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 by于书沅
于书沅  发于:2023年12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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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足以击溃顾郁意志力的恐惧瞬间袭来。
“没有!你的阿穗还没找到,他还在洛碛山等着你去找他呢——”
顾郁瞬间失控,冲着沈苑大吼。
“别信你看到的那个,他是假的……”
顾郁双耳出现了严重的耳鸣,他仿佛什么都听不到了。
直到陆焕把满身是血顾郁从沈苑身上拖了下来,顾郁才反应过来救护车到了。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跟上了救护车。
陆焕不放心,跟上了车,把现场交给扬子他们处理。
顾郁呆呆地看着手上的血迹,动完手术没两天的手指石膏上也尽是血痕。
陆焕试探性的蹭了蹭顾郁的胳膊,才发现顾郁的身上热的可怕。
“你发烧了?”
顾郁没有理会,其实从他动完手术起就一直断断续续在发烧了。
不过他没有在意,术后发烧很正常,反正也死不了人。
“没事。”
顾郁静静地看着被三名医生手忙脚乱抢救止血的沈苑,精神有些恍惚。
“陆焕,他会死吗?”
陆焕看着不容乐观的出血量,只能轻声安慰。
“虽然颈动脉破裂的存活率不高,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你先不要急。”
顾郁默默地点了点头。
“陈霖的死你怎么看?”
陆焕闻言一愣,他没想到上一秒还恍恍惚惚六神无主的人,下一秒却冷静地跟他谈论起了案情。
“徐元腨的嫌疑最大,卜川现在已经送往精神病院,陈霖遇害当晚,他一直在水房,后来被我们带回局里,他一直在我们的视线范围之内,没有作案时间。”
顾郁沉默着点了点头,“而且现在跟安岁穗被霸凌性侵一案还有关系还活着的只有他了,找到他一切问题就都有答案了。”
“已经派人追捕了,相信很快就会有好消息了。”
救护车到达津京大学第一附属医院急诊科,一下车沈苑就被一群医护人员一窝蜂地推了进去。
陆焕看着顾郁刚做完手术没多久的手指,又开始不自然地颤抖着,就知道刚才顾郁不顾一切扑上去的时候,又弄伤了手指。
“手指要不要处理一下?”
顾郁只是摇了摇头,默默地坐在抢救室外面。
“我要等他的消息。”
陆焕起身出去处理后续的相关事宜,只留下顾郁一个人守在抢救室门口。
顾郁呆呆的望着自己手上的手表,不知道过了多久,抢救室的门终于打开了。
顾郁踉跄着站了起来,满眼希冀的抓着医生的手。
“怎么样了?”
医生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
“抱歉,我们尽力了。”

陆焕探究的目光看向医生,医生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陆焕心下了然。
“顾郁,你去处理一下手上的伤,你还在发烧。”
陆焕摸着顾郁明显不正常的体温轻声说。
盖着白色床单的床从抢救室推出,顾郁面无表情的上前,却没有勇气掀开。
陆焕从后面搀着顾郁,顾郁忽然感觉鼻腔里涌进了浓重的血腥气,低头看向自己双手上一片鲜红,突然涌起一阵恶心。
“唔——”
顾郁还没来得及捂嘴,就眼前一黑。
“阿郁——”
陆焕抱起顾郁就往抢救室跑。
洛碛山残阳似血,裴映川看着体力不支累倒在车上的十几只警犬陷入了沉思。
难道是自己的思路出错了?
洛碛山是津京市境内最大的一座5A级风景区,六年前开发,主要开放的就是东边跟北面的两座主峰,西南面几乎还处于未开发阶段,鲜少有人烟。
所以这一下午他们几乎是围着西南方向的荒山在搜查。
因为假定安岁穗死于三月中旬,被抛尸或者埋在了洛碛山两座主峰。
那历经这几个旅游高峰,被人发现的概率应该很高才对,可是历经五一、端午、暑假,却从没接到任何一起报警。
八月份,洛碛山景区甚至在东面的主峰下盖起了别墅区,动工动土这么久,也没有接到报警。
所以理论上嫌疑最大的可能就是西南的未开发区。
楚樨拿着一瓶矿泉水递给了拿着掀站在夕阳下发呆的刑侦队长。
“喝口水吧,马上入夜了,这边不好走,明天我们再继续搜。”
裴映川接过水,望着山头火红的霞云。
“看样子,明天是个好天气,不会耽误我们的进度。”
楚樨点点头,“我们排查完这片了,明天加派点人手过来,预计有个三四天,就会有结果了。
裴映川看着楚樨,脸上勉强挤出了一个笑,有些失望。
“我感觉是我的判断失误了。”
裴映川总觉得哪里不对,西南方向的未开发区没有,就只有可能在东北的主峰方向了。
楚樨从包里掏出纸巾,抽出一张递给了裴映川。
“先擦擦汗吧,休息十分钟,我们开车往回走。”
裴映川点点头。
赶上晚高峰的裴映川一行人,花了将近三个小时才回到市局。
裴映川一进市局就张罗几人开会。
“诶,裴队你回来了!”
