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炮灰菟丝花后我爆红了—— by墨森里
墨森里  发于:2023年12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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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家只有你了,”老太太道,“奶奶也只有你了。”
若说进门的时候还有演戏的成分在,那现在就剩两人,倒是难得的亲情时光了,藏矜白推着轮椅,老太太倒腾自己的花,商界的事随意提过,老太太看着湖中一对并蒂莲,忽然把话题扯开,“你觉得那株并蒂莲怎么样?”
“颜色好。”
“奶奶送你做标本吧。”老太太道,“成双成对的看着多喜庆。”
藏矜白听出言外之意,只觉得头隐隐作痛。
“当年嚷嚷着洒莲种的时候才几岁,现在都三十了,”老太太语重心长,“奶奶这两年身体也不行了,总想着啊,我们矜白要是能带着人回来就好了。”
老太太洒着鱼饲料,看着满池锦鲤一涌而上,“女孩也好,男孩也好,有个伴奶奶就放心。”
“当年的事是奶奶对不住你们,你心理的毛病何尝不是奶奶的心病。”老太太道,“家业自有兴衰命数,但人不一样。人得去找,缘分可是可遇不可求的。”
“奶奶,您多想了。”藏矜白接过老太太喂完的鱼饲料。
“听律彦说,最近在和个小男孩儿谈恋爱?”老太太索性转头,摊牌了。
“……”藏矜白无奈笑道,“没谈恋爱。”
一本藏本不单能当说客,能套出的话也不少。
“那就是有小男孩儿了?”老太太一时喜不自胜。
“……”藏矜白无言反驳,“陆家的小公子。”
“家底儿都摸清了?”这下老太太更开心了,“陆家好啊,除了陆慎是个拈花惹草的……不对,陆家骨子里带风流,你不给人名分,不怕人跑了?”
老太太不担心人花了自己孙子,只怕好不容易有一个还跑了。
“奶奶,鱼跑了。”藏矜白岔开话题。
“鱼跑不跑我不知道,但你说你有家有室的还在这儿喂鱼,”老太太推推藏矜白,不让伺候了,“多不合适。”
“把我推回去就赶紧回家,人孩子年纪不大,真是贪玩儿的时候,要是嫌你闷了老了,我这老太太倒成罪人了。”老太太自己按动自动回程键,语调难得欢快,“待会儿让律彦去我那拿两对玉如意,还有送子观音、鹿茸酒什么的,我这腿脚不灵便,你也不把人带来我瞧瞧。”
老太太越说越夸张,最后拿了对玉如意来,倒收了一后备箱的东西回去。
江律彦也没想到自己就透了个口风,威力就那么大,一路上气氛都有些尴尬,仿佛回到了自己相亲那些年。
“老板,老太太问了,我就实话实说了。”车开进三环,江律彦从后视镜里窥探了下正在翻看文件的藏矜白的情绪,赔笑道,“您这都让我准备那些东西了,和小少爷不早晚生米煮成熟饭吗?”
藏矜白微抬眼,自己都有些好奇让江律彦准备什么了。
“不是老板你让我让小少爷学学生理常识,这不——靠,不会单纯真的只是学习生理常识吧?!”
藏矜白淡淡收回眼神,有个过于面面俱到的秘书有时也并不见得省心。
——他几乎可以猜测回去可能遇到一番怎样的场景了。
鹿嘉渺踌躇不安半天了,他在新房子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走一会儿蹲一会儿的,最后目光落在了地毯上那本生理常识书上——要不还是看一眼吧?
早晚的事儿。
你不是一直想爬床吗?
现在机会来了啊!
