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他的耳垂,点缀着鲜血般锦上添花的一抹红,令埃德蒙刹那间忘记了呼吸,兽瞳都看直了。
戊寅轻描淡写地朝门口投去目光,见是认识的狮子弟弟便颇觉无趣地收回视线,继续同解临渊说话。但埃德蒙平时横行霸道惯了,一点都看不懂气氛,而且他方才刚刚取得了一场胜利,正是热血沸腾的时候,瞬间上头把马歇尔往外一扔,兴奋地走到戊寅面前,像只招摇过市的雄孔雀:“我叫埃德蒙,曾服役于E国皇家护卫队,接受过机械手和肯尼亚狮基因双重改造……你是谁?”
解临渊听这发春的语气都不用思考,就知道就知道埃德蒙打的什么歪主意,瞬间警惕地把戊寅挡到身后。反正他已经卸了猫耳、猫尾伪装,并且不打算再在兽之国待下去,自然不需要顾虑太多:“和你无关,别想打他的主意。”
埃德蒙这才注意到无毛猫的耳垂,竟然戴着和大美人同款的耳夹,所以大美人和无毛猫是……情侣?
发现大美人已为人夫的瞬间,曹德蒙更加兴奋,川息都粗重了几分,他不怀好意的视线在二人脸上徘徊,又看向解临渊,“看你反应这么大,难道是你的男朋友?原来的你男朋友是人类,怪不得没带来兽之国……”
他的眼睛几乎黏在了戊寅脸上,就连解临渊没了猫耳这么大个破绽都没看见。
戊寅脑袋中正在快速分析男朋友一词在这段话内的作用,脸部神情也就没什么反应。他近些天阅读的书籍谈恋爱的都是一男一女,因为蒲公英是个坚定的男女言情党,所以戊寅还没有来得及阅读到男男纯爱文学。
“嘿!”埃德蒙朝戊寅自认为痞帅地抬抬下巴,“你男朋友在外面有人了,知道吗?他背着你在外面和别人偷情。”
戊寅后知后觉地看向他:“和别人偷情?”
一瞬间,被戊寅暂时抛诸脑后的一个名字涌入脑海——西姆!
他们之所以来医院,是因为解临渊要给西姆找退烧和消炎药,解临渊还不经他的允许将芙莉达的羊奶分给了西姆,解临渊甚至还要带西姆一起踏上本应该只属于他们二人的旅程!
埃德蒙非常满意地看到大美人脸色倏然变得极差,继续给他的话语加码:“当着我们的面,卿卿我我,你侬我侬。”
戊寅按住解临渊的肩膀推开他,上前半步:“你说的那个人是不是——”
下一秒,埃德蒙和他同时开口:
“西姆。”
“伊恩。”
埃德蒙:“谁?”
戊寅:“啊?”
伊恩:“啥?!”
埃德蒙反手指向小羊弟弟伊恩:“我说的是他,怎么还有什么西姆,难道这只无毛猫还是个劈腿惯犯?”
“什么东西?!”伊恩惊恐。
“劈腿,惯犯。”这些词戊寅都在书里见到过,纸上得来终觉浅,被埃德蒙这么一形容,他顿时对词汇的理解越发深刻。
“戊寅,你听我解释。”解临渊头一回感受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痛苦,他还想着今天晚上利用戊寅的弱点继续和他玩耳夹游戏,可不能让这个影响二人感情快速升温的误会过夜,“压根没有什么西姆,那是我编来骗你的,我就是……想让你更在乎我一点,就是……想让你吃醋。吃醋,这个词你能理解吗?”
戊寅点了点头,“我知道,小帅哥跟我说过。”
“那,我在不停提及西姆的时候,”解临渊十分紧张地问他,“你……吃醋了吗?”
