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许嘉弈,又不是许嘉弈。
是假的。
“许嘉弈!”
被温情地抱着,却被狠命地撕咬,割裂的得让他头痛欲裂。
“李秋词......继续爱我好不好?”
许嘉弈的眼泪落到他的脸颊上,李秋词心痛难当。
这就是许嘉弈跟他讲述的过去。
是他们面目全非的过去。
李秋词闭上双眼,隐忍地将眼泪闭回眼眶里。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有实感地面对过去。
他空白的记忆无法被许嘉弈的讲述唤起情感,只有这样的疼痛和折磨,才会让他感同身受。
原来许嘉弈讲述的过往是如此痛彻心扉。
alpha在他身上施虐,也在他身上泣不成声。
他像是最极端的精神变态,一边说爱他,一边拔出毒刃,将他刺穿,将他凌迟。
他怀疑李秋词的爱,同时渴求李秋词看看他、亲亲他。
他翻转利刃,刺入李秋词的胸膛,剖开他的皮肉,只是想看看他的心。
何其癫狂。
李秋词仰头躲避,被绝望和悲伤压得起不来身,眼泪最终缓缓滑落,被那失去理智的alpha舔舐。
他们疯狂又病态,混在无望的谜底里歇斯底里。
直到许嘉弈耗尽力气,李秋词才得以逃脱他的怀抱。
曾经他们爱得难舍难分,如今他对许嘉弈避之不及。
犯了混的alpha愧疚,却高傲地闹别扭。
可是眼前的人,不再是曾经的李秋词,他实在想不起来过去的事情,他甚至恍惚得觉得自己只是个过客。
李秋词没有再刺激这个敏感的alpha,他坐在许嘉弈身边,将那半颗椰子糖递到他嘴边。
这是他的示弱。
许嘉弈一愣,这明显不是该发生的事情。
他张嘴叼着糖,甜味在口腔弥散,疼痛在脑子里盘旋。
“李秋词......?”
许嘉弈捂着头,恍惚地看着一脸严肃的人。
记忆和现实开始碰撞。
这是李秋词,又不是李秋词。
而他,是许嘉弈,也不是许嘉弈。
这场清醒梦,终于彻底醒了。
许嘉弈这才想起来,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他早已完成了腺体手术,险些没了半条命,才剥离了那种名为李秋词的瘾。
而现在,他们只是在“做梦。”
是魏雨通过许嘉弈的深层记忆,制造出的梦境。
这次的手段明显比上次高超,他们真的入了戏。
李秋词坐在床边,就连身体的疼痛和不适都是逼真无比的。
许嘉弈脸一红,意识到自己又犯浑了,“对不起......”
李秋词摇摇头,疲惫不堪,被这样的alpha纠缠,确实是一件令人苦恼的事情。
他陡然想起了他们的重逢,当真是偶遇?
当初的许嘉弈易感期躁动,直接将他拽进了房间,也是和刚才一样的强势,将他锁在床头,发了疯一样地标记他。
更是十分暴躁地将他丢进衣柜里,他们在狭小的空间里贴近,将那本是无人造访的衣柜弄得温度飙升。
他根本逃不开,就跟刚才被束在床头一样。
这一切,难道真的是缘分那么简单?
李秋词不信。
建立在他真的知道某些秘密而后又失忆的基础上,可能是某人一直在试探:他到底是真失忆还是装糊涂。
这次更是直接调用了许嘉弈的记忆,将他们置身事内,身临其境地试探李秋词。
他想过来的同时,许嘉弈也明白了。
然而,这个小子的脑回路十分清奇,一脸震惊地抓着李秋词的手:“那岂不是有个变态在外面看着我们!”
李秋词:......
他满心满眼的不可置信,惊诧地看着许嘉弈:
拜托!现在是关键时刻啊!你到底搞没搞清楚状况啊!
现在是担心这个的时候吗!?
虽然给人家当了某片小演员并不好受,但是......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思考啊!
李秋词捂着脑袋......有一只这样的alpha,他整个脑壳都是疼的。
这里和之前在小岛上一样,是个更真实的幻境,李秋词和许嘉羿都是意识形态
“简直是太卑鄙了,居然用这样的方式来试探和逼迫你。”
魏雨果然和传闻一样,阴狠歹毒,又手段下作。
许嘉弈想着他可能就在总操作台前看着,越发不遮掩地骂他。
李秋词捂着额头,一阵头疼。
是真的头疼。
许嘉弈这个家伙实在是太.......