拿着小叉子的恶魔在鹿嘉渺脑海里张牙舞爪。
他最终还是探出手,用两个指尖拎起了那本充满大自然和谐的书,放到膝前的瞬间又赶紧蒙住了眼,试图保持最后三秒贞操。
——今早,江律彦给他选好大房子后,似有深意地递给他了几本书,封面上有着意味明显的标注:男男版,受专用。
还挺专业。
捂住眼的手指慢慢分开几条缝隙,鹿嘉渺从缝隙里看着图文并茂的内容,在心里宣布道:好了,鹿嘉渺,你要回归老本行了。
准备工作、中途花样、结束善后……种类不可谓不多,内容不可谓不刺激。
才三页鹿嘉渺的耳朵已经红得不像话了……没想到事业文专业起来,程度也不低啊。
鹿嘉渺还是一个生疏的小黄人,他很容易自我代入的,加上前有小黄梦做铺垫,他真的……仿佛身临其境看了好几部自己主演的片儿。
时钟在滴滴答答走,马上九点了。
鸟儿归巢的时间。
鹿嘉渺捏捏自己红红的耳垂,知道该来的还是要来了。
他得拿出自己小黄文主角受的气度来,就这,他垂眼看着那本生理常识书,心虚道:都不够他玩儿的。
自我疏导了半小时我很厉害我最棒,早做准备不彷徨的鹿嘉渺终于忐忑地推开了浴室门。
极其生疏潦草的准备工作后,他把自己洗白白,擦香香,脱了个精光就躺在了主卧。
然后眼睛瞪着天花板,脑海开始放映小黄片。
……藏矜白其实也还不错,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肩宽腿长,胸肌还大。
长得更是没话说,烛影摇曳,长睫微垂……怎么都是他赚了不是。
“咔哒——”一直高度紧张的神经被开门声打断,鹿嘉渺一下把被子拉起一点,遮住微红的脸,比新媳妇儿上花轿还羞怯上三分,心脏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他要说什么开场白,还是直接起来?
遮太严实不好吧?犹抱琵琶半遮面会不会效果更好?
要不他还是放弃吧呜呜他真的怕疼……
老太太逼着喝的那两杯鹿茸酒酒劲儿上来,藏矜白松了松领带,才按亮主卧灯,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小少年严严实实缩在被子里,但露出的一双大眼睛一错不错的看着自己。
“先生,你回来啦?”被子里传出嗡嗡的声音,和第一次生疏笨拙的撩拨不同,这次语调还带着点怯怯的颤音。
像是虽然很害怕,但还是极力维持乖巧。
莫名显得自己像强取豪夺的恶霸。
“嗯。”藏矜白解开两颗衣扣,止步于门口,有些无奈道,“律彦会错意了。”
不愿意上学,又会因为这个年纪正常的生理现象羞怯,本意只是做些常识教育,没想到过了尺度。
“嗯?”鹿嘉渺不解地眨了两下眼。
“你可以回自己的房间。”燥热地厉害的藏矜白简洁道。
这是……不用自己了?
他准备了那么久,浴室的喷头都让他给卸了……现在通知不要他爬了??
他裤子都脱了好不好。
这不能忍,鹿嘉渺此刻也不娇羞了,一下坐起来,雪白泛粉的肩头胸膛一览无余,他语气微诧,脱口问出:“我不是你的金丝雀了吗?”

这三个字放爱情本里刚好,放事业文里就多少有些突兀了。
鹿嘉渺刚刚也是一时情急,脱口而出。
他能cpu机器人江,总不敢ufo大佬吧。
鹿嘉渺说完就觉得莽撞了,金丝雀基本守则就是乖巧听话,唯命是从。
他还没转正就那么叛逆可不行,鹿嘉渺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看大佬的表情,发现他好似并不在意自己的问题,便亡羊补牢道,“抱歉先生,我马上离开。”
然后麻溜捡起自己一旁的衣服准备开溜。
藏矜白把解开的领带和大衣放在入口的衣撑上,转眼就见披着件宽大白衬衫,纽扣扣得乱七八糟就往床下跑的鹿嘉渺。
他站在门口耐心等待,看鹿嘉渺糊里糊涂的折腾分散热意,笑道,“不急。”
鹿嘉渺本来就觉得扣子少了一颗,他胸口漏风,听到藏矜白这么一笑,显得他又慌又笨,索性摆烂了。
他可是诱受,就衣衫不整怎么啦?
