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人怕是跟峦不算太熟悉,不了解峦这目光里的危险,听见峦愿意领罚,拍着桌子兴奋道:“撕便利贴!”
祝子绵专心吃着牛肉的动作一滞,身体里好像对食物产生了排异反应。
在贵族胶囊的时候,他和一帮兄弟们也玩过撕便利贴的惩罚游戏。
大致就是在一个人身上贴一些便利贴,让另一个人在有限时间内,用嘴一张张撕下来。
他们玩的时候,挺热闹,充其量就是有些恶搞。
因为在贵族胶囊里,大家都是好哥们儿,没有暧昧情愫在里面。
所以玩的时候,大家都坦荡地抢时间,总玩出一种饿虎捕食的即视感。
但在这里——
祝子绵不太敢想,尤其眼前还是些充满恶趣味的纨绔。再加上,这游戏明显要两个人,一个撕,一个被撕,那和峦配合的人要是谁?
想到这儿,祝子绵啪地一声放下筷子。“我可不玩这游戏!”
峦还没什么反应,另一边浩哈哈大笑,“也没说让你玩啊。”
说着,他慢悠悠地把头扭到了旁边,看着池笑得意味不明。
池哆嗦了一下,夹着的一片肉又掉回锅里,脸色瞬间苍白。
祝子绵看出来了,池刚才回应了自己的干杯,还学着自己的方式自在地想怎么吃就怎么吃。这在浩看来很没面子,这口气还没出呢。
浩这是想用一个游戏,惩罚两个人。
祝子绵的拳头一点点收紧,虽然他不想玩这个游戏,觉得不舒服。但想到峦要和别人玩这个游戏,他更加不舒服。
祝子绵悄悄扫了一眼峦,见峦的脸色很沉,嘴角笑得有几分寒意。
其中一个纨绔发现不对,向那个提议“撕便利贴”的家伙,投了个责怪又警告的眼神。
被警告的纨绔紧张起来,后悔自己话说得急了,求助地看向浩。
浩接过这眼神,淡淡一笑,浑不在意地说:“放心吧。峦不会乖乖领罚的。”
峦用手指轻点着桌面,不着感情地说:“既然知道,免了罢。”
说着,他向池抬了抬下颌,意思很明显,不要吓唬人家了。
浩意味深长地摇摇头,脸上的笑猥琐起来,“你峦贵公子领不领罚,我们管不了。但这罚,总得做做样子。”
说到最后,他把不怀好意的眼神,全落在了池身上。
池已经放下了筷子,乖巧又紧张地坐在那里,显得不知所措。
另几个纨绔脸上的紧张消失了,目的换到了另一个兴奋点上,一个个的表情都不比浩好多少。
浩手下善讨主子欢心的服务员,不等浩吩咐,已经取了便利贴过来。
几个纨绔看着池,开始跃跃欲试。
祝子绵胸口逐渐翻江蹈海,他看出浩不敢罚峦是真的,但想惩罚池也是真的。
这几个人显然想借着贴便利贴对池当众揩油,不得不承认,池在这几个男伴里,模样是最出挑的,让人觊觎是最难免的。
但这种心思不是一般的肮脏。
祝子绵有一瞬间的期待,峦看到这情景是不是该做点什么,恍惚余光中,他似乎也看到峦张开口,意欲说什么。
但上涨的愤闷,剥夺了他的耐心,他腾地一下先行站了起来,“我来!”
众人一怔,惊讶地看着他,心里还在纳闷呢,是你来贴,还是你来替下池被贴?
这时就听峦轻飘飘地问了句:“你不是不玩这个游戏吗?”
祝子绵回头看着峦,神情有几分挑衅,不慌不忙地解释说:“哦,我一开始以为我是撕的那一个,所以不想玩啊。如果是被撕的那个,我干嘛不玩?这种游戏我懂,主要惩罚的是撕的那个嘛!”
