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同伴茫然的模样,影十七抬手按上了影十一的肩,在他回望过来之际,轻笑出声,说话有些意味深长,“听殿下的。”
影十一:喵喵喵???
你们又在打什么哑迷?
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
我怀疑你们背后偷偷进行了py交易。
季青临眼眸流转,神情不紧不慢,甚至还有心思在脑海当中和8888开玩笑,“你说,影十一之所以会有这么强的武力值,是不是用脑子换的?”
8888:……
系统不知道,系统不想理你jpg.
见8888半天没有回应,季青临勾唇莞尔,“大事不妙,我家系统自闭了,这可该如何是好?”
8888:双手做叉腰状。(老子TM的只是不想理你!)
“慢着!”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怒喝传来,大门被用大力推开,从里屋冲出来了一名神色慌张的妇女。
她的穿着打扮也很是朴素,浑身上下都灰扑扑的,满头秀发只用一根木簪挽起,看不见任何其他的装饰。
然而,季青临却看着女人青葱白嫩的手指,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来。
这可真是有意思。
季青临一开始只是察觉到谢展鸿隐藏在袖子里面的左手有些不太对劲,以为他是被什么人给威胁了,后来果然在等谢展鸿回到这所院子里以后发现了他包扎起来的血迹斑斑的左手。
但很快季青临就又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谢展鸿的穿着打扮,略微有些突兀了。
他的儿子衣服破烂还打着补丁,而他自己也是满身尘土,可他们住的这个院子却价格不菲,除此以外,他们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上虽然经过了某些东西的遮盖,显得不是那么的白皙,可却也没有留下常年做活的粗糙痕迹。
因此季青临判断,从他们发现谢展鸿不对劲,一直到在这个院子里所观察到的一切,可能都是对方故意演戏给他们看的。
所以他即便看到那名小男孩格外的可怜,也始终没有选择出手帮助。
果不其然,不出季青临所料,在张修尧即将要砍掉那名小男孩的手掌的时候,女人恰到好处的出现了。
如此,便还是好好看戏吧,也不枉费对方大费周章的演这么一出。
女人从里屋冲出来后就直接上手对着谢展鸿一阵连抓带挠,尖锐的指甲在谢展鸿身上留下一道道血痕,很明显,她是谢展鸿的妻子,也是那名昏迷不醒的小男孩的亲娘。
她一边打谢展鸿一边声嘶力竭的哭嚎,声音粗哑,仿佛沙粒碾过一般,“谢展鸿!他是你亲儿子!你唯一的儿子!”
“你到底还是不是人啊?!怎么能做到这么冷情冷肺,畜牲!你简直就是个畜牲!”
谢展鸿眼眸里全然都是哀痛和悲伤,甚至是在女人一声一声的质问之下,眼尾都染上了一点晶莹的泪花,他将打累了的女人抱在怀里,声音颤抖,“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女人怒吼了一声,随后猛的一下把谢展鸿推开。
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膝盖在地上一点一点的往前挪,每挪一步便磕一个响头,不过转瞬的时间她的额角就已经被鲜血给糊满了。
可她却仿佛察觉不到疼痛一般,只一个劲的开口祈求,“张总管,我求求你放过我儿子吧,他还小,他什么都不懂啊……”
“我求求你放过我儿子吧!要杀要剐,你抓我都可以,他才七岁啊……我求求你了……”
方才还算打理的整齐的女人转眼间头发松散,眼泪和鲜血糊了她满脸,狼狈的惹人心酸。
她一边磕头一边苦苦哀求,将一个一心为了孩子的伟大母亲模样表演的淋漓尽致。
影十一捏紧了拳头。
若不是殿下不让他轻举妄动,他现在就想下去把那个所谓的张总管直接一刀给抹了脖子。
似乎是因为女人的哭喊声太过于震耳欲聋了些,昏迷不醒的小男孩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略显茫然的看了看四周,随后目光变得惊恐,整个人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看着谢展鸿悲鸣出声,“爹……爹爹救我……”
张修尧很是喜欢看这种亲人之间生死离别的戏码,他命令手下将小男孩和女人全部都抓了起来,长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很快就出现了一条血色的红痕。
张修尧笑得万分的猖狂,“谢展鸿,本总管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出栾初言的下落,否则,你就等着给你的媳妇孩子收尸吧!”
