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炮灰菟丝花后我爆红了—— by墨森里
墨森里  发于:2023年12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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酝酿好的言辞也说不出口。
往常洗完澡鹿嘉渺就捧着手机坐在床头的长凳上,边玩游戏边等着藏矜白帮他吹头发,但今天他自己先异常勤奋地把吹得乱蓬蓬出来,暼见藏矜白不在,立马钻进了被子里躲起来。
分明是两人一起睡的床,但此刻鹿嘉渺却觉得哪哪都是藏矜白身上那股清冷的木质香味……
他躲在被子里悄悄抬起刚洗干净的雪白手臂轻轻嗅了下……怎么自己也变成这种味道了?
藏矜白没有喷香水的习惯,别墅里的洗漱用品选都是鹿嘉渺喜欢的味道……好像不知不觉中,他们身上都染上了对方的气息。
没有关于这方面的想法之前,鹿嘉渺有过更大胆的行为,但此刻只觉得待在充满两人交织气息的被子都觉得异常不自在。
他把遮住半张脸的被沿拉下来一点点,确保自己不会被这种味道憋死。
他目光先是放空了一会儿,不知什么时候落到了留着门缝的卧室门上。
刚才车上还困得打盹儿,此刻却脑袋却清醒得可以解奥数题……先生怎么还不会来?
刚才回来的路上先生就一直在接电话,这件事应该很麻烦吧。
鹿嘉渺看着门口发了会儿呆,翻了个身后又盯着天花板走神,指尖搭在今天戴过项链的锁骨中间。
虽然呆在先生身边那么久了,但好像很少接触先生的生活。
今天是他第一次去先生的公司,看到了休息间的标本还有先生母亲笔下的宝石……
本是寻常不过的东西,但鹿嘉渺总觉得心里像是装进了些什么东西,胀胀满满的。
从前他眼里的先生只是用文字勾勒出来的,除了那些标签性的属性,先生像是披着强大面具不可窥探的云雾。
可现在……他好像一点点在探寻着这团迷雾,在受邀似的,走近另一个人的生命。
鹿嘉渺当然想了解先生,他想先生不再头疼,想往先生的标本间种上仙人球,但……
鹿嘉渺又轻轻翻了个身,枕靠在另一边,看着属于先生的另一半床位。
这次的热搜像是某种刺耳的预警,宣告着时空的线条复杂交织,该发生的总会以某种形式忽然发现。
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逢凶化吉多少次,还能……陪先生走多久。
鹿嘉渺在车上就犯困得厉害,怕打扰他睡觉,藏矜白直接去书房处理事情。
书房没有开灯,屏幕上是摄影师发来的鹿嘉渺的图片。
他目光淡然,指尖滑动鼠标,一帧帧仿佛真的在认真工作一样查看着这些图片……如果他的身体状态正常的话。
他的目光落在鹿嘉渺锁骨之间那颗不规则的红翡上,鹿嘉渺本就生得白,在镜头的刻意捕捉下,画面昏暗旖旎,透着干净青涩的欲气。
画面里的手像藤蔓缠绕在他修长的脖颈上,指腹之间仿佛还有方才鹿嘉渺喉结滚动残留的触感。
分明是每天都在自己眼前的人,但此刻藏矜白还是像个行径不端的小人一般,在暗黑的房间窥探着他的照片。
藏矜白看他的痣,看他的眉眼,看镜头捕捉到的微晃的耳坠……试图找到自己欲望的来源点。
