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那个味道,他看见了冰冷的实验仪器,看到举着试管的李秋词,模糊的幻象一闪而过,他脑子里传来李秋词的声音:“终于成功了一次,这样提取之后,就能闻到我的信息素味道了。”
幻象里的李秋词是笑着的,笑容温和,眼神里满满都是爱意。
许嘉弈额头一疼,脖子很酸,失神地靠在床头,长发散落,额头上的碎发全汗湿了,狼狈地贴在额头上。
这一幕,落在李秋词眼里,简直是美极了,像是受难的耶稣,落难的神明。
许嘉弈歪着身子,半天缓不过神,抬手捂住自己的后脖子,他的双眼暂时无法聚焦。
李秋词扯了毛巾,擦拭两人的身子。
等他解决完一切,许嘉弈才逐渐恢复神智。
“你咬我!”
许嘉弈生气地捶了李秋词的肩膀一拳,洁白的脚踩在李秋词的大腿上,妄图把他蹬开。
“嗯,咬了,怎么?”
李秋词歪歪头,你能弄死我吗?不可以的话,下次还犯.
“你!你对我不好......”
许嘉弈捂着脖子,眼眶泛红,为什么李秋词突然对他不好了?他只是嘀咕了几句,李秋词就烦了他了吗?
“哪有,你不也挺高兴的吗?”
说罢,李秋词的眼神飘过许嘉弈的某个地方,对方扯过被子遮住,别扭地缩进了被子里。
“我没有!”
许嘉弈摸摸自己的脖子,那种被人侵犯的感觉还在,委屈极了,“下不为例!”
李秋词笑笑,隔着被子摸摸他的头,“好好好,就这一次,以后不咬了。”
哄你玩儿呢。
但许嘉弈很好哄,从被子里钻出来,头发很乱,眼睛如同初生的小鹿,“说话算话啊。”
“嗯,骗人是小狗。”
汪汪汪。
李秋词在心里叫了几声。
脐完西瓜之后,某颗西瓜闹了十几分钟的别扭,躲在浴室里洗了又洗,就是不肯出来。
“不是说要出去吃泰菜的吗?”
李秋词无奈地站在门口,敲敲门,执行官的心思实在是太难琢磨了。
而且......脐执行官,难道这又是一种......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的行为?
许嘉弈看起来不怎么喜欢的样子。
李秋词陷入沉思,在他一本正经的表情之下,竟是在思考:可是上次在办公室里,许嘉弈还挺喜欢他上位的。
真是奇怪。
执行官的小心思实在是太多了。
李秋词一本正经地琢磨着,又敲敲门:“嘉羿?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不咬你了。”
他眼神坚毅到可以进部队,嘴里却说着软话。
话音未落,浴室的门动了。
许嘉弈幽怨的眼睛露了出来。
他在门缝里偷偷瞧着李秋词,像是在审判他的认错态度。
李秋词被他的表情逗到,嘴角微弯,“真的知错了,我们出去吃饭吧?”
“哼,真的吗?”
“真的。”
“那、那就勉为其难原谅你吧。”
许嘉弈这才从浴室里出来,表情还是有些臭臭的。
更像是难为情的样子。
李秋词觉得好笑,从医药箱里找了防尘贴,给贴在了许嘉弈的后脖子上。
“讨厌你......”
许嘉弈委屈巴巴地拿着镜子照,蹲在地上,又在衣柜里翻来翻去,重新搭一套衣服。
一会儿问穿这个怎么样,一会儿问穿那个怎么样。
李秋词看得眼花缭乱,只觉得许嘉弈本身就是属衣架子的,穿什么都好看。
又磨蹭了很久,才终于出门。
然而,他们去得非常不巧,那家泰菜没有开门。
如此繁华的地区,一般店铺是不会选择闭门的,结果偏偏就让他和许嘉弈给碰上了。
许嘉弈大为不满,扁着嘴,一脸生无可恋。
他的计划,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打乱,计划人要发疯了!
李秋词摸摸他的后背,“没事,这边的口碑都不错,我们随便选一家吧。”
“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呢?哼......”
许嘉弈虽然闹别扭,但也无计可施,只能跟着李秋词走进了隔壁店,选了二楼靠窗的座位,闷闷不乐地坐下。
“这里有你最喜欢吃的乌冬面,给你点一份。”
李秋词拿着菜单,提手就点了乌冬面,再抬眼,原本望着窗外生闷气的许嘉弈,嘴角已经慢慢浮了起来。
哼,才不是因为高兴。
才不是因为李秋词记得他爱吃什么而高兴。
才没有——!!!