郑淮阳兴奋地抱着文件迎了上去。
裴映川点点头,张望着四处寻找陆焕的身影。
“你们陆副呢?”
郑淮阳眼神一暗,低下头说。
“本来陆副他们下午去抓杀害陈余华和赵萧然的嫌疑人了,但一个小时之前小武师兄打电话来说,嫌疑人拒捕,当场自杀了。”
“什么?自杀了?”
裴映川有些震惊,犯罪后自戕他是见过的,但多半是杀完人后当场选择了结自己,但事情败露,当着警察面自杀的,这还是头一个。
郑淮阳点了点头,“据说陆副队发现嫌疑人有拒捕情绪时就叫小武师兄叫了辆救护车,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听说颈动脉破裂出了好多血,已经送去医院抢救了,但目前还没有消息。”
“有消息了。”
陆焕浑身是血的走了进来,脸上的喷溅型血迹都还没来得及擦拭。
裴映川看见陆焕的情状,震惊不已,连忙上面上下其手的摸了摸。
“你受伤了?!”
陆焕拍了拍裴映川的肩膀,摇了摇头。
“没事,不用担心。”
“嫌疑人怎么样了?”
裴映川心下有些不安地看着陆焕。
陆焕抬起头,神色复杂地看着几人。
“过世了。”
几人之间霎时一片寂静。
裴映川率先打破从沉静,招呼几人进会议室开会。
杨友天敲了敲门,把手里的化验报告交给了裴映川。
“陈霖携带HIV病毒。”
陆焕不禁皱了皱眉头,这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安岁穗被侵犯的录像一边一边在陆焕脑海中回放,对于陈霖几人,他真的施舍不出一丝同情。
陆焕结果报告,狠狠的拍在桌子上。
“这帮混蛋还真是劣迹斑斑。”
裴映川不明所以地看着几人。
郑淮阳突然想起裴映川早上就出门,怕是刨了一天的坑,还没来得及看。
陆焕示意郑淮阳打开视频。
“裴队,你有个心理准备。”
裴映川不明的所以的看着他们点了点头。
开头依旧是那一声凄厉的惨叫。
陆焕闭上眼转头,他实在是不忍心再看一遍。
裴映川惊诧的看着大屏幕,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这……这是……”
陆焕看着满眼不可置信看着自己的裴映川,点了点头。
“这就是安岁穗自杀的诱因。”
裴映川深吸了一口气,视频里一声一声污言秽语冲击着他本就紧绷的神经,瞬间怒上心头。
“他妈的,一群混蛋。”
陆焕示意郑淮阳关掉录像,“这个录像我今天全程看完了,时长一共是两个小时三十七分钟,是由不同阶段的二十一份视频拼凑起来的,时间从去年的十月初一直到今年的三月中旬。”
郑淮阳拿出本子,对着几人说。
“裴队,陆副,今天跟着顾博士回来的那个叫韩翀的男生,提供了一些线索,我们现在已经基本掌握陈余华、赵萧然和犯罪嫌疑人沈苑的恩怨了。”
“我做了基本的案情梳理,时间线基本已经串起来了。”
郑淮阳是考进市局刑侦队不久的新人,现在刚刚转正。
从一开始地手忙脚乱,畏畏缩缩。到现在地勤勤恳恳,胆大心细。裴映川和陆焕一直很欣赏他,尤其是陆焕,十分享受看着新人在自己手里成长起来的感觉,就好像弟弟一样。
郑淮阳点了点头,扯过透明板。
“时间上我基本已经梳理清楚了,三月中旬安岁穗失联,四月初的时候一直联系不上安岁穗的沈苑就来过津京美院,但因为校长及股东给的压力,没有学生敢吐露,只能含糊其辞的说不知道。”
“后来四月中旬的时候,沈苑得到了安岁穗退学的消息,以为安岁穗回到了兰海市,所以他启程回兰海市寻找安岁穗。”
郑淮阳在时间线下接着写下了韩翀的名字。
“后来五一的时候,去兰海市旅游的韩翀陪着女朋友去沈苑的花店里去买花,沈苑随口问了一句韩翀是哪里毕业的。”
“据韩翀的口供说,沈苑当时得知他是津京美术学院的大四生,情绪非常激动。当即就抓着他问认不认识一个叫安岁穗的男孩。韩翀就把安岁穗自杀那天在天台的实情全部告诉了沈苑,我大概估摸着,沈苑就是从那个时候就开始计划谋杀赵萧然陈余华他们几个了。”
裴映川眉头一皱,“那这视频是怎么回事,也是韩翀给他的?”
