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白月光[快穿]—— by十里清欢
十里清欢  发于:2023年12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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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手没来得及细看,便带着邀功的情绪用力吹响了哨子。
任务完成,杀手们放弃了继续攻击影十一和影十七,迅速的退开了去,张修尧满意的从人群背后走出,若不是还顾及着自己在下属面前的威严,他几乎都要仰天大笑了起来。
这么多年,他终于除掉了北齐皇室的最后一个人,他的灵儿,可以安息了。
抬腿迈进茶馆,正准备想要去看一看尸体,张修尧背后却突然响起了一道威严的声音,“张总管,这是怎么回事?”
却原来是此处的动静闹的太大,将崔将军给吸引了来。
张修尧早有预料,他不紧不慢的躬下了背,“将军,没什么大事,只是抓住了一个胡人的细作而已。”
“是这样吗?”崔俣盯着张修尧的脸若有所思,纵观这周围打斗的痕迹,若是仅仅为了抓一个胡人的细作,是不是闹得有点太大了些?
万一要是在百姓当中引起了恐慌,岂不是得不偿失?
崔俣总觉得这件事情哪哪都透露着怪异,“胡人的细作呢?在哪里?”
张修尧打着哈哈陪笑脸,“那细作反抗太过于激烈,已然浮诛了。”
问就是细作,再问就是死了,张修尧确信崔俣发现不了真相。
然而,事情有时候偏偏就是这么的反复无常。
茶馆对面的二层小楼上,一名青年长身玉立,他脸上带着斑驳的疤痕,那双眉眼却格外的深邃幽暗,整个人温润的仿若是一块沉淀了千年的美玉一般。
白皙的指尖按在楼梯扶手上,对着茶馆门前的那道人影轻轻唤了一声,“崔将军,近来可好?”
崔俣转身,看清对面那人的一瞬间瞳孔骤缩,随即“啪啪”两下直接双膝跪在了地上,声音颤抖,激动不堪,“微臣崔俣……参见太子殿下!”

第17章
张修尧听到崔俣的话后整个人都不好了,他身体僵硬,宛若木偶,在慢慢转过身来的时候,浑身上下的每一个关节都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即便心中再是万般的不情愿,张修尧最终还是扭头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二层小楼上方的男子极为年轻,脸上的疤痕破坏了他的美感,却使得那双潋滟着水波的桃花眼更加的引人注意。
他本身淡雅的气质硬生生将这份艳色给压下,只剩下如雪水远山般的淡然。
隔着恍惚的岁月,张修尧与之对视,猝然之间,他沧桑的眸子里突然掠过一抹惊骇,整个人仿佛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尖叫着冲进了茶室的包间。
颤抖的双手按上之前那个斗笠男子血液已经凝固的脖颈,张修尧却突然闻到了一股异常熟悉的味道。
——如此带着特殊腥臭气息的血液,不赫然就是他们之前为了引季青临上钩所用的黑狗血吗?!
“不……不可能,这不可能!”
张修尧双目赤红,疯了一般用力扒拉着斗笠男子身上的衣衫,试图找到这就是北齐皇室唯一一个后人的证据。
可渐渐的他的动作越来越缓慢,绝望的神情爬满了他的面庞,他身形踉跄着栽倒在地上,眼眸里充满了不可思议。
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个坐在轮椅上,让他以为就是北齐太子殿下的人,竟然是一个用木头雕刻的假人!
除了裸露在外面的手部不知用什么东西做成了仿真皮肤的模样,其余地方全是做工粗糙,连毛刺都没有消除的木头!
枉费他机关算尽筹谋多年,到头来竟然是让别人利用了他自己的手段!
“哈……哈哈哈……”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张修尧头一次正视着季青临,一席话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太子殿下真是好手段。”
季青临不紧不慢,神态淡然,从容的好像只是在自家家门口散步一般,“彼此彼此。”
从那般戒备森严的南黎国皇宫里逃出来,定然也不会是一般之人,是他张修尧太过于盲目自负,看轻了敌人。
可若是让他就这么认输束手就擒,那断然也是不可能的!