谢展鸿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钳制住了脖子,整个人呼吸困难,心跳加剧,耳边仿佛都出现了无声的呜咽。
种种情绪之下,他整个人都处在了一种极致的悲哀当中。
看到他这样,张修尧笑的越发的肆意,“快点,本总管可没有那么多的耐心!”
眼看着女人和小男孩脖子上的血液越流越多,谢展鸿终于忍耐不住了。
“狗贼!我就是死也不会背叛太子殿下!”他大喝一声,“拿命来!”
说着这话,谢展鸿整个身体猛然间腾空而起,带着一股舍生忘死的决绝冲向了张修尧。
但他丝毫不是张修尧身边护卫的对手,只缠斗了不过三招,他便被那护卫砍的遍体鳞伤。
谢展鸿砸在泥地里,吐出一大口血,满身狼狈。
张修尧居高临下的看了谢展鸿一眼,冰冷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个死人,他走过去,抬起一只脚,重重的踩在了谢展鸿的胸膛上,直碾的对方脸颊扭曲变形,呼吸困难快要窒息,都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打算。
“敬酒不吃吃罚酒!”张修尧声音冰冷,“你当真以为本总管不会杀人吗?”
谢展鸿疼的大叫,一边挣扎着一边还发出怒喝声,“你死了这条心吧!我就算是拼上这条性命,也绝对不会告诉你太子殿下的下落!”
张修尧又笑了一声,继续说上一些威胁的话。
谢展鸿持续吐血,拼了命的表现自己对太子殿下的忠诚。
然而,就在张修尧笑得脸都僵了,谢展鸿喊的喉咙嘶哑,也不见有任何的人影落到院子里来。
几个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都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影十一眨了眨眼睛,突然意识到了有些不对劲,他扭头看向季青临,疑惑道,“殿下……这……”
谢展鸿和张修尧的对峙过程怎么看起来好像越发的的儿戏了一些?
而且张修尧说了那么多次要杀人,可到现在也没死一个啊!
季青临长眉微挑,戏谑道,“看出来了?”
自从季青临派人给谢展鸿送了信以后,他们所看到的一切,便都是针对他们专门演的一场戏。
谢展鸿先是故意露出左手上的破绽,引得季青临等人来到此处院落,然后张修尧再在这里上演一出利用家人的性命威逼谢展鸿的戏码,然后谢展鸿再表现出宁死不屈的一面。
如此一波三折,其最终的目的,还是想要让季青临对谢展鸿深信不疑。
倘若此时出现在这里的不是季青临是其他人的话,恐怕在男孩被打的时候就已经出手相救了,那样,谢展鸿便会以极佳的信任度获得季青临的认可。
只可惜啊……
季青临讽刺一笑,他恐怕要让张修尧他们失望了。
这出戏演到这里,也是时候该结束了。
果不其然,眼瞅着他们演了半天,除了呼呼而过的晚风以外没有任何人影的出现以后,院子里的众人也歇下了表演的欲望。
“呸!”谢展鸿站起身来吐了一口嘴里的鲜血,抬手擦了擦脸上的血印子,满脸愤恨的吐槽道,“这狗血的味道也太难闻了。”
“而且,张总管,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啊?踩我踩的这么重,不是说好只是演戏的吗?”
第15章
“就是啊,张总管,”那女人从怀里掏出来一块手帕,将男孩脸上的血污给擦了个干净,然后带着不满的语调开口道,“我儿子才七岁,说好只是演戏的,下手这么重,你看给我儿子打的。”
“娘……”小男孩无比委屈地撅着嘴巴,“我好疼啊,浑身上下哪哪都疼。”
女人闻言撸起了小男孩的袖子和裤腿,果然看到上面出现了许多因为磕碰而留下的印记。
除了手腕脚脚踝处因为涂了不知名的液体显得有些黑以外,男孩身上其他部位的皮肤都很是白皙,如此一来,那些青青紫紫的伤痕便显得有些格外触目惊心。
女人看到这样一幕心疼不已,连忙将小男孩搂进了自己的怀里,“演个戏而已,何必要下死手?”