“……我不知道。”戊寅回忆了一下,“但我能肯定的是,我那时候非常生气,气得想把你们都杀了。”
解临渊愉悦地笑起来:“那就是吃醋啊,你为我和其他人产生了亲密关系而嫉妒,所以才会怒火中烧。”
“……是这样?”戊寅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看着这两个人旁若无人的互动,埃德蒙等人包括刘主任在内,脑袋里全都发出了红色警告——这里有可恶的坏人在欺骗对感情一片懵懂无知的大美人!
刘主任更是诧异地想着解临渊似乎认识戊寅,两人竟然早就认识。
“你别这样那样了!”埃德蒙恨不得把住戊寅的肩膀把他脑袋里的水都晃出来,“这只无毛猫这一个月一直和伊恩待在一起,给他膝枕,给他送饭,好得蜜里调油!这样的渣男你都喜欢?”
“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埃德蒙?”伊恩崩溃地抓着自己的羊角,“我根本就不认识他!”
埃德蒙冷冷地说:“你要不信就跟我一起回兽之国,整个兽之国的人都能给我的话作证!”
在戊寅面前,解临渊唯唯诺诺;然而面对埃德蒙,他重拳出击。
“随便。”解临渊牵起戊寅的手,挑衅地朝埃德蒙笑笑,“我们本来就要回一趟兽之国。”
全场这么多人里,只有刘主任还在关心民生大事,他打断这群猫猫鱼鱼的风花雪月,把走廊上边休息边听八卦的其他人都喊进药房,一齐商议起关于医院重建的问题。
在刘主任看来,即使担任保护职责的佣兵队抛弃背叛了他们,还留下了千疮百孔的医院,他们也没有必要放弃这所末世后居住条件成熟的第二家园。已知医院内的畸变体已经死掉一只,另一只很明显被反锁在地下避难洞里,剩下的丧尸也只剩下半数,目前也没有继续增加的趋势,只需要等到夜里,先清除掉剩下的污染者,将医院外侧的围栏等防御措施修复,再联合所有幸存下来的人,齐心协力解决剩下的那只畸变体,他们就能继续在医院里生活。
“我提议,用部分药品和兽之国交易,询问有没有愿意来帮忙的兽基因人类,一起对抗畸变体。”刘主任说,“甚至我们可以吸纳他们,如果他们愿意搬来医院居住,从而组建新的防御力量。”
前面这段话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但后面则有人同意有人反对,大家一言一语地争论了起来。
不过后续医院到底如何发展,这就不是戊寅和解临渊需要关心的事情了,他们只要了一盒退烧药,接着便告辞准备离开。
临行之前,解临渊狮子大开口,跟刘主任说兽之国内部不允许人类进入,如果他们需要请兽人来帮忙,就得由他们传话,传话费用便是一枚翡翠胸针。
刘主任:“……”
刘主任气得胡子乱飞,在解临渊的挟持之下返回他的办公室,从柜子里取出那枚价值连城的翠玉:“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对它念念不忘了,确实和他的眼睛一模一样……他说他叫戊寅,你和他是旧相识,难道你的真名其实是……甲子?”
“我的真名就是解临渊……”看在翡翠胸针的面子上,解临渊大方地再给了一个情报,“非要深究的话,我还有一个名字……Z。”
刘主任曾经做过十多年的机械眼研究,颇有心得,所以才能在和解临渊接触几次之后判断出他的左瞳是假眼,从而试探出这人的左臂也是机械臂,虽然早猜出解临渊的能力不凡,但他今天的这句话还是大大出乎了刘主任的意料,“你是北营地的Z系列机械体?”
小小一间在新灾厄后地图上都没有名字的医院,居然卧虎藏龙,来这里的人来头一个比一个大。
刘主任忽然想到什么:“说起来,戊寅的右手腕内测,用小刀刻了一个字母,因为他之前一直浸在营养液里,把他留在这里的人又再三提醒绝对不可以打开玻璃皿,所以看不太真切,只能隐约辨认出是字母N或者Z……所以,他确实刻的是你的编号?”