他在雁门关如此不毛之地蛰伏十载,又怎么可能没有留下任何后手,更何况刚才刺杀季青临的杀手都还没有撤远。
张修尧只是将食指弯曲放在唇边用力吹了一声,四散而去的杀手便从各处涌了回来。
他躲藏在两名护卫的身后指挥杀手,“杀了北齐太子,本总管就答应你们回到部落里去。”
“你……”崔俣彻底怔住,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迷惑,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如此一匹恶狼,竟然会在自己身边隐藏了这么多年,直到如今才被逼得不得不显现。
十年前正是胡人大肆入侵北齐的时候,雁门关的城墙被胡人推倒,大批量的胡人侵入北齐的地界烧杀抢掠,奸/淫/妇/女,宛若蝗虫过境,片甲不留。
崔俣临危受命来此御敌,但奈何北齐的兵马不适合朔北的天气,在漫天的黄沙当中连方向都寻找不到,更别说抵御胡人的入侵了。
大军用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才将入侵的胡人赶到了雁门关外,可因为对面的胡人进入沙漠宛若进入了无人之地,他们时不时的就会受到对方的骚扰,将士们应对的疲惫不堪。
崔俣思前想后,决定由当地的村民带领着深入腹地,灭灭胡人的威风。
但这场仗虽然是打赢了,可崔俣却身受重伤,而且人也和大部队走散。
最后幸好他遇到了张修尧,在对方的帮助之下治好了伤,回到了雁门关,自此张修尧便在将军府做起了总管,一直都深受崔俣的信赖。
以为所有的北齐人都对胡人深恶痛疾的崔将军从未想过,张修尧手下的这些杀手,竟然全部都是胡人!
雁门关外新坟荒冢连成一片,多少儿郎魂归故里,只为了守护百姓的安宁。
可他却引狼入室,白白害死了那么多的将士!
崔俣的眼眸在一瞬间变得猩红,漫天的喊杀声中,他沉沉的喘/息粗重的宛若一头被围困的猛兽。
抬手撕下身上的官服,脱去官帽,只穿一件修身中衣的崔俣一脚踹飞一名杀手,从对方手里抢过两柄染血的弯刀。
午后的日光映射下来,绯色洒在尖刀上的鲜红,映衬着崔俣那双斜长的利眼,迸发出焚毁一切的恨戾和愤懑!
在重重刺激之下,崔俣像是发了疯,两柄弯刀在他手中舞得虎虎生威,宛若砍豆腐一般收割着杀手们的生命。
他独自一人对上数十名杀手,竟是丝毫没有落在下风,倒显得被季青临派出去帮忙的影十一和影十七有些多余了。
崔俣那双线条浓长的利眼中泛着血丝,甚至是面容都格外的狰狞扭曲。
“嘶——”影十一下意识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崔将军这也太吓人了些。”
季青临轻轻摇了摇头,淡淡道,“张修尧触碰到了崔将军的逆鳞。”
北齐国破崔俣都守在雁门关不肯挪动一步,便是为了这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而张修尧却将胡人训练成杀手为自己所用。
杀人父母也不外如是了。
一路鲜血飞溅,脚下生风,崔俣仿佛是遭遇了血战后垂死挣扎的孤狼,一双猩红的眼眸尖锐到了极点,带着无穷无尽的狠戾和阴鸷。
张修尧整个人都呆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崔俣竟然会被自己刺激成这个模样。
不就是训练了一些胡人的杀手吗?何至于此?
眼看着崔俣就要杀到自己跟前,张修尧立刻拔腿就跑,但杀手都被他派去刺杀季青临了,护着他的两个护卫完全不是崔俣的对手。
崔俣一刀刺穿一个护卫的胸口,另一弯刀连腰勾起另一护卫,直直对着张修尧甩了出去。
张修尧被砸倒在地,那护卫临死前绝望的眼眸正好好的和张修尧对在了一起。
他心中惊恐万分,他是想要替自己死去的爱情报仇,是怨恨北齐皇室不假,可是他也不想把自己的命给赔上啊!
但此刻为时已晚,他还来不及爬起来,崔俣已经到了他的面前。
雪白的中衣被鲜血染红,崔俣手持弯刀,像是从地府爬上来催命的修罗,“你,该死!”
“将……将军……”张修尧害怕的话都说不利索了,但为了能够活下去,他还是想要试探着和崔俣谈谈条件,“我……将军饶命,只要将军饶我一命,我愿意把我知道的胡人的情报全部如数禀报将军,将军饶命……”
然而,将军铁血无情,没有半分怜悯。
“本将军想知道的一切,本将军自己会去获取。”
“和胡人谋逆,当诛!”