“他娘的,这个该死的栾初言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因为意外没有进城所以才没有注意到我吗?”谢展鸿不太明白,他们如此费尽心力的演戏,结果到头来只是演给了空气看。
他一边嘴里骂骂咧咧的吐槽着,一边将紧紧缠在他左手上染血的布条给解开了来。
随着包扎的布条一点一点的散开,谢展鸿的左手也显露在了人前。
只见那原本在他们口中所说的被砍掉的五根手指头此刻完好无损的长在手掌上,只是在布条的捆扎之下有些充血,鼓鼓囊囊泛着青紫的痕迹。
谢展鸿呲牙咧嘴的甩了甩手指,将弯曲的指头一根一根掰直,开始缓慢地活动了起来,“疼死老子了,这真不是人应该干的事。”
影十一倏地收紧了双拳,指节捏的嘎吱作响,“他们怎么能这样?!”
怎么能这样欺骗他一颗单纯善良的心啊!
影十一只觉得心中一阵悲愤,亏得他刚才还那般的心疼那名小男孩,甚至内心都涌出了想要违背殿下的命令,出手相救的想法,可结果到头来才发现,竟然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阴谋!
“可怜见的……”季青临安慰地拍了拍影十一的脊背,“傻孩子,回去以后多吃点核桃吧。”
“什么?”影十一眼神茫然,全然不懂自家主子的意思,“为什么要多吃核桃?”
影十七憋笑憋得满脸通红,即便用双手死死的捂住了嘴巴,却依然有断断续续的笑声从齿缝里流露出来。
影十一猛然间回头,“你笑什么?你是不是听明白了殿下的意思?”
“不笑了,不笑了……”影十七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笑,但脸上的神情却依旧充满着无尽的戏谑,他学着季青临的样子,拍了拍影十一的肩,“傻孩子,殿下夸你聪明呢。”
影十一:……
你不要以为我听不懂殿下的话就可以随意的歪曲事实,殿下明明就没有那个意思!
而且,为什么到现在我还是不明白殿下为何要让我多吃核桃啊。
果然你们是背着我进行了某种py交易吧?!
生气了jpg.
“嘘——”季青临打断了两个小影卫之间的“剑拔弩张”,“注意看。”
“张总管,”等手指头终于恢复了些许的知觉,谢展鸿拧眉看向张修尧,眼神当中是抑制不住的贪婪,“您刚才打我们打的可是有些重呢,您看这银钱……是不是应当比之前说好的再提高那么两成?”
果真是阎王好请,小鬼难缠,张修尧的脸色当场就沉下来了。
他面露嘲讽,一字一顿说得极其缓慢,“怎么,什么事情都没有办妥,还想要本总管给你们多付银钱?”
他闲庭信步般走上前去,笑眯眯的开口,“两成怎么够呢?本总管应给你们多加五成才是啊……你说是不是啊?谢大人。”
一股酥酥麻麻的战栗感从心脏转瞬间传向了四肢百骸,谢展鸿只觉得头皮一凉,顿感大事不妙。
“张总管……我……”
还不等他将解释的话语说出口,张修尧却猛然上前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同一时间,张修尧手下护卫的武器也齐齐的对准了他。
张修尧捏住谢展鸿的下巴,拇指在他的嘴唇边细细摩擦,顺带还帮他擦去了唇角的一滴血渍。
但别看张修尧的动作如此的轻柔,他的眼眸当中却是一片冰寒,甚至说话的声音也格外的森冷,“这世上,能够和本总管谈条件的人,还没生下来呢,懂吗?”
“懂,懂,懂……”谢展鸿点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一样,整个人颤颤巍巍,惊恐不已。
张修尧这才满意的松开了他,随后思索道,“今日栾初言没有出现,说不定是中途遇到了什么意外,明日你继续去石狮子那里等候,切记,不许露出半分破绽,听见了没?!”
最后一句突然拔高的语调吓的谢展鸿一个激灵差点摔倒在地,“属,属下明白。”
张修尧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栾初言既然已经派人给你寄了信,那他本人便一定会出现,只要你替本总管办好了事情,银钱这东西,少不了你的。”
说完这话,他举起右手,食指和中指两根手指并起往前一屈,他旁边的护卫便拿出一个钱袋扔在了谢展鸿的脚下。
谢展鸿捡起钱袋点头哈腰,“属下谢过张总管,张总管您慢走……”
一副全然卑微狗腿的模样。
然而,当张修尧等人的身影逐渐远去,直到再也看不见了以后,谢展鸿的神色瞬间阴沉的有些可怕了起来。
他对着张修尧离开的方向狠狠吐了一口唾沫,又接连呸了好几声,“什么玩意儿?!”
