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燃听他这么说,随口建议:“要是饭店还没选好,可以问问乌九明。他最近也在搞餐饮,你要是开口,他一定给你面子。”
“乌九明在做餐饮,那可太好了。”赫连一蒙笑了笑,“待会打电话问问他。”
“对了,我觉得伴郎团到时候得有至少八个人,你到时候也来帮我吧。你是单身,做伴郎刚好,我朋友里还单身得太少了……”
苏燃清了清嗓子,很抱歉的看着他:“我现在不是单身了。”
“真的假的,你别蒙我?”赫连一蒙很诧异。
“真的。”苏燃指着桌子上的礼盒说,“这里面的手表,就是给我爱人定制的。”
那手表的背面上面还刻着池海霖的名字字母缩写,正是苏燃给他准备的生日礼物。
赫连一蒙难以置信,“你怎么不声不响就脱单了?”
“什么时候,是哪家姑娘?”
苏燃笑了笑,坦诚地告诉他:“不是姑娘。”
赫连一蒙有些惊讶,转瞬却又想到青春期的时候,当时的的几个伙伴里,大部分人都会讨论学校里的漂亮姑娘,只有苏燃从不参与这个话题。
当时他以为苏燃是没开窍的小屁孩,天天就知道跟在池家少爷的后面。
现在看来……这,这池家眼高于顶的继承人,不会还是苏燃的性取向启蒙对象吧?
赫连一蒙咽了咽喉咙,莫名紧张的看着自己的好兄弟:“你这对象,他的尊姓大名是?”
苏燃苦笑着:“他目前不想公开。我尊重他的决定,暂时不能说。”
他这么一说,赫连更好奇是哪位。
“是我认识的人吗?”
苏燃迟疑的看着他。
这一迟疑,反而让赫连一蒙确定了:“看来这个人我认识。”
既然是认识的人,那范围就缩小很多了。
可是赫连一蒙想了一圈,也理不出头绪,毕竟他认识的人也不少。
“真不能说吗?”
苏燃歉意的摇摇头,“不能。”
赫连猜测:“难道你对象不想出柜?”
苏燃说:“别问了。”
“这么神神秘秘的。”赫连一蒙看着他,正想继续追问什么,他女朋友的电话忽然打了进来。
“怎么还没到家?”
“这就走,马上就到。”
赫连一蒙再三保证马上赶到,匆匆忙忙和苏燃告别:“咱们改天再聚,我先走了。”
苏燃指了指他拉在桌子上的口罩,“别忘了这个。”
看他离开的背影,苏燃松了口气,又有些心生怅惘。
朋友要结婚了,可自己连恋爱关系都得遮遮掩掩。
有时候苏燃也很难过,对于这段关系,池海霖到底是怎末想的呢?
回程的路上,苏燃很沉默。
过了市中心,他忽然想到家里的小哈士奇还没人来领。
家里有狗粮了狗笼狗厕所了,但是狗狗的玩具好像没几个。
苏燃让司机开到附近的宠物店,给它添几件玩具。
天气不好,不只是冷,灰蒙蒙的天空压着云层,远处还起了一层薄雾。虽然苏燃出门之前看了天气预报知道不下雨,但是见这天气,有点怀疑天气预报的真实性。
他进了宠物店挑了几个小玩具还有牵引绳,看见一套特别可爱的狗碗也添进去。正在他微笑着结账的时候,从宠物店门外走进来一个人。
尤君柏沉着一张脸走进来,看到苏燃目光一闪,忽然在脸上挂起笑容。
“真巧啊,苏燃,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怎么,来买宠物吗?”
苏燃和他不熟,并不想虚伪的客套,点点头说:“我走了。”
“先等一下,别急着走。”尤君柏拦住他,“有件事拜托你。”
苏燃实在不知道他想说什么,不熟的互相讨厌的人,没必要装的这么熟。
苏燃冷眼看他,“无论什么事都不要拜托我。”
“不,我说的这件事只有你能做。”
尤君柏的脸颊上挂着礼貌的微笑,仿佛说出来的不是很过分的话:“能拜托你离池先生远一点吗?