“……”解临渊疑惑地看向刘主任,许久才从口中吐出一个茫然的:“啊?”
“不是吗?”刘主任拿手比划了一下,“Z,肯定是很重要,绝对不想忘记的信息,不然怎么会拿刀刻在手腕内侧?”
一分钟后,解临渊气势汹汹地拎着弱小无助的刘主任杀回了药房。其他人三两成群地靠着药柜休息,只有精力旺盛的埃德蒙正在对面无表情的戊寅大献殷勤;人老珠黄的马歇尔在一旁气得脸色铁青,咬牙切齿;而伊恩则是疯狂地和马歇尔解释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什么无毛猫什么蒲公英,他失忆了!……
解临渊大步流星地走过去,推开埃德蒙,一把握住戊寅的右手,竟然真的在他手腕内侧看到了颜色惨白的Z字伤痕,线条非常利落,可以看得出当初下手自残的时候没有一丝犹豫。
“这是什么?”解临渊低声问,“你为什么要给自己刻一个Z?”
埃德蒙气得嗷嗷叫,爬起来就要和解临渊决斗,结果解临渊反手一颗麻醉弹射了出去,埃德蒙当即倒地翻了白眼,把马歇尔和伊恩全都给吓傻了,当即封心锁爱,只关心自己的小命是否能健在。
“我不知道。”戊寅说,“我也在思考这个Z字的含义。”
“Z系列机械战神最初总共有两千个接受改造的实验体。”解临渊径自分析起来,“最终活下来并通过考核的不到十分之一,其中能直接以Z字名在外执行任务的更是不到两位数,你性向为男,再排除掉其中四名女性,剩下的Z里面,能够在半年之前离开南营地,执行过长期任务的人,就只有……Z1068。”
戊寅:“……”
戊寅上来就听解临渊一通唧唧歪歪,莫名其妙:“你在说什么?什么Z1068?”
“我在分析你之前遇到的究竟是哪个Z……”解临渊幽怨地看向他,“你之前说什么,看到我第一眼就想……寄生我,是不是因为曾经遇到过一个Z,即使失了忆,也在我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气味……你是不是把我当成了另一个Z?”
第88章
戊寅平生最恨的就是记这些绕口的实验体编号,从他会把黑骑士在狼烟庇护所的编号MTHC1强行记成丑狗这点上便可见一斑。
“另一个Z,为什么不是另一个N?”他好笑地问,“北营地有N系列的实验体吗?”
眼见解临渊真的陷入思考当中,戊寅倏然觉察到了一丝趣味。
他好像明白了,原来这就是“吃醋”。解临渊因为他似乎和一个未知的人有着亲密而特殊的关系,感到非常的不满。这令他被嫉妒冲昏了头脑,做出了和他自身性格相违背的事情。
如果把字母用刀刻在身体上的人不是戊寅,解临渊或许还不会这么失态。
但这人正好就是曾经对情爱一窍不通,随随便便就能被骗得裤衩子乱飞的戊寅,在他身上,发生什么离谱的事情都不奇怪。
不就是让戊寅在手腕上刻一个Z吗?解临渊自负地想着,如果他心怀叵测有意引导,甚至能够让戊寅把他Z1932的编号刻在耻矛里。
该死,如果戊寅手腕上的字母指的真是Z系列半机械实验体,那编号剩余的数字该不会真的刻在戊寅耻矛里面吧?
“……”
就在解临渊越想越瑟晴,越想越火冒三丈的时候,戊寅反而正在对吃醋相关的情感举一反三,融会贯通。理所当然的,他突然就理解了解临渊先前道出那一串西姆的用意。
也就是欺负他经验太少,彼时又被那一连串新鲜而陌生的情绪席卷了大脑,才会没有反应过来解临渊表现得到底有多刻意。
解临渊是一头多难搞的怪物,戊寅再清楚不过,兽之国里一个都没有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无名氏,又怎么会得到解临渊的青睐?
