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解临渊都顾不上生气了,他只觉得现在这个看多了言情小说,在他肩头胡言乱语的寄生虫,又是欠揍,又是可爱得紧,让他恨不得立刻用上背包里准备多时的甘油。
正在这时,一个嚣张的声音倏然插到解临渊和维克之间,“道歉?”鼻子上横贯一道疤的男人领着一群狼人出现在地铁站出入口,“维克,到底谁该给谁道歉?”
头狼领着他的狼群把解临渊等人护到身后:“到底谁对谁错大家都很清楚,别仗着你那点花拳绣腿成天是非不分,别人怕你们,我们狼群可不怕,识相点就赶紧领着你那头没断奶的弟弟滚,别总是惹我们狼群罩着的人。”
就在头狼和维克对峙的时候,有两头狼人熟稔地靠近解临渊和他攀谈起来,关心解临渊是否受伤,又询问戊寅是什么人。
在戊寅不知道的时候,解临渊确实和狼群的关系混得很好了。
这让他有一丝微妙的不满,而这一抹原本可以轻易被忽略的情绪,却在解临渊从口袋里掏出一盒消炎药一盒感冒药递给狼人,表示给西姆之后,迅速膨胀,愈演愈烈。
“西姆?”他皱眉,“真有这个人?”
眼前这名狼人有着一身黝黑的皮肤,牙齿特别白,个头格外高大,一米九将近两米,戊寅和解临渊在他面前都要仰起头,典型的北美灰狼基因改造者。他接到药盒非常地开心,“是啊,西姆可是我们狼群最美的姑娘,解哥你说是吧?”
解临渊哪敢吱声,直到戊寅问了句:“是吗?”
“……没有你好看。”
“哈哈哈,那肯定的。朋友你长得可真好,我从没见过像你这么俊美的男人。”灰狼爽朗地笑起来,“但西姆也很美,她的美是坚强、自信、豁达的美,我们都喜欢和她相处,就连解哥也说过非常欣赏她。”
“这样啊……”
“没有。”解临渊断然否认,“我没说过。”
灰狼疑惑:“你明明——”
“我什么也没说过。”
“……”灰狼愣了下,旋即反应过来,支支吾吾道:“是,确实,是没讲过。”
如果是一个月前的戊寅,可能察觉到什么异常,但因为搞不懂这群人到底在做什么,而被他们糊弄过去,但现在的戊寅头脑清晰,思维敏捷,瞬间阅读理解抓住重点,并无师自通学会了阴阳怪气:“这么欣赏她啊?那要不你和西姆搭伙作伴一起去动物园怎么样?我退出,殿下和车归我,你净身出户。”
解临渊:“……”
戊寅的这段话原本是为了恶心解临渊,但就在说出口的那一刻,他倏然意识到什么,抬起右手,看向手腕内侧的字母。
‘来那个地方找我’,‘Z’……
“什么?西姆和我一样也想去动物园吗?”灰狼诧异道,“我怎么不知道?”
解临渊捂住了脸,“只有你想去。”
“那为什么……”
“闭嘴。”
“……”
在头狼的强硬交涉之下,维克根本捞不到一点好处,他愤怒地表示这事没完,随后不甘不愿地带着埃德蒙离开。
解临渊不得不先暂且将陷入沉思的戊寅放到一边,和头狼聊起医院那边的困境,询问他愿不愿意接下医院方的委托。这无疑是一笔非常好的交易,药品在末世向来都是有价无市,解临渊是仗着双方的良好关系才会单独找到他们。
“畸变体是吗?”头狼环视一圈自己的族群,评估实力,随后斩钉截铁地说,“我们接。”
解临渊点点头,又和他们讲了医院缺人手,失意狼群完全可以离开这个拥堵的地铁站,去更为宽阔的医院定居。头狼摇了摇头,却没有完全否决这个提议,只表示如果日后有需要的话,会借着这一次同医院达成的合作去交涉。
聊完正事,解临渊终于有空和戊寅聊一聊私事。
他原本以为戊寅不管是真的吃醋,还是故意要‘折磨’他,都肯定还会揪着西姆这件事不放,可没想到的是,戊寅避过其他人的视线,悄声对他说:“带我去找个没人的地方……我怀疑我身上可能还刻着别的字。”
“……”
“有些地方我看不到,待会你帮我看一下。”
“……”
“为什么还要‘待会’?”解临渊意有所指地挑了下眉,“这还需要‘待会’?”
