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摸我哭给你看。”
商昀秀笑一声,“没见过,想看看。”
“商昀秀,你是没被我教训过?”傅荣卿在药箱里挑挑拣拣,把要用的搁在桌上,又看他一眼:“我才要叫你好好哭一哭。”
“等我好了,二爷想叫我怎么哭我就怎么哭。”商昀秀一心想哄他,手臂圈着他的腰身,后知后觉才想着粘着他撒娇,“我想了你一下午,想你到底怎么气,会不会以后都不见我了,越想越怕。”
“你气我的时候可一点不含糊。”
商昀秀说:“你就当我好心当做驴肝肺,怎么罚我都不吱声。”
傅荣卿让他逗得唇边一抹笑,“先别动,待会儿蹭疼了。”
二爷移到他身后,抬手开始揭纱布,几乎屏住了呼吸,贴肤的几片与渗出来的血黏在了一起,动作稍不注意,会连结痂一块儿撕下来。傅荣卿一点一点的揭,在心里把洪锦文骂了百遍,千刀万剐了。
他呼出一口气,额头都紧张出了汗,问道:“这一趟你自己去还是有别人陪着?”
“自己去,本身是洪齐柏悄悄带,人多不行。”
傅荣卿冷哼一声,真亏洪齐柏那个猪脑子想得出来,“你什么体格,他什么体格?商昀秀,这事儿我不同意。”二爷瞬间反悔了,这破事儿就不该让商昀秀摊上一点儿。
“荣卿,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即使没认识你,没和你在一起,这些事我都会按部就班地做。你不要把我想得多伟大,我不会因为你,因为傅家就随便让自己置身水火,”商昀秀说得心虚,偏头让开视线,不和傅荣卿对视,他说:“我要平平安安替爹娘报仇。”
商昀秀深知平阳城商人之间的勾结,其中隐藏着巨大的利益纠葛,可能关系到整个城市的经济安定,他们聚会有意背着傅家,这就是排挤的苗头。
“平安?你让自己平安了?嘴巴上说的倒是勤快。”
“洪齐柏就算是体格再壮,也奈何不了我,这一点二爷放一百个心。”商昀秀语气坚定,尽管伤口还未愈合,但这件事容不得拖延。苗头起来了,一旦信息脱节,将来不仅傅家可能被搞垮,整个平阳都有可能被外来势力架空。
这样一来,起头勾结的洪锦文就更不得好死了。
“你告诉我,这一趟你主要去做什么?”
商昀秀思忖几秒,如实道:“做陪衬搅浑水,我就是个不起眼的小人物,没人会注意到我。”
“督军府呢?肖叔叔大寿在即,你不去了?”
商昀秀:“就是从汴京回来,肖督军的大寿也赶得及。”
傅荣卿皱眉,不放心他的伤,但继续争辩下去毫无意义,他没再阻止,细心清理伤口,重新缠上纱布。
上次没收了秀秀的枪,以防万一,他把自己随身带的这把递给他,“怎么去就怎么回来,缺斤少两我就不认人了。”
深夜,浓云遮月,商昀秀回店里没见到洪齐柏,被店里的经理告知直接去船上汇合,还给了船票。
商昀秀到时先站在暗处观察,只见数艘船只停靠在远处,船上灯火微弱,隐约可以听见细细密密低声的对话交流。
这些船只不像普通的商船,商昀秀缓缓靠近,小心隐蔽在一艘破旧的渔船后,试图听清楚那些人的对话。太轻了,听口音是平阳本地人,交谈中偶尔客套,想必刚认识不久。
洪齐柏挑选今天回平阳,难不成因为平阳的商队其实是今晚秘密出发?
