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换一具新身体—— by不间不界
不间不界  发于:2023年12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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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换一具新身体》作者:不间不界
文案:Z1932是机械战神计划的最后一名实验体,被人类避难所当作没有思想的武器交易,受尽驱使。
戊寅在一项护送科研员的行动中初次见到他,一双冰冷的赤眸,绝对的武力压制,出现即决定战局。
再见面,他双臂都被粗重的铁链束缚吊起,无法伸直身体,只能跪在地上,闭着眼睛。“学艺不精”的戊寅扎穿了他三条血管,鲜血滋哇乱彪,而他却诚恳地致歉:“不好意思,弄脏了你的衣服。”
——不要和Z1932交流,这名变异者残忍、冷血,没有正常人类应有的共情。
看着衣摆上的血迹,戊寅很是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毕竟就混到这种惨状的家伙,能有什么威胁?
戊寅决定救这只“小可怜”出去,让Z1932当他的仆人,照顾他的衣食住行,给他当牛做马,还要负责陪他睡觉。
Z1932知道那个连血管都扎不准的男人绝非真正的科研员,为了逃离庇护所,他孤注一掷向其投诚,答应了无数不平等条约——当然,是一旦他获得自由就会立刻翻脸毁约的那种。
结果翌日,他就看到了假科研员死状凄惨的尸体,脑浆子都被基地外那些污染者嗦干了。
Z1932:……
Z1932:什么废物玩意。
内容标签:强强 异能 末世 未来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戊寅 解临渊
一句话简介:你的身体很好,我的了!
立意:要珍爱生命,无论什么逆境下都不要放弃生命,希望的曙光就在下一次坚持之后。
作品简评:一场的诡异传染病席卷全球,动荡之际,戊寅,一个拥有特殊寄生能力的实验室产物,遇到了一个被改造为半机械体的实验体,解临渊。二人初见时各怀鬼胎,戊寅想寄生霸占解临渊优秀的躯体,而解临渊则是想利用戊寅的能力获得自由。然而,在结伴上路经历了许许多多的欢笑和坎坷之后,对彼此的心思也悄无声息地发生了改变……
本文小说人物个性鲜明饱满,各有特点,感情方面描写细腻,解临渊在自我攻略的途中洗脑戊寅一起自我攻略,新鲜感十足。世界观奇妙有趣,人类、异能、机械体、兽人……主配角都有完整的人物背景和独立思想,有血有肉。文风诙谐幽默,情节明快,值得一看。

大多数护卫队的成员都认为他们在狼烟庇护所的待遇和实际工作强度不成正比。
因为他们不仅和搜寻队一样需要离开相对安全的庇护所,面对复杂的野外地形以及各种致命危机,还要如同留守所内的服务厅窗口人员一般,应付许许多多愚蠢又难缠的雇主。
干最苦最累的活,拿最微薄的酬劳。
就好比这次第六护卫队接到的任务:赶赴190公里外的盟友避难营,接回三个月前所内外派的一支小型科研团队。
这本应该是一件非常轻松的活计。
去的时候也确实一切顺利,结果回的时候状况频出。
先是原仅12人的科研团莫名其妙多了几位,扩充到15人,而且这多出来的两女一男明显从事的行业与研究毫无关系,但团里一个副教授强烈要求把他们带回庇护所,原因是看他们很可怜,在这里快活不下去了,上天有好生之德,他不能见死不救;
第六队队长看了眼这三个男男女女的长相,给了个皮笑肉不笑的回应,最后额外收了这位“慈悲为怀”的副教授10枚通用币。
再是回程中途,科研团总负责人——一个六十多岁半截身子骨入土的老学究,忽然对着窗外大喊是变异藤,有变异藤!接着不管护卫队的成员如何劝说阻拦,这个脑子有泡的教授都坚称变异藤的研究价值比全车人的生命都要高,死活要浪费宝贵的赶路时间,下车取样。
任性的代价显而易见,他如愿以偿把自己的整截身子骨都埋进了土里……顺带还葬送了手底下七名科研员性命。
近百只污染者像包饺子一样把他们团团围住,第六队以折损两名队员和全部物资的代价带着剩下的人杀出重围,变异藤的切割样本也在逃亡之中丢失。
忙活了五六个小时一无所获,还差点全军覆没,简直是一群小丑。
入夜后,身后紧追不舍的污染者速度终于逐渐慢了下来,护卫队总算能歇口气,有序地掩护一群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科研员进入一间废弃农舍暂作休整。
死伤近半,薪酬基本告吹,还折损了两名下属,队长的脸色简直臭不可闻。
“给紧急联络处发的求救信息有回应了吗?”他冷声问。
“有的!他们已经获取定位,要求汇报最新情况。”
视野中满是漂浮的灰尘,队长用手挥了挥,站在农场底层东边的十字格窗户后面,侧身向外看。浅蓝的月色拉长了阴影,在农舍中央空地投下一道巨大的十字形,仿佛圣洁庄严的耶稣十字架,然而就在这十字的外面,游荡着无数丑陋奇异的怪物。
“躲藏地附近预计有五十只以上污染者,其中两只发生畸变。”
说罢,他又看向围坐在墙角疲惫不堪的八个人:“各位老师,有人受伤吗?”