但好似无果。
他只是想触碰他。
想在他的颈侧落满轻吻和齿痕,留下一些属于自己的标记。
比起遇到过的任何药效,“鹿嘉渺”这三个字好像都要更强烈一点。
藏矜白难得在工作里走神,理由还如此不上台面。还是江律彦的催促信息发来他才收回注意力。
他没在意身体状态,淡然选择了几张最保守的发给江律彦。
江秘书收到这几张质量未必最好,但一定遮得最严实的图片的时候表示早有准备,甚至贴心询问要不要只截取项链部分。
鹿嘉渺这组图拍得好,加上和【朱砂痣】的适配度,在江律彦这个直男审美中都算看过的上乘模特图了。
今天从Z集团的官网发出去,肯定风波不小。
一方面是处于对老板的恋爱需求,一方面也是担心鹿嘉渺受到无故牵连。
网上的事好说黑白,霍媛敏这次是摆明要和藏先生撕破脸皮了,那女的一直有点疯来着,在正式咬人之前还是躲躲好。
江律彦把截好的图片发给藏矜白审看过后,就联系宣发部门发了【蕴】的第一条发行广告。
果不其然凭借藏家自带的关注度,三十分钟内就登顶热榜。
没有一场商战好打,这晚上江律彦接了几百个电话,筛选过后传达给藏矜白都处理到了凌晨三点。
藏矜白回屋时鹿嘉渺已经睡熟了,灯还开着,侧身的方向也对着门口。
藏矜白忽然想起,他曾在监控里看到的鹿嘉渺就总是这么蜷在沙发上等自己。
他洗漱上床,鹿嘉渺今天睡得靠外,蜷在床沿,像刻意与人拉开距离,睡着了手还捂着自己的后颈。
软床被重量下压,藏矜白伸手揽住鹿嘉渺的腰,把人带到了怀里。
往常睡熟后,鹿嘉渺总会无意识抱着自己。
他从前只是充当抱枕角色,还是第一次主动抱着他。
怀里的身体温软,也许是方才看照片时就欲念太久,此刻竟觉得身体像骤然放松了一般。
手臂横在鹿嘉渺腰间,藏矜白下巴落在他肩头,鼻息都是鹿嘉渺发间的浅淡气息。
他已经许久没有感知到疲惫了,但此刻却在这熟悉又浅淡的气息里觉得莫名轻松,安稳睡着了。
鹿嘉渺是被噩梦吓醒的,他梦到自己坠入了令人窒息的深海,还被一只巨大的八爪鱼抓住了,八爪鱼的每个触角都死命缠绕着他,缠着他的手腕、腰间……让他不得动弹,不能喘息。
他想挣扎着动一动,在睡梦里蹙眉哼唧,但后腰骤然抵上毒刺,八爪鱼张开了巨口,要把他一口吞掉——
“!”鹿嘉渺瞬间就醒了,发懵了好一会儿才回神。
腰间的确有股仿佛想把自己嵌进怀里的力道,他垂眼一看,自己一手搭在横在腰间的手臂上……是先生的手。
方才来源梦里的惊吓平复了些,他下意识动了动另一只不是不知何时探到身后的手——毒刺!
“!”鹿嘉渺骤然缩回手,顿时睡意全无。
他生怕把人碰醒了,但先生今晚睡得异常熟。
他就这么僵硬着被他揽在怀里,耳侧是轻缓平稳的呼吸,一下一下……像挠人的羽毛一样。
鹿嘉渺本打算睁眼等到先生醒的,但他没睡够,连发呆的技能都失去了,先生的呼吸在耳侧扫过一下,他眼前就莫名浮现出一帧先生嘴唇贴在自己颈侧的画面……
那时光影太昏暗,一切都朦朦胧胧,可此刻却清晰地反复放了慢动作……
鹿嘉渺只觉得后颈快烧起来了,后腰也要烧起来了,心跳如鼓,度日如年。
数着秒针忍了一会儿,还是受不了悄悄拿开先生的手,随便抓了条小毯子逃了。
他此刻在发现,这么大一栋别墅里竟然只有一张床!
