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台春—— by惊世柴
惊世柴  发于:2023年12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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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且开门见山:“陛下还要如此胡闹下去,不说会断送这一切,只怕也叫将士心寒。”
“找个人就令你们心寒了,你们是有多脆弱?”谢兰因反唇相讥,“还是说,又要杀几个女人才能让你们感受到皇恩浩荡?堂堂九尺男儿要把自己的心态建立在个人,甚至是女人身上?!”
顾且脸青了又青,道:“再找下去也未必有用,他只怕是已经死了,不然就是执意要离开,一个人执意要离开,您又能做什么呢?”
“那就困住他,把他抓回来,打断他的腿,囚禁他,让他一辈子都踏不出这里一步。”谢兰因愤恨说完,拿起桌上的画,展开,看了一眼,丢到顾且脚边,“去,拿着这个,全城通缉。这半月一直有盘查,他绝对没有出城。你去,不要跟我耍什么手段,守城的人已经撤了一半换了我的人,他别想踏出皇城半步。”
顾且把画像捡起,出人意料,不是通缉画像,上面是寒无见一身红衣的模样,雅人深致,美如冠玉,像个新郎,而不是囚犯。
只是纸是新的,那这就是仿品,要拿着这幅画去当通缉令?
看着顾且一副怀疑的模样,谢兰因道:“顾将军最好少管朕的事,你应该多看看你儿子。他自前日回去后至今了无音讯,朕为他很是担忧,”尽管他脸上并无半分担忧,“有您这样的父亲,我真为影感到心寒呢。”
顾且还想问什么,一个侍女毫无眼色地踱进来,立刻被拦住,侍卫抽剑:“陛下议事,你有什么急事禀告?”
侍女似乎才反应过来,“哦”了一声,道:“我们美人准备了除夕家常团圆饭,想请陛下过去。快到点了,我们美人脸皮薄,所以我来替她说。”
总管过来,呵斥她没大没小,被谢兰因止住,谢兰因看了一眼顾且,扬声道:“朕一会儿过去。顾将军如果没有别的大事,朕就要去吃除夕饭了,顾将军也快回去——阖家团圆吧。”
说完他笑了起来。顾且把画像卷起握在手里,紧了又紧。
侍卫面面相觑,着实没料到是这样,陛下居然会纵容她。侍女颇为得意地看了总管一眼,后者只是叹息一声。
李静认真筹备饭食,在廊下来回踱步,等着陛下。她等了许久,都冷透了,开始失望,虽然她知道自己应该体谅陛下,他那么忙,这两天听说他一直在找什么人,此事一定很重要,很可能关乎江山社稷,她几乎都没怎么见到过他。
想着,谢兰因来了,掰过她的肩膀。李静眼里涌起欢喜。
谢兰因用手指拂掉她发间雪片,侧身帮她挡雪,“等很久了吧,冷吗?”
她仰脸笑起来,“静儿不冷,陛下来了,静儿心里欢喜。陛下,我们快点进去吧,时间都快到了。”
谢兰因道好,李静挽住他的手,和他携着进去了,把风雪和暗夜一并关在了门外。
大雪不止。
顾影坐在床畔一如既往地守着,床上的人仍旧昏迷不醒。窗外突如其来的爆竹声惊到了他,他闪电般抽出佩剑,护到寒无见跟前,然后才意识到是新年了。
他重新坐回去,拿着剑握住寒无见的手。
窗外烟花投下的光影明灭,雪意正浓,他在黑暗中俯身吻了吻沉睡中人的唇角,轻声祈求。
“快点醒过来吧。”