张修尧再也说不出话来,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恍惚间产生了后悔的情绪。
斯人已逝,他为什么想不开偏要如此执着?
但已然没有人能够回答他了。
两柄弯刀在日光下发出清脆声鸣,鲜血四溅中,张修尧被大卸八块。
青筋蜿蜒攀上疤痕累累的手,弯刀摩擦在地上阵阵哀吟,崔俣身上下满是鲜血,眼神极为凶戾,宛若孤狼般的眼眸当中充斥着森然的愤恨,仿佛下一刻就要扑上来撕碎所有人的咽喉。
众人从未见过这般阴森恐怖的将军。
记忆中的将军即便是被围困于万军之中,却也丝毫未改过神色。
更别说在这雁门关内,将军永远都是满目和蔼,儒雅的样子丝毫不像是一个手起刀落间就能要人性命的修罗。
周围的百姓偷偷的瞄着崔俣,有些害怕,有些迟疑,长久的不曾上前一步。
季青临却是星星眼,仿佛看到了什么稀世珍宝一般,他凑近了影十一小声询问,“对比你和崔将军的武功,谁更胜一筹?”
虽然不是很想承认自己不如他人,但影十一终究还是选择了如实相告,“属下比不得崔将军。”
他是影卫,学习的虽然也是杀人的技巧,可对比于从战场上厮杀下来的崔俣,影十一不得不承认,如此凶狠的崔将军,就是曾经影卫中武力值排第一的影一也无法在崔将军手下坚持百招。
听闻此言,季青临那双漂亮深邃的瞳孔中瞬间充满了渴望。
产生想法jpg.
于是,在所有人踌躇之际,季青临仿佛丝毫没有看到崔俣身上的戾气一般迎了上去。
他露出一个自以为十分和善的笑容,眉眼弯弯,声音清透,“崔将军,你能教我练武吗?”

满身煞气的崔俣呆愣在当场,久久都没有反应过来,“殿……殿下说什么?”
殿下难道不应该气愤自己识人不清,差点害了殿下的性命吗?
如此将自己的罪过轻拿轻放,究竟寓意何为?
是担忧自己不能为他所用,还是想要以此来拉拢自己?
崔俣想不明白,心中思绪万千。
不外乎崔俣如此谨慎,实在是因为跟在他身边十年的张修尧突然露出撩牙一事对于崔俣的打击太大了些。
季青临却只以为崔俣没有听清楚,便又再次重复了一遍,“不知崔将军可否愿意教我练武?如此,我也不必事事倚靠影卫的保护了。”
崔俣下意识的抬头望过去,和一双璨若星辰般的眼眸对在了一起。
那双瞳仁比旁人的要更加深邃一些,但却灵透清澈,似揽着明月光华,当他望向人时,神态坦然又真挚。
君子坦荡,不外如是。
崔俣说不出拒绝的话来,“殿下想学自然可以,不过这得需要等将张修尧一事处理以后才行,不知殿下……”
“我不急,”季青临轻笑着摇头,随后又补充道,“将军的事务,将军自行处理便是。”
他初来乍到,崔俣愿意认下他这个太子便已经是意外之喜了,雁门关在崔俣的手里治理了十多年,他不可能做出这种一上来就夺人权柄的事情。
崔俣只在五年前回京述职时见过这位太子殿下一面,对其不甚了解。
对于传言中所说的太子殿下温和善良,任人唯贤,崔俣总是不置可否的。
毕竟深宫之中性命如草芥,权帛动人心,哪里来的真正纯良之人。
但今日一见,崔俣有些改变自己的想法了。
太子殿下足智多谋是真,温柔良善也不像是假的。
崔俣将手里的两柄弯刀交于旁边的副将,带着满心的虔诚对季青临行了一个军中礼仪,“微臣,领命。”
安排季青临等人在将军府住下,崔俣开始着手处理张修尧一事遗留下来的问题。
雁门关时不时的受到胡人的骚扰,城墙总是被破坏,谢展鸿一家三口都被发配去了修筑城墙。
漫天黄沙中,谢展鸿几乎快睁不开眼,前方是一望无际的大漠,后面是高不可攀的城墙,一前一后两处绝境将他夹击在这里,此生无所出。
来到这里的人不是犯下了大错的罪人,就是被捕获而来的胡人战俘,他们白天黑夜的修筑防御工事,几乎没有能够休息的时候。
谢展鸿抬手揉了揉被沙子迷了的眼,心中涌上了无尽的后悔和悲哀。
他怎么就落到这个地步了呢?