郑淮阳摇了摇头。
“不是,我刚打电话问过小武师兄,说视频的来源是沈苑收到的一封匿名邮件,那个邮件我查过了,是跳板,查不到。”
陆焕敲了敲桌子,“而且当时在店里,顾郁在问沈苑是如何清理陈余华犯案现场的时候,沈苑否认了。”
裴映川眉头一挑,
“所以顾郁的推测是对的,沈苑真的没有清理现场,清理现场的是另外一个人,陈余华案发现场有第二个人!”
“嗯,”陆焕点了点头,“我和顾郁推测,这个人就是给沈苑发邮件的那个人,而且我怀疑,有教唆犯罪的成分。”
说道顾郁,裴映川猛然发现顾郁不在。
“诶,小顾呢?开会怎么不在啊?”
陆焕十分头疼的摸了摸后脑勺。
“顾郁今天帮沈苑止血的时候弄伤了手指,骨裂严重了,医生处理完安排了住院,我等下下班去看看他。”
“陈霖呢?”
郑淮阳把透明板推回原地,推测说。
“陈霖的死,我和陆副都一致认为和徐元腨有关系,但徐元腨现在处于失踪阶段,正在全力追捕。”
裴映川一时之间有些失语,他之前不是没有办过有关校园很暴力和侵犯的案子,但性质这么恶劣,全校或隐瞒或包庇的真的头一次见。
“津京美术学院的校长究竟是用什么方法让他们闭的嘴,我真的很好奇。”
陆焕向后一仰,靠在背倚上。
“韩翀说,保研,加分推荐信,交换生名额学费生活费全免,再者就是不给毕业证书,记大过。”
“那这样,明天继续协调各区外勤,去洛碛山搜山,小郑。”
“在!”
郑淮阳看着分配任务的裴映川,腰杆挺地笔直。
“明天查一下车站机场的进出记录,看看能不能找到徐元腨的消息,目前来看,他流窜的可能性比较大。”
郑淮阳点了点头,“裴队,放心,我早上就发协查通告,一旦有消息我立刻汇报给您。”
“好。”
“对了,你那边怎么样?”
陆焕看着裴映川,许是晒了一天的缘故,一向不怎么白净的裴映川,都愣生生黑了一个度。
“别提了——”
裴映川说起来就是一阵头疼。
“因为洛碛山主峰在东北面,常年游客不断,所以我根据这个,推断在洛碛山西南面的未开发区抛尸的可能性更大,所以我们今天就把整个西南边的未开发区都摸遍了,没有任何不对劲。”
陆焕眉头一皱,“那不对啊,抛尸如果抛在东北面的主峰,以洛碛山的知名度和巨大的客流量,不可能这么长时间没有任何消息。”
“就是说啊,主峰山脚东面还有个别墅开发区呢,都动工一个多月了,有尸体早就挖出来了,不可能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裴映川靠着椅子,回想着自己的推断,十分头疼。
“等等,你说什么?别墅开发区?”
陆焕心下猛地一跳,看向了裴映川。

裴映川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陆焕。
陆焕突然起身,“小郑,快去查一下, 洛碛山主峰山脚下的别墅园区开发项目是哪家公司,负责人是谁?法人是谁?”
“好, 给我十分钟, 马上。”
郑淮阳跑去工位拿出了笔记本电脑。
时钟的指针一点一点划过表盘, 留下时间的痕迹。
陆焕指尖一下一下敲击着桌面, 裴映川翻看着案件资料,忽然发现赵萧然的父亲是学校的大股东。
裴映川猛然坐直了身体,转头看着陆焕。
“你是怀疑……“
陆焕点了点头,“只是猜测, 还需要证据。”
“查到了!”