作者有话说: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今天又是被diss的一天,不要再care作者了,作者不是不想努力作者只是死了(卧倒头埋沙子里,两耳不闻窗外语),作者七夕本来打算更点番外的作者不敢更了,废物作者决定多存点稿,下周看情况更新,不连更五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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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烟缥缈,竹影寥落,寒意在此间蔓延,车窗摸上去像是凝了一层细冰。
寒无见撑着窗,谢兰因把他压在车壁上轻柔地吻着,从容不迫地伸进舌头,一点点地攻城略地。寒无见扶着半开的车窗,微仰着头,半阖着眼眸。
冷雨黏湿了他的手指,像是裹上一层蛛网。谢兰因贴着他的胸膛是如此滚烫,他又冷又热,又醉又迷,谢兰因恰如其分地勾动他,他想保持一点身居长辈应有的风度和正经,但只能在无意中为面前男人的欲望添火。
谢兰因咬红他的耳根,把手探进去玩弄他的茱萸,又带着一副天真的神情把自己逐渐变得硕大的物什抵到他微微张开的腿间,好像要他感受一下怎么负责,如何解决。
寒无见温吞地去宽腰带,谢兰因径直撕下他的衣裳,把修长的手指放进他嘴里,强迫他吃下去。
寒无见软和地含着,吞咽了一下,谢兰因看着他这幅动人的模样,眼神都变了,把手指取出来,换个地方捅进去。
寒无见的正经和他的衣服一样,就快荡然无存了,软软地趴在谢兰因身体上,在他进得格外鲁莽的时候咬咬他坚厚的肩膀。咬的很轻,不是心疼,是被弄的太没了力气。
谢兰因扶着他的腰一下一下地送着,低声还在他耳边说什么正经的东西,谈论今天的朝政。寒无见说不出话,只能不时“嗯嗯啊嗯”几声,也听不出来他是不是在借此叫床。谢兰因喜欢他这个样子,好像难得服软了。寒无见经常纵容他玩,很温柔爱克制,但就是很少服软。
谢兰因说话好像也不是多正经,有时候情动得过分张扬了会突然说些军中的混账话,把寒无见听的气血上涌,他很羞赧,于是装出一副深沉得不为所动的模样,想体现谢兰因完全是孩子气,虽然还含着,而且好像更深了。
谢兰因满意地叹了一声,咬他耳朵,“好紧。”
寒无见脸红到了脖颈。
“不要进去。”寒无见说话,用的气音。
“进哪里?”他想逼他说出来。
寒无见喘了两声,又不说话,谢兰因不动了,他自己又动了动。谢兰因笑了,喘着气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会留在里面的。”
但是没忍住。
寒无见被烫得一瑟缩,登时给了谢兰因肩膀一拳。谢兰因差点被打出去,想走又被吸留。他也不想走,装出一副受伤的模样,要寒无见亲他。
寒无见只好亲了亲他的脸颊,敷衍小孩。
谢兰因玩他的头发,装出听话的模样:“我带你去泉宫洗。”
“不去。”寒无见用手指摸了摸自己腿根的液渍,还有翻红,“你会在水里……我不和你在水里。”
“水里怎么了?”
“弄得疼。”寒无见道。
谢兰因妥协了:“好吧。那不做了。”
“刚刚在车上你还说只是吻吻我。”然后就动起手来。再然后是脱他的衣服,蹭了不够就进去了。
寒无见想弄出来一些,很艰难的模样,谢兰因跟什么一样,贴过来说着软话又想对进去,被寒无见捉出来。
谢兰因只好塞进去,恢复他的衣冠楚楚。乍一看,谢兰因什么都没脱,衣装整齐地不像刚刚上完床,只有衣襟皱了。而寒无见整个人衣服撕了腰带找不着了发丝也被玩得凌乱,不知道还以为刚被那啥过。确实被那啥过。
寒无见找了一圈,问:“我玉簪呢。”
谢兰因作出困惑的模样,假装不是插在了自己头上。寒无见伸手过去,被谢兰因顺势扣住。
“好冷。”谢兰因吻他冰冷的指节,“一直摁着窗户?嗯,它一直开着,你没关上吗?”
寒无见不确定他什么意思,道:“我不怎么冷。”
“可他们都听见了怎么办?”