说着,祝子绵已经离开座位,大大方方站到了一边,嘴上自顾自地唠叨,“我以前玩过,是个整人的好游戏。那次为了整那个撕便利贴的家伙,他们往我身上贴的那个位置啊,真是不好启齿。没办法,我点背嘛。谁让我赶上的那家伙人缘不好,仇家太多。全冲上来拿我当工具人来泄愤了。”
祝子绵的语气,诚恳认真,又显得随意而为。但不经意地透露出一个暗示,那就是:今天谁敢往我身上贴便利贴,那就是跟峦过不去。
虽然,祝子绵也说不出峦究竟是有多大的背景,但他确定,这几个人是不敢惹峦的。
果然,几个纨绔听了这一番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上前一步。
目光交流了须臾后,浩打起了圆场,“大家就开开玩笑,峦想领什么罚,只能他自己说,我们哪儿敢多嘴啊。”
祝子绵暗暗得意,看了一眼桌上的牛肉,还有大半盘没吃呢,不得不说,真好吃,也是好久都没吃到了,有些馋。
他咽了口口水,以为可以去解馋了。
这时,峦站了起来,不紧不慢地抄起一沓便利贴向他走了过来。
祝子绵:“???”
本欲向前迈出的腿,硬生生退到了后面,祝子绵向后退了一步,峦已走到了他面前。
“你,干嘛?”祝子绵小声支吾,“大家的,意思,你不懂吗?不用罚了。”
峦撕下一张便利贴,“坏了规矩,就是坏了规矩,怎么能不罚呢?”
峦的声音清脆,引得诸人都目瞪口呆地看了过来。峦主动要去领罚?还是用这种游戏?这真是破天荒了。
祝子绵眼神乱瞟了一下,落回峦眼睛里时,换了个语气说话。
“峦先生您真会开玩笑,您刚才自己都说,免了吧。”
峦长长哦了一声,像是被人提醒想起了什么,“刚才啊,我是想英雄救美来着,但‘美人’换了,我不想救了。”
祝子绵:“……”怎么个意思,我没他美吗?
这念头话赶话般地涌上来,却又在涌上来的瞬间,被祝子绵甩了出去。
想什么呢?现在不是比谁美的时候,而是峦又开始作妖了。
“峦,我在帮你啊。你感觉不出来吗?”祝子绵用仅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嘀咕。
可峦的耳朵好像不太好。
峦扬了扬手上刚撕下来的一张便利贴,自顾自地问:“你说,上一次,他们都贴你哪里了?”
祝子绵瞳孔微震,把这话翻回来又想了一遍,无奈得想哭。
你脑子有坑吧?哪儿来的上一次,你听不出来那就是话术吗?
见绵不说话,峦上前逼进一步,再次追问:“贴哪里了?”
祝子绵翻着白眼,觉得自己真是疯了,怎么感觉峦的语气里,还有种酸酸的味道。
他见峦不罢休的样子,只好又悄声商量,“如果我说没有上一次,你是不是就不折腾我了?”
希望这次峦的耳朵能好使一点。
但是峦面色不改,也说不清他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
“哦——好吧。”峦恍然地说。
祝子绵还在琢磨,峦这句“好吧”是不是答应收手的意思,脑门儿就被轻轻一拍,一张便利贴贴了上去。
“峦,你——”话到一半,嘴唇上又被轻轻一按,一张便利贴贴了上去。
祝子绵眼神不好看了,瞪着峦想发火,紧跟着两张便利贴一左一右,把他一双眼睛遮住了。
接着脸颊上,耳垂上,脖颈上。
随着便利贴一张张贴上来,祝子绵不动也不说了,他的心跳开始加快,看不到东西的他,恍惚有种置身别处的错觉。
他莫名生出一种诡异的猜想:峦,是不是在给自己吻过的地方,做标记?
祝子绵忽地难过起来。
他想起了与峦为数不多的亲昵日子。两个人确定情侣关系后,还没有被任何其它事实打扰的岁月静好。
那时候的峦好喜欢亲吻他,吻得不深不浅,把情与色调得恰到好处。
以至于分别的这几个月,祝子绵都不喜欢照镜子。每每看到镜子里自己的脸,都忍不住重温峦在这张脸上落吻时的舒服。
那时,也像此刻一样,能感受到峦的鼻息,能闻到峦身上淡淡的果木香。
祝子绵眼底变潮湿,原来忙碌只是逃避,逃避不等于忘记,不管峦在他身上投放的真心有多少,他对峦是真动过心的。
而且,峦不知道自己是从怎样一个男男禁律的地方而来,因此也根本不会明白,自己为了他毁掉了多少心理防线,又为他放弃了多少,才留在这里。
贴上的便利贴开始被一张张摘下,周围人“磕到了”的起哄声越来越高涨,祝子绵不知道峦在用什么动作,什么表情做这件事。
但给他的感觉,就是曾经落在他这里的吻,被峦一个又一个地拿了回去。
眼泪快要抑制不住,祝子绵猛吸一口气,仰起头,感觉只剩下自己眼前的两张便利贴了。
“快一点,我还没吃饱呢。”他一边催促峦,一边强硬地扭转自己的情绪。
峦扶住他的头,让他仰起的头又竖了回来,接着祝子绵感觉眼前一亮,他看到峦微微头一歪,不羁地将嘴里的一张便利贴,吐到了地上,顺势舔了一下自己的唇,看上去很危险。
祝子绵看向别处,不敢与这样的峦对视。
但峦还是看到了绵的眼,愣住了。周围人的起哄声也停了。
祝子绵见众人的反应,意识到,虽然自己控制着眼泪没流出来,但一定能看出想哭的痕迹。
有人开始打趣,“不至于吧,不是你主动要玩的吗?玩不起啊?”