虽然那个时候被一声声的西姆气到半死,但戊寅实在无法去责怪解临渊。
因为,看着他如今因为妒忌而愤怒、焦虑、紧张,露出疯狂甚至狰狞的本来面目,实在是太有趣了!
戊寅饶有兴致地欣赏着解临渊此刻的眼神,原来当初在来医院的途中,他在品尝嫉妒的丑陋滋味的时候,便是这样一副凶狠扭曲的模样吗?
被占有欲旺盛的野兽圈住,用尖齿和利爪拢在势力范围,这种感觉可真是美妙。
不过戊寅这段时间看了那么多书,也学会了一个词,叫做适可而止。毕竟他嫉妒的时候冒出的想法全部写在了刑法里,按照解临渊的恶劣程度,目前脑补的各种惩罚比他的判刑年限只会高不会低。
于是戊寅慢条斯理地伸出手,玩弄着捏了捏解临渊耳垂上的红宝石耳夹,随即凑过身去,轻声道:“解临渊,有没有一种可能,之前使用这具仿生体的人并不是我,至于Z,则是那个人留给我的信息?”
“……”解临渊不是没想到过这个可能,但他没办法不去往糟糕的情况联想。不过既然得到了戊寅的承诺,他也就放心了下来,瞬间敛去脑海中那些疯狂的想法,乖顺地压低眉眼,也放轻了声音,“你们六十甲子实验体训练能力的时候,使用的都是同样的仿生体?”
“不清楚,可能吧。”戊寅说,他反手按向自己胸口,感受着心脏有力的跳动,“反正在我的记忆中,我只使用过这一种仿生体。”
“那你是怎么确定这是你的身体的?”解临渊问,“你们都使用着同样的仿生体,你还缺失了一段记忆,或许你仅仅是一个借用者而已,身体真正的主人是你的某个兄弟。抑或,你们六十个实验体全都是借用者,而这具身体,就是代表着你们寄生试验成功的战利品。”
“……我不喜欢你的猜测。”戊寅有些不高兴。解临渊的话让他非常没有安全感,他原本就不知道自己的来历,也不知自己的去处,一旦想到连唯一属于自己的东西都是虚假的,由衷的恐慌便如潮水一般将他吞没。
所以戊寅只能再一次坚定地重申:“这就是我的身体。”
“嗯。”解临渊没有反驳,“我知道了。”
事实真相到底如何,他心中自有考量,但他从此不会再当着戊寅的面重提类似的揣测。反正解临渊也不在乎戊寅到底是不是一个窃取他人身体的小偷。
他说是他的,那就是他的。
虽然解临渊是这么想的,但当‘身体或许另有主人’这个念头出现之后,他还是忍不住发散思维,将各种其它类型的性格塞进戊寅的身体内,试图勾勒出一个他自认最完美的情人。
戊寅性格上的缺陷多到不用他细想,张口便能随随便便数出来一大堆,但他的长相又实在合解临渊心意,如果真的能随意捏造这具躯体内里的灵魂,那确实是一件令人精神振奋的喜事。
解临渊理性地考量着,他最先在意的仅仅是戊寅的这张脸,之后才在相处之中缓缓接纳他的性格。如果给这具身体换一个灵魂,他是否也会像现在这样,像个傻子,被一个字母牵动情绪。
离开医院之前,解临渊还专门出去一趟为刘主任接回了他的女儿刘姝,拿人手软,这是二人支付了报酬的特殊福利。一个人在野外,刘姝非常警惕,躲得也很严密,解临渊废了不少劲才把她堆在门口的障碍物清扫干净,还挨了被吓破了胆的刘姝一闷棍——木棍打在了他的左臂上,棍子断了,解临渊机械臂的涂层擦破了点皮。
这可把戊寅给“心疼”坏了,当即又借故讹了刘姝七八枚耳夹。
在末世,这些首饰根本就是一堆废品,刘姝之所以会一直留着,纯粹是因为它们都是她亲手设计的宝贝,换句话说,这些东西只在她手里有价值,提供的还是单纯的情绪价值。