爬床二败,怎么都得扳回一程。
鹿嘉渺索性就穿着那件才及腿根,领口扣错位的白衬衫赤脚走到了藏矜白面前,布料若隐若现。衣摆下的腿笔直修长,脚跟轻轻踮起,绷直成一条好看的线条。
他凑到藏矜白耳边,轻轻甜甜地道了句,“先生晚安~”
然后匆匆跑掉。
衣摆扬起轻薄的弧度,小鹿眼笑得弯弯的,锁骨上的两颗小痣晃眼。
许是鹿茸酒的作用,这个场景在藏矜白冲澡散热的时候还在脑海里定格了良久。
鹿嘉渺是回屋玩了两局消消乐,感觉后背略凉时才想起来裤子没拿的。
他当时准备了一整套,从内到外一应俱全,就是怕上次的裹被子事件重现。
刚才被藏矜白笑得一激,别说裹被子了,穿裤子都忘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光溜溜的腿,心情有些复杂,裤子倒是有很多条,就是……待会儿藏先生看到床边的Q版海绵宝宝不好吧?
他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个不解风情的小学生呀?早知道就买蕾丝黑丝了。
鹿嘉渺左右思量,越想越觉得这关系到一只金丝雀的业务能力和尊严,酝酿再三后还是决定趁着藏矜白洗澡去把自己的尊严偷回来。
来到这个世界别的不行,扒门他可掌握得炉火纯青。
鹿嘉渺摄手摄脚走到藏矜白卧室门口,贴着耳朵听了听,没什么动静。
这才放下心轻轻按下了门把手,只是门缝打开一点,屋里没有洗漱的水声,反而漆黑一片。
客厅的光透过缝隙照进漆黑的房间,那束微光刚好打在了落地窗前的单人沙发上——他以为正在浴室的人此刻坐在上面,像在闭目小憩。
他不知是睡熟了还是没发现鹿嘉渺,那缕光刚好洒在他合着的眼睛上,眼睫在眼睑垂落下一片阴影,纹丝未动。
洗漱完未擦的头发垂落额前,正滴落着水滴。
不知道为什么,这帧画面里的藏矜白像是褪去了平时的光环,看上去疲乏慵懒。
出师不利鹿嘉渺本来打算悄悄溜走的,但看到这样的藏矜白莫名觉得心里怪怪的,从门缝里小声试探道,“先生,我可以进来吗?”
半晌无声。
鹿嘉渺把门缝推大了一点,继续试探,“我的裤子忘记拿了。”
一声略显粗重的声音传来,“嗯。”
“!”果然看到了他的尊严!
鹿嘉渺轻手轻脚走进房间,整个房间都是藏矜白洗漱后那股冷清的木质香味,和房间的氛围一样,沉得厉害。
走近了鹿嘉渺才发现藏矜白的眉头紧蹙着,呼吸也沉得厉害。
他只简单披了件浴袍,腰带松散系着。头发没擦,肩头晕湿一块,仰躺露出的脖颈上青筋明显,远看着云淡风轻,实际像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鹿嘉渺揪着衣摆犹豫了两秒,还是悄悄走到了藏矜白面前。
藏矜白很白,即便只有客厅透进的微光,还是能把他一身玉琢的模样照得清楚。
平时纹丝不乱的头发衣裳此刻随意散乱,看上去莫名显得有几分脆弱。
“先生,”鹿嘉渺站在安全距离外,轻声问道,“你不舒服吗?”