“好、好啊。”
许嘉弈装作满不在乎地答应了,随即缓慢凑过去和李秋词一起点菜。
终于回到正轨,虽然和计划相差甚远,但也不坏。
许嘉弈悄悄抬眼,看到李秋词认真的眉眼。
也许,只要和对方在一起,做什么、吃什么、玩什么,都不重要。
“好看吗?”
李秋词头也没抬,就已经感受到了小钩子在他的脑袋上晃。
有人的视线啊,真是比小钩子还惹眼。
想要海星星~
“哼,谁看你了。”
许嘉弈退开身子,双手抱臂,看着门口的人越来越多,“这里的生意好奇怪啊。”
李秋词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不解:“怎么了?”
“我们来的时候,客流量还没有这么大的。”
确实,现在的人流量已经超过了店铺可以承受的极限。
怎么会突然涌入这么多人?
许嘉弈盯着楼下看,又看看身边,没有任何异常。
“不会是因为你坐在窗边吧?”
李秋词大胆猜测,也许是其他的游客看见了窗边的大美人,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
许嘉弈脸一红,“那也不可能引这么多啊......”
他美而自知,但也没有那么自恋,他觉得不对劲。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他们吃完饭,都没有结束,反倒越来越多,外面的街道都被堵得水泄不通。
他们这下想出去,都难以行动。
“我有种不详的预感......”
李秋词的预感一向非常准,他倒霉得很,平地摔跤也是发生过的,在摔倒之前,还能有所预感。
他话还没说完,转头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脸。
“嘉羿,你看那边,那不是你哥哥吗?”
许嘉弈一愣,他和许唯臣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他转身,一下就和许唯臣对视了。
许唯臣眼里是彻头彻尾的错愕,随即是懊恼,三两步来到许嘉弈身边,“你们怎么也在这里?!”
许嘉弈知道许唯臣最近生意出了点问题,一直很忙碌,骤然见到,也是吃了一惊,“我们来度假啊。”
许唯臣头疼地拍拍李秋词的肩,将一个圆形的钥匙塞在他手里,“你们赶紧走,从后门,离开这里。”
“哥?到底怎么了?”
许嘉弈这个时候才注意到,许唯臣的衣服有点乱,领口处和肩上都有擦痕和灰尘,和他平时一丝不苟的模样,完全相反。
“现在不好说,你们快走,以后再说。”
许唯臣摁了一下李秋词的肩膀,短短对视一眼,李秋词被他眼底复杂的情绪吸了进去。
为什么许唯臣要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好像有点愧疚,又有点感激和托付的意思。
而且,明明许嘉弈才是他的亲弟弟,他却将钥匙塞进了李秋词手里。
像是把许嘉弈,托付给了李秋词一样。
李秋词捏紧了手里的钥匙,抓住许嘉弈的手,赶紧带着他往人群外推挤,两人费劲地来到了后门,插入钥匙,才得以脱身。
这家店的后门明显冷清很多,但人也不少。
许嘉弈不放心地抬头去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哥他......”
为什么要做出这么多奇怪的事情?
从他问五年前的事情开始,许唯臣、以及许家人,就都很奇怪。
而且妈妈......妈妈也变得很奇怪。
许嘉弈不是不怀疑,只是不愿意打破那个乌托邦。
可是如今,许唯臣对李秋词的态度也如此诡异,难道这一切......
还有别的隐情?
许嘉弈浑身一冷。
“咔——”
脑子里又传来熟悉的声音,他的身体随之一颤,额头冒了冷汗。
“嘉羿?怎么了?”
李秋词扶着许嘉弈的胳膊,许嘉弈转过头,看着李秋词的脸,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没事,我有点恍惚。”
他拍拍脑袋,被李秋词扶着走了两步,坐在路边的长椅上歇息,回过头就能看到那家店的后门,而许唯臣还在里面。
“我们出来了,我哥怎么办?”