郑淮阳飞快的把电脑界面投影到了身后大屏幕上。
“洛碛山山下的别墅区是一家叫凤阳的房地产公司开发的,CEO是赵铉, 赵萧然的父亲。”
裴映川犹如醍醐灌顶, 赵萧然的父亲既然能蹿腾学校压下安岁穗被侵犯霸凌自杀的消息, 那在自己可控的范围内帮儿子擦屁股埋尸也是理所应当。
“果然啊, 有这样的父亲,儿子能是什么好东西。”
陆焕眼神冰冷,“明天一早去跟林局申请搜查令, 这毕竟是市里的项目,有些流程是必须要走的。”
“行, 那就到这里, 时间不早了,都回去休息吧。”
裴映川疲惫地伸了个懒腰, 抖了抖身上的尘土。
“不行了,我得回去换身衣服, 全是土,真是受不了了。”
陆焕赞同的看着裴映川点了点头,还皱着眉头略有些嫌弃地説。
“确实,裴队,你都馊了。”
裴映川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来,一头扎进了陆焕的怀里,把头上的土和喊全部蹭在了陆焕的外套上。
陆焕紧皱着眉头却没有推开,只是默默地看向门口。
“裴队,你回头,有美人。”
裴映川哪顾得回头,继续在陆焕身上蹭蹭蹭,恨不得把全身的土全都蹭到陆焕身上。
“什么美人,咱们队里全是糙汉子,连个小姑娘都没有一个,哪来的美人,可别吹牛皮了。”
陆焕突然笑意盈盈地看着门口打了声招呼。
“楚樨,来了?你也要下班了吗?”
裴映川像毛毛虫一样蠕动的身体猛地一僵,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来回头看着站在门口的楚樨。
“阿、阿樨,你怎么来了?”
楚樨突然露出了一个笑容,笑意却未达眼底。
裴映川突然猛地一个激灵。
“我来的不是时候,耽误裴队交流感情了?”
“不不不不、不是。”
裴映川猛地坐直了身体,咳了两声。
“行了,已经十点半了,都回去休息。”
郑淮阳几人红着眼睛打了几个哈欠,跟陆焕裴映川一行人告别。
裴映川凑到楚樨跟前,讨好地说。
“你来是有什么事情找我吗?”
楚樨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有,但不是你。”
楚樨转头看向陆焕,“顾郁呢?我有一样东西要送给他。”
陆焕有些遗憾地看着从楚樨。
“顾郁可能要休息两天。那个沈苑是顾郁的至交好友,今天这件事情对他打击很大,再加上手术后没有休息烧了两天,体力不支直接晕倒了。”
“那你要去医院照顾他吗?”
陆焕点了点头,“嗯,没有人陪床,我不放心,去瞧瞧。”
“那带上我一起吧,我也去看看他,没见到人总是有些不放心。”
说着楚樨就跟着陆焕走了出去。
裴映川在原地愣了一会儿,连忙关了会议室的灯,跑了出去。
“诶——等等我呀,我也要去!”
楚樨拽着车门看着亦步亦趋跟上来的裴映川有些无语。
“你跟过来干嘛?”
裴映川理直气壮地说,“当然是关心下属了,我的下属病了我去慰问一下,不妨碍吧。”
楚樨眉头一挑,“随便。”
楚樨自觉地坐了后座,把副驾驶留给了裴映川,没想到裴映川直接上了后座。
“来来来。阿樨,往里坐,给我留个位置。”
楚樨皱着眉头有些嫌弃地看着裴映川。
“你怎么不去坐副驾,你让陆焕一个人坐前面合适吗?弄得好像人家是我俩的司机一样。”
陆焕倒是没所谓地伸了伸手,“没事没事,我不介意,你们开心就好。”
夜晚的霓虹灯点缀着这个入夜仍车水马龙的城市,金融区大楼的灯光亮着,那是年轻人对于未来的奋斗与期望。
而小区的万家灯火,点燃着每一位旅人的归程。
或明或暗。
将近十一点的市中心街道上,早已没了晚高峰时地拥挤。
楚樨的目光有些呆滞,陆焕从后视镜里看到,给裴映川使了个眼色。
裴映川小心翼翼地转头,他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点,每次楚樨只要是犯困,就会反应迟钝开始发呆。
“困了?”