又是安静的沉默。
鹿嘉渺想了想,退了两步。
就在藏矜白以为他安静出去了的时候,忽然额头上搭上了一块湿冷的东西。
他几乎下意识就抬手握住了探向自己那截细瘦手腕,睁眼时就看到了被吓得一惊的小孩儿。
“你很烫……”鹿嘉渺被吓得声音都有些抖了,很小声说,“你好像生病了,我帮你降温……”
藏矜白拧眉睁开的眼还带着血丝,像藏着股极力压制的戾气。握着鹿嘉渺的手劲儿也很大……他又觉得自己要死了。
就这样默默对峙了片刻,在鹿嘉渺眼睛红红快要哭的时候,藏矜白才恍然松开了握着他的手,哑着声道,“……抱歉。”
“你出去吧。”藏矜白又仰回去闭上了眼。
他的头疾定期就会发作,这次可能是喝了生火的酒,忽然提前了。
“可是你生病了。”鹿嘉渺揉揉有些疼的手腕,执拗着不走,“你需要照顾。”
头疾发作时反噬般翻涌上来的情绪让藏矜白耐心几乎为零,平时矜贵楚楚的模样也懒得维系。
他有些不耐地微微掀起眼帘,混乱恶劣的情绪掩在深潭一样的眼神下,随时可能宣泄爆发,“我会伤害你,还想留在这里?”
藏矜白平时的语气总是循循善诱,儒雅无害的,但此刻,眼里的笑意散尽,沉得看不清情绪,像会吞噬人的鬼魅一样,让你觉得一靠近他就会被啃噬殆尽。
鹿嘉渺心里直敲鼓,早知道大佬的心理疾病那么严重,他就不多管闲事了。
但现在箭在弦上,深情人设不能崩。
“像这样吗……”鹿嘉渺似乎纠结了下,下一秒轻轻把手腕抬到了藏矜白眼前,任人宰割似的,“您觉得很难受的话,可以掐我,轻一点就好。”
藏矜白似乎觉得新奇,目光幽幽看着他。
“……”鹿嘉渺心一横,眼一闭,声音都有些带颤,“重一点……也可以。”
藏矜白目光落在那截泛着红痕的雪白手腕上,忽然轻飘飘开口,“折断也可以?”
鹿嘉渺的手猛然一抖,惊恐的睁开眼,正好看到藏矜白似在打量的看着他的手腕。
“……”救命!大变态啊!
鹿嘉渺脑子里全是自己被折断四肢丢在山野的场面,眼泪什么时候掉下来的都不知道。
他连忙囫囵擦擦眼泪,心里暗示自己:我喜欢他他是我的攻我要爱护他救命啊……
“不、不折,”鹿嘉渺语调带顿,红着眼看向藏矜白道,“不折……可以吗?”
不应该直接跑掉?
就像那场车祸一样,逃窜、鲜血、死亡。
藏矜白目光从微微颤抖的手腕挪到这个瘦弱又倔强的小孩儿身上。
忽然没了折腾的兴致,重合上眼,“出去吧。”
“我要照顾你。”鹿嘉渺声音还带着哭腔,但异常坚定。
“……”跟个小孩儿闹腾什么,藏矜白轻叹了口气,“药在床头柜三层。”
“我帮你拿!”鹿嘉渺像是个把小孩儿成功哄吃药的家长,边擦眼泪边小跑着去拿药倒水。
湿毛巾搭在湿头发上,倒的水也三分热七分凉,一顿忙前忙后,毫无章法。
但这点儿动静莫名让藏矜白压抑在脑海里的躁狂疼痛疏解了些。
“多谢。”再次睁眼时,眼睛里的血丝散去不少,他又恢复了那副得体翩翩的模样。
若不是略微凌乱的头发和哑得厉害的声音,刚才的恶劣仿佛就是一场错觉。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鹿嘉渺一脸紧张,但鼻头眼尾都哭得红红的,看上去比生病的人还可怜。
藏矜白静静看着他,似乎在思考什么。
不做声,不理人。
鹿嘉渺无奈,小心拿下毛巾,试探性地探出手,见藏矜白无所谓,便用手背贴贴他的额头,又来贴贴自己的,用最简单的方式测温。