鹿嘉渺无处可呆,只能在沙发上凑合最后几个小时等天亮。
他脑子清醒得厉害,揉揉红欲滴血的耳垂和触感尤在的后腰,本以为自己要睁眼到天亮了,但不知怎么,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这次的梦里,没有沉溺的海浪和缠绕自己的八爪鱼。
但有先生。
他梦到自己被从海里捞了出来,湿漉漉的,先生仔仔细细替他解开衣扣,擦拭身体……
先生吻了他的颈侧……
先生咬他了……
鹿嘉渺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梦,但是第一次梦得如此清晰又真切。
亲吻的温度、齿痕的痛感……
被钳住的手腕,灭顶的窒息感……
还有先生一声一声贴在耳侧的“鹿嘉渺”。
鹿嘉渺又不能呼吸了,身体发热,脸颊泛红。
他挣扎着想动,却又怕自己从床沿掉下去。
“鹿嘉渺。”
又在叫他。
藏矜白半蹲在沙发前,用掌心托住了鹿嘉渺的脸颊。
他昨夜睡得太沉,今早醒来才发现鹿嘉渺抱着小毯子跑了。
下楼一看就听到沙发上传来的哼哼唧唧。
不知做了什么梦,宽大的睡衣蹭得凌乱,额头都是薄汗,贴在自己掌心的眼尾还染着湿意。
藏矜白守着他睡了会儿,但见他眉头越皱越紧,好似很难受一般,才轻轻唤他。
鹿嘉渺朦朦胧胧睁开眼。
天还未全亮,就从落地窗透进点稀薄的光,像蒙了层雾,和梦里一样……
眼前人还是梦里人,鹿嘉渺半梦半醒看着藏矜白。
他的视线散散的,盯着藏矜白安静看了几秒后,眉头皱得越来越深。
藏矜白微怔,有些无奈。他猜或许是自己在梦里惹到他了,指腹轻轻擦掉鹿嘉渺眼尾的泪,温声问道,“怎么哭了?”
鹿嘉渺不想和他说话,他都说不要了啊……
他负气似的,把脸往藏矜白托着的掌心里一埋,挡住半张脸,不想在梦里还被人看到他因为这种事哭。
藏矜白耐心等着他,好一会儿才见鹿嘉渺轻轻掀起被眼泪沾湿的眼睫,未被掌心挡住的那只眼眼尾红得厉害,连眼皮上的小痣周围都染着薄红。
他看着藏矜白,控诉一般,语调还带着微颤的哽咽,“你好凶……”

鹿嘉渺还溺在梦里。
昨天很累,晚上又折腾了一番,还连着做了两场费神劳心的梦。此刻天色昏沉,他整个人也跟着昏沉沉的。
梦里翻云覆雨的感受像真在身上发挥了功效一般,只觉得身上哪哪都疼。
藏矜白的手心暖和,动作也轻柔,就托住他的脸颊,比起那些疯狂又失控的动作实在好上太多。
梦里没有那么多逻辑,情之所至也不需要理由。
鹿嘉渺很容易就接受了梦里经过的一切,甚至把此刻的温情当做事后缱绻。
他好困啊……
控诉完藏矜白的行为后,他仿佛半分没察觉,累极一样又轻轻闭上了被泪水沾湿的眼。
他枕在藏矜白的手心,又安安稳稳睡着了。
藏矜白方才不知梦里旖旎,还在担心鹿嘉渺是不是被吓到了。
许是因为昨天带他去休息间本就做好了一些负面结果预测,在鹿嘉渺抬起泪眼看着他眉头蹙深的那瞬间,他想,也许是自己吓到他了。
毕竟那些恶劣的陈迹,的确让人不喜。
那几秒的时间颇短,藏矜白还是构思了许多种[如果梦里的自己吓到了鹿嘉渺该怎么让他放下虚幻的芥蒂]实施方案。