“再说,能让峦陪着玩这种游戏,你也不亏啊。多少人想呢。”
几个纨绔又哄笑起来,还有些意犹未尽,看得出来,峦给他们贡献了一出好戏。
他们嘴上劝着,眼睛里全是兴奋,太喜欢看霸总把无助小美人弄哭的戏码了。
而且这出戏来得过于惊喜,这小美人明明走出场的时候,那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不惧派头,怎么说哭就哭了?
祝子绵不想解释,也不能解释,他推开峦回到座椅上,大口继续吃。
峦也跟着坐到了他旁边,大家很快翻过这一篇,也都开心吃了起来。
杂七杂儿的应酬声中,峦小声问:“你哭什么?”
祝子绵嘟着塞满牛肉的嘴,嘟囔:“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谁被这样羞辱都想哭啊。”
峦温和的眼神一凛,“你觉得我在羞辱你?”
祝子绵将整块牛肉囫囵吞下,又去夹另一块,漫不经心地说:“那不然呢?总不会是想和我重温旧梦吧。董事长的前男友已经死了,还是往前看得好。”
峦没接话,半晌后才不悦地呼出一口气,酒杯在手里无辜地转了几转,跟着,峦将酒杯举起,安抚了一句:“刚才受惊了。”
祝子绵一怔,还有些委屈,因为余光看见酒杯抬起的方向明显不是给他。
池也一怔,没想到会被峦敬酒,他仓皇地举起杯,吞吞吐吐地回应:“没,没有,没事。”
峦抿唇笑笑,浅浅呷了一口。
祝子绵假装无意地看向峦,见峦的脸上讨打又挑衅的样子。
什么表情这是,以为我会吃醋吗?想多了你。
祝子绵大脑短路,顺手把新涮好的牛肉蘸上了醋汁,整块塞嘴里。
我去!什么醋啊。真特么酸。
祝子绵开始后悔,方才一时失控,几句话说得有些狠了,而且,假了。
那不是他的真心话,但他已收不回来。
他本想再说些什么缓和一下,但转念又觉得,先说“前男友死了”的人,又不是他。凭什么他来道歉?
更何况,为什么要在峦对池示好的时候道歉?为什么要给这些纨绔们再上一出争风吃醋的戏码?
祝子绵低下头不再言语。接下来,两个人本来暧昧升温的关系开始遇冷。
峦几乎没再吃什么,脸上不悲不喜,吩咐服务员再上一盘上好的牛肉,却不是自己吃,给了池让池压压惊。
祝子绵视若不见,不停地在吃,只是上好的牛肉裹着新鲜的蛋液,本该津津有味的,他却味同嚼蜡。
晚饭后,众人返回一层大厅内,他们的酒会才刚刚开始。
来的那些宾客显然都很乐意来巴结这几个权贵,哪怕心知肚明,这就是几个仗着家势犯混的富二代。
祝子绵眼见着峦走进人群之中被包围,没有回头,不禁落寞地转了个身。
他了解峦,想让你开心的时候会哄你,不想让你开心的时候,气人的本事也是一绝。很显然峦现在不想让他痛快。
祝子绵带着自作自受的无奈表情,上了二层。
他来到二层的悬空走廊上,倚着围栏,他可以居高临下看到酒会上的每一个人。
但实际上,他的目光下意识一直在峦身上。
相较于浩他们几个,峦的身份好像谜一样。即使那几个纨绔都知道峦不能惹,但来的宾客显然对峦并不熟悉。
他们都忙着与浩攀交情,甚至还有人把峦当成浩的男朋友,直夸浩眼光不错。
这种情况下,峦有足够的自主空间。他悠闲地端着一杯红酒,刻意走到了池身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祝子绵远远瞧着这一幕,倍感不适。可他有什么好不舒服的呢?祝子绵自嘲地想。
峦要交五十个男朋友的目标还没完成,池不论从长相上,还是性情上,都很适合做峦的下一个猎物。自己实在没必要为一个滥情的人移情而郁郁凄凄的。
祝子绵收回目光,开始在走廊上来回踱起步,晚饭吃太多,好久没吃这么多了,他得消消食。
他也说不清走了多久,耳边突然听到一个弱弱的声音,“你好,你是叫——绵,对吗?”