寒无见明白了,脸又腾得烧了起来,“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你叫的那么厉害。”
寒无见都不知道怎么说出来的:“我叫的很小声。”
谢兰因笑了,把他拥在怀里,和他一起陷在羽毛、软垫、鸭绒里,爱抚他,“那就把他们全杀了。”他半开玩笑,“你叫的那么诱人。”
寒无见拽了拽他不安分的手:“不要。”
“那我们去沐浴。”
寒无见“哦”了一声,抬手摸了摸小涨的腹部。谢兰因认真道:“放心,至少不会怀孕。”
寒无见又好气又好笑:“谢谢你提醒我这个常识。”
“不客气。”谢兰因道,他又嘀咕,“你要是有我的孩子就好了。”
寒无见顺着他的思路开玩笑:“然后我的眼里就只会是孩子,不再关心你。”
谢兰因好像还认真了:“那还是别有的好。生下来也不要。”他本来想说直接掐死,还是临时换了个说辞。
“那你刚刚还说要。”
谢兰因道:“我只是觉得,有了孩子你就更舍不得离开我了。”
寒无见笑道:“你是傻子。”
寒无见被他弄的腿软,衣服又毁了。谢兰因用披风裹紧他,抱着他下了马车。
外面的人腿都跪麻了。风又冷,雨打湿衣裳,到处黏腻着,浑身不自在。马车在剧烈抖动后终于恢复平静,没人敢抬头,更没人敢大声呼气,里面两个人喘动着。陛下在临幸寒公子,其他人只能等着。
下雪了。
顾影很可能是第一个意识到这点的人。不是雨,是雪。雪片落在他的指尖,舒张,融化,令他感到一阵燥热。
马车门开了,陛下抱着寒无见下了车。
寒无见窝在谢兰因怀里,裹着谢兰因的披风,漆黑的长发垂下,如黑暗中的水流一般。
下雪了。但他没有出声,似乎害怕别人认出他。顾影只能看见他绕过谢兰因手臂垂下的小片裸露的腿,修长,满布暧昧的痕迹。
谢兰因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大步向前;寒无见抱紧了谢兰因,把自己更好地埋进他怀里。
顾影握紧了自己的剑鞘,低头,同众人一道,
“恭送陛下。”

寒无见在一个雪晴的日子醒来了。顾影在门口喂鸟,听见响动,他快速跑进屋里。
寒无见撑着身体坐了起来,这个举动花费了他极大的力气,他靠着柜子,喘气,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
左手比右手更有力气,右手一动就疼。
他抬手遮挡窗子里透出的光线,一时不清楚自己是在梦里还是地狱,所有的一切都模糊不清,失去了分明的棱角。
顾影知道他刚醒有些畏光,遂跑过去赶走觅食的小鸟,把窗户合上了。
寒无见怔怔看着他,努力眨了眨眼睛,顾影向他走来,寒无见摸索着拉住他的手,顾影在他跟前半跪下。寒无见捧起他的脸,凑近,然后快速放开了,“顾影,你怎么,你怎么不戴面具?”
“一定要戴面具才能生活下去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寒无见道,“我只是——”
“你把我认成他了。”顾影低落道。
寒无见似乎是看不很清楚,他只是想确定对方到底是谁。
“我这是在哪里,”寒无见直截了当问,“兰因呢。”
“陛下在宫里,你看到的一直是我。”顾影道,“我擅作主张,带你出来疗伤了。”
一些隐约的记忆缓慢拼合在一起,寒无见感到身心具痛。
“是你救了我,谢谢你,顾影,但是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这是什么地方,你把我带走多久了,兰因呢,你为什么,突然这么做?”
寒无见有些不理解,他不清楚兰因怎么样了,难道是正受围困?囹圄之中,顾影却把他带走了,顾影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一时无法想通。
寒无见摸索着下床,顾影知道他在顾虑什么,沉默一会儿,在他换好鞋子时道:“陛下没事,你放心。这是一户小院,我先带你在这里养伤,你伤得太重了。”
寒无见立在那里,环顾四周,仔细咀嚼他的话:“究竟发生什么了?”
“你被谢辞抓了,他把你囚禁起来,对你施予酷刑。”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谢辞私下拉拢我,说你已经投靠他,我没信。”顾影看着寒无见的侧影,“我觉得你不会背叛陛下,投靠谢辞这种卑鄙小人。这也让你受尽苦头,我最后是从水牢里找到你的。外面已经变天,事态杂乱,你又伤得很重,所以我先带你出来疗养。”
寒无见低头思索,顾影没有说谎,他的神态和语气都是如此坦诚,何况他一向不会骗人。
“我,我感觉心里有些乱,”寒无见也想到了谢辞施压给他的话,说要他承认谢兰因弑父之类,他并没有答应,谢辞便开始了挑拨离间,“我感觉自己已经好多了,我想回去。”
“你想回宫吗?”
“我想见兰因,”寒无见慢慢转向门口,期间他在窗口方向略一停顿,“我有些事想知道,也许能说清楚。”
“你想问他什么?”
寒无见没有说话。顾影在床畔起身,叫住他:“谢辞说的话并不是全然不可信的。”
寒无见停下:“你说什么?”