他甚至想,收起步步引导他了解自己的计划,两人之间有点秘密未尝不可,他可以永远在鹿嘉渺面前彬彬有礼。
可这种退路在鹿嘉渺颇为可怜看着自己,控诉自己“很凶”的时候彻底划除。
藏矜白能感知到随着时间愈久自己对鹿嘉渺的重视愈深,但好像总忘了,鹿嘉渺会一直陪着他。
鹿嘉渺轻轻埋在他掌心里抱怨时,他瞬间便明白了他的眼泪来由。
他不似鹿嘉渺还在梦里,但此刻却像真走进了鹿嘉渺的梦。
他垂眼认真描摹着安静睡熟的鹿嘉渺的眉眼,微红的眼尾、沾湿眼睫的眼泪……他知道鹿嘉渺在梦里接受了他。
或许过程有些过激,但鹿嘉渺还是愿意接着睡在他手心。
在把鹿嘉渺纳入生命的每步计划里,从未涉及过这些东西,目的只是让鹿嘉渺愿意留在他身边。
但此刻,只是因为一个旖旎的呓语,却让他莫名觉得胸腔微动。
他看着渐起晨光里的鹿嘉渺,指腹轻轻抚过他的眼睫。
他忽然明了人类情感研究里,为什么会那么重视情欲的作用——它代表所有情绪的最好答复就是,他愿意接受你。
鹿嘉渺回笼觉睡了很久,还是升起的太阳刺眼,他才不舒服得动了动眼。
眼皮好沉……鹿嘉渺挣扎了好几下,才半睁开眼,目光放空发呆。
鹿嘉渺刚睡醒总有几分钟的放空时间,但今天时效骤然缩短……因为,与他面面相对的咫尺之间,先生正垂眼看着他!
他对先生的思维还停留在上一个八爪鱼梦里,看到他的瞬间都能立马条件反射想到手里毒刺触感的那种。
所以此刻睁眼的暴击不亚于他逃跑失败又被八爪鱼抓住了。
他吓得身体一僵,但不敢躲不敢动。
只心虚似的悄悄握了握藏在软毯之下的手。
他本以为自己装愣清醒一下就好了,但没想到思维越回笼想起的怪事儿越多……
他的脸随着梦里记忆的涌出逐渐泛起红晕,手也不敢握了,只觉得掌心的汗渍都是某种黏腻的东西……
也不知道先生在这里多久了……他做梦会说梦话吗?先生会听到吗?
鹿嘉渺这分钟恨不得眼睛一闭昏死过去!
藏矜白静默垂眸看着鹿嘉渺他想枕着藏矜白手掌睡,藏便让他枕着,把他的脑袋托靠在软枕上后,手依旧垫在他脸侧,就这么守着他睡了两个小时。
现在他醒了也没动,反而觉得有趣一样看他自认为隐藏良好的每个小动作,他是第一次有这种每一帧画面的不想错过的奇特感觉。
他只觉得每个动作里的鹿嘉渺都十分值得记录下来,胜过他珍藏的所有标本。
诡异的沉默让鹿嘉渺觉得浑身如蚁爬过,终于憋不住了,鼓起勇气装傻抬眼,对藏矜白挤出一个惨淡的笑容,“先生早上好……”
“嗯。”藏矜白舒眉回应他,“小渺早上好。”
小、小啥??
鹿嘉渺只记得先生上次这么叫他仿佛还在上世纪……先生为什么忽然那么亲切?
鹿嘉渺被震惊到了,以至于他完全忘记掩饰,只微瞪圆眼看着藏矜白。
先生……为什么看向自己的眼神那么温柔……先生为啥笑啊QAQ
要不是周围环境未变,鹿嘉渺都快觉得自己不是搬来沙发睡了一夜而是又穿了。
“想再睡会儿还是吃点东西?”藏矜白未在意鹿嘉渺毫不掩饰的惊讶表情,温和问道。
“想……”鹿嘉渺刚想顺嘴回答他的问题,却在回想刚才藏矜白问句的那瞬间茅塞顿开了——
他算是知道了先生此刻这种突兀的温柔缱绻的眼神为什么让人感觉那么怪异了……这不是他那本小黄书对事后主角攻的描写吗??