说他笨吧,这小子又反应很快,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说他聪明吧,又实在干事干不到点子上。
李秋词见他义愤填膺,默默搓了搓生气西瓜的脑袋,“好啦,别闹了。”
现在是在许嘉弈的回忆里,李秋词是有表情的,他柔情的眼神,看得许嘉弈一愣。
在外面时,他总是害怕李秋词不高兴。
因为他读不出李秋词的表情,时常被李秋词发呆的表情吓到。
许嘉弈眼眶发热,倔强地转过头,看向医院外的大草坪。
悄悄让眼泪滑进枕巾。
枕巾里藏着他们二人的泪。
连泪水都在重逢着。
李秋词不明白他的西瓜老婆怎么又不高兴了,赶紧摸摸他的脸颊,“傻瓜,又怎么了?”
许嘉弈不说,只是怀念地望着李秋词,曾经那样生动的人,怎么就变成后来那样了呢?
一想到李秋词再也无法有曾经的表情,他就自责不已。
也许是他不好,是他犯了错,才会导致这样的结局。
是他没有照顾好李秋词,总在给他添麻烦。
李秋词凑近了他,心里闪过一个坏主意。
既然魏雨是为了试探他们,才搞出这样下三滥的法子......
李秋词淡然一笑,不打一声招呼就往许嘉弈的床上爬。
许嘉弈:???
李秋词掀开被子,耍流氓一样坐在他腿上,“既然他这么想看......那不如再让他看看,长长见识。”
许嘉弈仰起头,看到他蔫坏的表情,身体随之一热,他脑子发懵,手比思维快,首先是拉起被子,将两人遮住。
李秋词被他清澈又精明的愚蠢给逗笑了,对着他的脸颊亲了一口,他不知道许嘉弈的小脑瓜里在为什么闹别扭,但他会哄人。
这是他最擅长的事情了。
原先他只以为是自己格外有天赋,如今才得知,原来是有多年的经验。
他含住许嘉弈的嘴唇,挑衅地往天空投去一个眼神。
想看他们会不会在混乱中说出那个秘密?
那就好好看看吧。
“砰——!”
室外,操作台被男人一张拍碎,屏幕上的画面瞬间消失。
魏雨阴沉地坐在椅子上,满面不快。
他身后站着他的“养子”:魏燃。
魏燃心里想笑,这确实是他们两个干得出来的事情。
他总是觉得割裂,为何许唯臣那样一本正经的人,会有两个如此胡闹的弟弟。
如今倒是明白了,他们本质上都是一路人。
都是爱让敌人束手无策又抓心挠肺的人。
魏燃立在他身后,看着自己父亲紧攥的手。
他的愤怒都藏在深处,露出来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魏燃。”
“嗯,父亲。”
魏雨背对着他,语气依旧冷静,“许唯臣说了没有。”
“他是真不知情。”
魏雨一把掀翻了桌子,转身抬手就要冲魏燃的脸打下去。
魏燃动也不动地立着,眼神清明又坚定,魏雨收住了拳头,泠然地询问:“都说不知道,那究竟是谁!”
他怒不可遏,可就连魏燃也不清楚他到底在怒什么。
他们和穆嬿婷无冤无仇,根本没有必要去害她,可如果不是魏雨干的,那到底是谁干的?
魏雨作为最大利益的即得者,为何要这样疯狂地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
他又在里面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可魏雨已经老了。
他等不及了。
魏燃看着他的背影,沉下眼帘,攥紧了手里的针剂,他缓慢靠近了魏雨,动作快如电,将针尖扎入了他的腺体。
显示屏里映照出魏雨惊诧的表情。
魏燃沉默地将药剂推了进去。
“你!逆子......”
魏雨一句未说完,直接倒了下去。
针剂被丢进垃圾桶,魏燃关掉了操作台上正在运作的机器。
氧气舱里面的两人瞬间睁开了眼睛。
魏燃将他的父亲搬到床上,锁住。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依旧年轻却苍白的脸,他终究是老了。
哪怕皮囊还和以前没有半分的区别,他也被那种力不从心折磨得形销骨立。
他在害怕什么?
他在焦虑什么?
