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也确定,峦真是受刺激了,满口都是些什么虎狼之词。
这是彻底不装了,完全放飞自我了是吗?
祝子绵抚了抚快要跳出来的心,不停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
淡定,淡定,峦就是逗他而已,不可能的。祝子绵想。
不管怎么说,两个人在一家公司。兔子不吃窝边草啊,传出去怎么都不好听。峦不会这么不理智。
这时,门被轻轻地敲了两下。
祝子绵一愣,难道是客房服务?可听这敲门声很是胆怯,好像还没浴室里传出的水流声大。
他迟疑了一下,走过去打开了门。
“池?”祝子绵看到池紧紧张张地站在那里,有些意外。
池摩挲着斜挎在身上的手机包带子,垂着头难为情地嗫嚅:“绵,是浩说的,他说峦对我好像更感兴趣,浩说,今晚,咱们俩,换换。”
池越说声音越小,含混不清。不过祝子绵还是每个字都听进去了。
他方才被撩上天的情绪彻底回落,脸上的神情变得严肃。
扭过头,他看了看浴室,浴室里的水声没有停顿,显然峦并没有听到外面的异动。
祝子绵把头转回来,目光在池身上打量了一番,若有所思了片刻后,他沉声说:“好。”
说着,他侧了个身,示意池进屋。
池有点不敢相信,走进了门却不敢再往里走,“真的,可以吗?”
祝子绵宽慰地弯起唇,拍了拍池的肩,“放心吧。其实,峦和浩他们还是不太一样。你听话一点,他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就会没事的。”
池明显听不明白,“我们不必须这样吗?都得按他们的要求做,但是——”
祝子绵用力按住池的肩,“别多想了,总之,你乖一点,他不会伤害你。”
池眼神闪烁,不是很确定,不过还是犹犹豫豫地嗯了一声。
祝子绵不再多言,走出屋外。
“绵。”池叫住了他,“为什么呢?”
祝子绵回过头,听池继续问:“你为什么要帮我?如果峦真的比浩要善良一些,你为什么要把峦让给我?”
祝子绵神情稍顿,眼波一点点落下,最终随意看向地上的一个无所谓的地方,喃喃低语:“也——不算是帮你啦。”
说完,他不再理会池一头雾水的神情,径自走远了。
的确,他不算是帮池,他只是想帮峦一把。
尽管他一再跟自己强调,峦今天出现在这里是为了寻找下一个男朋友,但是峦的反常,还是让他这个想法产生了动摇。
峦一开始确实是想雇楠来走过场的,自己顶替楠只是个意外。
可是峦从来不参加这种聚会,为什么突然要来?他完全没必要在这种场合找猎物。
而且他对池一而再再而三的接近示好,显得急功近利。
像峦这样有经验的猎手,更该知道什么叫欲擒故纵,什么叫以猎物的姿态吸引猎物,怎么会乱出牌。
除非,他对池有别的目的。那今晚,就是他最后的机会。
祝子绵一边想,一边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了浩的屋门口。
他收回思绪,深吸一口气,刚想做做打硬仗的准备,门猝然打开了。
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浩一把把他拉进了屋,并抵在了门上。
“你的路子太野,峦怕是驾驭不了,还是让我先来调教调教吧。”浩笑得不怀好意,欲望明目张胆。
第94章 好好穿衣服啊你
峦从浴室出来,身上只穿了一件宽松的单薄浴衣。他拿着毛巾一边擦拭着头发,一边往出走。
看到池的时候,身子一僵,“你怎么在这儿?”
峦的语气责备中带出强烈的压迫感。池屏住一口气,吓得口齿不清,“是,浩,他说,我和绵,换换。”
声刚落,峦扔掉毛巾,猛地打开了门。
“峦先生!”池喊了一声,峦下意识顿住,听池要说什么。
却听池说:“绵,他是自愿的。”
“你闭嘴!”峦大吼一声,冲向了浩的房间。
会所的客房,也不为防盗,门锁没有那么结实,峦一脚就踹了进去。
触目,就是浩把绵逼到墙角,绵刚刚无奈地被浩灌了一口酒。
峦几个大步上去,在浩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的时候,揪着浩的衣领,把浩扔到一边。顺手夺过浩手里的酒杯,狠狠摔在了地上。
玻璃碴子乱散一地,浩蜷缩原地完全不敢挪动。只委屈地大喊:“峦!你发神经啊!我不是把你喜欢的送过去了嘛!”