“……你的意思是,现在?”戊寅试探着双手交错握住下伊摆,不出所料,解临渊连忙一把摁住了他的手,恨得牙痒痒的:“你是傻瓜吗?”
话音未落,他就见戊寅露出个恶作剧得逞的笑来,明显是故意装纯。
解临渊被撩拨得心更痒了,快速再同狼群叮嘱了两句,随后抓过戊寅就将人拽上自行车,然后跟从垃圾箱里抢到超值钱纸箱的大爷似的,蹬起车就跑。
蒲公英连忙钻进戊寅的衣领里,护住自己的绒毛,殿下则吐着舌头在旁边呼哧呼哧地追。
夕阳无限拉长了他们的身影,他们没有走太远,在黑夜来临之前,解临渊小心藏好了他的宝物。
这是一条废弃的商业街,沿途都有徘徊的丧尸。不过解临渊向来胆子大,而且戊寅也需要弄一套合身的衣服和鞋子,于是二人一拍即合,强行闯进步行街内,找到了一间服装店。
店铺外侧的大门向外大敞着,却没有被强行破坏的痕迹,衣架上贩卖的衣服被抢夺一空,但内间的仓储房中还有一些漏网之鱼,只是被翻得乱七八糟。
解临渊关上门拉上铁帘,房间顿时陷入伸手不见的漆黑之中。
不过戊寅本来就什么也看不见。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感受殿下撒娇般蹭着他的腿转了一圈,接着紧靠着坐下。戊寅还听到解临渊扯开一件又一件衣服塑料包装袋的动静,接着将它们铺到地上,再拽过他的手腕,按着他的肩膀引领着坐下。
殿下也迅速跟了过去,在戊寅后背处盘成黑漆漆毛茸茸的一团,让戊寅可以舒适地躺在它柔软的腹部中。
一切准备完毕,解临渊居高临下地站着,左眼瞳中开启照明模式,瞳孔中央,属于监控录像的红点有规律地跳动着。
“脱吧。”他说,“我看着呢。”
蒲公英好奇地从戊寅衣领里冒出头来,它听不懂除戊寅以外的人的话,但能看懂氛围,就比如此时此刻,它喜欢的这只“小羊”半躺在地上,爽快地脱掉了尚伊,还准备继续拖酷子。
而房间内还有另一个男人,左眼发光,光线非常集中地落在小羊身上,仿佛舞台上烘托主角的聚光灯。
小帅哥——???
纯情的小帅哥瞬间把自己缩成蓓蕾,埋进殿下厚实的毛发里。
戊寅解开了酷子的纽扣,不等他继续,一只温暖的手掌就已经按上他的侧脸,像模像样地为他翻找耳后和鬓角,查看是否存在着刻痕。
解临渊的守就代表着他的视线,守指划过何处目光就落在何处,戊寅闭着眼睛,安静地等待着,等到值腹沿着所咕抚向两侧,又顺从地打开双臂,方便解临渊继续寻找。
下一秒,戊寅就感觉一道灼热的呼西洒在他的唇侧,接着便如同他早就预料到的那般,解临渊柔韧温暖的嘴唇压了上来。
“唔……你先把字母……找到。”
“你不会真以为……”解临渊在亲吻中途无所顾忌地笑起来,嘴唇若即若离地擦着戊寅的唇瓣,“我是来给你找刻痕的吧?”