你在他身边,实在太碍眼了。”
听到尤君柏说的话,苏燃驻几秒,转身看着对方。
早就见识过这个人有两张不同的面孔,人前对他友好和善,人后恶意满满。尤其当着池海霖的面,尤君柏更是一个谦和有礼的君子。
可是以前他还会在脸上带着假面具,这是第一次当着苏燃的面撕破脸。
苏燃神色漠然的看着他:“不能,觉得碍眼就不要盯着别人看。”
尤君柏笑了笑,笃定的说:“苏燃,池先生身边的位置最后只能是我的。劝你想开一点,别不识时务。”
他压低声音,像是劝说又像威胁:“总是缠着池先生不放手,你会再次受伤的。”
苏燃不知道他以什么立场,理直气壮地说出这种话。
“介入别人的感情关系,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吧?”
不只是他对这番话感觉冒犯,尤君柏这种匪夷所思的行为,连站在附近不小心听清楚现场的店员也一脸尴尬。
本来在收银台坐着耳朵她压低帽子,拿块抹布回头仔细地擦着柜子上不存在的污迹。
苏燃目光凌厉的看着尤君柏。
尤君柏并不在意自己的行为对别人的影响,高傲的嗤笑:“主角提醒炮灰退场,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你应该感谢我的好意。”
苏燃简直要被他这番好意气笑了,一股怒火涌上心头。
他的拳头紧了紧,很想扯住尤君柏的衣领给把他的头打爆。
但想起池海霖之前的态度和对尤君柏的重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尤君柏在外一副温和体贴好面孔,为什么今天走到他面前,说这么过分故意挑衅的话?
他在故意激怒自己。
至于为什么要激怒自己,苏燃想到了池海霖那张惹祸的脸。
冷静,不能跟着对方的思路走,
苏燃深吸一口气,努力平静下来。
“你今天的话,我会转达给霖哥的。”
尤君柏轻蔑地笑看他:“我敢当着你的面说,就不怕你转达。”
苏燃恍惚走上车关好车门的时候,耳边还浮现着那无耻之人的最后一句恶意的提醒。
“不如猜猜看,在池先生的心里,我们两个人谁的分量更重一点?如果你把我的话说出去,他是信我,还是信你?”
冬天的浓雾像是冰冷的丝绒,不知不觉中把前路笼罩了。路上的车子拥堵成河,半天也走不完一段路,这种路况,走走停停快两小时还没出中心路。
好不容易过了南山路,顺着弯道开往别墅方向,路上的车变少了。但雾气却更浓了,司机的车开的越来越慢,因为车前灯照着也难以看清前路。生怕雇主不满意,于是他回头看着车后座的苏燃解释道:“苏先生,现在的路况不太好,可能会晚点到家。”
苏燃的表情比窗外的雾还要死寂沉静。
他轻轻点头,声音轻飘飘的没什么起伏:“知道了。”
夜晚的别墅区格外安静,车子停下,苏燃踩着阴冷而浓重的迷雾走近灯火璀璨的别墅室内,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池海霖这时候却还没回来。
苏燃问过管家,得知他去了老宅,今晚可能不回来了。
一瞬间,他的眼神失落极了,外套上沾着雾气的潮湿贴着他的皮肤透到骨子里,十分难受。
苏燃很不舒服的松了松领口,告别管家去卧室换衣服。
他洗完澡穿着浴袍擦头发的时候,忽然听到手机消息的提示音。
低头一看,居然宠物店的微信号给他发消息。
小蛋糕宠物店:你好,我是今天宠物店接待您的店员。有事和您聊,可以加一下私信吗?
苏燃说可以,加了她的私信,问她:有什么事吗?
羊儿撒欢奔跑:很抱歉,白天上班的时候无意中听到了你们的谈话。作为一个三观正常的人,对你遇到的事情,我感觉很不适。再三犹豫下,我觉得还是要做些什么。虽然,您可能不太需要。
苏燃意识到他想说什么,打字回道:谢谢你的好。
羊儿撒欢奔跑:如果你想揭穿那个坏人的真面目,我很乐意帮忙做证。
看到这段话,苏燃想起接待他的店员那张过分年轻的面孔,意识到她的年龄不大。
苏燃的食指蜷缩着停顿一下,被这突来的善意感动一下,又莫名升起一种心酸。
他一个成年人了,居然沦落到要被这么一个小女生同情的地步。
真是……
苏燃理智的思考着,拒绝了小店员的美意:美丽的小仙女,非常感谢你的好意。不过暂时不用,我不想把你牵扯到这种事情来。
看到意料之外的拒绝,羊嘉薇很诧异,她打字询问原因。
羊儿撒欢奔跑:啊,为什么?