这句看似关切的话语刚落,周围嘈杂粗重的喘息声瞬间消失,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偌大的农舍静谧得落针可闻。
队长回过头,就见二楼窗户斜进来的冷色月辉照亮了一张又一张惶恐又惨白的脸。
三年前,一场无形的灾难席卷全球。最初是北地的一座港口城市忽然出现一个举止怪异丧失神智的人类,攻击性极强,逢人便抓咬,在他伤害了六名无辜群众和一名交警之后,特警将其控制起来,送入了精神病医院。
不到十二个小时,附近的三所医院和警局全盘沦陷,到处都是瞳孔凸出充血被感染者,他们力大又敏捷,无差别地攻击着任何活物,然而最可怕的是,在它们的袭击中受伤的人,即使侥幸逃离,绝大部分也会在六至八小时后发病,成为怪物中的一员。
短短二十四个小时后,整座滨海城市都成为了怪物横行的乐园,血液染透了每一块土地,到处都是啃噬和感染者无意识的嗬嗬声。
如今的幸存者们已经无从考证这场灾祸的源头和成因,因为就在一年零九个月以后,宣称是全球最后一个国家的政府名存实亡,至此,全世界所有地区尽数沦陷,动植物无一幸免,其中,又属人类遭受的损失最为惨烈,几乎灭族。
直至今时今日,大家甚至还无从得知到底是什么东西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数十亿活生生的人类变成了只知道吃人的怪物。科学家们费尽心血百般研究,仍旧一无所获。
目前全球公认的说法是,这是一场史无前例的传染病,未知的细菌或病毒感染给大脑造成了不可逆的损伤。但事实上,还没有任何科学依据去支持这一理论。
——传染性极强,通过血液传播,感染后具有潜伏期,六至八个小时后发病……关于这场碳基生命的可怖浩劫,人类所知甚少,大部分还皆是未知领域。
在这种情况下,受伤近乎等于死亡,会被无情地抛弃,所以即使护卫队长再三询问,科研团里也无人应声。
冗长的沉默过后,队长也懒得再折腾,挥挥手让他们就近找地方休息。污染者发病前期有非常明显的症状,呓语、口吐白沫,四肢胡乱抓挠等,即使剩下的人之中有被感染的,他们也能及时作出反应,当场击杀。
而且六个小时之后,庇护所的援军应该也已经来了。
简单安排过守夜人员,队长找了个视野开阔的地方,盘腿坐下检查他的卡宾/枪,护理上油。倏然,他注意到科研团里面出现一阵骚动,一道短促的叫嚷声过后,一名年轻男性迅速被周围人孤立出来。
“怎么回事?”他皱着眉从高台上跳下,持着枪和另一名闻讯赶来的下属朝科研团靠近。只见一个金色头发的中年男子慌慌张张地扑过来,回手指着那名黑发年轻人:“赵队,他,他被抓了。”
赵队长认得这个金发男,他就是“慈悲为怀”的副教授,而被抓的年轻人则是他花费10通用币也要拯救的三只迷途羔羊中的一位。
“帕尔默教授,请你冷静一点。”队长动作粗鲁地把他攥着自己袖口的手拂下,接着又缓缓靠近地上的那名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男人,居高临下地问:“你被污染者抓伤了?”