楚樨嘴硬,摇了摇头。
“没有。”
裴映川上前点了首肖邦的夜曲出来,没多久楚樨就开始频繁地‘小鸡啄米’。
裴映川忍着笑,把已经困得七荤八素的人轻轻地按在自己肩头。
楚樨或是没反抗,或是真的困迷糊了,竟是径直靠在裴映川肩上昏睡了过去。
陆焕调高了车里的空调温度。
“映川,我刚空调开得有点低,后面有毯子,你给他裹一下吧,别睡感冒了。”
裴映川小心翼翼的动着,别扭地给楚樨盖上了毯子,这才松了一口气。
陆焕透过后视镜看着依偎在一起的两人,有些好笑却又有些羡慕。
不知道顾郁怎么样了。
陆焕不声不响的加快了速度。
停到医院的地下停车场后,看着后面睡的四仰八叉的两人,陆焕有些无奈。
今天他和顾郁倒是没出什么力,可是苦了裴映川和楚樨几人,在山上刨了一天,怎么可能不累。
陆焕轻轻地拍了拍裴映川,
“老裴?老裴?”
还没叫醒裴映川倒是先叫醒了楚樨。
楚樨刚醒是眼神有些迷茫,看见陆焕的脸,理智才慢慢回笼。
“到了?”
“嗯。”
陆焕点了点头。
“不好意思,我睡着了。”
“没事,你叫一下老裴吧,我刚叫了好几声他都不醒。”
楚樨把自己身上的毯子拿下来,叠的整整齐齐地放在后座上。
转头拍了拍裴映川的胳膊。
“裴映川,裴映川?我们到医院了,快醒醒!”
陆焕看着后视镜,十分期待着楚樨会上去给他一下,把人直接拍醒。
裴映川哼哼唧唧地蹭了蹭,直接抱上的楚樨的腰,又摸又捏,嘴里还嘀嘀咕咕的嘟囔着写什么。
楚樨看着陆焕,脸有些红了。
他凑到裴映川嘴边,想听清楚他在嘟囔些什么。
“美女……腰真细啊……真像、”
啪————
裴映川猛然惊醒,摸着自己的脸,一脸不明所以地看着脸黑成锅底的楚樨。
陆焕实在是憋不住笑了,率先打开车门下了车。
“你们慢慢解决,我先上去了,住院部704,记得锁车。”
裴映川捂着脸无辜地看着楚樨。
“你打我干嘛?”
楚樨冷冷地盯着裴映川看,半晌没说一句话,直接下了车。
裴映川连忙下车,锁了车后踉踉跄跄地跟上了楚樨。
陆焕乘着电梯上了七楼,手里拎着从医院门口买来的盒饭和两盒草莓。
走到门口时,却透过病房门窗看见了一个男人高大的背影。
是卫云殇。
陆焕面色瞬间冷了下来,看着里面顾郁手里端着的汤,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盒饭,有些失落。
咚咚咚————
“进来吧。”
陆焕拎着廉价的便利店袋子,走进了病房。
顾郁看见陆焕,眼睛一亮。
“陆焕?你怎么过来了?忙了一天不回家休息?”
陆焕把草莓放到桌子上,就这塑料盒子打算拿去水房洗一洗。
“不用了,我不放心,晚上我陪着你吧。”
卫云殇从陆焕进来就有些不满的盯着他看,他是真搞不懂自己的小儿子怎么会看上这么个家伙。
手里拎着街边摊买来的廉价草莓,廉价盒饭,那东西给顾郁吃真的不怕闹肚子?
陆焕洗完草莓,坐在床的另一侧,递给了顾郁。
这草莓不像超市里卖的那样大,都是小小的。
顾郁有些欣喜尝地了一个,“嗯,好甜,你是在哪里买的?”
陆焕看着顾郁又开始没心没肺地笑,这才放下心。
“门口的一个奶奶卖的,说是自家小园子里种的,我看太晚了,就都买了。”
卫云殇看着顾郁没出息的样子,两盆草莓就收买了,不禁白眼翻到了天上。
“小郁,那我就先走了,我明天还有课。”
顾郁点了点头,“嗯,路上注意安全啊卫叔叔。”
卫云殇摆了摆手,“放心。”
陆焕这才反应过来,顾郁叫卫云殇什么。
“叔叔?”
