去。
楚晋伸手,拨了两下,平静如镜的池面瞬间泛起褶皱。他有些意外道:“是水。”
水面下,一柄剑正静静地躺在池底,影子随着涟漪而飘散。
剑身明澈,泛着莹莹的亮光,连上面的细微划痕,都与记忆中相差无几。
沈孟枝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穿过这片清浅的水,握住它的剑柄,手指却在咫尺之隔的位置被挡住了。
指腹传来的触感坚硬,不容忽视,他碰到了水池的池底。
楚晋看见了他脸上的异色,蹙眉道:“这是……镜面?”
镜面……
沈孟枝蓦然抬头,望向穹顶,果然看见了嵌在石头中的一个透明盒子。
他毫不犹豫地想要伸手去拿,耳畔突然响起一阵刺耳的破空声,一阵天旋地转,他被楚晋扑倒在地。
暗箭被听夏迅疾斩落,楚晋在带着沈孟枝躲掉暗器后便有所预感地望向了管事所在的位置,厉声道:“杀了他!”
“你拿不到的……”
面对听夏刺来的白刃,管事反而讽刺地笑了一声。他狠狠地拍下了墙上的机关,在顷刻地动山摇的整条暗道内,放肆笑了起来:“肖想这里的东西,也要看有没有命拿的出去!”
听夏脸色一变,动作硬生生止住,对楚晋喊道:“这里要塌了!他想同归于尽!”
石壁分崩离析的巨响掺杂着管事扭曲的笑声刺人耳膜,下一刻他便被落下来的巨石所掩埋,碎屑散落一地,浓重的血腥味瞬间漫了过来。
楚晋抓住沈孟枝的手,低声道:“走!”
震动剧烈,穹顶的剑在一片摇摇欲坠中,终于掉了下来。
沈孟枝瞳孔遽然收缩,脑中那根堪堪维系的弦,随着那柄掉落的剑,突地崩断了。
他猛地甩开了楚晋的手,头也不回地往那片乱石堆冲去。地面在剧烈地晃动,他站起来便险些摔倒,却还是固执地伸手——
快一点,再快一点。
听夏惊慌失措的大喊在身后响起,他听不见了,几乎是将自己的全部都押在了这一次冲动上。
只有毫厘之差。
他甚至已经碰到了它的剑柄。
可下一秒却被人骤然向后一拉,剑刃擦着他的手而过,在他食指上留下一道长长血痕,随即没入了碎石之中。
沈孟枝怔怔地看着寒光剑消失,看着自己方才位置落下的巨石,空气中有浓重的血腥味,他几乎能想到巨石底下粉身碎骨的管事。
可人终究还是心存侥幸。
耳边是楚晋满是怒火的质问,他挣扎着想要脱离对方的钳制,去把剑从石头底下挖出来。
楚晋不给他这样的机会,沈孟枝就发了狠地咬他的手,想要挣开,却被抱得更紧。
……越来越远。
他孤注一掷,押上了一切,却还是赌输了。
满腔情绪骤然决堤,沈孟枝死死地咬着楚晋的手,泪水止不住地流,落在楚晋的手背,烫得他一抖。
“放开我,”他崩溃地重复道,“放开我……我什么都没有了……”
他的声音含糊不清,楚晋揽着他的手臂却更紧了几分,道:“不放。”
失而复得和心有余悸交织成一片,沈孟枝挣开他冲出去时决绝的背影像是一种变相的抛弃,而他就是在选择中彻底输掉的那一个。
于是他把意图抛下自己的人死死圈住了。
“不放,”楚晋咬着牙,沈孟枝说几遍,他就回答了几遍,“不放,不放。”
温情在剧烈的对峙中渐渐转凉,在听夏心惊胆战的注视下,他还是带着人,赶在暗室彻底坍塌的前一瞬,从里面冲了出来。
几乎是后脚刚刚撤离,尾随而来的坍塌便轰隆一声,堵住了洞口,震落了一地的灰尘。
激烈的动作让脖颈的伤口裂开,转眼洇透了布条,浓稠的血一滴一滴,砸在了沈孟枝脸上。
他松口的时候,看到楚晋的手已经被咬出了两排深深的咬痕,发紫渗血,看上去格外恐怖。
眼前一晃,楚晋已经收回了手。
他问:“清醒了吗?”
沈孟枝低着头,没有任何回应。
手上传来清晰的痛感,楚晋垂眸看着他,声音有点冷:“告诉我,你推开我的时候,心里想的是什么?”
“……”
“为什么不第一时间跟我走?为什么抛下我?”
“……”
“那把剑,对你到底意味着什么?”