峦向浩挥起拳,浩吓得用手臂抱住头,看都不敢看峦。
拳头顿在半空,没有打下去。但只是峦理智地不想弄出人命,却不是熄了火,他暴躁地扯住窗帘,把窗帘一把扯了下来,丢在地上。
同时怒吼:“你的人,想送,我管不着你。我的人,想抢,你问过我吗?!”
浩更委屈了,悄悄露出眼睛,心虚地解释:“可是,是他,他自己主动来的啊。我以为你同意了,他才来的。”
峦怒浪滔天的目光射向祝子绵。祝子绵自保地瑟缩了一下,峦的眼神真的好吓人,一张口仿佛要把他吃掉。
但峦没张口,一个字都没说。他上前揪住绵的衣领像拎小鸡一样,把绵拎出了屋。
刚出屋门,就见池慌慌张张地走上来,拿着峦的手机哆嗦着说:“峦先生,您的手机,一直在响。”
峦接过手机,一句客套都没有,直接喊了起来:“跟朋友打架没听见,现在没事了。”
说完,他直接挂断电话,恶狠狠地向池吼了一句:“去你该去的地方!”
接着便三步并做两步,拎着绵冲回了自己的屋子。
峦把绵直接丢到床上,“你到底想干什么!”
祝子绵委屈巴巴地眨眨眼,“你怎么来这么快?你——”
和池的事办完了吗?
他本想这么问,可刚起头又收起,他还不敢确定他的猜测是对的。而且峦现在看上去,真的好凶好可怕,吓得他不敢说话。
峦的电话又响了起来,峦气急败坏地再度接起,还是没什么客套,直接就吼:“我刚打完架,没那么容易平复,让我冷静一会儿,行吗!”
吼完,他不等对方反应,挂断电话把电话扔到了一旁。继而烦躁地四下乱看。
乱看了好一会儿,胸口起伏依然汹涌,似乎完全找不到方法平静下来。无意中,他扫到了自己的包。
浩的会所服务很周到,客人的随身物品有寄存,入住以后会直接送入客房。
峦在自己的包里翻找起来,翻找出了一份药剂式样的东西,还配了一次性注射器。
祝子绵坐在床上,被这一波操作惊得瞠目,更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我的妈啊!峦不会真是被刺激到堕落,堕落成瘾君子了吧?
眼见峦将把药注射进自己的腰间某处,祝子绵才猛回过神,从床上跳起来,冲了上去。
他一把解开峦的浴衣,看见峦侧腰位置贴着一片创可贴,伸手便要去揭,却被峦扣住了手腕。
“你要干吗?”峦沉声问。
祝子绵担心得都快哭了,“峦,有些东西真不能碰的。”
峦看了一眼丢进垃圾筒的针管,神情稍顿,明白过来绵在想什么了。
再看看绵那紧张的样子,奇了。怎么有种暴风骤停的感觉,刚刚明明还翻江蹈海的巨浪,在静谧中平复了。
“你以为那是什么?”峦含着笑问,笑容里有些逗弄的意味。
祝子绵还担心着,见峦笑有点来气,凶巴巴地反问:“你说那是什么?”
“镇定剂而已。”峦稀松平常地答。
祝子绵翻着眼想了想,峦以前有心理疾病,真发起疯可能是挺凶险的,随身带着镇定剂也不是没有道理。
只是这个人谎话连篇,谁知道这句话是真是假?
祝子绵并没有接触过瘾君子,但是书上看到过,都是在手臂或腿上注射。
想到这里,他眼睛一亮,突然想到怎么查验似的,急忙把峦拉进浴室,打开了顶灯,然后便毫不犹豫地扒下了峦的浴衣,开始细细地在峦的手臂上检查起来。
左手臂查完,右手臂查,肌肤都光洁又细腻,根本没有针孔。
他不放心,又半跪下来,检查峦的腿,同样的健康肌肤,查不出异样。
难道真是我多心了?祝子绵心里嘀咕,不由地松出一口气。
这时,他的视野里出现了异样,极其私密的,不该暴露人前的物事,进到了他的余光里。
祝子绵触电一样,蹭地站起身,因为太快太猛,大脑瞬间供血不足。他眼前一黑,身子跟着晃了两下。
峦将他扶住,关切地问:“怎么了?”
祝子绵视野又变清晰,触目仍是不可观瞻的画面。他又羞又气地背过身,“什么怎么了!你穿衣服啊你!”