许嘉弈从床上坐起来,将李秋词也拉了起来,他们最是熟悉操作台上的器具,见魏雨已经倒下。
他们便猜到了魏燃已经倒戈,赶紧链接了仪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回倒是反应快了。”
魏燃揶揄地看向许嘉弈,又对李秋词点头示意,两人将设备准备好,打算窥探魏雨的记忆。
他们准备好一切之后,许唯臣才从后方走出来,他淡淡地扫了魏雨一眼。
曾经他以为魏雨是幕后黑手,却不曾想,谁都不是。
他再一次失去了目标和嫌疑人。
当年之事,竟真只有李秋词是唯一知情人。
许唯臣看向他,李秋词抱歉地摇摇头,就连被入侵记忆,实体回想都无法激活他失去的记忆。
许唯臣低下头,坐在椅子上,也许......他坚持这么多年的执念,从一开始就是没有结果的。
“哥,别难过了,也许能想起来的。”
李秋词这声“哥”倒是让许唯臣愣了神。
自从穆嬿婷出事,他就没有再和李秋词以兄弟相称过,后来李秋词忘记了所有人,和许唯臣更是生分了不少。
曾经对李秋词的疑虑让许唯臣愧疚不已。
这声呼唤,让他心里宽慰不少。
他点点头,神情疲倦。
骤然醒悟,也许早该放弃的。
为了一己私欲,整个家散得七零八落。
魏燃拍拍他的肩,从上轮船开始,他们便谋划了这一切。
先是假意被绑,后是许唯臣在第一重梦境里讥讽魏雨,激怒他,而后他们谁也不露出破绽,终于逼急了魏雨,让他拿出了窥探记忆的仪器。
这种技术,虽然早有问世,但真正纳入实用的,只有魏雨。
这一步走得凶险,但都在他们的意料之内。
思及此,许唯臣看向自己的傻弟弟,李秋词已经看穿,就剩许嘉弈这个家伙还是个蒙鼓人。
许唯臣叹息一声,幸好李秋词是个聪明点的,不然可要愁死他了。
弟弟在这种危险的情况下,还是只想着和喜欢的人谈恋爱......
许唯臣是真的会头疼死......
久而久之,许嘉弈忍不住往李秋词身后躲,为什么要这样看我啊?我只是一颗什么都不懂的小西瓜......
许唯臣看向他的眼神带了责备,脑壳都是疼的。
李秋词左看看右看看,实在不知道怎么跟许嘉弈求情,只能摸摸他的傻西瓜......
在心里给他点一支蜡烛,祈求平安。
“等会儿,你们先别怄气了,看这个!”
魏燃的话将他们拉回到正事上面来。
画面里,许震和魏雨正在说着话。
许唯臣呼吸一滞,立刻站了起来,因为站得太急,眼前一黑,所幸魏燃手快,不动声色地将他揽住,而许嘉弈和李秋词看得认真,没有看到这一幕。
魏雨先是质问:“穆氏的抑制剂出了问题,是不是你干的。”
一人背对书桌,连眼角都没扫给魏雨,“穆氏和我同气连枝,怎会是我干的。”
声音一出来,三兄弟心凉大半截,是他们的父亲,许震。
许震让魏雨离开这里。
然而魏雨只是继续问他:“你当真愿意让你最看好的孩子,和穆嬿婷结婚?”
“与你无关。”
许震送客的意味流露明显,将魏雨赶了出去。
记忆到此戛然而止。
从魏雨的记忆里看来,让穆氏声名扫地的抑制剂事件不是他主导,穆嬿婷跳楼自杀也和他无关。
那许震......到底在里面扮演什么角色?
事情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点。
起初许唯臣就怀疑过父亲,可是父亲发誓不是他做的,许唯臣才勉强信了他三分。
如今又......
许嘉弈皱着眉,看到显示器里的父亲,总觉得哥哥又要多想了。
“哥,我觉得爸爸不像是那样的人。”
他和李秋词当年瞒了很久,但其实许震和阮清早就看出来了,最后还是许震率先点破,他们两个才不至于继续遮遮掩掩。
如果许震介意穆嬿婷,早在他们还是孩子的时候,就会出手制止,而不是等到他们都大了,闹出人命来。
他们想不通许震和魏雨之间的联系。
但许唯臣已经猜到了魏雨的意图,他自知这泼天富贵是意外得来,才会在穆氏倒台之后立马更换品牌,他畏惧那个幕后黑手将他也打倒在地,才会多年追查,战战兢兢。
魏燃见他们三兄弟气氛凝重,都是各怀心事,不由得想起了另一个人来。
“许总为何从不怀疑艾瑞克。”
当年艾瑞克对许唯臣何其痴迷,艾瑞克又是个极其任性的人,做起事情来丝毫不分轻重。
也许是艾瑞克杀了穆嬿婷呢?