“……楚晋。”沈孟枝忽地开口。
他已经安静下来,泪水止住,唯有眼眶还是红的。抬起头望向对方时,神色有些恍惚,失焦的瞳孔像两颗剔透的黑玻璃珠,散漫,无光,没有神采。
不知过了多久,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种脆弱的表情从他脸上褪得干干净净。
沈孟枝将五指深深插进了发中,声音从下面虚幻地传出来:“对不起……让我冷静一会儿。”
楚晋看着他苍白的脸色,没什么表情地站了起来,道:“我以为我对你而言,已经足够特殊了。”
“直到今天我才发现,那只是我的臆想。”他短促地笑了一声,含着讽刺,“我好像根本不了解你。”
沈孟枝手指蜷起,揪起的发丝拽得头皮一痛,刺激得他清醒许多,喃喃道:“是吗……”
他疲惫至极,好像也失去了辩解的力气,嘴唇颤了颤,最终,也只能说出一句“对不起”。
明知道对方不想听这些。
也明知道自己从来都无法真正地替自己辩解。
但他没有选择,没有退路。
沈孟枝闭了闭眼,终于,轻声道:“是我的错,你生我的气吧。”
作者有话说:
低估这章 字数了……病弱属性只拉起来一半,周日下一章 保证拉满!
明天加更七夕番外哦~请大家“开盲盒”啦!嘿嘿(*^▽^*)

第93章 番外·箱中乞巧【上】
“这是石城郡守送来的礼物,我说你记啊。”徐允站在堆成小山的大小箱子旁边,深吸一口气,“夜明珠两颗,血玉狮子一对,金丝……”
“打住打住!”听夏把纸一拍,理直气壮,“我今天放假过节,你不能使唤我!”
徐允道:“你过的什么节?”
听夏挺胸:“乞巧节!”
徐允闻言呵呵笑了两声,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这节日有人陪你过吗?别找借口了,咱们不配。”
“……”
听夏迅速枯萎,心不甘情不愿地提笔,照着徐允念的写:“金丝玉缕衣一套……”
“等等,”他笔锋一顿,“这是什么东西?”
“嗯?”徐允也觉得奇怪,想了想,终于找到了点线索,“前几日摄政王赴石城之宴,宴席上的舞姬似乎就穿了类似的舞衣,摄政王还多看了几眼。估计是石城郡守想借此来讨好摄政王,又不敢送女人,就送了身舞衣过来。”
听夏瞬间来了精神:“什么样?能让姓楚的刮目相看,我可太好奇了。哥,大哥,我的亲哥,咱俩偷偷看一眼吧,就一眼。”
徐允正襟危坐,正要严词拒绝,一低头看见听夏亮晶晶的眼睛,话到嘴边迅速拐了个弯:“……那就一眼哦。”
他循着记忆找到了那装着金丝玉缕衣的乌木箱子,掀开一条缝:“应该就是这个。”
“怎么这么大的箱子?里面装个人我都信。”听夏嘀咕一句,凑过去趴在缝隙处一看,表情一愣,随即神色大变,“哐”地一下把箱子盖摔了回去。
徐允差点被砸到手,盖子关的太快啥也没看见,心有余悸道:“你做什么?!”
听夏眼睛瞪得溜圆:“真……真有个人……”
徐允下意识反问了一句“什么”,反应过来后直接沉默。
“快快快收起来!别让我师兄看见!”听夏原地蹦起来,拖着箱子就跑,“要是让他知道石城郡守给姓楚的送了个舞女……那还了得?!”
他溜得太快,徐允没抓住:“那么大个活人你要藏到哪里?!”
听夏的声音隔着老远传过来:“偏院没人住,先避一避——”
徐允还想再问,对方已经跑得没了影儿,只得默默收回手。结果听夏前脚刚走,后脚就来了押送礼品的石城使者,望见拿着记账簿的徐允,眼睛一亮:“徐统领,这些礼物摄政王可还满意?”
徐允没好气道:“摄政王今日外出,不在府上,你且等着吧。”
眼见使者脸上失望之色一闪而过,他忽然来了点气,忍不住蹙眉问:“你家主子是怎么想的,那金丝玉缕衣,怎么就这么送来了?”
使者愣了愣,听出他语气中的责难,慌忙解释道:“徐统领,可是有什么问题?这是请大秦最好的绣娘用金、银、珠丝手缝而成,世间仅此一件,绝对没有差池啊!”
徐允道:“那箱子里的舞女,你怎么解释?打着衣服的幌子往府上塞人,你们真是胆大包天!”