见戊寅是解临渊的朋友,对方又格外钟情这些首饰,刘姝干脆把背包里的所有饰品都送给了他,一个厚实的米黄色布包,里面是用塑料小袋分门别类装好的各种金银宝石首饰。
戊寅被很好地取悦了。
他取出其中一枚亮晶晶的戒指,戴在自己的尾指上,抬起手,在太阳光底下满意地观察欣赏宝石的色泽。
“我很喜欢,”他说。“明天给你带牛奶和肉干。”
到底是谁会在末世用食物来换取一堆无用的破石头?刘姝莫名觉得现在的画面就像是……一名幸运的女人因祸得福遇到了一头喜爱宝石的巨龙,她虔诚地献上贡品,得到了令人艳羡的回报。
戊寅也确实像一只贪得无厌的巨龙,坐在他的自行车骑士提供的后排宝座上,回兽之国的一路上给自己戴了十枚戒指,还嫌自己的手指不够多,脖子上也套了大大小小三串项链,手链腕子上戴不下了就往足踝上两边各套一个。远看光芒万丈,近看熠熠生辉,不管远近都像地主家的傻儿子。
“怎么不早说你喜欢这些东西……下次我要是见到好看的都给你收集过来。”解临渊有条不紊地蹬着车,机械猫耳和尾巴再一次出现,在程序设定下做着仿生动作。戊寅抓住他的尾巴,在上面缠绕上一个发绳,接着又在他的猫耳朵上别上又一枚耳夹。
解临渊不适地连连甩动猫耳朵:“……你是把我当你的娃娃,在玩过家家吗?”
“什么是过家家?”
“……过家家就是,”解临渊背对着戊寅狡黠一笑,不怀好意地解释,“一个角色扮演游戏,我们在游戏中组成家庭,我扮演丈夫,你扮演我的妻子。”
“啊……”戊寅似乎丝毫没有意识到解临渊语言中的陷阱。
“叫声老公来听听?”
戊寅摘下耳垂上的红宝石耳夹,上下抛了抛,感受左耳逐渐重新充血泛红,倏然变了神色,笑容中充满攻击性:“解临渊——你是不是把我当傻子,说什么就信什么?想让我叫你老公?”
解临渊被戳穿了他的险恶用心,居然半点也不羞愧,无所谓地笑道:“不叫算了呗……”
戊寅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被占了便宜还什么都不懂的小寄生虫,他倏然将守甚尽解临渊的尚伊里,熟门熟路地找到那个还未完全削种的迪方,随守一瑈让它重新唳起来,接着故技重施,把红宝石耳饰夹了回去。
他如愿以偿看到了解临渊瞬间红到后颈的色泽,自行车在路上呈现扭曲的Z字形,差点车毁人亡。
“戊寅!”解临渊伸手就要取下来,却被戊寅阻止。
“这是调戏我的惩罚。”他说,“你要这样一直到抵达兽之国。”
他真的进化了,解临渊终于有了实感,他甚至知道我在调戏他!
书籍,害人不浅。
解临渊终于明白那些古代掌权者为什么要控制民智,一旦思想启蒙,推翻政权就是迟早的事。
在他们后方,马歇尔和伊恩也借了医院的自行车,哼哧哼哧地跟着。再后面则是埃德蒙的那群小弟,其中一位驮着尚还不省人事的埃德蒙。
他们这群人既害怕戊寅和解临渊,又觉得这两人能带给他们安全感,特别是看到三个丧尸朝他们兴奋奔过来,而无毛猫大佬车都没下就一刀全部砍翻的时候。所以就保持着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眼巴巴地跟着他们。
两个小时后,一群人终于见到了地铁站的入口,纷纷长抒了一口气,暗叹这场漫长的折磨终于结束了。
入口处,狮子哥哥维克和山羊姐姐芙莉达已经吵了一整个下午了,若是埃德蒙和伊恩等人还不回来,他们即将爆发又一场骂架。
倏然猴子叔兴奋地吱吱了一声,大喊道:“他们回来了!”