在商昀秀专注于前方的时候,他未曾察觉,傅荣卿已经悄无声息地跟随而来,站在不远处的阴影里,目光紧紧地盯着商昀秀的背影,紧锁眉头,显然对秀秀的安全不放心。
“爷,咱们不是明天一早才去吗?”要是今晚就跟着一块去,不仅落人话柄,先前安排好的计划也会被打乱。”唐轶当然知道为什么,还是想提醒自己二爷,“现在跟着去容易暴露,要是那群洋商知道就更危险,地点在汴城啊,他们只会更加猖狂...退一万步,就算没被发现,被知道同行了,追责下来就是狼狈为奸啊。”
“不用傅家的船,我想过了,人多反而容易打草惊蛇,我自己去。”
“您自己?”唐轶瞬间苦了脸,“这...这不妥吧...”
“之前的打算有几个地方考虑不周,”傅荣卿一顿,想到唐轶还需要回三景园和傅瀚林交代,于是和他解释得更仔细些,“想了阻止,却没想怎么阻止,直接明目张胆跟上去太莽撞。你想啊,家里出现一只蟑螂的时候,暗处已经有上百只和你同吃同住了。光抓着露头的那只就能解决问题吗?”
唐轶摇头。
“这就是了,治标不治本。不如用大的引小的,都出来了才好一网打尽。”
商昀秀递了船票跟上船,耳边的声音变得更加清晰。那几个声音这会儿在讨论平阳城的经济局势,计划通过操纵粮食、布匹等必需品的价格来获得巨大的利润....
商昀秀放缓步子,想多听一些,如果真像他们说的这样实施,无疑严重影响城中百姓的生活,甚至引发动荡。
胆子可真是大啊。蛇鼠一窝了,难怪洪锦文千方百计也不肯带上他这个变数。
就在此时,一声惊叫打破了夜的寂静,谈话的人声因此戛然而止。
商昀秀捏着船票抬头,正面望见一个发丝凌乱,衣衫不整的女人从船舱里逃出来,后面紧跟着一名身材肥胖的男人。
洪齐柏?
女子惊恐万分,洪齐柏则是一脸笑意,碰见商昀秀整个人更加兴奋了,“商昀秀,看见没,这娘们儿被我掳上船了,”他不仅得意,还笑得猥琐,腰间的皮带解开一半,松松垮垮挂在腰上,脸上似乎被女人招呼过一巴掌,有点红,他一点也不介意,抬手揉了一把,接着说:“傅荣卿养在家里的未婚妻,看老子不弄死她!”
女人死死揪着领口,躲在商昀秀身后,似乎被吓傻了,颤抖着身,连抽噎也不敢太大声,“商老板,救救我,求您救救我...”
商昀秀一惊:“婉君?”
第55章 二爷是我的福星
“没错,就是林婉君。”洪齐柏欣赏猎物一般看着她发抖,挣扎,恳求商昀秀的庇护,猎物软弱无助的模样,看了心里别提多爽快,“商昀秀,你劝你别多管闲事。”
听见动静,来了不少人看笑话。商昀秀把傅荣卿给他备的外套先给林婉君披上,神情严肃不少,“洪少爷,人多看着,传到洪老板耳朵里不好。”
“管他好不好。我记得那报纸上说你对林婉君有意思,真事儿?”洪齐柏往林婉君的方向挪了两步,猥琐的舔舔唇,“我不信。这娘们儿在楼里的时候我就想玩玩,奈何骨头硬,今天难得有机会,弄死了直接丢海里,她反正又不在楼里唱了,死了损失不了什么。”
林婉君一听,脸色巨变,紧紧捏着商昀秀的衣袖,整个人都在发抖,“商老板我不想死…求求您,我不想死…”她哭得伤心,身子往里躲了,好像洪齐柏是魑魅魍魉一般的可怕。
商昀秀用手先挡住靠近的洪齐柏,说:“您想想,目前您是不是傅荣卿的对手?刚才您也说了,她是从三景园出来,是傅荣卿的未婚妻,平白无故被你虏上船没了性命,傅家不可能不追究,无端挑起事端,是不是会耽误洪老板的大事?”