“还是——”
“你应该跑掉。”藏矜白突兀开口,声音冷淡听不出情绪。
鹿嘉渺愣了一下。
似是以为这小孩儿又被吓到了,藏矜白才想起,应该温柔一点,“很危险,下次要学会躲起来。”
他像是个体贴温和的长辈,在耐心教导小朋友改正错误。
“我躲起来了,您怎么办呢?”鹿嘉渺自然接道,像是这个问题的答案本该如此,“您只是生病了,我知道先生不会伤害我。”
鹿嘉渺看向藏矜白时,眼里总是这种不带杂质的信任。
藏矜白把他留在身边就是为了解开这些奇怪,没想到半分无果,还愈演愈烈。
他忽然想起那个拙劣的理由——“我喜欢你”。
藏矜白似乎对纠结某种情绪的真假兴趣寥寥。他不再说教,仰躺回去闭目养神。
“您要休息了吗?”鹿嘉渺小声问,并做好马上开跑的准备。
就在他以为藏矜白又要不理人的时候,他忽然开口道,“头疼。”
这两个字低低哑哑的,带着丝微不可查的委屈味道。
鹿嘉渺莫名觉得心脏像被小羽毛挠了两下。
“我帮你揉揉好吗?”他试探问道。
藏矜白又不出声了。
平时猜人情权贵猜得滴水不漏,没想到生了病倒要别人来猜。
鹿嘉渺试探性走到他身后,指尖轻轻揉上了他的太阳穴。
湿润的头发搭在他的手背指尖,鹿嘉渺垂眼便可以看见藏矜白光洁的额头,浓黑修长的眉毛,比例完美的鼻梁嘴唇……啧,你说你一事业文角色长那么好看干嘛。
就连生病都有种病态美,不过也确实够病态的。
他算是第一次正面接触到大佬的阴暗面,完全像变了一个人,狠厉阴沉,像是把那个完美得体的“藏矜白”的所有负面都藏在了这里。
鹿嘉渺心里有些怵,生怕藏矜白又忽然握住他的手,问他要不要折断。
但手上动作乖巧,都说生病受伤的时候是打进一个人心理防线的最佳时机,他得好好利用起来。
毕竟高风险,高收益。
他待会儿还要给藏矜白擦头发,扶他上床睡觉,给他盖被子,如果有需要,他还可以唱摇篮曲……一定在今晚这个特殊时期做一只贴心的金丝雀。
轮刮太阳穴结束后,藏矜白就像是睡着了,眉眼舒开,呼吸平稳。
鹿嘉渺去浴室找块毛巾给他轻轻擦着头发,头疼还洗冷水澡,怪不得生——他垂眼一看藏矜白腹部,果然发现了反常。
“!”他还是正常人吗?都这样了还能忍??
但这也侧面证明了藏矜白根本没睡着。鹿嘉渺心里一时情绪万千,纠结再三后还是低头凑到藏矜白耳边犹豫问道,“先生,你那里……”
“不管它。”
“!”真男人。
鹿嘉渺忽觉劫后余生,幸亏他能忍,不然以今晚的藏矜白……他断的可不是手腕而是腰了。
鹿嘉渺不知捣鼓了多久,安静的夜里,小动物一样窸窸窣窣的动静像催眠曲,莫名让人平和了不少。
藏矜白再睁眼时,房间里只亮着盏床头灯,光线贴心调到了适合睡觉的亮度。
他身上搭了张软毯,生怕弄掉似的还把边边角角都压在了他手下。
矮桌上放着刚倒的热水,还有袅袅热气,证明人才离开不久——在藏矜白起身之前,他一直以为这小孩儿离开了。
没想到侧目时,就看到了墙角抱着腿打瞌睡的少年。
纱质窗帘在他身后被风吹得轻动,柔软的发丝随着脑袋一点一点的。
永远不好好穿鞋,赤着的脚背上搭着那截被握得有些红的手,手里还拿着块湿毛巾。
藏矜白喜欢死物标本的很大一部分缘由就是,它们永远听话,永远不会消失离开。
但现在……他怎么也没有离开?