比维克和芙莉达动作更快的,是殿下和栖息在它头顶的小帅哥,这一头变异动物和一棵变异植物就像是冬季干涸的枯枝,一朝焕发容光,兴高采烈地朝着来人飞了过去。
殿下试图一个猛子扑进戊寅怀里,但它完全忘记了自己目前的吨位,直接把戊寅从自行车上扑到地上,彻底盖住了他,飞快地摇着尾巴。
戊寅:“……”
金毛——主人主人主人,哦,我亲爱的主人!
边牧——主人,你为什么又变样子了?你到底有几张脸?
至于小帅哥……它愉快地扑到了伊恩的脸上,绒毛快乐地蹭了好几蹭,瞬间傲娇地抱怨你怎么又不来接我,害得我连滚带爬地在风里飞了好久。
抱怨着抱怨着,它突然觉得……这股羊味怎么不太对劲???
一身标准羊膻味的伊恩:“……”
他短短半日内遭受了无数次恐怖的精神攻击,包括但不限于闪现在一个不认识的地方,莫名其妙多了一段绯闻,在丧尸潮里艰难求生……现在,他又被柔软的恐怖毛绒不明生物糊了脸。
伊恩大脑一片空白地将扑在脸上的玩意取下来,定睛一看,瞬间爆发出惊恐的嚎叫:“啊啊啊!蒲公英!”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嚎哭的同时,他手中的蒲公英也在尖叫——啊啊啊,你是谁!!
“你在怪叫些什么,伊恩……”解临渊把戊寅从地上拽起来,替他拍拍衣服上的灰,“蒲公英不是你为了讨好马歇尔亲自摘回来的吗?”
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伊恩震惊地反手指着自己,吓到失声。
芙莉达从解临渊的话语和伊恩的反应之中明白了什么,她惊喜地瞪大眼睛,双手捂住嘴,又连忙跑到自己真正的弟弟面前,摸摸他一头脏乱的羊毛,“伊恩,伊恩你有受伤吗?”
“阿姐!”伊恩满脸焦急,不知道该怎么和他最信赖的亲人解释,没想到芙莉达立刻打断了他的求助,眼中饱含热泪地点头:“对,该死的混小子,蒲公英就是你摘回来的,现在在这里装什么蒜。”
“什么?!”伊恩也睁大了眼睛,彻底陷入茫然之中。
“可恶……下次再敢这么做,我非打死你不可……”
……既然姐姐都这么说了,难道这事真是我做的?
从质疑现实,到理解现实,再到超越现实,伊恩只用了短短的五秒钟,随后他便猛地认识到一个问题,眼底迸发出惊喜,好似只是睡上一觉就意外解决完所有案件难题的毛利小五郎。
他立刻看向不远处的马歇尔:“马歇尔!既然我按照约定摘回了变异蒲公英,那你是不是——”
“马你个头!”
不等马歇尔回应,芙莉达率先愤怒地抄起衣袖,一拳把弟弟伊恩的矩形眼睛都揍成了圆瞳。她怒不可遏地攥着伊恩的羊角,“马歇尔马歇尔,就他妈的知道马歇尔,我养你这么大不如养个叉烧。”
认错羊的小帅哥在空中游荡一圈,唯唯诺诺地绕着戊寅转了一圈,接着伸出白色小绒毛,在他肩头试探地碰了碰,又缓缓地落稳——小羊?
戊寅用左手食指和拇指捏起它的一撮绒毛,把它提溜到眼前,左右晃了晃:“好久不见,小帅哥。”
小帅哥——真是你?你,你到底……?为什么?重生?夺舍?借尸还魂?