闻言,洪齐柏迟疑了,似乎也想到其中利害,心不甘情不愿地蹙眉,斜斜瞥一眼林婉君。
商昀秀的目光也在林婉君脸上落了一眼,精致的妆容此时沾满泪痕,眼眶都红了。商昀秀不露痕迹把自己的手袖从她手里抽出来,安慰道:“别怕,没事儿,船开了,等到地点,我再买票送你回平阳。”
“谢谢,谢谢商老板。”林婉君险些跪下磕头,惊得商昀秀两只手一起拦。
“商昀秀,你真打算这么放过她?”洪齐柏心有不甘,想动手,又想起他刚才的话,伸过来的手生生顿,“妈的,傅荣卿算什么东西,老子早晚给他点颜色看看。”
“行了。”商昀秀不愿听他的抱怨,带人离开众人视线。几次转弯找到船票上的房间,他先送人进去,安顿好自己去补一个房间。
到汴城需要整整一夜,不休息明天一早没精力,商昀秀四处检查一遍,没问题便要睡下。
房门轻拍响两声,商昀秀立即警觉,衣裳的扣子重新扣上,首先想到的是洪齐柏,顿时心底烦躁不已,这么晚了他实在不想应付。可这个节骨眼上又不得不应付,好多事儿都得洪齐柏出面帮忙,不哄着不行。
商昀秀整理好衣物,把房间里所有的灯全打开,以及手枪的位置都换到了枕头底下,伸手就能摸到的地方。
门刚拧开,他还没看清楚是谁,对方一把抱着他,吓得商昀秀身子一抖,下意识要挣扎,可闻见这人身上的味道,瞬间不动了,任对方抱着。
面上的烦躁瞬间一扫而空,商昀秀往后退着把人带进来关上了房门。
“我的外套你给了林婉君?”二爷低着头,从他的唇瓣一路吻到脖颈,不轻不重在喉结上咬了一口,“我给你的外套,你却给她穿?我小肚鸡肠,气了。”
“二爷,”商昀秀痒得直想躲开,拥着他的人避开所有伤处,双臂的力量紧而又紧,像是好不容易拴住的稀世之珍,一点儿也不愿放松。
商昀秀手臂圈着傅荣卿的脖颈,双脚腾空,让二爷稳稳抱着了。
“你怎么跟着来了?”坐到床边,身子往下沉了沉,秀秀伸手摸到床头柜的灯,关了几盏,在昏昏暗暗的角落里,按着二爷的唇,“你也胡闹。”
二爷张嘴咬他的手指头,吻了一口说:“什么叫我胡闹,这一趟我原本也要来,不过是提早了一夜。”傅荣卿背后垫着两个厚实的靠枕,他半躺着在商昀秀臀上捏了一把,“你身边这群牛鬼蛇神,我不放心,况且你又有伤,万一遭欺负了,让我后知后觉,后悔去吧。”
商昀秀笑一声,“我就那么让你不放心?枪都摸给我了,怕什么?”
“就你?”傅荣卿嘲道:“蹦一枪能给自己溅得满身血点子,笨手笨脚。”
“是,你厉害,你嘴巴厉害。”
虽然不愿傅荣卿来这一趟,可船都开了,再说不许都是多余,他欣然接受这个事实,趴下去靠在他胸口,用一只耳朵贴着他的心脏听响动,“荣卿,洪齐柏把你的未婚妻绑上船了,怎么办?”
“你再说未婚妻。”
商昀秀听话再说:“未婚妻。”
傅荣卿把人往身上提了提,伸手去扒他的裤子,商昀秀没料到他会直接扒,缩腿避开,谁知裤子反而滑到膝盖上挂着,“荣卿……”
二爷把他的捏在手里慢条斯理地揉,“你好好靠着,我不过分。”
“你…”商昀秀含糊应一声,抬起的手紧紧捏着他肩头的布料,有气无力呼出一口气全洒在傅荣卿的脸上,那表情要多可怜多可怜。
“怎么,我伺候你还伺候错了?”傅荣卿顿住手上的动作,“还是说这样不舒服,商老板不满意?”