祝子绵顿住,向声音处看去,就看到池谨小慎微地站在那里,很友好地笑着。
“嗯,我是。你好。”祝子绵客气地点了点头。
看见绵回应,池放松了一些,上前两步,“今天,谢谢你了,替我解围。”
祝子绵两手揣起兜里,无所谓地耸耸肩,“不必。你不怪我多管闲事就好了。”
池诧异地眨眨眼,“怎么会是多管闲事呢?”
祝子绵简简单单地笑了一声,有些怅然,“其实我不管,峦也会阻止他们的。”
池眼波转了转,似乎是回忆了一下晚饭时的事,最终他带着质疑笑了,“怎么可能呢?”
祝子绵意外地抬起头,“怎么?你们聊了半天,他没跟你解释这个事?”
既然想套对方做男朋友,肯定应该从这里入手啊。祝子绵觉得峦应该这么做才对。
看着绵一脸纳闷的样子,池思忖着顿了一会儿,突然有些逗弄地笑了,“你怎么知道我们聊了半天?你一直在看他?”
祝子绵神情一滞,变得不自在,他不想承认这个事。片刻后,他干巴巴地笑着解释:“因为是他带我来的嘛,我怕他把我扔在这里不管了。”
说着,他又倚上栏杆,寻找起峦的身影,装出漫不经心的样子。
池走到他身边,也倚住栏杆向下看,脸上挂着笑,只是笑意倦倦的,有种看破尘世的意味。
“如果是这样最好,这些有钱人,不值得你付真心的。他们换男朋友像换衣服一样快,用不了多久,连你名字都不会记得。”
祝子绵苦笑,他知道池是从浩的身上得出的这个结论。难道真是物以类聚?
“峦也一样,”池像是看出祝子绵的心思,回答了他,“刚才,他在饭局上,你顺着他的时候,他对你各种呵护。你让他不爽了,他回头就找借口来跟别人聊天。都是一样的,玩玩而已。”
池冷笑了一声,祝子绵揉了揉耳朵。他不想再被人提醒了,池却还没发泄够。
“能想象吗?跟我说什么手机没电了,能不能借用我的手机。真搞笑,人长得挺脱俗,手段却俗不可耐。”
祝子绵眼波微微转了转,他也有些许意外,峦是情场老手了,这个搭讪的确不算高明。
不过,他干嘛要关心峦是怎么勾搭猎物啊?还想指点指点吗?
祝子绵干咳两声,把话题转到池身上,“你也知道他们是这种人了,为什么还跟浩来这里?”
池苦笑,“为了钱啊。一晚上能赚我一个月的薪水呢。”
这个论调让祝子绵觉得刺耳,虽然他也穷,但他没想过这种捷径。
即使他确定,只要他肯要,峦就会给他一大笔分手费。可他不会要,他不想把自己的初恋变成交易。
“你很缺钱吗?”祝子绵问池。
池的表情像笑话小孩子一般,但是透着无奈,“除了这些生在蜜罐里的人,谁不缺钱啊?”
祝子绵挠挠头,对这话并不认可,他承认他穷,但他觉得他的钱够他花。他还只是个清洁工而已,但池看上去,可不像是底层的临时工。
“你做什么工作?”他又问。
“游戏公司的UI设计师。”池答。
祝子绵神情稍顿,他若有意若无意地扫了一眼一层大厅,看到峦正被两个纨绔缠着闲扯,一脸心不在焉的样子。
他垂下眼又抬起,脸上的求知欲突然浓了起来,看着池还有些讨好。
“池,你也知道,我就是一个清洁工啦。什么都不懂,你说的UI是什么意思啊?”