就是这种阳光柔和的清晨,就是这种温柔至极的眼神……就连忽然变亲切的称呼都大差不差。
“!”鹿嘉渺忽然有种极其不好的预感,他连忙动了动自己被子之下的手,在手掌碰到裸露的肚皮时心都吓停了,但幸好他很快摸到了还穿着的裤子。
不然他真以为昨晚不止是梦了。
鹿嘉渺不知道为什么,分明只是自己做了个梦,但先生却变得特别“事后”,但梦实在太黄,他问不出口。
藏矜白在厨房给他做早餐,鹿嘉渺洗漱出来,顶着头糟乱的头发一脸生无可恋握着筷子出窍……他直觉从那句【他问可以吗?】开始,他就频频面临来自先生的暴击。
两天不到,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绕着不可逆的胶装糊糊了。
他都还没确定先生是不是那意思……什么亲啊梦啊的毫不给他缓冲时间,接踵而来,打得他猝不及防。
他只觉得身心俱疲,感觉身体被掏空。
藏矜白坐在鹿嘉渺对面三分钟了,见他还在握着筷子发呆,出声提醒道,“小渺。”
藏矜白这么一叫,比平时叫“鹿嘉渺”还管用,鹿嘉渺一下回神了,忙低下头,一嘴塞进了半个荷包蛋。
鹿嘉渺本就不自在了,但先生非要送他去上班。
就像忽然做了一件很尴尬的事一样,鹿嘉渺越回想昨晚的梦就越不敢与先生有直接交流,拒绝两次无果后只能硬着头皮坐上了车。
他一路都在侧头看风景,此刻就连看着路边的行道树都觉得……哎,真是人生无常呐。
他都适应这是本事业文了,结果现实忽然给他冒出了条感情线。
感情线对象……还如此难以揣摩。
鹿嘉渺一路心事重重,仿佛整个副驾驶都蒙上了一层少年人的哀伤,就连抽屉里的小零食都不悄悄躲着吃了。
忧伤地看了看快入秋的风景后……睡着了。
昨晚做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梦,加之这两天用脑过度,鹿嘉渺觉得自己十分需要休息。
鹿嘉渺像是形成了工作生物钟一样,在藏矜白的车驶入影城范围车道的瞬间就一下醒了。
今天的影城人非常多,尤其是【故国灭】小剧组,因为今天主角团有这边的戏份,这两天可能萧胤礼在皇宫的戏就会杀青,转战下一个取景地……转战?
最开始拿到剧本进度的时候,鹿嘉渺还处于担心自己不在先生身边先生会不开心的阶段。
当时还很认真地想过怎么和先生说,为了和先生每晚视频安抚他,他甚至买了个像素特好的新手机。
但现在……鹿嘉渺只觉得是个刚好让自己好好冷静冷静捋捋思路的好机会。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今天就和先生说,忽然就看到围堵车库前的众多记者。
见藏矜白满不在意方向盘就要左打时,鹿嘉渺立马不走神了,出声制止道,“先生!就停在这里吧。”
藏矜白侧头询问。
“会被拍到的。”鹿嘉渺一边解释,一边解开安全带,乘着还没人注意到他们这边赶紧下车。
他才想起先生送自己用的是私车,被拍到会很麻烦的。
鹿嘉渺正有些庆幸自己在娱乐圈待这么段时间也不算白待,警惕意识都快成条件反射了,忽然就听身边的藏矜白淡然问道,“不可以拍吗?”
“!”鹿嘉渺顿住拉住安全带的动作。
若在平常,他或许会直接转头和先生解释一番被拍到的严重性,但此刻他沉默了。
不知是现在的思维转变还是怎么,他总觉得……这话里藏着暧昧的气息。
仿佛不是在问他可不可以拍,而是在试探……他是在介意被拍吗?