他打开钱袋,果不其然,里面只有一些零散的碎银,和一开始张修尧承诺的那些完全无法相比。
女人看到钱袋里的银子后也是一脸的失落,“这么一点能干什么啊,连咱儿子念书的束脩都不够,相公,明日你还去吗?”
“去,怎么不去,”谢展鸿一席话说的咬牙切齿,“不去哪来的银钱吃饭?”
确认了张修尧和谢展鸿之间并不牢固的联系,今日便也没有了继续看下去的必要,季青临示意影十一带自己离开,“走吧。”
回到关外,影十一气的拳头都硬了,绘声绘色地将方才所观察到的一切描述给了其他人,“他们竟然妄图用这种办法来赢得殿下的信任,简直是太过分了!”
张伯听后下意识地拍了拍胸脯,只觉得万分后怕,幸亏他们的殿下明察秋毫,若是这当中有任何一个环节观察不到位,他们可能就要着了张修尧的道了。
“不过……张伯,”影十一挠着脑袋,“殿下让我多吃核桃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噗嗤——哈哈哈哈哈——”影十七听到影十一依旧在纠结这个问题,再也忍不住捧腹大笑了起来。
以前他们这些影卫在一起训练,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练习杀人的技巧,生活化的场景少之又少。
因此,在知道影十一明明年龄比自己小,却因为武力值高排在自己前面的时候,影十七对影十一很是敬佩的。
可自从他们跟在了殿下身边以后,他这才算是真正见识到了影十一的多样性。
他忍不住有些怀疑,影十一的脑子都拿来换武力值了。
他现在不羡慕影十一练武又快又好的速度了,一点也不了。
张伯忍不住莞尔,最终还是硬憋着笑揉了揉影十一的脑袋,“殿下是对你好。”
然而,其他人却不似张伯那般的照顾影十一的自尊心了,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有的甚至都笑出了泪来。
影十一:……
还说你们没有背着我进行了py交易!
季青临也被他们的欢乐感染,一时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热闹过后,随之而来的却是一个更加艰难的问题。
杨蹇因为伤势还没有好全,所以只能半靠在椅子上,他皱着眉头思索了半天,“谢展鸿叛变,与崔俣将军唯一的联系断了,我们目前仅剩的一条路,便是直接找到崔将军,可崔将军久居将军府不出,将军府戒备森严,凭借我们这些人是根本没有办法擅闯的,这该如何是好啊?”
其余人也很是为难,他们只觉得前途一片迷茫,根本找不到出路。
但季青临却依旧泰然自若,“慌什么?”
“既然张修尧和谢展鸿如此费心费力的给我们上演了一出好戏,我们若是不配合他们一下,岂不是让他们的努力都白付出了?”
“不可不可!”张伯连连拒绝,“这样做太冒险了,殿下的安危不可不顾。”
“不必多言,”季青临已然决定,“更何况……”
他目光扫过堂下的所有人,“就我们这几十个人想要完成复国大计,又何曾不冒险呢?”
而且通过方才张修尧走后谢展鸿的所作所为,季青临可以确定,他们双方之间也是各怀鬼胎。
这其中,大有文章可做。
张伯说不出反驳的话来,“那殿下可有好的计策?”
“这是自然,”修长的指节轻轻敲打在椅子扶手上,季青临唇角含笑,黧黑的瞳仁中映出胜券在握的淡然,“既然他们用了假道伐虢的计策,那我们就给他来一个欲擒故纵!”
接下来的连续三晚,他们都躲在房梁上静静看着张修尧等人的表演。
季青临甚至还有闲心来点评一二,“演技不行啊,这才演了几次就不耐烦了,如此怎堪当大任?”
第四天夜晚,表演的越发的敷衍,季青临猜测张修尧等人的耐心也该用的差不多了,便在张修尧让护卫要砍下小男孩的左手的时候,吩咐影十一,“出手。”
“住手!”身着一袭黑衣的影十一从天而降,他一剑挑开护卫手里的长刀,将小男孩牢牢的护在身后,满脸怒容地呵斥道,“怎能如此对待一个孩子?!”