不愧是浸淫各类小说的变异蒲公英,思考问题的角度都和其他人不同,只可惜戊寅并不打算满足他的好奇心,没有一点犹豫就摆出了可以写进教科书的渣男态度:“不该问的别问。”
直接把小帅哥气到炸毛。
戊寅移开面前遮挡视线的白色海胆,看到地铁入站口,两名守卫正警惕地盯着他,非常不欢迎一名人类的到访。紧接着,他又注意到到狮子哥哥维克满怀敌意的眼神,在维克的身后,埃德蒙已经苏醒过来,正在维克的耳边说些什么,一看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马歇尔也蹲在维克的身边各种添油加醋,没一会,维克就气势汹汹地站起身,直直朝解临渊和戊寅所在的方向走来。
“无毛猫,听埃德蒙说,你对他的敌意非常深,不由分说突然给了他一针麻醉弹,而他根本什么也没有做。”维克语气不善,一上来就是咄咄逼人的问责,“我要知道为什么!并且,你必须给他道歉。”
解临渊正难耐地向外扯着衣领,不让自己鸿中抿敢的左侧碰到空气以外的东西。关键他这一困境的始作俑者竟然毫无一点关心他的自觉,还在旁边摸狗逗草不亦乐乎。
怎么就让这个天然渣的家伙觉醒了?该死的小帅哥……解临渊心情不佳,自然也懒得再伪装什么绅士纯良,冷漠地回应道:“你问我为什么?你应该问问你的弟弟,他心里最清楚。”
弟控维克闻言大为光火,两只结实的臂膀肌肉鼓胀,“别模糊重点转移话题,你给我现在就把话说清楚!”
解临渊勾起一个讥讽的笑,就是要玩谜语游戏:“你弟弟什么德行,你不了解?”
维克可不要太了解,他目光隐晦地转移到戊寅身上,将这人从头观察到脚……
确实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大美人,维克心想,马歇尔在兽之国已经称得上是不可多得的美人,可到了他面前,完全是黯然失色。特别是那对透亮的翡翠瞳,维克都看愣了一下,按照他弟弟男女通吃的色坯本性,不可能放过这个人。
不过维克在涉及埃德蒙的事情上向来是帮亲不帮理,弟弟既然喜欢,那就替他把人搞到手,至于其他方面,都不在他的考虑范畴内。
“无毛猫,你和这位先生是什么关系?”维克问。
“这关你什么事?”
“当然有关,如果你们只是普通的朋友,那么我的弟弟的行为只是在正常地追求这名男士而已,你凭什么攻击他?”
解临渊微微眯起眼睛,正在这时,他忽然感觉掌心贴上什么温凉柔韧的东西,他低下头,就见一只冷白色的手握住他的手掌,戊寅贴上他的肩膀,暧昧地微笑着,对维克说:“我们怎么可能是普通的朋友关系?”
维克沉下声音:“这位先生,据我所知,无毛猫这段日子一直和伊恩关系匪浅,也就是你身后的山羊,二人同进同出,关系不清不楚,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是一对。”
“没事啊。”戊寅将下巴搭上解临渊的肩膀,笑意盈盈,“那就是我的替身而已,我不在的时候,给他排解寂寞用的。你看,我这个白月光一回来,他不就立刻回到我身边来了吗?”
维克:“……”
解临渊:“……”
伊恩、芙莉达、埃德蒙、马歇尔等等:“……”
听到这段危险发言,他们觉得耳朵都快坏掉了。就连博览狗血的小帅哥都吓掉了七八根种子。
良久之后,维克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勉勉强强讲着歪曲的道理:“行,就算他真的不小心对恋人有言语上的冒犯,也轮不到你来教训。还有你们之前用蒲公英扎埃德蒙的事情,这笔帐我还没跟你们算,无毛猫,你要是还想在兽之国继续待下去,就立刻去给埃德蒙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