“不是。”商昀秀羞得将脸埋起来,被迫悬着的腿都软了,“…荣卿,你稍微轻点。”他红着面要求,又觉得只是这样不痛快,侧身靠在他的臂弯里,“我和你说认真的。刚才那些话我不过吓唬洪齐柏,洪锦文一旦知道,不仅不会怪洪齐柏,说不定还夸他做得好,林婉君真有可能被弄死在汴城。”
“你别管她,她也不是省油的灯。”傅荣卿说:“你知道她在三景园里见到我什么眼神吗?”
“什么?”商昀秀唇边漏出一声娇哼,太奇怪了,他自己都不忍听到,于是按住傅荣卿的手,“等一等,说正事。”
“都是正事儿。”傅荣卿不等,并且得寸进尺想进来,商昀秀望他一眼,脊背上有伤,躺是不行了,他手掌撑着软绵的床垫,坐起来,傅荣卿帮了一会儿,适应了秀秀自己坐下去。
背后有一面全身的雕花镜子,二爷想看着,抱着下船把镜子拖过来对着,望着镜中严丝合缝的两人,二爷很满意,“这就对了。”
商昀秀扭头,闹了个脸红耳热,欲盖弥彰又问一遍:“她看你,是什么眼神?”
“像我欠她百八十万没还。”傅荣卿掐着他的腰,摆正位置,说:“我一仔细琢磨,马上有答案了。”
“嗯,你说。”商昀秀靠着他不动,还想缓一缓。
“她喜欢你,你又和我在一起,在他眼里不就成我抢了你?”说到这儿傅荣卿也觉得好笑,“她把我当情敌提防,处处看我不顺眼,来了三景园说不定就装了一肚子的坏水。”
“嗯…她有时候是有点看不明白。”商昀秀动膝盖,深入,浅出,“…不过,我认识她两三年,什么为人总是清楚的,就算被二爷说中了,也不能恶意揣测,人家始终是女孩,找机会我和她聊一聊,把这件事说清楚。”
“可别吧,”傅荣卿哼一声,“她太不聪明,和洋商搅和到一块儿,这一次莫名其妙出现在船上,谁知道她打什么鬼主意,你好心好意和她说,也要她肯听进去啊。还有洪齐柏,他爹不许带你,他偏要带,结合他那么怕他爹的性子,你觉得合理吗。”
商昀秀心底咯噔,说得有道理。
“他们是想知道傅家的有什么动作,别的没什么,我是怕林婉君拿你做条件,这一趟去真把你拐走了我去哪里找。”
“你说林婉君是有目的地住进三景园?”商昀秀愣了一下,有些意外,不过细想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
这样一想,林婉君的那些怪异举动也能解释得通,但有一点他不太赞同,林婉君怎么可能会因为他而冒这么大的险。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做爱的时候专心点。”傅荣卿把他的脸挪正,抚平皱眉的同时贴着他的唇轻轻磨。
傅荣卿的胸膛一片暖绒,窗外有海水荡漾,哼出声儿也没事,自有海水吞没干净。他搂着商昀秀,用尽了力疼爱他,看他为自己魂牵梦萦,痴恋的模样,二爷舒畅的同时又无比的激动。
要不是顾及有伤,他会更狠些,现在只一次就抱着人哄了。
商昀秀歇息够,没想睡下,突然说:“去看看洪齐柏在干什么,我上船时听到有人在讨论怎么抬物价,这些人都敢明目张胆地说,核心人物只会更猖狂。”
洪齐柏的房间在二层,商昀秀后开的这间房在五层。而原先属于他却让给林婉君的那间房大概因为也是临时补的,离得也不近。
二人绕后,每层靠外都有一个围栏,此时海风呼啸几乎见不到人,傅荣卿和商昀秀就是猫在突出的窗台凹槽底下,洪齐柏房间开着灯,却半天没听到一点动静。
傅荣卿突然灵机一动,带着商昀秀挪了地儿。
商昀秀还奇怪为什么来林婉君窗下,听一个姑娘睡觉,传出去可不好听。犹豫时,竟然听到了洪齐柏的声音。
“我们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林婉君你想反悔?”洪齐柏语气一重,听着有些生气,“这一觉我说什么也要睡到。”
“商昀秀没有你想的这么好骗,洪少爷,我劝你大局为重,不要为了一己私欲,耽误咱们的计划。”
“怎么,刚才配合你演的那一出,船里多少人看见了,我脸都不要陪你演,一点荤腥都不让尝?”洪齐柏是个心急就要吃热豆腐的人,一个字都不肯听林婉君多说,把一小包东西扔在桌上,“有没有诚意就看你现在按不按我的意思做,把这包东西混在水里,端过去给商昀秀喝了。”
林婉君看着那小包东西不动,眉头渐渐皱紧,“这是什么?”