苏燃:牵扯到这种事可是有风险的。
羊儿撒欢奔跑:怕什么,正义无所畏惧。
苏燃笑了笑,打字说明一些事情。
尤家的实力虽然在圈子里排不上号,但是一直被池氏大力扶持,鉴于尤君柏性格的劣性,苏燃不惮于用一些恶意的揣测,假如这个小店员牵扯到这件事里,不管结果如果,她都有可能被报复。
苏燃虽然宅,但圈子里的一些丑事也略有耳闻。
小店员是一片好心,但是苏燃不能理所当然的利用这份善意。
他据实以告,简单说了尤君柏的身份,如果她牵扯到这件事里,以苏燃个人的能力,难以保证她这个证人后续会不会被影响。
苏燃也无法借助家族的势力,因为对现在的苏家来说,他就是个多余的人。
苏燃把可能遇到的风险讲清楚,再问小店员:现在,你还愿意作证吗?
羊儿撒欢奔跑:抱歉。
苏燃:没关系,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永远感谢你的善意。
羊儿撒欢奔跑:我记得店里有监控,如果有需要我会联系店主帮你保留一下。
这一次苏燃没有拒绝,他认真的道谢。
等到他放下手机的时候,意识回归现实,才发觉自己头顶上冰凉的触感。
刚才光顾着回消息了,还没擦干头发。
发梢末端未干的水滴顺着下巴滑下来,落在锁骨上泛起冷意,苏燃用毛巾快速擦了一下,然后找出吹风机插上电吹头发。
游动的云漂浮不定,天气也阴晴无常。
苏燃第二天和池海霖见面的时候,正是清晨九点。
他正牵着狗绳准备遛狗,正巧在客厅见到刚刚进门的池先生。
苏燃脚步一顿,哈士奇却兴奋的冲着池海霖奔过去。
手上的绳子拉着他朝前走了几步,苏燃静静地看着池海霖:“你回来了。”
“嗯。”
池海霖朝他的方向抬着下巴,示意苏燃帮他脱外套。
苏燃松开狗绳,习惯性的走过去,温柔的低下头解开池海霖外套上的纽扣。
池海霖比他高许多,每次脱他外套的时候,尤其勾到肩膀,苏燃就不得不踮起脚抬高手臂。
池海霖抬着手臂,配合他把外套脱下来,等到他身上的大衣被苏燃抱在怀里,这才奖励性的俯首在他脸上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
“先别去遛狗,陪我吃早餐。”
哈士奇撒欢的在苏燃的鞋子上乱踩,苏燃低着头看它,“我已经吃过了。”
池海霖理所当然的看着他:“再陪我吃一点。”
说完又低头看着绕着苏燃打转的小哈士奇,一脸不耐:“这只蠢狗还没送走?”
苏燃摇头:“还没人来领。”
物业帮忙问了这附近的业主,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没有人说自己家丢了哈士奇。苏燃怀疑这只哈士奇可能是别的地方跑进来的,要么,它有可能被遗弃了。
“那就再养几天。”池海霖高高在上的打量这只哈士奇,对着管家吩咐道:“这狗太瘦了,给他多喂点狗粮。”
“好的,先生。”虽然不太会养狗,但管家觉得这不是什么难事:“我一定把它养的白白胖胖的。”
池海霖瞟一眼哈士奇背上黢黑的绒毛,轻轻笑了笑。
等管家牵着狗绳往外走的时候,他也心情颇好的揽着苏燃的腰走向餐厅。
苏燃的步伐像是飘着的没什么重感,他侧身看着池海霖:“你喜欢这只狗吗?”
“还行。”池海霖为苏燃拉开主位旁边的椅子,等他坐下后,他坐在餐桌主位拿起筷子。
苏燃琢磨这句“还行”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要是一直没人来领走,我想收养它。”
池海霖没有异议:“你看着办吧。”
桌子盘子里的食物是煎饺,牛肉粥,还有一份油焖大虾。池海霖先喝了点粥,接着看着那份虾眼神留了片刻。
苏燃已经戴上一次性手套,把这盘虾端到手边,开始剥皮了。
苏燃很早就发现了,池海霖不喜欢剥虾皮,如果桌子上有这道菜但没人帮他剥虾皮,他一般选择不吃。但如果把虾仁拨好放到碗里,他会把虾仁全都吃掉。
显然,这道菜还是很合口味的,只是池海霖一向不喜欢太麻烦的事。
所以追求池海霖的那段时间,他经常为对方做这种小事。
在一起后,这习惯也保留下来从没改变。
苏燃手指上下动作着,不一会把剥好的虾肉全都放到碗里推到池海霖面前。
池海霖满意的点头,赞许道:“苏燃,还是你懂我。”
说完他的筷子夹了一个虾仁,放到醋碟蘸了点醋。
在他享受美食之后,苏燃问他:“你待会有什么安排吗?”