“……”戊寅愤愤地舀了他下唇一口,“先找。”
“先亲。”解临渊完全坐到了戊寅的忒上,“先生,你不付出点什么,我很难为你做事呀?”
“解临渊,你趁火打劫……”其实戊寅也没那么着急找剩下的刻痕,毕竟离庚午为他留下这个暗号已经过去了少说半年,不管他能不能正确理解暗号的含义,都不急着这一时半会。
戊寅纯粹是想和解临渊唱反调,解临渊越是猴急,他就越是漫不经心,搞延迟满足这一套;但要是哪天解临渊萎了,不管是冷淡还是无能,戊寅一准就开始来劲,成天扯着解临渊一门心思做这事。
……总之就是一只坏心眼的寄生虫。
当然,解临渊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戊寅真顺着他来可能还没现在这么激动,不管是诱哄当初懵懂无知的戊寅,还是撩拨现在这个欲拒还迎的家伙,总是要带着点背/德感和强制/戏码,他才会格外兴奋。
他双手攥住戊寅的胳膊,摆出一副今天他们两个人总要有一个窒息死在这的架势,不断加深这个吻。
亲吻中,他拇指指腹无意识地在戊寅的手臂皮肤上摩挲着,打着圈,直到他忽然意识到什么,抬起头,举起戊寅的右手臂,看到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刀痕就刻在他手臂内侧接近腋窝的皮肤上。
“嗯?”戊寅抬起手背蹭了一下唇角的唾液,“发现什么了?”
解临渊沉默了两秒,毅然决然地说:“什么也没有。”
“……快说。”
为什么刻在这里?为什么不刻在耻矛里?为什么不刻在咕风里?为什么不刻在高玩上?……明明还有那么更适合隐藏信息的部位,为什么不肯多发挥一点想象力?解临渊颇感无趣地起身坐到旁边,和戊寅分享殿下柔软的腹毛。殿下也在此刻动了动四肢,两颗脑袋折回趴在地上,方便解临渊搁手,尾巴则是搁到戊寅要间,贴心地防止拖光光的主人着凉。
“刻了一个圆环。”解临渊拉过戊寅的左手,在他的掌心划下看到的图案,“但不是很圆,也有点像四边形……等一下,这该不会是一个‘回’字吧?”
“回?”戊寅,“回,茴香豆?茴香豆的茴有四种写法……”
解临渊捏住他的嘴巴:“你这一天到晚,到底看了多少书?”
“古今中外,什么都看。”戊寅笑了声:“说点正经的……两个圆,和我猜得差不多,这应该是两个O字,只是刻下暗示的人技术不太好,才会让图案显得不够圆。”
“两个O,”解临渊瞬间会意,“ZOO,动物园?!”
“对,所以庚午指的‘那个地方’大概率就是动物园。”戊寅揉了揉殿下的大尾巴,“也是我们本来就打算去的地方。”
“……真的不是Z1068?”解临渊还是很怀疑,“你看8不就是两个圆?说不定你身上还有什么别的地方也刻着字母呢?”
“……你想做什么,大可以直说。”
“酷子脱了。”解临渊故作严肃,“让我找找。”
“我看你是要造反……”
二人打闹了几句,解临渊忽然停下剥戊寅酷子的手,又将自己的酷要从对方手中扯开,下一秒,他甚至还从地上捡起一件牛仔外套盖在戊寅身上。
“有人来了。”解临渊起身警惕地说,“不止一人……大概有十五到二十个。”
戊寅坐直身体,察觉到殿下也站起身,烦躁地在地上磨着爪子。
边牧——是那一对讨厌的狮子兄弟,还有跟随他们二人狩猎讨饭吃的那些部下。
金毛——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跟着我们一起来的?