明明作为北齐皇室和崔俣将军唯一的联络者,他并没有吃太多的苦头。
可就为了那么一点的蝇头小利,将自己和家人连累至此……
“啪——”
只不过稍稍走神了一瞬间,谢展鸿便被狠狠的抽了一顿鞭子,单薄的衣衫被抽的破碎不堪,黄沙和污血混合在一起,他身形踉跄着倒进黄泥里。
刻骨的痛楚让他神情扭曲,张大嘴巴想要发出嘶吼,却被狂风塞进了一嘴的沙。
他终将如此,不人不鬼,受尽折磨的活着。
就在谢展鸿被发配去修筑长城的时候,那些被抓不到了监牢里面的胡人杀手竟然在同一时间集体中毒死去了。
崔俣派人搜查了张修尧的府邸才知道,那些胡人杀手之所以这么听从张修尧的吩咐,竟然是因为他们都被他喂下了毒药,此毒每七天吃一次解药,毒性便可以得到暂时的缓解,可若是到了时间没有服下解药,便会直接一命呜呼。
如此狠毒之法,让崔俣不寒而栗。
而更让他意想不到的是,伴随着张修尧书房的密道被打开,一封封和胡人的信件被发现,崔俣才明白过来,这些胡人杀手服下的毒药,竟然都是被他们自己人拿给张修尧的。
“如此丧尽天良之事,他们也做得出来!”副将迟蔚气得咬牙切齿。
崔俣对此见怪不怪了,胡人,就是一群没有人性的野狼。
不过,这个张修尧似乎让他死的太便宜了些。
翻着翻着,崔俣还发现张修尧竟然也在不知不觉之间给自己下了慢性毒药。
此毒一开始不会给身体带来任何的伤害,但随着毒素的增加,会慢慢的让一个人手脚疲软,武艺消失,到最后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废人。
崔俣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怪不得他总是觉得自己最近一段时间身体乏力得多,还以为是因为上了年纪才导致这样,却原来是早就遭受了暗害。
他不敢想象如果张修尧做的事情没有被发现,他如张修尧和胡人设想的一样慢慢失去了武力,到时胡人一旦大举进攻,雁门关的百姓该落到何等悲惨的下场。
“我身体出问题的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
崔俣双眼紧紧地盯着迟蔚,里面夹杂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可是将军您的身体……”迟蔚很担心,这毒药已经下了十年之久,不能什么都不做啊。
“迟蔚,”崔俣忽然喊出了迟蔚的名字,眼中闪烁着迟蔚看不懂的神色,“你要知道,一但我身体出了问题的事情被泄露出去,雁门关就要完了。”
雁门关能安稳十载,凭靠的就是“崔俣”两字。
一但此事披露,胡人大举进攻,南黎浑水摸鱼,雁门关哪里还有安宁可言。
迟蔚心中一痛,“属下……听令。”
看着如此厚厚一摞的信件,崔俣满身寒霜,“拿去烧了,看到就心烦。”
“是。”迟蔚接过信件往外走,在路过花园时看见一把竹藤编制的摇椅坐落在一棵巨大的杨树下面,季青临轻轻闭着眼正在假寐。
如此,不好径直走过去,迟蔚便打了声招呼。
季青临掀起眼帘,“迟将军这是刚从崔将军那里过来?张修尧一事可有进展?”
都是自己人,没有什么不能说的,迟蔚举了举手里的信件,大致解释了一下缘由,“将军命属下将其烧毁。”
季青临想了想,开口道,“可否给我看看?”
迟蔚想也没想便答应了下来,“这是自然。”
信很多,季青临用了相当长一段时间才全部看完,但看完后他却没有将这些信还给迟蔚,而是拿着它们来到了崔俣的书房。
在崔俣疑惑的目光当中,季青临露出一抹别有兴味的笑,“如此信件,毁了多可惜。”
崔俣迟疑,“殿下的意思是?”
白皙的手指按在其中的一封信件上,季青临眯了眯眼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既然胡人可以利用张修尧获取雁门关的布防图,他们又怎么不可以反过来知道胡人的行动路线呢?