“有安排。怎么,你有事?”
“我想和你谈谈关于尤君柏的事,我昨天遇到他了。”
池海霖手一顿,沉下脸色。
他放下筷子,皱眉看着苏燃:“不是说过,让你尊重我的朋友。你怎么又在针对他?”
苏燃从未想过池海霖会这么不讲道理,甚至连事情经过都不肯听他说完,就已经偏向了一个外人。
如果有杆秤在池先生心里衡量,这一刻他和那个外人谁的分量更重,已经很明了。
可苏燃看着这张熟悉至极的脸,却不能接受。
他追在这人身后,一直以来的执念就是和这个人相伴到老。多年感情走到现在,却原来在他心里,自己还不如一个外人吗?
昨日尤君柏说的话只是一根细钉,膈应苏燃难受。苏燃可以忍受住尤君柏的恶语相向,因为他只是个外人而已。
外人伤的都是表面,如果哪天苏燃不想忍,几拳头打下去就能很轻易把外表的伤十倍还回去。
可池海霖的态度对苏燃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他是他的第三根肋骨,他朝夕相伴、心脉相依,白头老死都想合于一坟的人。
他这样的偏向别人,无疑就是拿着锤子把千万根钉子瞬间敲进苏燃的心脏。
苏燃的心疼的模糊了,他仰头看着池海霖,原本润红的唇色变得苍白:“你听我说完,好吗?”
他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哀求,神色是那样的失落,可是池海霖并不为所动,语气冰冷:“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听你无理取闹。”
“一点点时间就够了,不是我无理取闹,尤君柏不是你表面看到的那样,我有证据。”苏燃慌乱的从外套口袋里拿出手机,伸手朝池海霖递过去。
“你看看就知道了,这里面有录下来的一段监控视频。”这是昨天的店员帮他看了监控,用手机录下来微信发给他的。
池海霖看着苏燃递过来的手机,神色惊讶一瞬,变得严峻起来。
但他没有接过去。
苏燃固执的看着池海霖,眼眶微红:“你说我针对他,为什么不反过来想想,是不是他在针对我,故意挑起我们之间的矛盾?好多事情,明明都是他先做的不对。”
“昨天是他拦着我,说了很过分的话……”
话没有说完,就被池海霖打断了。
“你说他过分。”
苏燃点头,还想把昨天的场面说仔细些。
下一秒,池海霖看着苏燃眼中的希冀和通红的眼眶,语气冰冷的说:“可是你的行为更过分。闹点矛盾而已,你居然派人调查,录监控视频。”
“苏燃,你这是在侵犯别人的隐私权。”池海霖看着苏燃,说:“做事斤斤计较也要有底线,你太让我失望了。”
“池海霖,你听我解释,不是你说的那样……”苏燃看他冰冷的表情,意识到事情更糟了。
不能这样。
他拽住池海霖的衣袖,还想说些什么改变现在的结果。
池海霖后退一步,手掌握住他的手腕,把他手拉下来,淡淡道:“别说了。我先去公司,这几天我们分开一下,你在家好好冷静冷静,反思一下。”
说完,他甩开苏燃的手腕,头也不回的走了。
苏燃微红的眼眶终于忍不住湿润到模糊,几乎看不清对方的背影。
门在他前方不远处“砰”的一声关上。
苏燃站在原地神色恍惚,仿如陷在过去的细碎微光里。他委屈而固执,想把走向破碎的梦境挽救拼凑回来,却发现凭着一个人的努力根本做不到。
梦碎了,现实一地鸡毛。
苏燃浑浑噩噩地过了一天,哪里都没去,午饭晚饭都没吃。
他本来有好多事要做,投资的项目需要跟进,有几个地方需要亲自看看。
朋友请他去做客早先也答应了,还有乌九明昨天打电话约他去打球。
总是有事情要做的,不能一直在家呆着。
这一整天,苏燃一遍遍的劝自己,出去做事,可是身体却像是被禁锢在这里。
之后一连几天过去了,他提不起任何力气。
苏燃悲哀的在这失落狼狈的处境里,看清了自己。
他的心已经被池海霖抓住了,揉捏搓碎任由他,可是他受不了池海霖对他冷漠误解,受不了他想远离自己。
只是分开几天而已,为什么他这么懊恼。
明明,他并没有做错什么。
苏燃后悔了,想了好久。
如果再来一遍,可能他还是会为自己辩解,但是他会用一种更委婉,池海霖也不讨厌的方式,把尤君柏的所作所为说出来。
为什么那一天那么冲动,和池海霖沟通起来那么不妥当呢。
如果他再温和一点,如果他当初在细致一点,别显得自己那么斤斤计较,是不是池海霖就能接受了?