“不清楚,许总他自有安排吧。”
李秋词的话刚刚说完,迎面走来了一个高大的男人。
身穿黑色大衣,眉目很深刻,肤色很白,看着很有异域风情的一个男人,直直冲着许嘉弈走了过来。
“这不是嘉羿嘛。”
男人的声音非常温和,说话的调子很轻快,天生上翘的嘴唇,说话的时候总是一副笑着的模样。
许嘉弈闻声看去,微微蹙眉,略有疑惑地伸出手,和他握手,“你是......?”
“你可能不记得我了,我是你哥哥的同学,魏燃,很多年没见了。”
魏燃和许嘉弈握手,转而把视线投向李秋词,“好久不见。”
李秋词就更困惑了,这个人如果是许唯臣的同学,认识许嘉弈说得过去,但是怎么也不可能认识他吧?!
出于礼貌,他还是微微点头示意。
魏燃刚刚坐下,许唯臣就赶了过来。
二话不说,拉着魏燃就要走。
魏燃淡淡一笑:“我又不会吃了他们。”
“走!”
许唯臣难得发了脾气,许嘉弈看着他一向沉稳的大哥,如此失控,有些惊讶。
魏燃像是让着许唯臣一样,点点头,作投降状,“走吧。”
被许唯臣拉走之前,魏燃还转过头,对着许嘉弈和李秋词说:“下次见。”
魏燃被许唯臣拉到了僻静之处,许唯臣丢开他的胳膊,抬手就揍了他一拳。
“你故意把我引到这里,又把嘉嘉困在里面,到底要干什么?!”
魏燃摸摸被他打的地方,满不在意地歪歪脑袋:“因为无聊啊。”
“你无非是想试探他们有没有想起什么!”
许唯臣抬手又要再打,这次被魏燃抓住了手腕,没有落下。
“是,我就是来检测一下而已,你也不必如此紧张吧。”
魏燃依旧笑着,眼神柔和,嘴角弯起的弧度却是阴冷。
许唯臣咬着牙,当年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许嘉弈和李秋词都忘记了,才能保命。
而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居然还要故意来招惹他们。
许唯臣怎么能不生气。
因为魏燃的误导,他之前对李秋词有一些误会,现在全然解开,只觉得愧疚和惭愧。
偏偏魏燃还要往枪口上撞!
“不要再搞这种莫名其妙的小动作。”
许唯臣挣开手,再次警告:“不要靠近我弟弟。”
魏燃上前一步,轻佻地捏住了许唯臣的下巴:“不靠近他,那我靠近靠近你这个好大哥,怎么样?”
许唯臣冷然地看着他,低声说道:
“滚。”
嘻嘻,突然更新!
李秋词疑惑地看向许嘉羿:“他好像认识我,但我从来没有见过他。”
许嘉羿也是如此,他头一次见许唯臣发这么大的脾气。
许家绝对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许嘉羿犹豫再三,拉着李秋词的手,两人寻了个僻静的咖啡厅,他才说道:“我之前提到想去做催眠,就是因为我觉得我的记忆出了问题。”
他很少跟李秋词提到记忆的事情,因为他实在不确定他看见的那些模糊片段,是不是和李秋词有关。
他心虚,也害怕。
他害怕自己过去有过别人,却将别人忘却,转而来招惹了李秋词。
他更害怕李秋词知道之后,就不在乎他了。
故而他三缄其口,总是自己藏着心事。
李秋词早就从他偶尔流露出的忧虑之中,猜出一二。
何况他自己也和许嘉羿有着相似的感受。
相对于许嘉羿,李秋词则是那个掌握信息更多的人,他清楚的知道许嘉羿的记忆有问题,又从嘟嘟的反应里看出它和许嘉羿认识,而且,他从来没有对许嘉羿说过他记忆也有问题。
论隐瞒,李秋词更胜一筹。
此时,李秋词握着杯子,决定告诉许嘉羿:“我一直没有说,其实我的记忆,也有问题。”
此话一出,许嘉羿浑身过电一样酸麻,他最大的不自信,便是李秋词也不认识他。
可是……CH现在李秋词说,他的记忆也有问题……CH
那是不是说明,他们可能真的有一段过去?
“真的……CH?”
许嘉羿抓着李秋词的手,眼里满是惊愕。
如果他们二人的记忆同时出现问题,那么许家……CH
绝对是个知情人。
那他哥……CH
许唯臣到底知道多少……CH?