“你管它什么东西,让你放你就放,照做就是了,屁话这么多。”洪齐柏摸出烟,抽一根出来,其余的扔在桌上,“赶紧的,现在就兑水。”
“你不说是什么,我不去,万一要了商昀秀的命,你也别想活。”林婉君眸光一厉,态度强硬,随时都有可能翻脸不认人。
“一点迷药,至于吗?我他妈没有操尸体的癖好。”洪齐柏不耐道催促:“去不去由不得你,林婉君,你选择上这条船,就相当于把命放在了我手里,你是死是活,我说了算。”
“你——”
“别指,”洪齐柏拍下眼前的手指,一把揪住她的手腕,接着取下嘴边冒火星的烟头直接摁在她的手背上,邪笑道:“你先反悔的,也别怪我出尔反尔。”
林婉君心慌一瞬,手背瞬间焦黑了一小块,她紧捏拳头,那眼神恨不能当场把洪齐柏碎尸万段,这种凶狠不过片刻隐匿在笑容之后,“好,我送水过去。”
窗下的傅荣卿脸比夜色黑,这个狗东西,千方百计还是想占秀秀的便宜,他就说,洪齐柏那屁大点的脑袋里能装什么有用的东西。
听到这里就够了,商昀秀先起身,带着傅荣卿从护栏绕回来直奔五层。房门关上,商昀秀不忘关了所有的灯,“这门,今夜开不得。”
“是开不得,”傅荣卿插着兜站在床边,居高临下望着商昀秀,他皱眉,怨声问道:“要我没来,你也没听见这些,林婉君来敲门,你开是不开?说实话。”
商昀秀如实点头,“会开,林婉君一个人在船上,又有洪齐柏非礼在前,我应该会开。”
“那她如果把那杯做了手脚的水递给你,你喝是不喝?”
商昀秀还是点头,却把自己惹笑了,“她以前在楼里也时常端水给我,我想不到别的地方去。”
“好好好,商昀秀,你是一点心眼儿也不留啊。”傅荣卿把自己气得直翻白眼,扑过去抱着人,却不敢压在身下,于是提着挪到身上禁锢好,“你说吧,要没我,你自己是不是要完蛋了!”
“是啊,二爷是我的福星。”商昀秀认真瞧着他,因为光线太暗,只有窗外的淡淡月光衬着,他看不清这张脸的面容,用手一点一点地描摹,竟比用眼睛看着还要清晰。
“我像是什么很好吃的东西?”傅荣卿握着他的手,“比万宝楼的甜酥饼还诱人?商老板要流口水了。”
商老板于是舔唇不说话,默默从枕头底下摸出提前放的那支枪,“有这个,我这个人向来古怪,惹我不开心,我会毫不犹豫崩了他。”
“他下了药,拿枪你都拿不动!”