鹿嘉渺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忽然在这些事上发散思维,他抓住安全带,紧张一样吞咽了两下口水,背对着藏矜白匆匆点了两下头后连忙打开车门下车了。
只是还没走出两步,就忽然想起自己的包没拿。
副驾的车窗是关上的,他只能绕到藏矜白的车窗旁,有些不好意思道,“先生……我包。”
藏矜白好像对他的一切乱七八糟的行为都很淡定,此刻也一样。
没问他为什么神情闪烁慌慌张张,鹿嘉渺问他要包,他就把包递给他了。
“谢谢先生!”先生的视而不见让本就晕头转向的鹿嘉渺自在了不少,他抱着包恨不得给温柔体贴的先生来个深鞠躬,就听藏矜白道,“走近一点。”
“!”鹿嘉渺惊诧抬头。
周围人声喧杂,匆忙拿包的时候觉得只是短短一瞬,但此刻停在车边总觉得时间过得非常慢,慢到稍微耽搁一会儿就感觉那群记者会看过来。
鹿嘉渺虽不知道先生要做什么,但最想想到的竟不是拒绝,而是怕他被拍到。
藏矜白似是看懂了他的疑问,开口提示道,“额头有东西。”
鹿嘉渺连忙抬手揉了揉,动作很快,“还有吗?”
藏矜白透过车窗仰看着他,少年连发丝都被阳光照得很柔软,“还有。”
鹿嘉渺怕自己胡乱找不准位置反而耽搁更多时间,只能目光匆匆浏览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镜头对着他们后才把头微微朝藏矜白车窗低下一点,小声催促道,“要快一点。”
藏矜白抬手探出窗,手掌贴住鹿嘉渺额头,没取下什么东西,只是用掌腹轻轻揉了揉他额头打盹印出的红痕。
藏矜白掌心凉,却莫名像在鹿嘉渺额头覆上一团灼人的温热。
停住的车旁依旧有来往的车潮,两人之外依旧喧嚣吵闹。
但这瞬间,时间就像暂停了一样。
鹿嘉渺仿佛暂时忘记了镜头,只呆呆俯身,任由藏矜白的手贴住他额头。
这一刻的感觉太奇怪了……两人仿佛躲在聚光灯的暗处,做了一个短暂又暧昧的告别。
“好了。”藏矜白只轻揉了两下便收回了手,鹿嘉渺额头上的红痕是淡了些,但脸和耳朵却泛起了红晕。
“我可能有两天不回家,”藏矜白这才交待正题,“会换成别人来接你,可以吗?”
鹿嘉渺现在只觉得额头烫烫的,胡乱点了点头就抱着自己的包走了。
直到坐在化妆间鹿嘉渺都还有点儿心绪不宁。
连化妆师的小刷子扫过他额头的时候,他都还觉得藏矜白掌心覆上上面的感觉还在。
现在比刚才冷静了点儿,在这样高频率的暧昧引导下,鹿嘉渺忽然怀疑……先生不会是故意的吧?
因为自己说不想被拍到,所以他故意找了个借口,反驳了自己的意见。
他知道先生偶尔会变得恶劣,但没想到先生竟还有叛逆属性!
幸好这些私人情绪在进入角色后都淡忘了,今天羌笛姐也在这边拍戏,早上发消息和鹿嘉渺说让中午等她一起吃饭。
主角那边的戏份拍完要迟一点,取景也在另一边,那里大家都在忙,鹿嘉渺不好过去打扰,就选择在刚拍完的取景点等羌笛。
是个小亭子。
夏末的风吹起来挺舒服的。
此刻闲下来,他拿着手机正准备习惯性询问先生吃饭没有的时候才想起来,先生说他这两天不回家……应该很忙吧。
希望昨天的照片能对先生有帮助。
鹿嘉渺想着,退出了给藏矜白发送信息的对话框,转到了热搜榜上,果然【Z集团】高居榜首,前六条全是[爆],可见热度。
他目光略过了【朱砂痣】【Z御用新人】……停留在了【股市地震】上。
他连忙点开,果然与藏家有关,但万幸昨晚的预告发得及时,Z集团的股市非但没跌,还因为【朱砂痣】带来的热度涨幅喜人。
鹿嘉渺看不懂股市,但他知道红红上升的线就是好的。
他一个混娱乐圈的学渣,第一次拿着网上的股市图放大缩小研究了半天,他才忽然注意到一条极其突兀的跌停的绿线。
这就是词条里说的“地震”?