“是维克和埃德蒙,估计是来复仇的。”戊寅说。
不需要他提醒,解临渊已经收起了左眼的照明模式,手臂发出几道机械组装变换的声响,化出一把通体漆黑的长刀,阴沉沉地说:“阴魂不散。”
狼群和戊寅同是狮子兄弟要报复的对象,但明显落单的戊寅和解临渊要更好欺负一些,虽然维克谨慎地带了将近二十个人用以对付变异双头犬和变异蒲公英,但他们无意找错了报复的对象。
“殿下,带你主人去仓储室待着,”解临渊冷声道,“给我十分钟。”
殿下应声衔起戊寅的裤子,示意他抓住自己的毛发,领着他慢慢向前走。戊寅对殿下身形又长大了许多有了新的认知,总感觉再过一个月,以殿下的体型甚至可以驮着他走。
就在殿下把戊寅领进仓储室,转身出门去帮助解临渊的时候,凌乱的脚步声就在同一时间停在了服装店大门外,安静的深夜,犬只嗅闻喘气的声音就显得格外刺耳。
不出几个呼吸的时间,外面的人就已经确认了他们的藏身之所,细细簌簌的撬锁声音在门外响起,维克那群人里应该有个非常会开锁的家伙,不过两三秒,最外侧的玻璃门就被他打开,紧接着铁帘门的锁也被他撬开。
不给门内人任何反应的时间,铁帘被猛地抬起,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门内的人早就有所防备,剧烈的金属声响瞬间昭示着战争的开始。
戊寅一边听着门外打斗的声音,一边慢条斯理地摸索着身上这件衣服的正反。
他寻找了半天的衣领和两个袖口,越找越不对劲,总感觉解临渊扔给他的这件衣服好像是一条牛仔背带裤……他沉默地捏在手里,随后一把扔到了地上。
“小帅哥,你在吗?帮我找一件上衣。”戊寅试探着询问,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重新沉默下来,最后只好再把背带裤捡起来,替换身上这条拉链都扯断了的裤子,然后安静等待房间外打斗的结束。
可就在这个时候,戊寅忽然听到身后有异响,他警惕地转过身,就只听吱呀一声,一个他们并不知道的地方,打开了一扇门。
来自屋外夜晚的冷风瞬间袭入房间内,吹得戊寅起了一胳膊的鸡皮疙瘩,但他仍旧站在原地,没有动,面无表情地听着那道脚步声缓缓靠近他,一股充满了恶意的眼神在他身上流连,埃德蒙吓流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哟~我们这是……打扰到你们的好事了?”
第91章
戊寅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并没有因为身处劣势而暂避锋芒,反而摆出一副比白天还要尖锐的态度:“知道还不快滚。”
闯进来的如果是一只畸变体,戊寅或许还会头疼一阵,但竟然仅仅是一名人类,不管这个人身上有多强的buff加成,戊寅都不会放在眼里。
死到临头的埃德蒙还对自己的处境一无所知,他的心思完全被眼前这位衣衫不整的落单美人吸引住了,迫不及待地上前两步,伸手就去抓戊寅的胳膊。
黑发碧眼的高挑美人并没有闪躲,他的眼睛反应很迟钝,等到埃德蒙已经接触到他的手臂时,才后知后觉地移过视线。
他的视力不大好?埃德蒙一喜,可就在这时,他的意识就突然断了层,上一秒还想着美人好瘦,皮肤下都是骨头,身体温度好凉,下一秒他就发现自己蜷缩在仓储室地上,左眼肿得看不清,五脏六腑都错位般的疼痛。
埃德蒙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幽绿色的猫瞳放大睁圆,只见他自以为是颗好捏软柿子的黑发美人恶狠狠地摁着他的脖子,右手高高扬起,手里紧握的正是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的手电筒。