李秋词点点头,察觉到许嘉羿的手陡然变冷,他握紧了他的手。
他明白,许嘉羿此时一定很害怕。
爱他宠他的父母哥哥,将他蒙在鼓里,模糊他的记忆,篡改他的过往。
这该是一件多恐怖的事情。
“别怕,别声张,他们未必都是坏人。”
事情具体如何,他们都不清楚,现在只能查清楚再说。
“那个魏燃,一定是来试探我们的。”
许嘉羿冷静下来,将今日的事情一分析,又觉得不太对劲,“我们是临时决定来这里,我哥好像很久之前就来了这里,今天才被引到吃饭的地方,这是不是说明,魏燃早就猜到我们会来这里?”
李秋词转念一想,确实如此。
“你的行程是两天前,助理定下来的,而许唯臣是半个月前就来到这个城市,助理应该没问题,是魏燃提前猜到了我们会来这里?”
可是魏燃是怎么知道助理会定哪个位置呢?
李秋词没见许嘉羿做攻略,也没见他纠结选择哪个城市去玩,理所当然地认为地点也是助理定的。
许嘉羿默然片刻,手指挠着手背,“其实……CH这个地方是我定的。”
助理要规划行程之前,询问过去哪个城市,许嘉羿脑子里第一个闪过了这座城市。
脱口而出。
故而就这样定下来了。
“难道是助理告密?”
李秋词喝了一口咖啡,提提神,许嘉羿又摇头,“这是四天前定下的。”
魏燃依旧提前知道了许嘉羿的随心所欲。
李秋词头疼地捂着额头,“这都什么事儿……CH”
“先不管了,去他妈的,我想吃甜点。”
许嘉羿拿起菜单,刷刷点了好几盘,李秋词没有吃甜点的习惯,最后被塞了一道牛乳水果冰淇淋。
“现在都天凉了,还吃冰淇淋啊?”
“这个不冰的,是口感很像冰淇淋,常温的。”
李秋词看着它的名字,啧,这几个字分开他都明白,凑一起就看不懂了。
不会是什么黑暗料理吧……CH
许嘉羿倒是一扫郁闷,甜点一到手就开始大吃特吃。
愁绪一扫而空。
李秋词看得有趣,见他吃得香,打趣道:“有这么好吃吗?”
“你尝尝。”
许嘉羿挖了一勺,抵到李秋词嘴边。
“怎么样?”
“还可以。”
味道不错,但是对于李秋词而言太甜了。
许嘉羿滔滔不绝地说着这道甜品的来历,说完,他又皱了眉,“我觉得起码近五年的记忆都有问题,对于留学生活,我只有近一年的记忆,其余四年,都是很空洞的概念记忆。”
就和目录一样。
李秋词深有同感,将自己的感受也告诉了许嘉羿,两人都撑着下巴,这里的座位靠得很近,膝盖挨在一起。
许嘉羿总是时不时用脚蹭李秋词的脚踝,惹人臊得慌。
“你说,我们可不可能,早就认识了?”
许嘉羿很喜欢李秋词身上的气味,没有信息素对生理的调动,没有那么火热的具象。
却足够温柔、强大,能让许嘉羿沉溺在那阵和煦的风里。
“也许呢。”
许嘉羿凑得近,李秋词顺手就能摸到他的脸,脸颊光洁柔软,他尝试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和许嘉羿有关的一星半点。
从许嘉羿的话里,他明白,许嘉羿在接触到熟悉的事物,闻到熟悉的气味,就会想起一些片段。
但他没有。
他的记忆如同一片死去的海。
无论谁想在里面翻起如何滔天的巨浪,都只会有失败一个结果。
如同他没有表情的脸一样。
连微笑,都很费力。
“你真的没有想起来一点点吗?”
许嘉羿不相信,怎么会呢?他们在一起那么久,他经常会看见一些片段,李秋词怎么会……CH
“真的没有。”
李秋词叹息一声,低下头,安抚地摸摸许嘉羿的手背,“先不提这个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想起来。”
许嘉羿点点头,还是有点难过,扁着嘴。
一看就又在胡思乱想。
李秋词故意凑近了瞧他,“呀,难道我们曾经,不是很熟?”
“怎么可能!”
许嘉羿当即炸锅,指着盘子里的甜点,“我就连吃个甜点,都能想起一些片段!迄今为止,所有的片段里都有你!”