也许是和先生的公司有关,鹿嘉渺往下一条划动,入目就是一张眼熟的图片——那个在藏家晚宴上找到自己,还说了很多不太好听的话的人。
这张图片里的她远不及当时鹿嘉渺在晚宴上看到的高贵漂亮,反而未加修饰,看上去十分憔悴。
他看着上面的配字【豪门内斗致霍氏旗下三股跌停或面临恶性竞争取证】
鹿嘉渺虽认识这个人,但对她和藏先生的关系知之甚少。
原来他本就没抱着有深入了解这个世界和先生的希望,所以对这些费脑子的事关心甚少。
但现在……也许先生的标本间打开了他想了解先生的门。
就算明知未来未卜,他还是下意识想多了解先生一点。
鹿嘉渺认真看着网上讨论得热火朝天的各路小道消息,整理了许久才知道了个大概——
藏老太太曾有过一儿一女,先生的姑姑在不大的年纪,在当时一场震惊京圈的绑架案中因救助不及时去世。
后来藏老太太为了缓解思女之苦领养了与藏柠安长相十分相似又恰好同年同月同日生的霍媛敏。
【豪门的事哪有那么简单,当时都说霍小姐一夜从孤儿飞上了梧桐枝,谁知道藏家连姓氏都没给改】
【何止姓氏,我刚搜了搜,霍氏那几十个小公司上头全是藏老太太在持股,说好听点是养了个女儿,难听点也就是豪门花大钱找了个代运营劳动力罢了,也难怪霍氏会反水】
鹿嘉渺没看懂豪门内斗里的圈圈绕绕,但隐约知道了这次的珠宝事件应该与霍家有关。
可……他依稀记得,当时霍媛敏与老太太的关系似乎很好的,比起与先生之间的客套疏离,她们之间比平常亲母女之间还要亲切一点。
没想到,看上去这么真切的情谊之间也藏着那么多圈圈绕绕。
鹿嘉渺像是忽然理解了先生为什么那么理性了。
在这样亲情都能夹杂上利益的环境里长大,没有情绪或许还要好一点。
因为牵扯出了旧新闻,不少营销号还放出了许多年前的老照片。
鹿嘉渺竟在里面看到了一张先生小时候的图片,被十分般配的男女牵着,才到人腰处的小小的先生。
穿着合身的小燕尾服,站得端正。
那时候的先生就有礼有节,但和现在的先生不太一样,照片里的他和所有那个年纪的小孩一样,面对镜头时会有些不好意思。
先生分明比鹿嘉渺年长许多,但在看到这张图片里的先生时,鹿嘉渺竟由心觉得,先生好可爱。
这样的先生虽然稚嫩,但比起现在无所不能的藏矜白,他更鲜活。
鹿嘉渺像是发现了某个秘密游戏一样,顺着词条把和先生有关的营销号能扒到的照片都保存了。
虽然很少,但他好像通过这些照片坐了一次时光机一样,隔着时空和时间把从小到大的先生都浏览了一遍。
公众露面的照片从先生去了国外后便没了,再次出现就是他们的初见。
找寻工作结束后,鹿嘉渺认真回看着刚才保存下来那几张先生小时候的照片,发现他身边总有个优雅漂亮的穿着旗袍的女人牵着他……她就是给先生留下那些坠着的珠宝的母亲吗?
她看上去好温柔,难怪能教养出那么儒雅的先生。
只是……白夫人像从某个时间点蒸发了一般,先生好像也是从那时候变得不一样的。
鹿嘉渺像探谜一样试图从各种小道消息里搜索出曾经发生的事情,完全没注意到有人走到他身后。
孟春延都在鹿嘉渺身后看他半天了,见他一直没发现,才出声叫到,“小鹿啊。”
自从上次江秘书来这儿走了一遭,素来最擅长审时度势的孟春延立马转变了对鹿嘉渺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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