“我听见你昏迷时候的梦话了。”顾影坦白,“你一直很害怕的事,害怕他把你送给自己的皇叔。”
寒无见垂目打量自己的手指,张开又蜷起,听顾影犹豫地继续:“他当时为形式所迫,不能激怒谢辞。谢辞只要找一个能逼宫的借口,什么都好,所以他的要求最好都顺着答应。陛下可能想暂时把你送过去,后面再接你回来,他也没想到他会那么对你。”
寒无见道:“顾影,你一般不会撒谎的。”
“是的,我承认上面大部分都是我的推测,你自己想想也能想明白的。”
寒无见摇摇头,道:“我不要推测,我想我还是当面问问他更清楚。顾影,这些日子我很感激你,未来我会想办法报答你的,接下来的事就不必你再替我操心,我自己去找他,我要亲口看他自己说。”
“可是是我亲眼看见他写给谢辞的旨意!”
寒无见脸色苍白,听着这话差点站立不稳直接倒下。顾影追上去,寒无见想避开他,下意识简短地说了两句“不可能”,一头撞在了门框上,跌倒在地。
他伏在门槛上,用手指摸着门槛再扶上门框想爬起来,被顾影一把抓住手腕。
“你的眼睛,”顾影另一只手在他眼前挥动,“你看不见了?”
寒无见别开脸,拉下他的手,失意非常,“还好,没事。”
顾影不容他拒绝,将他从地上拦腰抱起,寒无见只来得及“喂”了一声。
顾影道:“你都这样了,我怎么可能放心让你一个人去找陛下。”
寒无见知道争不过,任他把自己放回床上。顾影俯身查看他额头被撞出的红印,用手揉了揉,寒无见倒吸一口凉气,顾影说了声“抱歉”,帮他吹了吹,寒无见偏过头,把脸朝向墙壁。
“我先去帮你请大夫,是我的错,我没有考虑到你的眼睛的问题,他们下手太恶毒了。”顾影道,“至于陛下,等你伤再好一些我再送你回去你觉得怎么样,现在你就对自己好一点。我不会把门锁起来,但是答应我,我就去一钟茶的时间,你不要离开这里好不好?”顾影解下自己的剑,放进寒无见手里,“拿着这个。”
寒无见终于忍不住开口:“你把你的剑给我,你怎么办?”
“我很快就回来。”
顾影领着大夫回来的时候,已经看不见寒无见的身影了。简单安顿下大夫,顾影四处找他,发现他在院子里,剑鞘掉在地上,他左手持剑,右手垂在身侧,正不受控制地抖动。
顾影用尽全力以飞快的速度朝他奔过去,寒无见挥剑斩落槐树的枝叶,再换上右手,但右手很无力地没有接住剑柄,剑跌在了地上。
寒无见知道顾影跑到了眼前,讷讷道:“对不起,回头我会帮你擦剑的。”
他要走,顾影拉住他,寒无见缓缓抬起自己的右手:“为了防止我逃跑,他们切断了我右手筋骨。从现在开始我是个废物了。”

第215章 画像
顾影把他的右手握在手里,他能感受到寒无见手指的颤动,他不知道怎么安慰寒无见,失去右手,也就意味着失去握剑的权利,失去做将领的权利,寒无见该有多痛苦。
“幸好已经不用做将军了。”寒无见把自己的手从他掌心里抽出来,“你不用为我难过,这样也好,这样以后就不用再伤害任何人了。”
“可是他们会伤害你。”
“一个废人,他们愿意怎样就怎样吧。”
顾影非常紧张他,蓦然把他抱进怀里,箍紧,“我会保护你的,我再也不会让他们伤害你了,谁都不行,我不会离开你的,我会守着你,一辈子。以前,我的命是世子的,从现在开始就是你的了。”
面前年轻男人炙热真诚的感情灼痛到了他。寒无见拍了拍他的臂膀让他放开自己:“没有人会守着另一个人一辈子的。顾影,不必为我,为主子,父亲或者任何别的人而活,为你自己好好活下去吧。”
夏知正在调停各人职务,眼尖瞧见一个人影闪过。
如梦穿着太监的衣服,低着头,端着茶水往御书房走,被夏知及时拦下。
“我的姑奶奶,你又在做什么?”夏知把她拉到一边,把她的茶端下来,掀开盖子闻了一闻,“你这是下毒啊,你知不知道他们会有人试毒的。”
“我假装这是已经试过的。”
“哪有那么容易,试毒工序复杂,而且见你脸生直接就把你抓起来,更别说让你见到陛下了。”
“那怎么办,我总不能就这么等下去,一年又一年,忍受折磨,”如梦恨恨道,“公公您知道,他害死了我姐姐,我好容易才留到寒公子身边得以接近他,他对寒公子却几乎不留情面,如今公子失踪已久,他只一味宠幸新封的美人,真是没眼看,一对狗男女,他还怀疑是公子自己逃跑的。你说得对,这样根本杀不了他,也许直接开门见山,把当日公子如何为他担忧的话告诉他,让他知道公子根本不会背叛他,而是失踪了,再借机杀了他更好。”