这一下若是落在了实处,他不死也残,但埃德蒙虽然脑海中的警鸣几乎到了尖锐的地步,但他身体上却根本没有任何供他反应的余地,只能惊恐地闭上眼睛缩起脖子,做无谓的挣扎。
——手电筒狠狠地砸在了他脑袋边的木地板上,分崩离析。
“啧。”戊寅不屑地冷哧了一声,放开他站起身,目盲的麻烦果然很多,害他这下竟然失了准头。
埃德蒙惊魂未定地在地上躺了几秒,房间中交杂着两种粗重的喘息,他撑起脑袋,完好的那只右眼注意到戊寅正疲惫地单手撑着墙,摸索着向旁边走,还不慎被地上的衣服绊倒踉跄了半步。
他还没有搞清楚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长久野外狩猎训练出来的机会主义让他目光骤然变得阴狠,低吼一声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疼痛就朝戊寅扑了过去。
戊寅对此早有预料,但是这副身体却不太听使唤,还真被埃德蒙扑了个正着,他迅速反手握住埃德蒙掐他后颈的手,黑色蛛纹脉络又一次在他掌心下方浮现。
这一次,戊寅是真的起了杀心,对一个不知死活又难缠的敌人心慈手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埃德蒙瞳孔瞬间涣散,再一次进入被暂时操控的状态,可就在这时,一股大力突然从戊寅背后传来,原本压在他身上埃德蒙直接被掀飞了出去。
“你没事吧!”一个陌生的声音在戊寅身前关切地询问。
戊寅陡然间被迫失去了对埃德蒙的掌控,如同大梦初醒,急促又不安地喘息着:“谁?”
“我,灰蓝。”来人慌慌忙忙地自我介绍着,“头狼带其他人去医院了,本来我也要去的,但我有点担心你们,所以特意留下来守家,没想到还真被我猜中了,维克和埃德蒙这俩混球真打算趁你们落单对你们下手,幸好我第六感敏锐,一路跟着他们……解哥呢?算了,你快先跟我走,他们人可多了……”
灰蓝絮絮叨叨地解释着来龙去脉,背对戊寅,警惕地注视着眼底恢复清明的埃德蒙,而后者正用一种非常奇怪且难以言喻的视线注视着他挡在身后的人。
戊寅的思绪还停留在上一个话题,疑惑地站起身:“……灰蓝是谁?”
“啊?解哥朋友,我们刚见过啊。”灰蓝提防着埃德蒙不好回头,只好放大声音喊着,“我啊!灰蓝!”
戊寅从来人比他还要高半个头的发声来源处判断出了对方的身份——那个北美灰狼基因特征的黑皮狼人。从他先前和解临渊的对话中,戊寅听出对方似乎想要和他们同路一起去动物园,这段时间一直有意和解临渊打好关系。
这也能解释灰蓝今日为什么会脱离狼群行动,并且格外关注他和解临渊的行踪。
“灰蓝。”戊寅唤了一声他的名字,示意自己想起了他的身份,“谢谢,你做得很好。”
灰蓝这边原本还不知道自己到底打不打得过埃德蒙,结果戊寅这一针鸡血打下去,他顿时斗志昂扬,感觉自己能徒手拧断十个埃德蒙的脖子:“没事,解哥朋友!大家以后都是一条路上的伙伴了,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什么一条路上的伙伴?谁答应你一起去动物园了?
灰蓝正兴奋着,忽然听到埃德蒙的声音:“你,刚才对我做了什么?”
“我刚刚阻止了你对解哥好朋友的无耻霸凌和欺辱!”灰蓝义正词严地指责道。
“没问你。”埃德蒙皱眉打断他,又将视线移到戊寅身上,“为什么我会短暂失去意识?你到底是谁?”
戊寅当然不会回答这个问题,他听到门后已经完全恢复了安静,只剩下一道熟悉的脚步声,正在缓缓地靠近仓储室的房门。他微微一笑:“埃德蒙,你目前最应该关心的应该不是这些无伤大雅的问题,而是自己的小命……”
话音未落,他就听见手/枪上膛的声音,埃德蒙的色心终于被忌惮压下,他大吼着质问着:“回答我!”