季青临看着这一幕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影十一的演技可是比张修尧精湛多了。
同一时间,谢展鸿和张修尧心中齐齐松了一口气。
终于来了……
甚至是谢展鸿看向影十一的眼睛里都染上了泪花,像是一个痴汉在看着自己梦寐以求的姑娘一般。
呜呜呜……太不容易了……
你要是再不来,我真的要被打死了。
想要赚点外快可真难啊……
第16章
小男孩原本是趴在地上一边挣扎一边哭,毕竟这几天他都是这么过来的,虽然演戏演的越发的敷衍了起来,但是动作却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
他习惯性的想要哭着喊出爹爹救我的话来,却在猝不及防之下被一个人给救了,他眨了眨眼睛,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眼睛里面全是茫然。
接下来要怎么办来着?
他好像有点忘了……
小男孩完全像个提线木偶一样呆呆愣愣,没有了半分的反应。
但好歹谢展鸿还记得他们演戏的最终目的,他奋力甩开控制着自己的两名护卫,一股脑的冲过去将小男孩死死的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谢展鸿此时的身上脸上到处都是血,但他却仿佛全然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只是匆忙的上下打量着小男孩,泛着红光的眼眸里充满了担忧的神情,“你怎么样?痛不痛啊?”
小男孩这才反应过来,恍惚间记起了前几天自家爹爹告诉他的话语,他轻轻摇了摇头,十分乖顺地一边拍着谢展鸿的背一边开口安慰,“我没事,爹爹不用担心。”
影十一听着这令人牙酸的话语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但戏终归还是要继续演下去。
他一手持剑举在胸前,一手将谢展鸿和小男孩护在身后,看着张修尧等人面容坚定,没有丝毫的惧怕,“简直是欺人太甚,有本事就放马过来吧!”
看着影十一的打扮,张修尧便知道自己此番计谋只是引来了一个小喽罗,他们想要钓出的大鱼还隐藏在背后,这个小喽罗暂时还得留他一条命。
于是,略微沉吟了一瞬,张修尧下令,“给我上,抓活的!”
“不知死活!”影十一厉喝一声,提剑迎了上去,和数十名穿着干练的护卫对打在一起。
护卫们听从了张修尧的命令,每一处的攻击都没有落在致命之处,影十一又有意放他们一马。
于是这一场打斗便打的格外的水。
“铮——”
一声剑鸣尖锐,影十一挑开砍过来的大刀,反手击穿了那名护卫的肩膀,又在同一时间飞起一脚,将另外一名护卫踹出了三米远。
转瞬之间,所有的护卫都被打翻在地,痛苦哀鸣。
眼看着影十一就要向自己攻击过来,张修尧终于有些急了,他飞速退到了院子外面,大喝一声,“撤!”
影十一没有想要继续去追,他走过去将院子大门关上,然后将几乎快要吓傻的父子两人给拽了起来,“你们没事吧?”
谢展鸿呆呆愣愣的摇了摇头,“没……没事,不知大人您是?”
影十一面无表情,“影卫十一。”
“儿子……我的儿子……”听见外面没有了别的动静,女人打开房门冲了出来,她一个箭步直接跪在了影十一面前,抱着他的腿不断的磕头,“谢谢,谢谢,谢谢……”
影十一向来是不擅长哄人的,何况此前的一切终究只不过是演戏,他非常淡定的将自己的腿从女人手里抽了出来,没有半分情绪的开口道,“不必谢我,我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殿下。”
“殿下……对!殿下!”谢展鸿茫然的神色在一瞬间转为了坚定,怀里的儿子也顾不得了,“十一大人,自从我收到信已过去五日,殿下他……可还好吗?”
“殿下身体已然没有大碍,只不过……”影十一说话有些吞吞吐吐。
谢展鸿连连追问,“可是殿下有什么难言之隐?”
“是也不是,”影十一眉头紧锁,满脸纠结,“就是殿下的容貌和双腿,被那该死的南黎狗皇帝给毁了!”