池厌世气息的眼波里,泛出光亮,似乎提到了他生命中唯一的闪光点。
“就是游戏的操作界面啦。”他开心地解释。
祝子绵若有所悟地点点头,“那很厉害啊。”
池脸上的骄傲越发浓了起来,“对啊。公司挺重用我的。最新游戏的UI就是我主设计的。”
“哇!”祝子绵夸张地赞叹了一声,“一定很好看。”
“我也觉得。”池得意地昂了下头,似乎是觉得绵的夸赞有些浮于表面,不够诚意,他掏出手机有些炫耀地说:“给你看看。因为是手机游戏嘛,我都会传到手机上看效果的。”
祝子绵接过手机,一页页翻看过去,脸上的佩服神情当真是越来越浓。“池,你有这个本事,还缺钱啊?你薪水很高吧。”
话一落,池上扬的嘴角又垂了下来,脸上的愉悦感像是偷跑出来的小宠物,立刻被抓了回去。
“高有什么用?”他心酸地说,“没有好的家势,挣多少都不够花。”
说着,他疲惫地把手机接了回来,扫了一眼一层大厅,笑容更苦了。
“酒会要结束了,是我们要上场的时候了。”
祝子绵走了会神,反应慢半拍后,才不解地撑了下瞳孔,上场?上什么场?还要表演节目吗?
见绵一脸懵懂,池有点心疼,他怀疑绵到现在都没看清这几个富二代的本质。
“你不害怕吗?”他意味深长地问。
祝子绵转了转眼波,还没明白过来,“怕什么?”
池缓慢地摇摇头,“一晚上那么多钱,肯定不是白拿的,他们肯定不会顾忌我们的感受。我猜,会疼死。”
祝子绵愣了半晌,总算明白过来池说的上场是什么意思。他哦了一声,表情无所谓地松弛了下来。
这反应让池意外,他搞不懂绵是不懂,还是不怕。
“你——真,不怕?”池支吾着问。
祝子绵:“呃——怕。”答得极不走心。
其实,他是真不怕。峦想对他做什么,不用等到今天。
而且峦那个人有洁癖的,不结婚不上床,他有什么可怕的?
果不其然,浩对峦的洁癖也了然于胸,见人走得差不多了,他礼貌地与峦告别。
“峦,不早了,路上开车小心点。喝酒了吗?要不我让人开车送你?”
话里话外,不是逐客,显然是很清楚峦不在外留宿的习惯。
峦回头看了看敞开的大门,步子却没动,很是随意地答:“不用,今晚我住这儿了。你们这聚会的规矩不就是这样吗?我可不想再受罚了。”
浩的眼睛瞪得溜圆,包括其余几个纨绔,听了峦的话,也都走近过来,都像是看到了西边出的太阳。
“没搞错吧,峦。你可真是大变样了。”
“不会是真被苍刺激到了吧。不守身如玉了?”
“还是今天哪个美人,让你破防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打趣,峦微微勾着唇不语,看着慢慢走过来的绵与池,他笑得轻浮又危险。
待两人走近了,他才幽幽地说:“人总会变的嘛。”
祝子绵看着峦那不干不净的眼神,脸上热了起来。
峦不会真想干那事吧?祝子绵突然想起,峦以前说“不结婚不上床”的时候,还是心理疾病没好的时候。
现在呢?是不是心理疾病好了,可以当真正的海王了?
祝子绵的心小鹿乱撞,情绪变得万分复杂,还在想自己是不是扭头就走比较好,这时胸口腾地升起一团火。
因为他发现,峦那不干不净的眼神扫过了他的脸,却最终落在了池身上。
祝子绵脑子不清醒了,忍无可忍地走上去挡住峦的视线,沉声问:“哪间房?”