崔俣难看的脸色终于好转,“殿下好计谋。”
“呼——”
清朗的微风呼啸而过,满目的苍凉当中,一眉目清透的青年身着一身月白的长袍,手中持着一柄红樱长枪。
他抬手随意的在半空当中勾勒,长枪却仿佛是拥有了灵魂一般划过一道道优美的弧度,明明看上去只是即兴挥洒,他的一招一式都洒脱至极,却偏偏在招起招落之间,流落出一种玄之又玄的奥秘。
长枪不断地发出阵阵嘶鸣,青年周身的气息越发的凌厉起来,和煦的微风在拂近他身边的一瞬间,就无端的带上了一抹惊人的锐气。
狂风嘶吼着吹拂起青年的长发,于纷纷扬扬之中,尽数披散到身后。
青年招式收起,长枪卷起满地红叶,如飞雪般飘飘洒洒的散落下来。
张伯小跑着凑上前递给季青临一个水壶,“殿下果真是智慧过人,这么快便将崔将军的武艺学了个八成。”
季青临接过水壶润了润嗓子,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张伯……你这也太夸大其词了。”
崔俣擦着手上的汗,夸赞道,“微臣看张伯说的不无道理,殿下当真是个练武的奇才。”
不过短短几月时间,便能将长枪耍得有模有样,比起他手底下的那些兵,可以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季青临莞尔,他自己几斤几两心里还是有点数的,他如此年岁才开始学武,根骨早已长成,不可能比得过从小就开始训练的崔俣和影十一。
但原主自小在皇宫里,生活的方方面面都有人服侍,再加上在南黎皇宫的之后受伤颇重,一路奔逃后更是让本就羸弱的身体雪上加霜。
如今能够习得一二,强身健体,也是很不错的了。
季青临没有反驳,就当他们的夸赞是真的吧。
洗漱完毕,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季青临带着影十一往关外走去。
雁门关黄沙漫天,不适合大部分农作物的生长,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面黄肌瘦。
但季青临知道,除了水稻,麦子以外,另外一种农作物却格外喜欢这种沙壤。
在询问了8888这里确实有高粱以后,他便每日都会带着影十一去沙漠周围探索一番。
虽然一开始受到了崔俣和张伯等人的严词拒绝,但在季青临的坚持之下,他们终究还是同意了。
凉风习习而过,吹动黄泥小路旁白杨树叶发出簌簌的声响。
夕阳坠落在天边,将远处的云霞皆染成了绯色,风儿沙沙的轻拂而过,带来几分秋晚的清爽。
一处荒僻的田梗边,几根枯草软趴趴的搭在地上,季青临却眼睛一亮。
只见在那干枯的看不见半分绿意的杂草丛里,一株红色的小穗正迎风摇摆。

第19章
细长的杆子上,像戴着一顶红色珠帽,杆旁边的叶片略微发黄,因缺水而弯曲蜷缩在一起,但那高粱穗却颗颗饱满,像是被秋风染成了红色的火焰。
季青临眼底掠过一抹笑意,带着无尽的欣喜。
他也只是曾经在书本上见过高粱的照片,只知道高粱耐旱,喜欢沙壤,却从不知高粱的生命力竟然有这般的顽强。
茫茫的沙土砾石之间,连杂草都生存不下去,可这一株红色的焰火,却生长得这般旺盛。
看着它迎风摇摆的模样,季青临平静无波的心湖里也溅起了点点涟漪,那涟漪一圈一圈的荡开,动静很小,却也不容忽视。
季青临向来是得过且过的,生也好,死也罢,仿佛没有什么值得他去留恋。
来此间一直筹谋着一切,也不过是早已答应了8888要好好做任务而已。
他不是一个言而无信的人。
但此刻,当白皙的指尖轻轻探上了高粱穗子,感受着那颗颗饱满的无穷生命力,季青临忽然产生了一种就这样一个世界接一个世界的活下去,似乎也挺不错的想法。
“卧槽!”瘫在季青临识海深处看着小人书的8888被他这一想法给惊到,整只统都感觉有些不好了,“你……你……你……”
磕绊绊了好半天,8888才终于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种想法?”
季青临莞尔一笑,声音不疾不徐,“那你现在知道了。”
8888:……
努力压下火气jpg.
8888试图给自己洗脑,“亲宿主,亲宿主,不能生气,不能打,不能骂,宿主嗝屁我也要回炉重造……”
然而,一番话来来回回重复了好几遍后,8888还是炸毛了。
他有一句脏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越想越气怎么办?