许嘉羿委屈巴巴地又挖了一口,埋着头,眼睛红红的,“你却什么都没想起来……CH”
李秋词心里也有些难过,但还是想逗逗许嘉羿,“唉,难道是我对你单方面不熟?”
“你!”
许嘉羿恼火,又想起来李秋词之前对他不冷不热,发生那种事情之后,也是一副不计较的模样,心里开始不舒服。
他深吸口气,保持镇定,“那你……CH你记得别人……CH?”
许嘉羿的眼神躲闪,不敢去看李秋词,害怕看到李秋词眼里的肯定。
李秋词摸摸他的脸,“记得不少。”
唯独和许嘉羿有关的,一个也不记得。
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你!我不理你了。”
许嘉羿站起来就走,李秋词又玩脱了。
糟糕,要完。
李秋词赶紧三两步追上去,三番两次想要牵许嘉羿的手,却被对方甩开。
“哎,嘉羿,嘉羿——”
许嘉羿闷声在前面走,走廊上一片寂静,李秋词又加快脚步,终于握住了他的手腕,“嘉羿。”
“讨厌你。”
许嘉羿依旧不肯停下来,李秋词没有办法,只能用更大的力气,一把将他扯进怀里,用双臂束缚他,两人一起砸向墙边。
“好啦,逗你玩的。”
“才不相信你。”
许嘉羿偏过头,明显闹脾气了,眼睛红红的,说话鼻音很重。
李秋词没忍住,低声笑了,“傻子,你也不听我说完。”
“没一句我爱听的,我才不听。”
许嘉羿耸耸鼻子,抬手就要把李秋词推开。
“好啦好啦,消消气,但是那些我记得的人,和我相处的记忆,也都是模糊的。”
李秋词贴在许嘉羿脸侧,讨好地亲亲他的脸。
他爱死许嘉羿这个闹别扭的样子了。
也许是他恶趣味,看许嘉羿从高高在上,变成委屈巴巴,变成受气包老婆,他就极度满足,爽死了。
“不早说,我讨厌你。”
许嘉羿推开他,转身就要走,李秋词无奈一笑,拦腰把许嘉羿抱住,顺手推开了一个空包厢的门,把许嘉羿丢了进去。
后脚跟一磕,将门关上,反锁。
许嘉羿跌了一跤,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旁边是可供促膝而谈的小桌,屋内格调淡雅,还飘着悠然的香。
他看向逐渐走来的李秋词。
恍然想起来他们第一次在公司见面,会议结束,他反锁了门,却发现李秋词身上早已没了他的气味。
他恼怒又忍耐,明明占有欲快要爆炸,却还要装出一副上位者的倨傲。
用虚伪掩饰焦躁。
而今,身份对调,曾经那个唯唯诺诺,只敢在心里大胆开麦的李秋词,揭穿了许嘉羿的虚伪表皮,发现了他的秘密。
他无处可逃。
从伪装掉落的那一刻,他就输了。
李秋词跪在他腿上,扯下自己的丝巾,温柔地俯身,他的呼吸带有他的独特气味,明明没有任何勾引的意思,却足以点燃彼此。
李秋词咬住许嘉羿的耳垂,丝巾缓缓搭在许嘉羿的双眼上。
“执行官,现在是私人时间,对吗?”
许嘉羿一懵,“嗯……CH”
“属下主动加班,您可要奉陪?”
这个beta,没有发情期,没有信息素,没有调动alpha的生理手段。
仅用一句话,便使alpha精神高潮。
留下海星星呀
许嘉羿又被剥夺了主动权,甚至失去了视物的权力。
丝巾的遮光效果不佳,他能模糊地看见李秋词晃动的头发,看到他滴落的,晶莹的汗滴。
看到他修长的手,一点点抚过他的胸膛,一颗颗划过他的扣子,许嘉羿握住李秋词的手,“不脱。”
“只解开。”
“不要……CH”
许嘉羿挣扎无果,依旧是衣衫大敞,露出白皙的皮肤,红润的胸口。
无论如何热切,许嘉羿都没有在李秋词面前脱掉过上衣,他守住最后的底线,留住了最下面的一颗扣子。
李秋词觉得好笑,低声问他:“执行官是怕脏吗?”