峦:“……”我的衣服不是你给我扒下去的吗?
看着绵手足无措地搓着手指,头左摇右晃,找地洞的样子,峦忍俊不禁笑了一声。
他拿起搭在一旁的浴衣又穿回身上,轻描淡写地揶揄:“你又不是没看过,紧张什么?”
祝子绵只觉得脸上开始燥热,这燥热蔓延很快,不多时,浑身都开始燥热,好像心灵某处泄了洪,排山倒海之势把他包裹了起来。
“你,出去。”祝子绵吐字变得吃力,“我要,洗澡。”
峦见绵当真羞窘得厉害,也不再逗他,安静地走出浴室,还帮他带好了门。
站在浴室的门边,峦控制不住,在不出声的前提下,脸上几乎笑出花。
想想看,方才绵究竟得有多担心,多害怕,才会忘记羞耻,忙不迭地给他检查身体。
这个人嘴上硬得不肯说一句原谅的话,但那份感情其实一直都没有放下。
想到这里,峦好像刚学会飞的鸟,恨不得在屋子里飞上两圈。
当然他不能飞,但他觉得,他需要在屋子里走个几圈,让他的兴奋收敛一些。不然绵出来看到他那太不值钱的样子,也怪不好意思的。
于是,峦深吸一口气,尽可能收住笑,准备在屋子里转转。
这时,他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可一时脑子兴奋过头,逻辑能力欠佳,反应不过来,是哪里不对。
他皱着眉想了一会儿,才猛地意识到:是不对啊。绵说要洗澡,怎么一点水声都没有?
“绵?”峦唤了一声,浴室里没有回应。
峦没心思兴奋了,紧张地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想也不想就推门走了进去,就看到绵穿着衣服躺在浴缸里,浴缸里并没有放水。
至于穿着的衣服,也已经十分不整,衬衫的扣子扯开大半,看得到他胸前的沟壑处,汗水如注。
峦反应过来,刚才浩在酒里下了药。
他走到浴缸边,心疼地喊了一声,“绵——”
祝子绵的眼迷离地张开一半,一层水雾像半隐半透的纱,遮着让人垂涎欲滴的珍宝。
他恍恍惚惚看出是峦,不好意思地把头歪向一边,手委屈地放到身侧。
“你,不要,看我。”祝子绵带着哭腔恳求,眼角挂着的一抹绯红越发明显。眼底那层纱到底融成了水,从眼角滚落,混入汗滴里,消失不见。
“没事的,绵。”峦屈膝半跪在浴缸边,抬手轻柔地拂过绵的脸。
祝子绵哭得更凶,他有一种想咬住这只手的冲动,靠仅存的理智没有这么做。
但身体不由自主地抽搐,头微微转动着,在峦的掌心里摩挲。峦的手微微下滑,从绵的脸颊处拂向脖颈。
“峦,别!走啊!”
峦的手快速向下,尽解开绵的衬衫。“好,我不走。”
祝子绵:“……”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但是他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罢了,好舒服。
祝子绵恍惚感觉自己进入到一个荒诞的梦里。
梦里的他,是古代万人之上的君王,荒淫无度的那种。无数嫔妃侍女侍候着他,侍候得欲仙欲死。
他放任自己在爱抚下丧失理智,在拥抱中沉沦癫狂。他的呼吸与声音全都没羞没臊地释放着,他的追逐与索取也都那么不遮不掩。
直到他疲累得像泥一样瘫在床上,周围的人才陆续退下,只剩下一人握着他的手,守护着他。
“舒服了?”那人问。声音低沉,还有些震慑。
祝子绵勉强将困倦的眼睁开一道缝,就看到一男子长发及腰,墨瀑一般散着,一袭红色长衫松松散散地挂在身上,胸前半掩半露,一个玻璃式样的透明吊坠悬在那里,与这古色古香的情境十分违和。
祝子绵好奇地凝了下神,就见那男子也抬眉看向了他。峦?