戊寅被灰狼牢牢地护在身后,唇角的笑容更甚,眉眼弯弯笑意盈盈,“埃德蒙,如果我是你,现在一定掉头就跑,而不是在这里浪费时间。”
“哈?”埃德蒙平举着手/枪,“你在开什么玩笑,该不会以为我是一个人单枪匹马来送菜的吧?”
“来多少都没用,你们在兽之国安逸了太久,自以为无人能敌,却根本不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敌人到底是谁。”戊寅说,“快逃吧,埃德蒙,毕竟我还是很好说话的,但是马上就会有一个比我残忍百倍的怪物……要来了。”
房门猛地被推开,十分钟倒计时的秒针准确无误地在此刻指向终点,解临渊携卷着满身浓重的血腥味出现在戊寅身后,他身着工字黑色贴身背心,全身上下散发着汹涌的热气和蓬勃的生命力。
在他侧后方,殿下喉咙中翻滚着警告的呜呜声,它的毛发上也满是血迹,两张长吻湿漉漉地半张着,浸满了血液,犬牙还在不断往下滴落着血珠。
银发红瞳的男人看了眼戊寅的穿着,不满地皱起眉,将地上被戊寅嫌弃的缺拉链裤子拾起来,围脖一样盖在戊寅肩头,好歹遮住匈前的那点椿光,“你穿的这是身什么?我之前给你的牛仔外套呢?就你现在这身和落体围裙有什么区别?”
“落体围裙?”戊寅反问,“再说,这条背带裤不就是你递给我的‘外套’吗?”
“哈?”
“解哥!”眼见着这两人聊的话题越来越不可控,灰狼连忙打断道,小声向他解释他到来前后发生的事情。交谈间,他不经意瞥到了门后的场景,话音倏然一顿,毛骨悚然地看着解临渊。
方才一直待在殿下的毛里面,在外面看解临渊打架寻刺激的小帅哥姗姗来迟,飞到戊寅身上,同他小声解释落体围裙究竟是什么。
戊寅求知若渴地听着,不住了然地点头。
埃德蒙从无毛猫出现的那一刻起就意识到不妙,但他的大脑拒绝理智思考,只难以置信地端着枪,准心从灰蓝心口移到解临渊眉心:“……我哥呢?”
灰狼一声不吭地瞪圆了眼睛,畏惧又惊恐地站在角落里消化已知的信息。
解临渊没有说话,只轻蔑地瞥埃德蒙一眼,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枚沾满了血液和些许碎肉的机械义眼,抛到埃德蒙脚边的地板上。
戊寅的评价没有错,解临渊表面温和端雅,本性却比脾气喜怒无常的戊寅还要残忍。事实上,戊寅反而并不喜欢杀戮,而解临渊却对死亡早已是司空见惯,下手也罕有留情。
维克和埃德蒙今夜特意领来这群人堵住他们,目的绝不可能是简单的揍他们一顿,小小教训一下。一旦他的实力稍弱,加上戊寅缺乏自保能力,他们的下场凄惨程度可想而知。
整整二十个人,倾巢而出,没有留下半分余地,足以证明这对狮子兄弟事情做得有多绝。
即便清楚地知道那些根本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但只是稍做想象,解临渊就怒上心头,不打算留下一个活口。
随着机械义眼咕噜咕噜地徐徐停止滚动,埃德蒙的呼吸也随之停滞了,他的右眼瞬间充血赤红,愤怒地咆哮:“你们这些该死的披着人皮的怪物!”