许是今晚本就是情绪爆发的节点,藏矜白心里忽然产生了些许异样。
和看见心仪的标本时不同,和达到某种成就时也不同。
陌生又奇怪。
他轻步上前,曲腿半蹲在鹿嘉渺面前,抬手轻轻托住了鹿嘉渺又要点一点的脑袋。
“困了?”他温声问。
但睡迷糊的鹿嘉渺只觉得这掌心温暖,舒服地用脸颊蹭了下,调整到一个舒服的位置,睡得更香了。
藏矜白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笑意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把他手里的湿毛巾拿到一旁,倾身把人抱了起来。
手掌贴着他瘦弱的肩头和腿侧皮肤,鹿嘉渺就乖乖合着手枕靠在藏矜白怀里。
走动的动静似乎把他扰醒了,嘴唇动动,小声嘀咕着什么。
热气扫在颈侧,藏矜白侧目低头,“怎么?”
鹿嘉渺似乎只是在说梦话,迷迷糊糊的抓住了藏矜白的衣襟,像抓住那块湿毛巾一样。
藏矜白把人轻放在床上时,才听到耳边那句,“揉揉……”
他目光落在拉着自己的那截泛红的细瘦手腕上,最后坐在床头,把手拿下来放在掌心轻轻揉了揉。

床柔软舒适,开始还觉得周围四面透风的鹿嘉渺感觉自己躺在了棉花里,安安稳稳睡了一觉。
第二天阳光透过窗,洒在那张精致小巧的脸上,鹿嘉渺眯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起床——他还要为先生做早餐呢。
爱情本上说,想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
鹿嘉渺深表赞同,谁给他好吃的他也喜欢谁啊。
但是……鹿嘉渺迷迷瞪瞪睁开眼,透过缝隙看外边儿大亮的天色,一下就清醒过来了——他五点半的闹钟呢?
他那个大一个闹钟呢??
他不会做菜得现学的,必然要花费一点时间,他特地精心规划过了——现在全泡汤了。
鹿嘉渺坐起身,迷糊的脑袋里像是有一千个圈圈在绕,不然还是不挣扎了吧?困死也是很难受的。
他盯着被子放空,忽然感觉手腕有些凉凉的……他昨晚又是被捏又是按摩的,连做梦都在给藏矜白按摩,手腕都给他揉疼了。
还在今天的早餐计划泡汤了,不然他肯定煎不了爱心荷包蛋。
鹿嘉渺把手从被子里拿出来,正准备揉揉,垂眼就看到了手腕上缠着一层薄薄的纱布。
松紧适宜地缠着皮肤,像是浸过什么好闻的药草,凉凉的。
这不会是……先生缠的吧?
藏家原来是医药世家,只是后来从商了,没几个人再碰这些东西。
先生什么时候缠的?他睡着的时候吗?闹钟也是先生关掉的?
鹿嘉渺一边觉得惊喜,果然高风险高收益,一边唾弃贪睡怕疼的自己,只是贡献手腕就有那么明显的效果,昨晚要是忍忍把腰也献了,那不得转正?
他麻溜掀被子下床,试图赶在先生出门前甜甜的说上两声谢谢
脚才踩地,他就看到了熟悉的……Q版海绵宝宝——也才反应过来,这是先生的房间。
那先生去哪儿了?
鹿嘉渺赤着脚就出了房门,果然,偌大的客厅里空无一人,干净整洁地像冰冷的样板房一样。
倒也算不上失落,毕竟这种大佬都是日理万机的,不日理万机怎么叱咤风云,怎么当保命的主角攻?