那张脸,真是化成了灰都记得,何况只是换了一头长发。祝子绵一个哆嗦,梦醒了。
随着视野渐渐清晰,直撞眼帘的,果然是峦的脸。
他忙向后挪了挪,才发现自己可能整晚都枕在峦的手臂上,而且不像是峦禁锢着他,而是他抱着峦不放。
他也说不上是开心呢,还是不开心呢,就是想找个地缝钻。
昨晚的翻云覆雨,他记得并不清楚,准确地说,清晰的记忆只剩那个荒诞的梦。
梦里的他,身体慵懒得一动不想动,只是不断要求着身边的人拥抱他,抚摸他,亲吻他,不要停。
那画面,单是想就把他羞得红到耳根。可那是因为自己被下了药啊,峦你配合个什么劲儿嘛?让你不要管我了呀。
祝子绵又羞又气地下了床,躲进浴室。
他脱下浴衣,浴衣很干净,自己身上也很干净,看上去应该是被仔细清洗过。而自己弄脏的衣服,已经在带烘干的洗衣机里,洗净又烘干。
看来自己迷迷糊糊的睡过去,峦倒是还忙活了不少事。
嘿——难怪会做皇上与侍女的梦,是够贤惠的。
祝子绵换好了衣服,走出浴室见峦还睡得很沉。
确实也是不必起床的时间,天刚蒙蒙亮,他祝子绵能醒,也是他的职业生物钟作祟。
说起来,离开峦以后,没人叫他起床了,他必须靠自己,终于修成了清洁工早起的生物钟,到点就醒。而峦,也终于能赖床了。
挺好,祝子绵想,他正好能在峦醒之前离开。他有种没脸见人的心情,更没脸见峦。鬼知道这个人醒来要怎么笑话他。
这时,他的手机震了一下。是池发来的消息:“一起走吗?”
“嗯。”祝子绵立刻回了消息。
接着手机长时间震动,是池打了电话过来。祝子绵看了一眼峦,忙进了浴室关紧了门。
电话那头,池的声音很虚弱乏累,“绵,你还好吗?我觉得我要散架了,好难受。”
祝子绵咬了下唇,他是觉得腿酸了些,但难受?他不难受,昨晚他觉得自己挺舒服的,而且睡得超好。
可是,这么实话实说,好像挺招人恨,他犹豫了一下,支吾道:“我也是,还下不了床呢。”
池苦笑了一声,“就知道,这些人谁也不比谁强一点,都是拿我们当玩物,发泄而已。你还觉得峦和他们不一样?”
祝子绵的意识一点点凝结,这才想起些昨天的事,他忙问:“对了,昨天,峦有对你做什么吗?”
池顿了顿,似乎有些困惑绵会问这个,不过还是回答了他。“没有啊。峦一出浴室,发现你不在,就冲出去了。”
祝子绵身子垮了一下,有些泄气,“哦——”
其实,他也就是和池确认一下,他猜也是这样。昨天峦出现得太快了。
“那我们在楼下碰头?”池继续说。
祝子绵迟疑地长嗯了一声,“还是,你先走吧。我实在是有些动不了,得再缓缓。想再睡会儿。”
池在那边心疼地叹了口气,也没勉强,嘱咐他:“那你自己把握好。最好在他们醒之前离开,否则,你不知道他们会不会醒了又要一轮。他们会用药的,你再累再不想配合,被下了药都会求着他们上。”
祝子绵听得脸又红起来,不敢想象昨晚自己在峦面前是怎么颜面扫地的。
唯一庆幸的是,峦似乎没有像浩折腾池一样,折腾自己,他的身体没有被侵入过的感觉。
见鬼,我怎么还想谢谢他?祝子绵觉得自己的人生观在不停地崩塌。
他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简单与池相互安慰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走出浴室,祝子绵见峦还睡得香甜,他默默地走到一旁的写字台前,打开桌上配放的便签纸,认真涂画起来。
他画的,是他在池的手机上看到的游戏UI。他不确定自己猜的是否准确,但隐隐觉得,这是唯一能让池与峦搭上关系的事了。
峦的斩神娱乐,手机游戏是主营项目,至于,峦为什么要看池手机里的这套UI,他不知道,只是感觉峦想要看到。
祝子绵并不会画画,不过也不需要。他用圆圈标注了每一个按钮的位置与名称,并用语言尽可能描述出画面的风格与设计主题。
等把他看到的全部画完,天已经大亮。
祝子绵用峦的手机把这些图都拍了下来,然后把它们都撕碎冲进了马桶。
做完这一切,峦还没有醒。祝子绵松出一口气,他决定走了。
走之前,又觉得该留些什么话给峦,至少解释一下,自己为什么留下这些UI,为什么昨天会主动去浩的房里,还有昨晚的事都是药物使然,不必当真什么的。
想到这里,祝子绵用峦的手机,录起视频。
“峦,你之所以来这里,就为了这套UI吧。如果我猜错了,你当我无聊。如果我猜对了,你也不必谢我。算是我谢你——”
祝子绵卡了,委屈地扁了下嘴,“我为什么要谢你啊?不管怎么说,昨晚我都被你看光了吧。”
他自言自语嘀咕一句,把这一段删了。
然后他又录。
“昨晚,我之所以主动和池换,是因为我猜,你想要池帮你做什么。我之所以敢进浩的房间,也是因为我相信你,处理完你的事,一定会去找我的。所以我想,只要我能尽可能拖住时间,就一定能等到——”
祝子绵又卡了,自嘲地翻了个白眼,“我为什么要信你啊?一个一直在骗我的人,我居然还会相信你?”