灰狼头顶两只竖立的狼耳,从脖子往下都是茂盛的灰色毛发,鼓鼓囊囊地塞在衣服里,一条巨大的兽尾落在裤子外,尾巴尖隐约触地。
解临渊银发赤瞳,两边耳垂上是两枚与眼瞳同色的宝石耳饰,左臂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褪去了肉色皮肤涂层,散发着金属锋利光亮的色泽,一把长刀从分解重构的臂膀中生成,漆黑深沉。
戊寅闭上双眼,变异蒲公英落在他的肩头,变异双头犬如同沉默的骑士,悍然护在他的身前,四只幽绿嗜血的兽瞳眨也不眨地盯着前方。
“是的。”戊寅敛去了唇角的笑意,“我们都是一群似人非人的……怪物。”
埃德蒙怒吼着开了枪,数发子弹皆被解临渊挡下,随后一刀从上到下,伤口从脖子直到腰腹。埃德蒙几乎没有任何挣扎,几下就失去了生命气息。
紧接着,灰蓝尾巴一炸,就看见杀疯了的解临渊调转刀尖方向,刀刃悠悠地架在了他的肩头。
第92章
毫不夸张地说,灰蓝汗毛都立了起来,看着解临渊黑色背心外金属色的机械臂,以及架在他脖子旁边从腕部起化成的长刀,脑海中甚至开始出现人生的跑马灯。
求生的本能令灰蓝瞬间开始疯狂语无伦次地求饶,他举起双手:“解哥!别杀我!解哥,我,我……”
殿下在地上乖巧地曲起后腿坐下,金毛兴奋地在戊寅腿上蹭着脑袋,晃着尾巴说它刚刚表现英勇,帮解临渊咬死了多少多少人。边牧骂它一声就知道装傻卖乖讨好主人,结果戊寅刚把手放到它头顶,它立刻快乐地在戊寅的掌心蹭了起来,边蹭边炫耀自己咬碎的脑袋比金毛还要多。
解临渊缓慢地眨了下眼睛,左瞳中出现狙击枪的瞄准镜十字准心,他危险地笑起来,慢条斯理地说:“灰蓝,我也不想这样的,谁叫你偏要跟过来……”
“我,我是担心你们!我想要救你们!”
“还看到了很多不该看到的……”
“我什么都没看到!我瞎了!解哥,我肯定什么也不往外说,求你信我。”
“灰蓝……”解临渊一字一顿,“什么都不会往外讲的只有死人。”
“呀——!”一米九五的黑皮灰蓝被解临渊阴森可怖的语气吓出了一声壮男尖叫。
“别吓他了,”戊寅循着声走上前拍了拍解临渊的后背,声色平淡,“都是一条路上的人,他以后还要和我们一起去动物园的,你把人吓坏了怎么办?”
“嗯?”解临渊狭长眯起的眼睛瞬间变得圆润纯良,“你同意了?”
他朝灰蓝露出个友善的笑意,放下刀,“开玩笑的,缓和下气氛,你不介意吧?”
灰蓝疯狂摇头,刚捡回一条小命的他哪敢介意这些。
解临渊微笑着转过身,长刀消失不见,变成了骨节分明的五指,关节处是精巧的机械部件,机械手和人手同时举起,温和又体贴地替戊寅拢了拢外套,又为他理了理额头的乱发,“什么时候的事?他是怎么打动你的?”
“刚才,在我被埃德蒙肆意凌虐,而你、殿下和小帅哥沉迷打架,无动于衷的时候,只有灰蓝过来看了我一眼……虽然来了帮的也是倒忙。”在他附身埃德蒙控制他的时候,强行分开二人,差点没把戊寅的魂给剥离出去。
灰蓝:“……”
戊寅淡淡道,“感谢你们几个,让我发现万事求人不如靠己。”
殿下和小帅哥默默夹起了尾巴和绒毛,只有巧舌如簧的解临渊还在狡辩着:“我通过热成像看到有人从后门进来了,但我是相信你,知道你能独自搞定,才放心让你一个人的。”
“谢谢你这么相信一个瞎子。”
解临渊笑得更开怀了,“殿下,带你主人找个地方坐着,我去扫荡点能用的东西。”
灰蓝跟个雕塑一样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明明是个大个头,此刻却恨不得找个地缝缩进去。直到戊寅在殿下的引领下,在墙角坐下,舒舒服服靠在了殿下牌真狗毛沙发里,闭上眼睛,仿若喟叹一般地唤他名字,“灰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