鹿嘉渺心里暗暗将这定义为先生出去养家糊口了,暗暗。
今天天气很好,精挑细选过的大平层落地窗外就是这座城市最繁华的风景。
鹿嘉渺站在晨光里,忽然有种:啊,我真的来到了另一个世界,并且要落地生根的恍惚感。
也不知道从此以后的未来会是什么样的。
鹿嘉渺享受了两秒和煦温暖的阳光,揉揉头发就去洗漱了,出来才看到餐桌上放的早餐,很简单,两片面包,一些蔬菜,还有个鸡蛋。
这也是先生准备的吗?鹿嘉渺刚准备拿出手机来问问,才忽然想起来,他连藏矜白的联系方式都没有。
“……”网络这段缘没有珍惜到,但是没关系,爱情就讲究一个劳逸结合。
鹿嘉渺对任何处境都随遇而安,藏矜白在他就是贴心小甜甜,藏矜白不在,他就是摆烂小少年。
他后仰像个咸鱼摊在床上,正准备好好放空一下,缓解这两天高度紧张的神经,忽然耳边的手机震动了两下——陆家的人和原主的疯妈他都给拉黑了。
反正他算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逼急了谁都不怕。
那原主还能认识谁?
不会是先生吧!
他正愁没联系方式不能及时向他表达诚挚的谢意。
鹿嘉渺兴冲冲拿起手机,看到屏幕上的内容立马黑脸了——银行的贷款提醒。
他都快忘了,疯妈接着原主的名号借了不少钱,原主年纪比他大些,自打成年后就每个月被迫还债了。
也难怪会崩溃。
躺平还没一秒钟就凭空背上巨额债务,换他也崩溃啊啊啊。
鹿嘉渺抓抓头发,正准备安抚自己平复情绪,没有过不去的坎,只是不努力的人。
下一秒,手机又震动了两下,拿起一看——
[邱导:这个月的直播任务还差200个小时,你打算什么时候开播?]
[邱导:这个月可都过去三天了,陆嘉渺,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妈不知道跑哪儿去了,陆家我看也没认你的打算。]
[邱导:也不是叔叔我不讲情面,这个圈子里做点人情可是要真金白银的,还不如好好直播,凭你那小脸儿傍个大款,吃喝是不用愁的。]
对面随意客气了两句,大尾巴狼也不装了——
[邱导:合同可是你黑纸白字签的,任务完不成可是要付违约金的。]
[邱导:希望今晚能在嘿星直播间看到你的身影,不然我们只能法庭见了,你也不希望年纪轻轻就进去吧?]
鹿嘉渺:?
他到底被卖了多少次??
鹿嘉渺花了整整一早上才从原主手机上的记录里找到了各种欠条、合同电子版,少说也有二十来份,成功让年纪轻轻的他就背上了百万债务。
来源可谓千奇百怪,但唯一不变的特点就是——怨种。
比如刚才和邱导签的那份直播合同:每月直播底线200小时,保底300,直播人气每超过一千加10元,每加播一小时加10元。
一个月才多少个小时?叫猝死合同多直接?
鹿嘉渺本来肺就快气炸了,没想到后面的几条更是让他当场昏厥——直播间平均人气3000,若月末不达标则扣除底薪。
如有直播需要,乙方应配合甲方不限于服装、外形、台词等各方面要求,若有违约扣除底薪。
业务指标破千万后甲方可自行选择去留,若无法完成,则需一直归属于嘿星娱乐。
“…………”明明可以直接吸血,但他还给你份合同诶。
鹿嘉渺顶着头挠得左高右低的头发,拧着眉在拉黑他们然后死遁和再苟一苟之间纠结了会儿……直播?就是只用顶着屏幕露脸聊天那种吗?
他原来也经常因为好看被请去拍照片照外快,也不算是个陌生职业。
[LU:合同是这份没变吧?]
邱导立马一个语音电话拨过来:你还活着呢?当然是这份!怎么,你还想变?我告诉你,白字黑字签过合同的,变也可以,十倍违约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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