听到这话的谢展鸿心里长舒了一口气,幸好幸好,他们的计策没有出现批漏,那栾初言之所以这么多天都没有出现,恐怕是因为毁了容貌,又有腿疾不好意思见外人吧。
心里想着这么一出,但谢展鸿面上却没有丝毫的表现,他做愤恨状捏紧了拳头,牙关紧咬,“该死的南黎狗贼!竟然敢这么对待我们殿下,我一定要打到他们南黎皇宫为殿下出了这口恶气!”
目的已经达到,影十一不愿再继续和谢展鸿虚以委蛇,“长话短说,我今日来找你,还是想要你帮忙引荐一下崔将军。”
“是是是,一定一定,”谢展鸿连连应下,“不过将军府内部说不定会有南黎的细作介入,恐怕不是很安全啊。”
“所以,”影十一继续道,“为了殿下的安危,最好选择一处安全可靠的地点,雁门关你比较熟悉,你看看哪个地方比较合适?”
“这……”谢展鸿有些纠结,原本他们演这一出戏以为太子殿下势必是会亲自到场的,他还没有和张修尧商量过接下来的计划啊,想了想,他只能先试图应付过去,“我得仔细考虑考虑,明日未时我将写好地点的纸条放进将军府门前右边的石狮子处,十一大人您觉得怎么样?”
影十一冷冷一笑,“你说呢?”
谢展鸿只觉得脑瓜子一凉,憋了半天,硬着头皮说出了一个地点来,“此间茶室人来人往,殿下稍作伪装,定然不会被轻易看穿。”
“好,”影十一点头应下,随后又故作关切道,“此处已然不安全,我给你们换个地方住吧。”
“不用不用,”谢展鸿憋红了脸,绞尽脑汁的想着借口,“等明日崔将军和殿下见了面,我便可以跟随在殿下身边了,不必如此麻烦。”
影十一本也只是意思一下,见他拒绝便也不再多言。
未时四刻,人满为患的此间茶馆门口出现了一辆十分简朴的马车,做仆从打扮的影十一率先从车椽上跳下来推出一个木制的轮椅,随后又从马车上抱下一名男子放在了轮椅上。
那名男子身材瘦削,头上戴着一顶大大的斗笠看不清容貌,浑身上下都被裹得严严实实,除了放在轮椅扶手上的那双手。
那双手指节很是匀称,但却透露着一股不正常的苍白,手背上还有几道若隐若现的伤痕。
这一副打扮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毕竟雁门关风沙很大,大多数人出门都会将头部包裹起来。
但早已经在周围埋伏好了兵马的张修尧却将这一幕看到了眼里去。
影十一昨日夜里他见过,再结合从谢展鸿那里获取来的情报——太子殿下毁了容瘸了腿,张修尧很容易便确定,鱼儿已经上钩了。
暗中打量的视线丝毫没有引起影十一的注意,他推着轮椅一步步走进茶室,在和谢展鸿约定好的包间里坐了下来。
但等了好一会儿,茶都喝了两杯,却始终不见崔将军的人影,“这崔将军没来,怎么谢展鸿也不见了踪迹?”
影十一面露疑惑,他对着身旁带斗笠的男子说了声“属下出去看看”,便起身离开了包间。
就在影十一来到茶馆大堂想要询问一下有没有看到谢展鸿的时候,不知何处突然暴起了一声大喝。
紧接着无论是茶馆里喝茶的客人也好,还是路上慢慢悠悠晃荡的普通百姓也罢,全都在一瞬间脱掉了外面的衣着,露出束紧了袖口裤腿便于作战的衣服来。
顿时尖叫声四起,不知情的路人被吓得到处躲避,恍惚间还以为是胡人攻了进来。
满天箭雨闪电般射向斗笠男子所在的包间,眨眼间就将完好无损的门窗射了个破破烂烂。
那些埋伏好的杀手也在一瞬间全部都冲向了茶室,提起手里的长刀就对着影十一开砍。
杀手的数量实在是有些多,影十一即便武艺高强,身上也多出了几道伤。
影十七影影有些担心,“殿下?”
季青临点点头,“去帮他吧。”
有了影十七的加入,影十一压力骤减,二人在上百杀手的围攻之下竟然也坚持了将近两刻钟的时间。
但两个人终究还是有些力不从心的,一名杀手突破他们的防线攻进了后方茶室的包间,手起刀落间,斗笠男子的头颅便被直接削了去。
碗大的伤口处,鲜血汩汩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