可许唯臣始终没有说过艾瑞克的不是。
难道许唯臣对艾瑞克有好感?!
一想到这个,魏燃的脸色骤然变得难看起来。
许唯臣只是扫他一眼就知道他心中所想。
头疼极了。
一个二个,为什么心里都只有感情?!
许唯臣疲惫地扫了一圈身边的人,竟然全是恋爱脑!
第68章 “哎呀~我摔~倒~了~”
魏燃实在不想把气氛搞得太僵,只能摇摇头,假装自己不在乎,利索地拔出刀,一刀扎进了魏雨的心脏。
许嘉弈吓了一大跳,赶紧抓着哥哥和李秋词往后退,“你发什么疯啊?!”
魏燃一脸困惑,抽出满是鲜血的刀子,血液飞溅在墙壁上,他擦干净刀,“记忆都看完了,不就没用了吗?”
“你、没有用了就直接......”
许嘉弈大为震惊,赶紧将哥哥拉到自己身后,“你以后离我哥远一点!”
李秋词也抓紧了许唯臣的胳膊,三人挤作一团,显得魏燃形单影只。
只有许唯臣头疼地看向一边,早就习惯了魏燃突然的惊人之举。
“好了,都先别吵了,想办法离开吧。”
魏燃收起刀,直接将氧气舱关上,注满氧气之后,快速旋转开关,蹭出的火星瞬间将氧气舱内部点燃。
竟是当场焚化。
魏燃眼里没有半分感情,只是站到了许唯臣身边,低语道:“早就收到了你父亲的询问,需要现在回复吗?”
他们失踪一小时就有人发现了,许震已经派人搜寻已久,但此时得知许震或许和当年的事情有牵扯,魏燃还是得先问许唯臣的意思。
“告诉他吧,早晚会知道的,不告诉,倒显得心里有鬼。”
许嘉弈听得有些难受,难道哥哥真的怀疑......
但看许唯臣脸色不好,也就没有多问,只是不太高兴地往李秋词肩上一趴,无尾熊一样被他拖着走。
他们上了救生艇之后,开出去很远后,才看到了拘禁他们的巨轮全貌,然而下一秒,巨轮便开始沉没。
许嘉弈见它沉了,猛然想起了其他几个合作商:“他们去哪里了?魏雨为什么把他们抓来?”
许唯臣:......
魏燃:......
李秋词:......
见几人都是一脸无语地看着他,许嘉弈依旧满脸问号,傻乎乎地去看李秋词。
李秋词挠挠头:“你刚刚没有认真看魏雨的记忆?”
“我看了啊!没有走神,一直在看啊。”
许嘉弈委屈极了,左看看右看看,哥哥只是深吸了一口气,魏燃笑容阴森......
果然,只有李秋词最疼他!
李秋词叹息一声,“回忆不是看故事,没有旁白,你得自己去揣摩,能推测出来,是那几个合作商里面有人背叛了魏雨,他本来只想闹个小风波,没想到抑制剂的事情闹大了,这是魏雨没有策划的事情。”
“哦......”
李秋词他们是根据魏雨的心理状态和表情推测出来的,而许嘉弈总是走马观花,除了李秋词的表情,对其他人一概不感兴趣,这才错过了不少信息。
又被哥哥嫌弃了。
许嘉弈靠在李秋词肩上,却对上了魏燃的眼神,“你看什么看,不许看。”
魏燃此人太过于危险,许嘉弈抱紧李秋词,往一边挪了挪。
魏燃只是好奇,同样的家庭环境,同样的教育方式,许家是怎样养出性格天差地别的兄弟俩的?
令人好奇。
许唯臣一直保持沉默,虽然目前状况平缓了,但他始终不放心。
如今李秋词的记忆怕是恢复不了了......
但许唯臣心里一直有个疑惑,当年,李秋词到底有没有将那个最核心的秘密告诉许嘉弈?