“就在脚踝上!”帕尔默大声指认道。
赵队有些不耐烦地瞥了帕尔默一眼,示意他闭嘴。别以为他没看见刚才这个人模狗样的蠢货故意贴近眼前的这名年轻人,黏黏糊糊试图动手动脚,结果一摸发现不对劲,顿时吓得跟杀猪一样叫唤。
“你叫什么名字?”赵队问这个年轻人。
“……”男人安安静静地抬起了双眸,鸦羽般纤密的睫毛下,一双黑色瞳孔犹如深不见底的池潭,沉默地注视着他。
不知道为什么,赵队在这个男人身上感受到了一种诡异的违和感,好像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对。他压抑着内心的异样,等了一会,见男人没有回答他问题的意思,不睦地冷斥道:“把裤脚挽上去。”
这回男人终于有了动作,他垂下眼睫,乖顺地在众人注视下挽起裤腿,露出他还沾着些许泥点的脚踝——上面果然有两条细长的伤口,皮开肉绽,还泛着红血丝。
一瞬间,围观的科研员都倒吸了一口凉气,齐刷刷地往后方退。相较而言,护卫队的人就冷静许多,没一个人表现出异样,赵队更是眉头都没动一下,半蹲下,掰过男人的脚踝,又从外套胸前口袋里摸出一只便携手电筒,按亮,仔细观察伤口的模样。
“怎么伤的?”他问。
“……不记得了。”男人说,他的声音很沙哑,语调也没有起伏,像是有干燥的砾石在喉管里摩擦。
赵队心里有了计较,也不直说,只熄灭手电筒站起来,似笑非笑地讲:“起来,跟我走。”
其余人瞬间哗然,这是要单独隔离的意思?也就是说伤口确实是污染者抓伤的?帕尔默教授更是表现得跟死里逃生一样,三两步跑到了最远的地方。
男人愣了一下,竟然没有出声反驳。要知道,绝大多数人面对这种情况,不管真假都会竭尽全力地否认以求自保,而他却是顺从地站起身,一步一步跟着赵队朝农舍靠里的地方走去。
“慢一点。”他忽然道,“太暗了,我看不清。”
今晚的月色很好,满月悬挂高空,赵队甚至可以透过皎白月华看清男人说话的口型,他停下脚步回过身问:“夜盲症?”
男人点了点头。
或许是他冷静配合的行为博得了赵队的欣赏,见男人脚步放得很慢,一点点挪过来,他又耐心问了一次:“你叫什么?”
“吴小虎。”这回男人终于给出了答案。
“小虎。”赵队抱臂唤他的名字,声音也压低了些,“我知道你没被污染者抓伤,那两道口子估摸着是刚逃跑的时候被石壁划的。我之所以喊你过来,是不想看你再被那副教授占便宜,给你个清净。当然,你要是觉得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你就尽管回去坐着。”
吴小虎没什么表情地注视着赵队,好一会才颔首朝他道了声谢。

这人的反应让赵队觉得十分奇怪,回应总是慢一拍是一个原因,另外一个原因则是在赵队预想中,听到他的话,正常人的反应无非就是感激,羞愧,亦或激烈否认,甚至恼羞成怒,然而吴小虎的反应……过于平静了,平静到对这件事一点也不在意,好像当事人说的不是他,他只是一个无关的旁观者一样。
就连后边的感谢都像是他觉得自己这时候应该致谢,所以才讲了声谢谢。
虽然觉得疑惑,但赵队至少知道自己的好意没有被辜负,他让吴小虎在附近找地方坐下,自己回到原位,枪搁到腿边也挽起了裤腿。
长裤下,是一条泛着金属色泽的机械腿,赵队活动了一下膝、踝关节,如同保养那柄□□一样用绒布悉心擦拭义肢表面。
擦到一半,他余光注意到吴小虎正看着他,或者说,看着他的腿。黑眸深沉如渊,半边身子掩在阴影里,看不清神色。
“义肢,没见过?”赵队懒洋洋地问。
闻言吴小虎眯起眼,依旧是没什么起伏的语调:“看不太清。”
赵队笑了一下:“看不清就别看,机械肢不是什么罕见玩意,特别是军队里,十个人里八个人就进行过大大小小的人体改造和基因优化。”
吴小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当真不再看他,闭上眼准备睡觉。
赵队也打算小憩一会,临睡前,他再次环顾一圈,确认其他人的状态。
大多数心有戚戚地低着头,疲惫到了极点,但怎么也睡不着。耳边隐隐有啜泣的声音,但更多的还是农舍外拖曳的脚步声,和独属于污染者口中的嗬嗬喊叫。
夜间的污染者视力很差,这个时候,它们的攻击性远没有白天那么强,大部分时间都在无意义地徘徊,然后撞树、撞墙,掉进坑里。
在晚上变成瞎子这一点倒是和吴小虎的夜盲症有点像,赵队转过头,就见上一秒还在调整坐姿的男人这一秒竟然已经睡着了,后脑勺抵着墙壁,侧仰着脸,面容恬静睡得很沉。
赵队还从未在末世来临的这三年内看过任何一个人,睡得和吴小虎这般没心没肺,好似全然不在乎自身安危。
……这人该不会是个傻子吧?