商昀秀没有反驳的话,于是亲近讨好他。
“不知道你用不用得惯,”傅荣卿捏着枪头,“每一个零件都是特制的,市面上买不到,威力不用说,就是后坐力比一般手枪强,不知道你能不能压住。”傅荣卿想让他试一试,奈何现在实在不方便,他收了枪重新放回枕头底下,“谁教你开枪的?”
“廖先生。”
“……”傅荣卿顿了几秒,“算了,我教你用刀,怎么样?”
“二爷还会这个?”
傅荣卿:“防身嘛,什么都要会点。”
这时,房门叩响,没听见回应,林婉君又敲了几声,“商老板,您睡了吗?外边风大,我给你送了点热茶过来。”
商昀秀躺着没动,“不用,我已经睡下了,你也快睡吧。”
“我…我还有话和您说…”
她说得不大声,商昀秀听到了,却没打算回应。林婉君在门口又站了半分钟,过后真的走了。
商昀秀这时才想起傅荣卿刚才分析的话,仔细回想也不明白,林婉君从没表现出喜欢的意思,怎么突然就喜欢自己了?
他想不明白,于是问傅荣卿。
“你就是迟钝。”傅二爷半个字都不想提林婉君,不过问题都问出来了,他反问:“你觉得我什么时候喜欢你的?”
商昀秀被问得一愣,脸热了,“我怎么知道,你嘴巴里的真话假话,我就没有分清过。”
“那你还乐意跟我?”
商昀秀不说话,伸手默默去摸那把枪,二爷忙按住他的手,“秀秀,开个玩笑,亲一口,乖乖睡了。”
“幼稚。”
第56章 能见到人就好
次日一早,船只抵达汴城港口,有专门的车来接下船的商人,马路边长长停了一排黑色,过度高调,引得来往行人侧目。
傅少爷也是侧目的其中之一,他委屈自己,乔装打扮了一番,装作跛脚瘸子,扶着一根不知哪里拆下来的木棍,步履蹒跚隐匿在港口来来往往的人群中。
商昀秀跟人说话的功夫,扭头就已经看不到人了。洪齐柏假惺惺过来问他昨晚睡得好不好,以及背后的伤还疼不疼。商昀秀用同样的口吻语气谢过他的好意,安排林婉君的回程。
“商老板,我想跟你一起,您能不能带着我,我绝对不给您添乱。一个人回去…”她细声嗫嚅,余光都不敢洪齐柏身上落一眼,“我怕…”
她怕洪齐柏。
“不用怕,我再叫两个人随身保护你,你看怎么样?”商昀秀顿了顿,看眼港口另一面,日头泻下,汪洋大海一片波光粼粼,他眯着眼找那艘回程的船影,确定还在才回头和她说:“你出来一夜了,三景园见不到你的人,傅老爷会着急。”
“可除了您,我谁也不信,万一真像洪少爷说的,我贱命一条,被扔下大海死了也没人知道…”
“林婉君,你好端端的说话就说话,扯我做什么?老子他妈招你惹你了?”洪齐柏剜她一眼,啐了一口,背着手大摇大摆坐上车,气不过探出头来:“你他妈早晚被我甩进了海里淹死。”
林婉君一听,更慌张了。
她的表情和动作毫无破绽,如果不是昨晚听到些什么,商昀秀现在可能会觉得她可怜。不过,看在她昨晚没硬把那杯水端进来的份上,商昀秀暂时可以忍一忍。
“那这样,我在这给你开间房,你住着等我,忙结束我们一起回平阳?”
“嗯。谢谢傅荣卿,谢谢您。”林婉君抓着洋裙裙摆又想磕头,自从离开祥乐汇以后,丁点事她都会选择磕头答谢,看着卑微、唯诺,和以前铿锵不羁的性格相差甚远。
商昀秀没工夫深入琢磨,选择性地上了洪齐柏身后的那辆车,副驾驶的人扭头过来时,商昀秀微微一愣,“科林先生?”