如果告诉了,许嘉弈会非常危险,但他们也就有机会得知真相。
许唯臣拍拍脑袋,他还是希望许嘉弈不清楚真相。
大不了他可以继续查,不要再让许嘉弈陷入困境了。
李秋词看向那已经消失在海面上的巨轮,心中百感交集。
他本以为自己只是个平平无奇的社畜,结果竟然在断断半年内,经历了那么多诡异的事情。
且都是无疾而终。
次次险象环生,次次化险为夷,但此时想来,仍然后怕不已。
他握住许嘉弈的手,他们二人被卷入这样的事情,表现属实有点糟糕,让许唯臣受累了。
等前来支援的船带走他们之后,他们二人就和许唯臣分开了。
许唯臣把魏燃也赶走了,独自待在自己的房间里。
许嘉弈得意地冲魏燃撇撇嘴,趴在李秋词背后,“你那么得意,我哥照样不理你。”
听了他的奚落,魏燃非但不生气,反倒露出笑来。
他一言不发,只是这样笑着,反倒更渗人,让许嘉弈想起他直接拔刀捅死养父的情景,“不和你玩,笑得像个变态,不对,你就是个变态,唔?!”
李秋词赶紧捂住了许嘉弈的嘴巴,对着魏燃歉意一笑,然后拉着许嘉弈赶紧跑。
说谁不好!你说他干什么啊!
有只爱闯祸的西瓜可真难。
“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许嘉弈被他塞进房间里,在海上一飘一荡的,他没站稳,拉着李秋词倒在床上。
“哎呀——都怪你,我摔倒了——”
李秋词:......
许嘉弈幼稚起来确实......让人怪想揍他的。
李秋词拳头都硬了,而许嘉弈还不知所谓,在李秋词怀里拱来拱去。
他还没从这几日的突变里缓过神来,在魏燃一刀杀了魏雨之前,他没觉得这次奇遇有什么危险。
但看到那喷溅的鲜血,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瞬息之间死去。
李秋词才明白过来,他们经历了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他毫无自觉,如果不是许唯臣和魏燃在,他和许嘉弈就是两个小垃圾,会被那些人怎么样对待?
许嘉弈总算是察觉到李秋词的心绪,他主动扑到他身上,狠狠在他脸上嘬了一口。
“不用害怕,还有我在呢。”
李秋词:......
就是因为你在,我才格外担心呢......
但这样的话,漂亮西瓜可不兴听,所以李秋词只是龇牙一笑,妄图糊弄过去,但心里的担忧反复灼烧。
许嘉弈一看他的眉心就知道,这小子根本就放不下。
“如果我哥不在,我是可以保护好你的。”
这是许嘉弈的老毛病,只要许唯臣在,他的智商就自动清零。
自小,许唯臣带他比父亲带他还多,许嘉弈极其依赖他,只有哥哥不在身边时,他才会独立起来。
李秋词只是笑笑,他在意的并不是许嘉弈会不会保护好他,而是担心许嘉弈落了险境,保护不了他自己。
“好吧,我相信你。”
先哄好再说吧,许嘉弈也不是真的笨,只是和许唯臣比起来,没有那么机灵罢了。
但他就是喜欢这样娇气又不聪明的样子。
李秋词摸摸他漂亮的脸,虽然许家兄弟都长得好看,许唯臣清冷,许嘉弈惊艳。
李秋词私心认为许嘉弈更貌美一些,也许就是这样,智商才被比下去了吧。
笨蛋美人。
想到这四个字,李秋词沉郁的心情一扫而光,笑出了声。
“又在笑话我,不想理你。”
许嘉弈滚到床里侧,抱着枕头生闷气,倒是李秋词没跟他计较,主动从背后抱着他,轻声问他:“所有的一切,都是由那位穆家大小姐坠楼为结局,戛然而止,但我真的不记得她是怎样的一个人了。”
李秋词说话总是很有意思。
他不会将自己的诉求表达得非常明确,每次都是引导许嘉弈顺着自己的话说。
也就许嘉弈习惯了和李秋词说话,才不会觉得自己是被李秋词转移了注意力。
“我们两家关系一直很好,所以一起长大,她非常优秀,温婉端庄。”
说到这里,许嘉弈停住了,他后来对穆嬿婷的印象越来越少。
大学时,穆嬿婷和他们的接触就很少了,总是节假日才会有机会聚一聚。
那时,穆嬿婷和许唯臣的联系都很少。
许嘉弈脑子里骤然闪过一个可怕的猜测。
“秋词......”