凌晨四点左右,一曦白光破开天际暗沉的浓雾。夏季天亮得早,伴随着这道晨曦,农舍外的污染者也似逐渐苏醒般开始骚动不安。
科研员们裹着外套睡得非常不安稳,有几个干脆彻夜未曾合眼,每人眼皮子下面都挂着两只黑眼袋,一有风吹草动就会惊慌地四处乱看。
……只有一人除外,赵队推搡了吴小虎好几下,差点就要拿脚踹,这家伙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一副不知道今夕是何年的样子。
“队长,有一只畸变污染者消失了。”一名下属急匆匆地赶来汇报。
“什么叫消失了?”赵队长冷声问,“说具体一点,是离开了,还是什么?”
“不清楚,就是捕捉不到它的踪迹了。”
“什么时间?”
“五分钟之前。”
五分钟前,恰好是第一缕曙光破晓之际,畸变污染者守了他们一整夜,绝不可能在这种时刻离开。那现在就只有一种可能,它隐藏起来了,准备发起进攻。
畸变污染者相较外面那群普通的污染者有一定的智商,这也是它们棘手的地方之一。
“全体戒备。”赵队从高处跳下,“救援队怎么还没来?”
“报告队长,总队派遣的第一批救援组在赶来途中遭遇意外,凌晨1点16分紧急向先锋队借调了人手,目前距离我们还有一刻钟左右距离。”
“先锋队?该不会是把……弄出来了吧?”赵队眼皮子跳了几下,看样子先锋队借派人手并不是什么好讯息。
嘭的一声巨响打断了他们的交流,伴随着几声神经反应性的尖叫,所有人都齐刷刷地抬起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处。在那里,一只少了半截下巴留着涎水的污染者正趴在窗户上,以一个扭曲的姿势朝里看,它贴得太近,导致外凸眼球在玻璃上刮擦,留下诡异又恶心的痕迹。
拥在窗前的污染者远不止这一只,一颗又一颗狰狞面相的人头在眼前攒动,密密麻麻,令人毛骨悚然。没过几秒,年久失修的玻璃就裂开了数条细缝,不停地往下抖落着碎屑和灰尘。
“准备突围。”
简短的命令下达,耳边顿时接连响起冷硬的枪械上膛声。
昨夜刚进农舍的时候,护卫队就已经确定好了翌日离开的路线,此刻还算有条不紊地引导着科研员有序撤离。领头的人谨慎地推开一扇小门,确认附近污染者的注意力并不在这边之后,单手持枪让到一侧,飞快地朝身后人比手势。
一道金色闪过,帕尔默教授第一个冲了出去。
其余科研员都是紧随其后,只有站在人群的最后方的吴小虎反应有些奇怪。他原本也亦步亦趋地跟着其他人,因为天空还只是蒙蒙亮,外加透光的窗户都被污染者群挡住,他还因为看不清紧紧捏着走在前方那名研究员的衣摆。
但等后门敞开之后,他忽然停住脚步,有些疑惑地抬起了头。
断后的赵队看他这副呆头呆脑的样子就恼火,怒喝一声发什么呆!随后大步流星地走过去,伸手就要将这个拖油瓶往外推。没想到的是,吴小虎竟然侧过肩膀避开了他的触碰,黑眸凌厉地扫过周围,接着快速往后退,动作敏捷得宛若一只猎豹,矫健地落在一个角落。
赵队愣了一下,然而不等他作出反应,一声可怕巨响倏的在他身后炸开,有什么重物直勾勾地从天而降,砸进了人堆里。回过头的时候,赵队就看见一个穿白大褂的男性被四肢着地的怪物咬住脖子高高叼起,随后鲜血喷射,凄厉的尖叫声瞬间刺穿耳膜。
来不及跑出去的科研员们瞬间惊恐地逃回农舍里,有个被吓到腿软的更是连滚带爬地边哭边躲。
这只畸变污染者已经不是正常人体的构造,它的四肢格外细长,像四根竹节,牢牢地支在地面上。咬死一个人之后,它便不再继续攻击,而是蹲守在尸体旁边抓起他的脑袋,一下一下凶狠地往地上砸,一直到头破血流,辨认不出尸体原本的模样,它这才垂下脑袋,啃起了尸体的脸。
这群污染者对人类的脑浆有着非同一般的痴迷。
农舍里瞬间响起了呕吐的声音。
围在外面的污染者早就打破了窗户,现在正以奇怪的姿势堆叠在一起,扭曲地往农舍里面爬。这个地方被攻破只是时间问题,躲在里面必死无疑。
见还有傻子不停地往后退,赵队太阳穴周围的青筋一鼓一鼓地跳:“你们——”
就在这时,一道黑色身影快速从畸变污染者的旁边跑过,因为后门太小,他不可避免地碰到了尸体外伸的两条腿,鞋底踩过地面上飞溅的血迹,随后吴小虎轻盈一跃,一步就跨出了将近四五米的距离,眨眼间人已经跳到了门外。
“对对对,”不知道该怎么向这群吓破了胆的文职人员解释的赵队连忙指着吴小虎的背影,“像他这样,快,趁着畸变体还没吃完!”