“你就省省吧,刺杀皇帝哪是那么容易的。”夏知对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你这样做风险实在是太大了,现在是什么形势,所有人都盯着他呢,你放心,他未来一定不会好死。咱坐山观虎斗不好吗,还能再享受一番,你姐姐是希望你好好活下去的,再说了,寒公子回来你还得照顾他是不是,可千万别把自己赔进去了。”
如梦犹豫地点点头。夏知让她再三保证自己不会轻举妄动,让徒弟送她回去,自己换了新茶亲自送去御书房。
寒无见的事似乎有些眉目了,夏知门口听见他们谈话,一个人同谢兰因道:“城中有人说似乎看到过寒无见。”
“什么人,把他叫过来见我。”
“陛下放心,属下已经了解清楚了,不日便会带人去搜查。”
“现在就去。”
“这……属下遵命。”
“换常服,朕跟你一道去。”
门开了,夏知连忙装作不起眼退避到一边。这一切又被对面阁楼观景的公主收在了眼里,她放下眼镜,在画纸上添了一笔,道:“夏知公公出身微贱,原本是个搬花的,如今都能出入御书房不经时刻禀报了,可见古人云王侯将相本无种,在很多层面都是有寓意的。”
“他如今是近侍大太监之一,瞿如死了,份内之事大多分给他打理。听说他一直是谢兰因放在下面的眼线,但感觉谢兰因并不是真的多信任他,第二个瞿如罢了。”陈相因在旁评判。
“兰因连自己都不信,谈何信任旁人呢。”她笑,“这是他第一次走相反方向吧,没有去寝宫也没有去采薇殿找李美人,相因,你亲自跟上去,我要知道他都跟什么人见了面。”
陈相因道:“是的,公主,不过,我觉得他可能是去找寒无见。”
谢池略一思索:“对。你也跟上去看看,我怀疑无见跟谢辞在一起,兰因估计也想到了,寒无见很有可能跟他父亲一起倒戈,他才这么焦躁。这两天我谁也不见了,逢人问起就说我在我母后旧居抄佛经,别让那群人探到口风,问你就说不知道,你让煦华三更后来我这边一趟,不要超过三个人看见。”
煦华近日被特地接走教养礼仪,方便陛下随时召他入宫。因为谢兰因最近很忙,还没有时间想到他。谢池必须也抽一个空隙和煦华交代些事。谢兰因此番绝对不怀好意,这是个信号,他已经开始怀疑她了,幸好被寒无见的事拖住,她才得些喘息,早做打算。
她的顾虑陈相因也知道,遂道:“好,您最近少出风头,其他的事都交给我去办,您就放心吧。”
顾影一连几天找了好几个大夫给寒无见看眼睛,然后他才意识到不妥,这样很容易暴露行迹。他给自己和寒无见遮住面容,带着他换了一所住处,在京城南边,借口那边的郎中医术更高明,暗中想找机会带他离开京城。寒无见也不想以这幅模样去问谢兰因,至少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瞎了,他现在举步维艰,只能先跟着顾影。
“我有一次做任务,被人撒了奇怪的粉末,跌进湖水里,被其他影卫捞起来,有个人就把我带到他那里,说这个大夫医术很好。当时我以为自己都要瞎了。”
两个人走在熙攘大街上,春光明媚,暖意融融。顾影一手拉着马的缰绳,另一只手牵住了寒无见的袖子,在人潮拥挤的路段,他干脆抓住了寒无见的手,握紧。寒无见挣了两下没有挣开,只好尴尬地让他牵着。
寒无见的眼睛被蒙起来了,头上罩着纱笠,防止被人看清面容,顾影则是戴上了面具,幸好楚地来的苗人很多,他们入城早就经过盘查,行装大多遮住面目,并无人生疑。
顾影在他耳边说话。寒无见耐心听着他和周围,听见什么感兴趣的声音就会问他,顾影就把看到的事告诉他,开粉白花的树(他形容了一下,还给寒无见折了一枝,立刻遭到了屋主大娘的斥骂,两个人仓皇逃出/寒无见说可能是海棠/顾影说等你眼睛好了我们就验证一下),两只胖麻雀,赶车的农夫,街头浇水的妇人,摇着拨浪鼓跑过去的小孩儿,马路上的宝马香车,等等。他似乎比以前开朗了,还会笑起来,在寒无见面前就像个孩子。他甚至会主动说起自己,虽然大多是他做任务的事,杀人,受伤,再杀人,和对杀人的思考,他并不是毫无自己想法的。
“我觉得剑,主要是用来保护人,为了保护人而先去杀了所有可能具有威胁力的对方,似乎是不明智的。”
寒无见道:“你说的对,难免矫枉过正,但大多数人还是很信赖斩草除根的安枕无忧吧。”
顾影忽然不接话了,他停住了,寒无见直觉他在看一个方向,顺着人声鼎沸处他转过脸,问顾影:“怎么了,那边是什么事?”