可心里这么告诉自己,苏燃还是感觉哪里不对。
可能是因为他还不够聪明,如果他再聪明一点,绝对会找出更合理的方式,不让事情走到这种局面。
只是分开这么几天,苏燃就抑制不住自己的胡思乱想。
他好怕池海霖不回来了,不知怎么才好。
池海霖一星期没回这栋别墅,苏燃的神经紧绷着。就像拉开到最大弓弦,如果再这样下去,也许撑不了多久,那根理智的弦就会断掉。
苏燃给池海霖发消息,一直没有回复。
电话打过去,都没人接。
苏燃忍不住又一次给池海霖身边的周秘书发消息询问他,池海霖最近好吗,现在在做什么。
周秘书看着老板阴沉的脸色,心说抱歉,打字回苏燃说:抱歉,不方便说。
苏燃看这样的回复,就知道是池海霖不让周秘书和自己联系,周秘书不敢违背池海霖的命令,所以不敢透露消息。
他苦笑着,心想,看来池海霖还在生他的气。
苏燃其实也在生气,又气又委屈,可他不想和池海霖冷战。
但现在的局面,就是池海霖一定要和他冷战,让他认错。
苏燃非常难受,想不到要怎么改变现在的处境。
下午乌九明给苏燃打电话,喊他出去喝酒。
苏燃点头应了。
车开到了附近一家新开的夜场,绚烂到让人头晕眼花的灯光闪来闪去。驻场乐队卖着力气,震耳欲聋的歌声响彻,在摇滚到极致的伴奏中,又像是在反叛的嘶吼。
苏燃穿过喧闹的舞池,由服务员领着朝着里面的包厢走去。
他来得早,乌九明还没到。
苏燃先开了一瓶酒,喝了几杯。
乌九明到的时候,苏燃已经把桌子上的酒到底了。
乌九明诧异的看了那酒瓶一眼,拿起了一看咂舌道:“这酒度数大,你怎么喝这么烈的?”
“没事。”苏燃低头,晃了晃酒杯又闷下去一口。
“先别喝了,等等其他人。”
“还有谁?”苏燃看着乌九明问道。
“这里的老板。”乌九明笑的春风得意又神神秘秘,“说起来,这个人跟我说他也是你同学。”
苏燃站起来,指着乌九明的身后。
“是他吗?”