此言一出,使者表情空白了一瞬。
“舞女?”他疑惑道,“没有啊,那箱子里不过是个人偶。金丝玉缕衣金贵无比,为了防止途中损坏,才借助人偶存放……”
话音未落,使者眼睁睁看着徐统领的表情变化了数次,然后,啪一声搁下了账簿和笔,急匆匆地跑走了。
留下使者不明所以:“怎么了这是……”
偏院果真没人,听夏一喜,翻进了屋里,匆匆走到屏风后面,正要把东西放下,却发现这里已经摆着一个箱子了。
“这又是什么?”他掀开看了一眼,也是些衣服首饰之类的东西,格外崭新。
“忘了入库吗?”听夏嘀咕了一声,干脆把装着金丝玉缕衣的箱子放到了那个位置,然后拖着另一个箱子打算塞进库房充数。
生怕箱子里的人害怕,他还好心敲了敲箱壁,安慰道:“姑娘你就在这里等一会儿,等事情忙完了我就来放你走。”
里面没有回应,听夏也没在意。搞定了这一切,他这才长吁一口气,准备回去找徐允,结果刚一开门,就撞见了一个人。
听夏松下的一口气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师、师兄……”
沈孟枝准备推门的手停在半空,愣了下:“听夏?”
自从前几日楚晋和他闹了些矛盾后,听夏就没怎么见过他,如今一照面,便看出了对方的状态不太好。眸光湿润,眼尾泛红,怎么看都像被摄政王欺负了。
听夏庆幸自己提前把舞女藏了起来,又愤愤道:“师兄,你别难过,等姓楚的回来,我一定替你讨个公道!”
沈孟枝的神色露出几分茫然,唯有在听见他提起楚晋时,才抿了下唇。
“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摇了摇头,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算了。”
听夏被他异常的反应搞得一头雾水,又听他问:“你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呃……”听夏瞬间紧张起来,“没事,没事!我随便逛逛,嗯。”
放在平日他拙劣的借口根本骗不了沈孟枝,可今天对方似乎也格外心不在焉,轻轻点头,便放过了他。
等听夏脚底抹油走了,沈孟枝才微微松了口气,将房门关好。
衣柜门一声轻响,有人钻了出来,如释重负:“终于走了。这小侍卫一头撞进来,把我吓了一跳。”
沈孟枝看了齐钰一眼,将怀里的酒放下,道:“陪我喝酒。”
“你酒量又不好,喝几口就晕,还要学人家借酒消愁。”齐钰在他身边坐下,“我都听见了,你是不是跟楚晋吵架了?”
地上已经空了几坛酒,沈孟枝拆开刚拿来的这坛新酒,仰头喝了一口。
辛辣的酒液灌入咽喉,他对这刺激已经有些麻木了,但身体还没有适应,眼眶红得更厉害了。
“这次是我的错。”沈孟枝顶着一副醉酒的样子,竟然还能平静地答话,“我让他生气了。”
他顿了顿,晕乎乎地把自己缩成一团,抱着酒坛低下头去,刚才面对听夏维持的镇定消失殆尽,小声道:“……我想哄好他。”
齐钰托腮,点点头:“知道了,你找我来不就是为了这个嘛,这下可算找对人了。”
“想当年,十里八街的姑娘、我娘我妹我七大姑八大姨,就没有我哄不好的!”他得意道。
沈孟枝撩起眼皮,目光盘旋一圈,才落到他的脸上:“你说的这些人,和楚晋有什么共通之处吗?”
感受到潜在的不信任,齐钰不爽道:“不就是差了一个性别吗?楚晋他又能高贵到哪里去?相信我的水平。”
沈孟枝似乎被他这番理论说服了,问:“我信你,那你给我出个主意。”
齐钰道:“今天是乞巧节,你给他送个礼物不就好了吗?”
乞巧节……
“礼物?”沈孟枝认真思考,只是被酒精麻痹的大脑变得有些迟钝,“可我还没准备。”
独特些的,现在准备已经晚了;金银珠宝,又皆是俗物。他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齐钰“呵”地笑了声,一副看不下去的样子:“不需要准备,你不就是最好的礼物吗?”
“……”
沈孟枝沉默片刻:“我?”
“我教你。”齐钰一下子来了劲头,“你稍微打扮一下,一定要让人移不开眼,然后冲楚晋撒几个娇,服个软,他要是还能生得了气,我把名字倒过来写。”
沈孟枝:“…………”
他觉得不太靠谱,刚想拒绝,齐钰已经把他手里的酒夺了过去,拉着人往屏风后走,边走边说:“东西我都给你准备好了,你换好就在这里等楚晋,剩下的交给我!”
沈孟枝被他推了进去,后者冲他肯定地点点头,道:“我在外面等你啊。”
能逃的路都被堵死了,沈孟枝盯着眼前的箱子,晃了晃不太清醒的脑袋。
酒意上头,他迟疑地打开了箱子。
齐钰坐在外面,听见屏风后窸窸窣窣的动静突然安静下来,随后传来一声不确定的问询:“齐钰,你确定是这件吗?”
“嗯嗯。”齐钰想也不想,坚定点头。
“可它为什么……”沈孟枝声音可疑地飘忽了一下,“……没有上衣?”
后面几字被骤然的推门声盖住。
齐钰抱着酒,与一头扎进来的徐允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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