顾影道:“没什么,一些人在贴画。”
“什么画?”
“嗯,等会儿再告诉你。”
“江洋大盗还是采花贼?”寒无见笑。
“可能偏后者,我觉得,”顾影道,转脸看他,微微笑了,“离得很远,我没有看清楚,只是凭空觉得他很俊美。”
两个人离开了。另一边,官兵正驱开人群,把寒无见的画像贴在花树下最醒目处。

影卫进来时候,房间里已经布满了剑痕。
谢兰因冷酷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缝:“我知道他就在这里。他跑了,他为什么要躲着我,就这么不想见我吗。”
影卫道:“陛下,可能还没走远,厨房埋在灰里的碳火还是温的。”
谢兰因攥紧手指,又松开,反复几次,他往门外走,侍卫见他神色冷峻异常,都不敢和他禀事。
忽然,谢兰因看见两个人,一个带着面具,另一个人带着纱笠,他激动的难以言喻,抛下众人快速追上去,一把掀开了对方的斗笠:“我就知道是他把你带走了!”
对方震惊望着他。不是寒无见。
谢兰因再揭下旁边男人的面具,也不是顾影。他们是苗人。
谢兰因感到非常愤怒,他扭头就走,影卫追上来:“陛下?”
谢兰因冷道:“从今天开始,城内不许再戴任何遮掩面目的装饰,所有戴面具纱笠的人都要二次盘查,女人也要。”
寒无见端坐在桌前,白纱蒙住了眼睛,影子在他手心啄食,扑腾翅膀跳到他肩膀上,用脑袋到处拱他,转眼又扑到窗口,消失了。
寒无见拍了拍肩膀,理平被揉皱的衣服,顾影站在门口看他,他穿着白衣裳,像一捧新出的雪,还泛着微光。
顾影对着他的侧影看了好一会儿,才敛息静气走过去,发现他手里握着笔,问:“感觉怎么样?”
寒无见把笔放回桌上,把头偏向顾影声音传来的地方:“好多了,多谢你的照顾和关心。”
他声音淡淡的,并不是多么高兴,只是和顾影说话才会故意压下声音里的忧伤。顾影知道,自从上次听到亲眼所见圣旨的事,他就一直很难过。
“眼睛呢,”顾影问,“我看你手里握着笔。你要写信吗?”
“是的,我发现这只手握笔还行,就是有些不利索,未来恢复好些应该会更好吧。我想给父母写信以报平安,还有……兰因。”
“我帮你写吧。”顾影靠近他,“你念我写,内容我很快就会忘记。”
“还是算了。”寒无见抑制住想叹息的本能,“没什么好说的。”
如果事实真的是顾影说的那样,那还有什么必要去写信呢。而且也会给顾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还是算了,该相见时相见再说吧。
顾影不是很明白寒无见的忧虑,他只知道如果他想走,随时可以走。但寒无见的各种担心也感染了他,他望着寒无见蹙眉,手指碾起寒无见的一缕头发。这是他最近最喜欢做的小心思,偷偷玩他的头发,寒无见不会发现他。
寒无见问他:“大夫说这个药还要敷两天再换还是说换一味药就好,他的意思我当时不是很明白。他有跟你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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