乌九明回头,看到一个染着金褐色头发,灵动的杏眼狡黠含着笑意的小青年。
他一张娃娃脸咧着嘴,偏偏身上破洞裤牛仔夹克,怎么看都非常矛盾有违和感。
“顾灿,你来了!”乌九明站起来,走过去勾肩搭背和他说笑。
“你们已经喝起来了。”
这顾灿口音像是北方人,讲起话来总有点少量的大碴子味。
苏燃盯着这娃娃脸的小帅哥从上到下看了几眼,实在想不起自己自己认识的圈子里有这么一个人。
乌九明说是同学,到底初中还是高中又或者是大学同学?苏燃记得人的实在不多,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至于“顾灿”这个名字,倒好像在哪儿听过。有点印象,但那印象又模模糊糊的充满不确定性,于是苏燃干脆不想了,等着乌九明给他介绍引见。
然而乌九明平时很热心话很多的一个人,今天却关顾着和顾灿聊天了,都没照顾到苏燃几句。
苏燃喝到第三瓶,坐在沙发左边的顾灿看了他一眼,语气很熟络的说:“你酒量不行,喝这么多等会走不动了。”
苏燃的眼睛已经迷离起来了,他看着顾灿随口敷衍:“没事,我酒量好。”
顾灿笑了笑,说:“没想到你也会套瞎话吹牛。看不出来,变化挺大的。”
苏燃正想反驳他,顾灿已经靠过来,抬手把他酒瓶子夺了放到一边。
“行了,别喝了。”
苏燃迷茫的看着他,晕晕乎乎的脑袋实在想不通这人为什么这么自来熟。
顾灿却拍着他的肩膀劝说:“这么长时间不见,你也不唠嗑光顾着喝酒,真不够意思。要我看啊,你喝酒也是不开心,不喝酒也是不开心,不如不喝。”
乌九明哈哈笑着,把苏燃手边的酒瓶子都拿到一边。
“顾灿说的对,你还是别喝了,和我们聊聊呗。”
苏燃扯开顾灿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低声问:“你,到底是谁啊?别管我。”
就像是多出来一个朋友似的,名字有点印象,但他到现在也对不上脸。
顾灿一怔,这才反应过来。
“好啊,你把我忘了,以前你天天和我玩的。”顾灿激动地晃着苏燃的肩膀,一条条数着他们的革命友谊:“咱俩原先家住近就隔半条街,小学做过同桌,还在一个舞蹈班一起哭过,你还抄过我的作业。小学六年啊,六年,到了初中我还给你发□□一起打游戏,你怎么把我忘了。”
苏燃看他这么一副痛心疾首的夸张样子,忽然就想起来了。
他尴尬的笑着,“小胖?”
“哎,就是我。”已经非常清瘦,圆脸可爱看不出一点过去肥胖影子的顾灿答应着。
“是你啊。”
苏燃看着他,感觉世界就是把整容刀,眼前这个小帅哥居然会是过去的小胖。
曾经,池海霖特别讨厌的小胖。
苏燃笑了笑,觉得很神奇。
“是我。”顾灿很不高兴他居然把自己忘了,抱怨道:“你记性真不好。”
苏燃就坡下驴,“抱歉,我记性真不行,要不自罚三杯。”
顾灿眼睛一转,问他:“你还记得池海霖吗?”
苏燃下意识回答:“记得。”
他说完,酒劲上头的脑子意识到哪里不对,果然顾灿戏精的假哭:“真的太伤心了,都是小时候认识的,你还记得池家那个小子,却忘了我这个同桌。”
醉醺醺的苏燃想想也不想,低声喃喃道:“不一样的,你们不一样。”
池海霖,是他永远永远忘不掉的人。
他的名字已经刻进苏燃的骨头里,就算分开,也不可能忘记。
何况,他永远也不想和池海霖分开。
池海霖,和所有人都是不一样的存在,是他的救命稻草。
他们认识的时候……苏燃就已经隐约意识到他的不同了。
苏燃又喝了一杯,含糊着和两位朋友说了几句话,不知不觉靠在沙发上醉醺醺闭上眼睛。
醉梦里,他仿佛回到了少年时期,走入第一次和池海霖认识的场景里。
小学刚毕业,苏燃的母亲就过世了。苏父因为家里的生意带着苏燃搬家去A市。
两地千里之隔,新地方几乎一切都是陌生的。
不仅是水土不服,没有认识的朋友,家里的气氛也沉闷到窒息。
在学校,因为苏燃不标准的普通话遭到嘲笑,没交到朋友。
在家里,爸爸总不回家,妈妈养的猫咪也死了。在过度灰黑色的时间里,苏燃来到在A市一中上初中的第五个月中旬。
苏燃爸爸领进门一个陌生的女人,说要给苏燃当后妈。
那个女人年轻漂亮,穿着时髦。她看着房间里女人抱着小孩的合影旧照皱眉,“这些旧照片是时候收一收了。”
苏父没有意见,反而对她很抱歉:“对不住,我最近太忙,忘了先收起来这些旧东西,再带你来。”
苏燃听懂他们的谈话后,惶恐极了。
他愤怒的反抗,用尽力气说:“不行,这是我妈妈的东西,你不能动。”
那女人淡淡打量他一眼没说话,苏父不满意的看着苏燃,“以后她就是你的新妈妈,你要听话。”
苏燃一开始并不听话,他闹着要把妈妈的物件都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