虽然大部分时间科研员们都呆在庇护所最安全的科研厅里,但一些安全常识他们还是懂的,比如进食中的污染者不会主动发起攻击。可理论与实践总是存在着差距,知道是一回事,行动又是另一回事,剩下的三个人里两个硬着头皮冲了过去,跌跌撞撞连滚带爬,其中一位过于紧张被绊了一跤,人都傻了,两腿发软地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直到被冲上来的赵队一把抄起胳膊,这才干嚎着往外冲。
外界枪声不断,护卫队拿废弃的拖拉机和草垛做掩体,不断射杀围过来的污染者给科研员撤退的时间。眼见着绝大部分的人都顺利跑进了不远处的树林里,赵队回过头,只看见农舍里还剩下一个捂住嘴的年轻女人,瞳孔中满是慌乱的泪水。
是帕尔默副教授强塞进来的三人之一。
“别傻站着!快!”赵队咬着后槽牙低声吼道,“再不走来不及了!”
女人抖抖索索地试探着往前迈了两步,没成想这时畸变体忽然动了一下,吓得她顿时僵在原地,噙着泪不停地摇头,仿佛在说她做不到。
赵队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身后,他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可怖的场景,瞳孔皱缩,控制不住音量地大喊:“快啊!!”
女人仍旧站在原地,绝望地摇着头。下一秒,她被汹涌奔来的污染者们扑倒,连求救的声音都来不及发出,整个人就被淹没得无影无踪。
赵队没有一丝犹豫地掉头就跑,剩下两个殿后的护卫队成员也同样头也不回地跟上。在他们后方,污染者如同一条黑色的汪洋,紧紧缀在这些人身后,汇入森林之中。

帕尔默副教授在树林中毫无目的地行进着,早在三分钟之前他就彻底迷了路。一开始,他身边还跟着一个护卫队的成员,是个英姿飒爽的女人,训练有素地持枪击杀追上来的污染者,掩护着他前进。
可好景不长,一只丑陋的畸变体忽然从天而降,挡住了他们的去路。这只畸变体分明长得像一只庞大的肉瘤,但动作却很敏捷,女队员不慎被它一掌拍到了小腿,顿时惨叫一声扑到地上。
帕尔默听到声音惊慌地回头看她,就见女队员艰难地用胳膊撑地,冲锋枪已经不知道飞到了哪里,她的另一只手下意识地向帕尔默求助,想要从泥地上爬起来。
可副教授并没有要去帮助她的意思,甚至连迟疑也没有,他眼睛亮了一下,那是狂喜的眼神,因为畸变体进食期间不会再次主动发起攻击。至少在肉瘤畸变体吞食女队员的期间内,他是安全的。
帕尔默将女人的惨叫声远远甩开,飞快地消失在树枝后。
他本以为其他人会很快追上来,可过了很久帕尔默也没遇上第三个人。但他又不敢回头去找,就犹犹豫豫胆战心惊地在昏暗的林间徘徊。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忽然听见一连串脚步声,仔细辨别之后发现并不杂乱,只是有些迟缓和不确定,来的应该是一个缺乏安全感的人类。帕尔默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和一张熟悉的面庞撞了个正着。
“亚当……哦不对,”帕尔默狐疑地眯起眼睛,“吴小虎?”
吴小虎也眯起了眼睛,不过他做出这种动作是因为林间太暗,看不清。他辨认了一会,面无表情地念出了对方的名字:“……帕尔默。”
帕尔默不太高兴地点头:“其他人呢?”