李秋词明白了他的猜测,因为早在他听说穆嬿婷这个人时,便觉得这个人的性格和结局极其割裂。
他察觉到不对劲,奈何他没有记忆做辅助,一路以来,终于积攒了足够多的素材,才引导许嘉弈去猜测。
“你是不是早就察觉了?”
许嘉弈一骨碌坐起身,这个想法让他脊背发凉,差点跳起来就要去找许唯臣。
“你先等等,我们没有证据啊。”
李秋词抱住他的腰,把人搁在里侧,用被子封印,不让他乱跑。
许嘉弈仔细回想着过去,喃喃自语:“好像确实有很大的不同,我当时只当是她平时太忙了,何况我们都那么熟......没有当回事。”
他声音很小,更像是在跟自己对话。
那段时间,穆嬿婷虽然和他们联系不多了,但和以前一样照顾他们,只是有一次,穆嬿婷严厉训斥了一名长号选手......
许嘉弈当时也奇怪过,穆嬿婷脾气极好,从来没有在公开场合那样让人下不来台过。
但这也不能算作证据,只是他个人的直觉罢了。
许嘉弈沉默地靠在墙壁上,低声问李秋词:“你是不是怀疑,死去的那个......不是真正的婷婷姐?”
李秋词只是看着他,沉默地摇摇头,下意识说出一句:“我什么都不知道。”
第69章 “我只是一颗小西瓜”
不论他们如何百思不得其解,终究是过去的事情,没有万全的计策和实打实的证据,谁也无法追清事实。
李秋词忘掉了过去的情意,如今隔着可悲的屏障,怎么也无法共情,只剩下唏嘘和不解。
但他了解自己的性子,哪怕从小一起长大,他也不是爱管闲事的人,越是亲近,他越是有分寸。
怎么会掺和到穆嬿婷坠楼的事情里面去呢?
不像是他的作风。
除非这件事情涉及他的利益。
而他的利益,又有什么是不可割舍的?
思来想去,也只有一个许嘉弈罢了。
难道是......
有人想对许嘉弈下手?
说不通,那他为什么不告诉许嘉弈呢?
李秋词想得头疼,靠在许嘉弈肩上,愤愤地啃了他的肩膀一口。
许嘉弈:???
困惑,难过,为什么要咬我呢?
“很烦吗?”
许嘉弈更没心没肺一些,他解决烦恼的办法分两种:能解决就解决,不能解决就遗忘。
唯独面对李秋词时,他是必须解决,永不遗忘。
至于其他的,只要不会影响未来的发展,他不会多留心。
当初穆嬿婷去世,他只是震惊了很久,而后脑子一片空白,也就接受了事实。
这件事情对许唯臣的伤害是最大的。
许唯臣看起来薄情冷淡,心底实则是最柔软的。
而许嘉弈,看起来暖和得跟太阳一样,心却最冷漠。
在穆嬿婷事件里,他游离其外,心疼哥哥,惋惜穆嬿婷,却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只是看着。
然后接受。
李秋词难免有些心惊,他只以为已经很了解许嘉弈之后,就会发现他的更多方面。
可爱的、矫情的、做作的、专一的、冷漠的。
都是许嘉弈。
又都不是。
“如果我死了,你会伤心吗?”
李秋词抱住他的肩膀,而后凝视他的双眼。
许嘉弈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他自小活在手术成功率里,承受着半截身子走进鬼门关的风险。
如果他害怕死亡,早就被吓死了。
他不会说李秋词在说不吉利的话,他只是和他靠在一起,低声说:“你死了我就去陪你呗。”
只要是和李秋词在一起,死亡也能是一场浪漫的邂逅。
他确实冷漠,因为他对自己都一样狠心。
这条命,要不要,早就身不由己,如果最后能由他做回主,那也是极好的。
许嘉羿嬉皮笑脸的,如果死亡是为了去见你,那就是好事。
李秋词沉默地揍了他一顿。
这是许嘉弈很多年之后,也一直没有想通的事情。
为什么揍我呢?我只是一颗爱你的小西瓜,我什么都不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