“时隔好久,我们又见面了,商老板。”科林先生开门下车,守在一旁的人帮忙打开了后座,他弯腰坐进来,给商昀秀摸了一支烟递过去,“洪老板说你身子不舒服,我还以为这次你不会来。”
商昀秀:“原本是来不了,可听洪老板说科林先生特意邀请,我总不能薄了您的面子啊。”
“客气客气,商老板真是客气。”科林先生没有要等的人,他吩咐司机开车,接着说:“我是前两天来的汴城,奈何昨天有事回去了一趟,我的船比你们的早一个钟。”
“那您…?”
“我就是在这儿故意等你,商老板,你还记得我上次说的,我始终觉得和你合作一定会很愉快。”
“科林先生过奖。”
“我记得你们中国不是有句话叫做一回生二回熟?我看也不用左一个先生右一个先生地叫,比起这个,我更喜欢别人叫我的名字,北特。”
“那不行,大家都叫科林先生,我叫名字不礼貌。”商昀秀谢过他的好意,“这次怎么没见辛苗和您一起?”
“他啊,又闹脾气了,在平阳。”
车子开进路森公馆的大门,这个地方不属于私人,通常情况下,有什么聚会以及大事开会都会选择这个地方,不仅大还安静。
众人吃完早饭,时间赶得急,开始第一场小会,商昀秀被安排坐在科林先生的左手边,位置靠前,就连洪锦文的位置在他下边。商昀秀像是才看到洪锦文,面上不卑不亢和他轻轻点头,继续听主位的洋人讲话。
一场会下来可以总结两点,上半场分析平阳经济现状,下半场讨论各大家在平阳总经济的占比。
生意场上的法则,足够的实力才有更多话语权,而四大家当中,傅家涉猎广泛,服务人群,上到贵族下到平民的吃穿用度,几乎渗透了各行各业。显然,话语权在傅家手里。
听他们分析到这里,商昀秀终于明白为什么平阳商人怎么多,偏偏会联合挤兑傅家。
这样的分析拆解一直持续了一天,中心目的就是搞垮傅家产业,这样一来,低层商人都能分一杯羹。
商昀秀不信有这么好心的资本家,不过在徒手画大饼,谁信谁蠢。
晚上有聚会,中间有两个小时的空闲,商昀秀想看一看傅二爷去哪里了,在馆中转了许久也没见到人。宴会进行到一半,商昀秀突然发现台上那个弹钢琴的人有几分像傅荣卿,他捏着一杯酒慢慢路过,偏头看一眼。
不仅戴着洋人专属的白色假发套,还化了妆,个性的络腮胡更是说不出的滑稽,滑稽又不失一点优雅。
“这位先生想听什么曲子,我给你弹?”傅荣卿的口音很奇怪,像一个努力说中国话的外国人,每一个字音都落在意想不到的地方。
商昀秀这下彻底把人认出来了,但他没傅荣卿那么胆大,生怕被人注意到,只眼神和他对视,露出一抹欣赏的笑,随即走开。
能见到人就好,就怕傅二爷不冷静,即便是多余的担心,商昀秀也是怕。
这种无意义的晚会第二天还有好几场。会议内容和昨天大同小异,特意安排更多的聚会交流时间…
商昀秀一想便想通了,估计是有意营造其乐融融的氛围,潜移默化笼络人心。
林婉君在码头老实待了两天,第三天回程,先等到了洪齐柏,两人在客房发生了争执,林婉君力气不及,被对方一巴掌拍翻了。再见到商昀秀时,哭得直哽咽。
而商昀秀被洪锦文喊住了脚,倒是没多说什么,路过时意味不明夸他好本事。
人不能一味地得罪,商昀秀退了一步,不给洪锦文添堵,选另一艘船上去。洪齐柏后脚跟上了,追在后面解释:“商昀秀,我没怎么她,这个女人就知道哭,烦死了。”
“洪少爷,以您的身份,应该上那艘船。”商昀秀顿住脚步,却看见那艘都是大人物的船离港准备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