峦把视线收回到绵的脸上,嘴角的笑意少了几分危险,多了几分逗弄。
“怎么?等急了?”峦坏坏地说。
祝子绵咬着牙,阴阳怪气地怼:“穷人命贱,过不起夜生活。困了。”
峦抿起唇,向浩递了个询问的眼色,浩立刻便兴奋地安排人把大家引到各自的客房去。一边安排还一边耐人寻味地说:“放心放心,我们会所的客房,提神醒脑。”
不多时,峦便带着绵进了一间客房。
祝子绵扫视一圈,见客房与酒店里的大床房差不多,唯一想不到的,就是有各种不同颜色的小夜灯。
小夜灯的造型都以花,星,心为主,单开哪一盏都让屋子里充满浪漫旖旎的情调,雷同又不尽相同。
蓝色温柔如水,黄色温暖如阳,红色炽热如火,好像两人情动的不同阶段。
祝子绵没见过世面似的,玩了一会儿小夜灯,便不敢再玩了,感觉这东西越玩越撩人。
“好玩吗?”峦却在这时揶揄了一句。
祝子绵回头看向峦,这时的峦抱着双臂倚在墙上,微笑着看他玩,笑意有些宠溺的味道。
此刻,恰巧开着蓝色的光,好像一层深蓝滤镜打在峦身上,那如雕似刻的五官,被修饰得毫无瑕疵。
而与此同时,那件纯白的衬衫在这蓝光下,显得十分突兀。怎么说呢,很多余。
祝子绵忽地想起,峦做人体模特那一幕。那个样子在这滤镜下,能要人命了。
想到这里,他脸一红,把目光慌张地收了回来。
“咱们,有约定的,租男朋友,顶多牵手,没有别的。”祝子绵声音无力,断断续续地说。
峦噗呲一笑,“我也不敢啊。你手里不是还有我调戏员工男朋友的罪证吗?我好怕啊。”
祝子绵眼睛乱瞟一阵,嘀咕:“你知道就好。”
峦走上来,坐到了绵身边。
祝子绵警惕地挪了挪,“你干嘛?”
峦笑得恶作剧起来,他幽幽地说:“可是,如果你男朋友为了自己的工作,主动把你献给董事长,我是不是却之不恭啊?”
“他哪儿有!”祝子绵瞪着峦,发起脾气。
峦无辜地耸耸肩,“一路上都有监控,他拉着你上了我的车,又主动先下了车。任谁看都是他主动把你给我的啊?”
祝子绵咬咬唇,明知对付峦他没有胜算,还是嘴硬地说:“反正楠现在是我男朋友,全公司的人都知道。董事长别给自己惹麻烦。”
“哦——”峦拉了个长音,“楠真是你男朋友?”
“嗯!”
“到哪一步的男朋友呢?”
祝子绵逃开峦咄咄逼人的视线,目光散乱了一阵,笃定道:“全垒打的男朋友。我没有身份ID,和他结不了婚,但和结了婚一样,你懂的吧。”
“哦——”峦又拉了个长音,同时认真点点头。表情却越来越疑惑,很是不解地问:“那你这个男朋友,可真不靠谱啊。他背着你想劈腿呢。”
峦一边说,一边拿出手机操作起来,划出一段网络聊天录屏,是楠没有错。
聊天中,楠一再确定自己喜欢当0,而且从没跟谁上过床。
祝子绵知道,楠无聊的时候,会去一些交友软件上聊天。聊天的时候真诚得很,实话实说。这也正常,人家单身交友,以诚相待嘛。
但是见了鬼了,茫茫人海居然聊到了自己董事长?
“你居然也会玩这种软件?”祝子绵五官失了控,乱得要飞。
峦不以为意地笑笑,“那你以为,我以前的男朋友从哪里钓来的。总不可能都和你一样,路边捡的吧。”
祝子绵听不得峦“以前男朋友”这几个字,一想到峦从前那一车男朋友,就气血上涌。
凭什么嘛,峦是我的第一个,我是峦的第n个,好气啊!
忍不住生气的祝子绵,用力推了峦一把,“无耻。”
峦玩味地笑出声,再开口,语速缓慢,充满了戏弄。
“你现在应该在意的,不是我无耻不无耻,而是你男朋友吧。接受得这么平静,莫非——他说的都是事实?怎么——”
峦顿了顿,靠近了绵一些,声音变小,似乎要帮绵保守秘密似的。“你这个1,不行啊?”
祝子绵双眉一竖,“你才不行!你自己都承认过你不行。”
峦脸上的笑精彩起来,挑衅中带着挑逗,又痞又坏,却笑得十分好看。
“那不如,今晚我们就试试,到底是谁不行。”
祝子绵表情僵了,瞳孔瞪得要裂。怎么话赶话地说到了这一层,我是不是又掉坑里了?
他脑子锈掉,还不知道要怎么接话,峦的手已探到了他身后。
祝子绵下意识向后仰,开始口齿不清,“峦,你,你,你敢!”
房间内的蓝光,忽地一闪,变成了淡黄色。峦笑:“换个灯,我有什么不敢的?”
祝子绵真想和峦打一架,拳头都握好了。
峦好像感受到似的,先行站起身退了几步远,“我先去洗澡。”他耐人寻味地说。
祝子绵看到浴室的门关紧,这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汗,也不知道是被吓得还是被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