他又嘀咕了一句,把这一段也删了。
接下来,他纠结了好一会儿,最终支支吾吾录了一句:“昨晚的事,当没发生过。别,别让我在公司看到你。否则,否则——这事儿传出去,董事长抢员工男朋友,怎么都不好听。”
录完以后,他又觉得语气太懦弱,删了重录。
这一次,他凶巴巴地威胁:“昨晚算你识相,没当0也没当1。这些UI算我赏你的,就此两不相欠。别让我在公司看到你,否则这事儿传出去,你死定了。”
这段录完,他终于满意了。把手机放回原处,做贼一样,蹑手蹑脚离开了房间。
随着一声轻轻的门响,峦的眼缓缓睁开。
“没当0也没当1,就当没发生过了?吃干抹净跑得够快,咱俩到底谁渣啊?嘶——”
峦嘟囔着翻了个身,胳膊酸得他呻吟了一声。
第96章 想见你
祝子绵回到家快八点了。发现楠还睡在沙发上,手机掉在沙发旁边,像是玩着玩着手机,睡着了。
他走上前去,把楠拍醒。楠睡眼惺忪,摸到一旁的眼镜戴上,这才清醒了。还不是慢慢清醒,是蹭地一下瞬间清醒。
“绵,你回来了!”说罢,他将绵上下一扫,不能不发现,绵换了一身衣服,而且像是董事长那一身衣服。
这是起床的时候,穿错了?还是玩什么游戏呢?总之,玩挺大啊。
楠不由地扶了扶眼镜,脸上露出磕CP的姨母笑,“绵,你被董事长睡了?”
“滚,是我把他给睡了。”祝子绵一边说着,一边挥了挥手,示意楠把沙发让开,回床上睡去。
楠意会,乖巧地站起,立在沙发旁边,却见绵没有躺下,而是拿过笔记本倚靠在沙发背上,操作起来。
楠于是又坐回绵旁边,一脸八卦又羡慕地说:“厉害啊!你睡他也可以啊。反正睡了就行。”
祝子绵瞪着怀疑人生的目光,瞅向楠,“你还好意思说?昨晚你就那么没心没肺地把我卖了,我是你男朋友哎!这事儿传出去,你脸往哪儿放?”
楠憨笑着用两手支起头,浑不在意,“没关系啊。全公司都在等咱俩分手。与其你被别人翘走,不如被董事长翘走。而且我觉得董事长——”
楠一边说,一边皱起眉头凝思起来,像是想起了什么事。
祝子绵的手不由悬在键盘上,有些僵。他警惕地看向楠,心忧:楠不会是看破峦的身份了吧?