顾郁不明所以地点点头,“是啊,这是我养父,我妈妈死后一直都是他在抚养我。”
陆焕突然背过身去长舒了一口气。
不是男朋友就好……不是男朋友就好……
顾郁有些奇怪地戳了戳陆焕,“喂,你怎么了?”
陆焕转过身来,面色如常地摇了摇头。
“没事。”
顾郁看着桌上的盒饭,有些好奇。
“那是什么?”
陆焕有些窘迫的用手盖着。
“这个、这个是盒饭,我还……没有吃晚饭。”
“那你快吃啊,这都几点了!”
顾郁听到陆焕没吃饭有些急了,连声催促着,
“快吃啊,你看我干什么,我又不是饭!。”
陆焕有些不好意思地打开了盒饭。
出乎意料的,有些好吃。
虽然都是一些家常的菜,但味道是真的不错,看的顾郁都有些馋了。
顾郁抻着脖子看着陆焕,小声地问。
“我可以尝一口吗?”
陆焕点了点头,刚想把筷子递给顾郁,却又突然想起自己用过,抽了张纸巾仔细擦了擦。
“哎呦,那么讲究干什么,我又不会嫌弃你。”
顾郁有些幽怨地说。
陆焕看着一手石膏一手针头的顾郁,端着饭小心翼翼地喂了过去。
顾郁有些受宠若惊,勾着唇笑了笑,一口接一口的吃着。
“太好吃了我天啊,这比咱家小区门口那人均四百的饭店好吃太多了,这多少钱啊?”
陆焕有些尴尬地说,“十二。”
顾郁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见推门而入的楚樨和裴映川。
楚樨走在前面,面色有些难看。
而楚樨身后的裴映川脸上,明晃晃的印着一个大大的巴掌印,十分醒目。
顾郁猛地一下呛到,嘴里的饭径直喷到了陆焕脸上。

顾郁瞬间呛地满脸通红, 陆焕面无表情地拍了拍顾郁的后背,给他顺气。
好不容易缓过来的顾郁没看着被自己喷了一脸的陆焕,瞬间僵住。
陆焕这个人说来也是很奇怪, 你说他有洁癖吧,这么多年盒饭泡面路边摊来者不拒。
但你说他没有洁癖吧, 这人一天洗三遍澡!不洗就睡不着觉。
顾郁有些怕怕地缩了缩脖子, 小心翼翼地抽出纸巾递给面无表情的陆焕。
“那个……要不你擦一下?”
陆焕意外地没有说什么, 只是拿起纸巾擦了擦,
“我去洗个脸,你们先聊。”
顾郁看着迎面走来的两人,微笑着打了招呼。
“裴队,楚哥, 你们怎么来了?”
楚樨有些担心地看着顾郁,“听说你病了, 不放心, 过来看看你。”
顾郁笑着摇了摇头, “没事, 就只是普通感冒而已,明天就能出院了。”
裴映川有些尴尬地捂着自己的脸站在楚樨身后。
顾郁有些好奇,
“裴队, 你这脸……是怎么搞的?”
“呃……”
裴映川还没想好措辞说出个所以然来,就被楚樨冷声打断。
“刚刚裴队脸上有一只大蚊子, 对吧?”
楚樨回头看着裴映川, 裴映川心领神会,连忙点了点头。
“哦, 对对对,刚刚阿樨帮我打虫子来着。”
顾郁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
“确实哈,这津京的蚊子可比兰海的厉害多了。”
楚樨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小盒子,递给了顾郁。
“我有一样东西要送给你,你应该会喜欢。”
顾郁好奇的接过蓝色的丝绒盒子,小心翼翼地打开。
里面是一只蓝宝石吊坠,足有十几克拉,品相极好。
“这是……”
顾郁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楚樨。
“我听说你母亲是Estella,刚好我父亲从拍卖行拍下了这颗‘幻灭’,我母亲一向也不爱戴这些首饰,她听说你是Estella的儿子,吩咐我一定要物归原主。”
顾郁小心翼翼地捧着这颗吊坠,十分郑重地跟楚樨说了一声谢谢。
楚樨也只是摇了摇头。
“8·15的案子,至今都是悬案,上次映川跟我说了那个繁花路自杀的女设计师书房里放着的那张便利贴。虽然非常可疑,但还是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这就是8·15案连环杀手做的,你不要太紧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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