他知道许嘉羿事儿多,平时又爱干净爱漂亮得不得了,稍微哪里弄脏一点,都会咋咋呼呼地去洗干净。
就连做这样的事情,他也是有洁癖的,能戴套的时候一定会戴,能够同时方便他们两个人清理。
李秋词则是无所谓,经常直接上他。
当然,确实是在上面嘛。
李秋词颇有成就感地捏着许嘉羿的脸颊,“执行官,怎么不说话?”
许嘉羿恨死他了,为什么偏偏要在这种时候,叫他执行官?!
平时叫得还不够多吗!这个时候也还要这样……CH
鞭笞着许嘉羿的羞耻心,剖开他的羞臊,逼他直视。
“我讨厌你……CH”
“嗯?”
他的讨厌没有得到安抚。
只得到了狂风暴雨。
许嘉羿咬着牙,撇过头,丝巾吸走了他的眼泪。
李秋词咬着他的肩膀,含糊地问他:“是不是想起来那次在会议室?”
“没有……CH”
地位一朝颠倒,执行官无地自容。
社畜翻身,欺压在上,得意洋洋。
李秋词咬着他的耳垂,两人贴得极近。
许嘉羿的腹部一会儿火热,一会儿冰凉,滴滴点点嗒吧在他的小腹,粘腻。
“你退开……CH”
许嘉羿推开他的肩膀,想要抽纸来擦。
“执行官是嫌弃了吗?”
李秋词的脸隐藏在暗色里,他似乎带着笑,又好像和平时没有分别。
“我、你这样我不舒服。”
许嘉羿斤斤计较地要去拿纸,却被更加强势地握住了手腕。
被更屈辱地压在沙发上。
“李秋词!”
许嘉羿摇头,挣扎无果。
“其实高高在上的执行官,你也很享受被人主动压榨的滋味吧。”
李秋词的话让他更加脸红心跳。
身体的反应做不了假,心里那隐隐的期待和暗爽更是心知肚明。
许嘉羿的伪装被彻底撕碎,惨烈得被李秋词踩在脚底。
输得彻彻底底。
李秋词坏心眼地弄在许嘉羿的身上。
许嘉羿本来没有反应过来,直到余韵平复,才察觉到小腹上、胸口的冰凉粘腻。
“李秋词!”
许嘉羿恼怒地踢了踢茶几,又拍拍身边的小几,委屈极了。
李秋词不紧不慢地抽纸给他擦干净,“执行官刚刚不是要拿纸嘛,属下已经给您安排好了,保管够用。”
他打趣着许嘉羿的羞耻心和小脾气。
咖啡厅的包厢里没有浴室,许嘉羿急吼吼地穿好衣服,缩在沙发上。
“我讨厌你……CH”
李秋词低声笑他,捏捏他发红发烫的脸颊,“你明明也喜欢的。”
“我讨厌你……CH”
许嘉羿拢衣起身,去洗手池那边清理胸口和肚子。
李秋词好笑地将下巴搁在他的肩上,看他委屈巴巴的擦。
李秋词环住他的腰,真的很想大笑,但他做不到。
只能低声笑一笑。
“你还笑!”
许嘉羿嘟嘟囔囔地沾水,又扯了纸巾擦干。
抽抽搭搭地耸鼻子,越想越委屈。
李秋词伸着脖子去看他,“呀,真哭啦?”
“没有——!”
许嘉羿推开他,别别扭扭地穿好衣服,“讨厌你……CH”
“真的讨厌了?”
李秋词拉着他,一起倒在沙发上,“真的真的讨厌了?”
“讨厌了——”
许嘉羿背过身,死鱼一样趴在沙发上,脾气很差!开始闹了!
“那怎么才能获得你的原谅呢?”
李秋词趴在他背后,捏捏他的耳垂,只觉得闹别扭的许嘉羿太有趣了。
我真是个大坏人、大变态。
爱看高岭之花跌落神坛,爱看骄矜的公主失去心爱的水晶鞋。
爱弄脏小王子精致的玫瑰,爱撕毁他引以为傲的画卷。
越深的爱,激发越深的坏。
本性低劣,最爱摧毁和破灭。
李秋词沉下眼睛,指尖轻轻在许嘉羿脸颊上敲击,似抚摸又似玩弄。
他为自己潜意识里的思想,感到震惊。
工作的这五年里,他为了爷爷的医疗费,兢兢业业,拼命挣钱,被生活的重压碾得毫无机会思考别的事情。
如果他和许嘉羿的记忆都被篡改过,如果他脑子里的所有经历,都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