“在后面。”吴小虎说。
得到肯定的答复,帕尔默总算放下心来。他和吴小虎面对面站了一会,看着对方年轻稚嫩的面庞,帕尔默胸口倏的升起一股邪火,大概是队友就在后方,这令他有闲情为昨夜被打搅的兴致找回面子:“诶?睡了你这么多次,我竟然还不知道你还有个名字是吴小虎?那你跟我说的‘亚当’算是什么名字?”
吴小虎似是疑惑地望着他,就听帕尔默冷哧一声:“卖身时候的花名?”
“……”
“装什么?”帕尔默拿手指用力点向吴小虎的肩膀,戳得他不停往后退,怒道,“当初求我带你走的时候主动脱光了爬我的床,怎么昨天晚上摸一下都不能了?是赵队的家伙比我大,把你爽得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
不管他口中吐露出多少下流又刺耳的脏话,吴小虎始终保持着沉默。帕尔默漫不经心地抬起眼,嘴边还挂着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这类的粗话,但就当他对上吴小虎双眸的那一刻,他突然卡住了声音。
那是怎样一种阴森漠然的眼神,泛着丝丝渗到人骨子里的冷意。
帕尔默愣了一下,心生怯意,但随后又漫起无法形容的难堪与羞愤,他居然会被区区一个男娼的眼神吓到?
他愤怒地抬起手,可不等拳头落在吴小虎脸上,一阵奇怪的声响突然打断了他的动作。帕尔默疑惑地想要回过身去看到底来了什么东西,而吴小虎的反应就比他要快得多,听到声音的瞬间几乎是转身就跑,这下帕尔默再不敢多做停留,也跟着头皮发麻地拔足狂奔。
但中途他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眼,仅仅是这一眼,满脸是血的肉瘤畸变体顿时让筋疲力竭的帕尔默重新有了力气,粗喘着继续往前跑。好在茂密的树林有效地阻碍了肉瘤的行动速度,再加上吴小虎左弯右拐在前面地领跑,帕尔默闷头只管追,大约过了四五分钟,两人终于甩脱了畸变体。
此时此刻,吴小虎和帕尔默的体力都达到了极限,各自撑着树干大口大口地喘息,声音嘶哑难听,像两只破鼓风机。
帕尔默终于没心情再去掰扯什么下半身的事情了,有气无力地坐在地上粗喘。吴小虎叉着腰休息了一会,忽地再次察觉到什么,警惕地后退一步,找准一个方向准备再次动身。
可就在这时,他的左腿忽然被人抱住,垂下眸,就见帕尔默用双臂死死地搂住他的小腿,歇斯底里地大喊:“我跑不动了,我一点也跑不动了。”
吴小虎十分不耐烦地踹腿,想要甩脱他。
但帕尔默像树懒一样用全身的力气死死扒着他,吴小虎现如今又没有足够的力气挣开,只能浪费时间和他在这里僵持。竹节畸变体爬行的声音越来越近,吴小虎回过头,昏暗的视线尽头已然看到那四条细长诡异的肢体。
“滚开。”他忍不住骂道。
倏然,帕尔默抬起头,脸上是阴毒刻薄的笑,干裂的嘴皮底下,牙龈都笑了出来:“你可是说过,为了能跟我走,什么都愿意做……”
吴小虎有非常不好的预感,弯腰就要去掰开帕尔默的手,可下一秒,他猛地被人抓起了左腿,重心不稳向后栽去。
帕尔默嘶哑的嗓音也因为疯狂而变得尖细:“那为我去死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一只细长尖锐的手掌瞬间洞穿了吴小虎的胸口,鲜血像喷泉一样四处溅射,他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涣散放大的瞳孔中倒映着帕尔默劫后余生的丑恶嘴脸。
竹节畸变体收回刀刃般锋利的右手,吴小虎栽倒在地,身体抽搐了两下,眼底和嘴角淌下数道鲜血,不动弹了。
一阵躯体摩擦草叶的动静过后,令人胆寒的咀嚼声在树林中响起。
帕尔默心有余悸地扶住树干,徐徐站起身,他的额头满是细密的汗珠,小心翼翼地避开畸变体挪动,不敢去看脚边宛若置身地狱一般的恐怖场景。
可眼角余光并不受帕尔默控制,不经意间瞥去一眼,他顿时肠胃翻涌,撑着树干不停干呕。可越是紧张和恶心,他的唇角越是禁不住上扬,心底既有亲手杀人的怯意,又有庆幸自己足够果断,这才得以命大逃过一劫的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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