要不还是冲出来把宿主揍一顿吧?
“乖~”忽然,一道清烈又温柔的嗓音传了出来,像是哄小孩一般柔和温暖,“以后不会了,放宽心,我绝对不会让你回炉重造的。”
8888瞬间晕晕乎乎,迷迷瞪瞪,在自家宿主柔和的诱哄之下,又重新回去看起了小人书。
当将一整本小人书全部看完的时候,8888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家宿主刚才是对他使美人计了吧?
是的吧?!
要不然他怎么会这么轻而易举上当?
“这便是殿下要寻找的东西吗?”影十一挠着脑袋满脸的好奇,这长得怪模怪样像杂草一样的东西,哪里值得殿下如此大力寻找?
季青临轻轻应了一声,“此物名唤高粱,耐旱,可以在沙土之中生长,收割去壳后可以和稻谷一样煮饭吃,也可以磨成粉做面食。”
“雁门关土质特殊,无法种植其他的粮食,但高粱却可以在这里生存。”季青临一边解释,一边将这一束高粱穗子给采摘了下来。
影十一嘴巴张的几乎能够塞下一个鸭蛋,惊讶的久久没有回过神来,他看着那株小小的穗子,眼神中散发出炽热的光芒,“民以食为天,倘若能够大面积种植,雁门关的百姓便不必担忧吃不饱饭了。”
季青临点头认可,“长此以往,便可供养军队,复国大计,也将指日可待。”
“这……这……”影十一激动的快要说不出话来,他拉过季青临就要往回走,“咱们快点回去把这件事告诉崔将军,让他派更多的人寻找这个……”
“高粱。”见影十一卡壳,季青临开口提醒了一声。
“对,高粱,”影十一一拍脑门,神情异常兴奋,“咱们快回去。”
季青临看着他火急火燎的样子轻轻笑了笑,“倒也不急这一时半刻。”
但话虽这么说,他却还是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将军府,崔俣听闻此事,情绪激动的差点直接给季青临跪下,天知道他守在这雁门关十多年,究竟用了多少方法去种植粮食,可最终却没有一个成功的。
他之所以死守着雁门关不出,并不是害怕胡人或是打不过胡人,毕竟他手中有十万的兵马。
究其原因,还是担忧粮草供应不上啊!
老百姓们勤勤恳恳劳作一年,连自己的吃喝都不够,又哪里来的多余的粮食去供养军队呢?
这十万大军,除了必要的守卫在城墙周围以外,大部分都已然和普通老百姓没有什么两样了。
倘若这高粱能够种植成功,有了物资,他一定能把那胡人打回老家去。
“殿下可真是……”老将军老泪纵横,那常年被风霜侵蚀的脸上沟壑遍布,可那一双乌黑的眼眸却格外的有神。
宛若阳光照耀下璀璨的利刃,带着威风凛凛的锐气。
季青临搀扶着崔俣的胳膊没有让他跪下去,“高粱已然成熟,将军不若尽快派手下的人将其找寻采摘?”
“是这个理,是这个理。”意识到当务之急的崔俣连平日里最基本的拜别礼仪都忘记,说完这句话后就一溜烟的冲了出去。
季青临看着那迅速消失的背影,略显无奈的笑了一声,他没想到崔将军四十多岁的年纪,都是当祖父的人了,竟然也会有这般孩提的一面。
书房里安静了下来,季青临提笔开始继续模仿张修尧的字迹。
他打算以张修尧的口吻给和张修尧联系的胡人二王子写一封信,引其上钩,给他们致命一击。
接下来的时间里,季青临首要面对的困难还是南黎的秦昭,他不想在自己这边和秦昭陷入胶着之中的时候被胡人给偷了家。
为了以防万一,最好的做法便是一劳永逸。
当崔俣这边将高粱找寻的差不多的时候,季青临已经把张修尧的字迹模仿得惟妙惟肖了。
为了取得胡人二王子的信任,季青临用张修尧下在崔俣身上十年的毒素做了敲门砖。
他在信中明言,崔俣深受毒素的侵害,已然无法起床了,别说那一身的武艺,如今就连自己吃饭都成了困难,十万大军皆由副将迟蔚统领,迟蔚此人喜大好功,只要稍加利用,二王子势必能够一举攻破雁门关。
将写好的信密封起来,交给暗中联络之人,崔俣轻轻皱了皱眉,“这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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