以前,峦以他男朋友的身份见楠的时候,都戴着口罩,露着眼睛。现在峦以董事长的身份见楠,没戴口罩,戴了副浅色装饰镜。
这点掩饰能瞒过楠吗?祝子绵不确定,毕竟峦在他祝子绵眼里,一张脸什么都不露,他都能认出来。
正当他紧张地等楠继续,紧张到喉咙发紧时,就听楠一拍大腿来了句:“董事长比你前男友,那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祝子绵身子一垮,长吁一口气,放松下来,就喜欢这种神经大条的朋友。
他意兴阑珊地把视线收回到笔记本的屏幕上,屏幕上正开着一篇文档等他编辑校对。
其实这三个月来,他之所以疲于奔命,并不是一份清洁工的工作在压榨他。而是他找到了新的活路,给楠当枪手。
虽然他是个黑户,但楠是正儿八经的有身份ID的人啊,楠是可以接到网络兼职的。
而且好巧不巧,楠有编辑证,可以接到编辑类的网络兼职。用楠的话说,只要认字,稍学习学习都能做编辑。
于是,祝子绵化失恋为动力,终于激发出了,他父亲遗传给他的学习基因,用一个月看完了楠家里的编辑学书籍,并在楠的一步步指导下,上了轨道。
楠帮他接活,他来做。没想到凭他的细心与耐心,还挺受客户的好评。
尤其是一些汽车赛车类的文章,能懂这些的编辑本就不多,也成了他的优势,很快就帮他稳定了客户。
如今,他这份兼职,收入已经快与清洁工吃平了。
楠看出绵准备工作,不想再聊其它。可他觉得绵脸上疲态严重,明显昨晚上挺激烈的。就这一进家,也不补个觉就开始工作,脸上不免心疼起来。
“绵,我知道,你这么辛苦工作,也是为了你前男友。”
祝子绵动作一滞,神情稍有不自在,“胡说什么?我辛苦工作是为了我自己。”
楠叹了一口气,“你第一次领到兼职薪水的时候,咱俩不是喝酒来着,你醉得七荤八素的,都跟我说了。”
祝子绵暂时关了文档,工作不能不专心,他怕他出错。
继而他扭头意外地看向楠,那次他的确是喝多了,但楠从没提起过他喝多以后,说过什么。
楠看出绵询问的眼神,心疼地说:“那天你不停跟我讲,你一定要辞掉清洁工的工作,用另一份与他无关的工作养活自己。然后再冲到他面前去,告诉他,没有他,你一样能活得很好。”
祝子绵眼神缓缓垂了下来,这确实是他的心里话,不醉,他也会这么想。
说起来,这三个月,他除了吃饭睡觉,就在工作。即使地铁上,也在用手机学习着。平均每天的睡眠顶多五小时。
他几乎要把自己榨干,目的似乎就是为了冲到峦面前的那一幕。
他想要骄傲地,独立地站在峦的面前,告诉他,自己不再是依赖于他的那一只流浪猫,更不是他随便能戏耍的流浪猫。
可撕开这个表象,他这么拼命,其实不过就是想早一天见到峦而已。
楠没说错,他根本放不下峦,峦对他是认真的也好,不认真的也好,他都没有放下。
他的逃避仅仅是因为他不想在这段关系里委曲求全。那前提,就是要先不委屈地活着。所以他才这么拼命。
见绵凄凄然地默认,楠忍不住安慰地搂住绵的肩,语重心长地说:“绵。我知道,你嘴上不说,其实一直还在生你前男友的气。你啊,这几个月的冲劲,全来自于你对前男友的这口气。你就是觉得他看不起你,所以你想证明自己给他看,好气气他。”
祝子绵苦笑了一下,“就算是吧。也没什么不对啊?他气我,我气他,礼尚往来嘛。”
楠搂着绵的肩晃了晃,像撬开了一扇新的门,兴奋道:“所以我才觉得,你睡了董事长是好事啊!昨天,我就觉得你和董事长能有戏,我才故意撮合你俩。”
祝子绵又看向楠,一脸“你神经啊”。
“你想啊,”楠急着继续说,“反正你也不能跟谁结婚,那男朋友就撒开了交嘛,管什么以后的事?如果你和董事长能处一段,哪怕就几个月,你领着董事长去见你前男友,那不更能把你前男友气得够呛?”
祝子绵听明白了,哭笑不得地勾起唇,“不可能的。”
楠站起来,赌着气,“怎么不可能?!”
因为董事长和前男友是一个人啊?祝子绵心里在吼,当然他嘴上不能吼,这感觉像哑巴吃黄连。
见楠脸上越来越坚持,祝子绵只好无奈地用谎话掩饰。
“我是说,我和董事长不可能。刚才说着玩的,我们俩没睡呢。”
楠意外地又坐回沙发,“没睡?没睡你这衣服——”
“是他嫌我寒酸啦。假装他男朋友总得换身好点的衣服,所以他另买了一身,把自己那身借我穿了。”
“啊?自己新买了一身,然后把旧衣服给你穿?董事长真的是——小气!”
楠变得咬牙切齿,想到一个有钱的大帅哥,办起事儿这么没品,真恨不得冲上去给两拳。
但没气两秒,他又落寞到心都碎了,那种“我磕的CP原来是假的”心碎。
“好啦。”祝子绵也学着楠的样子,搂着楠的肩宽慰地晃了起来,“总之呢,你就努力帮我接活就好。我呢,就努力工作。然后还是按原计划,让我有机会冲到我前男友面前,告诉他我没有他,一样能活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