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待完成—— by反舌鸟
反舌鸟  发于:2023年12月16日

关灯
护眼

梁泊言原本让他开个价,金总却冷笑一声说他给不起,反正现在梁泊言不能出来,他转头就拿梁泊言的歌去搞翻唱专辑、演唱会,哦对了暂停的ai计划也要重新启动,把梁泊言的商业价值利用得透透的……
“我也不知道,这种状态还能维持多久,”梁泊言打断他的话,声音变得很低,“你知道,其实侥幸得来的东西都不能长久。我这些日子一直在想,我这个人能剩下些什么呢,好像想来想去,也只有唱过的歌了。”
金明曳怔住,他看向梁泊言,梁泊言正低着头,好像也没什么表情,但金明曳似乎终于能感受到一些称得上伤感的情绪。这是在他知道梁泊言得了病的时候,都没有感觉到的。梁泊言这个人,活得像浮萍一样,哪怕是签了公司,也从来不会让人觉得能绑住他。金明曳跟梁泊言认识了这么多年,都没有觉得能进入他的安全范围内。
他想或许梁泊言真去搞了什么邪术,才变化这么大,他都快不认识了。
“反正你炒A股都亏了那么多了,再做点慈善也没关系吧。”梁泊言又说,“给我打个折 ,便宜点。”
艹,他错了,果然还是那个梁泊言。
临走之前,金明曳犹豫再三,还是跟梁泊言说:“你和那个李昭,还有联系是吧。”
梁泊言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含混地带过去:“啊……怎么了。”
金明曳却不知好歹地继续发言:“你那个野弟弟,特别模仿你的风格,特想签我们公司,我都没要。”
“……”此话一出,梁泊言都无语了,没法搭话,只能看金明曳在演什么幺蛾子戏码。
“这就算了,他还勾引上李昭了。”金明曳添油加醋,“太他妈不要脸了,趁你去外面找大师施法干这种事情,我当时就把他给骂了一顿。那李昭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亏得你之前老他妈临时请假,就因为他过来。”
梁泊言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还好吧,其实都过去了,没什么大事。”
金明曳目瞪口呆:“你脑子没问题吧,那什么叫大事?”
“我还活着,”梁泊言认真地看着他的前老板,“我还发现,其实有很多人爱我,朋友也有,爱人也有。我其实应该珍惜别人的感情的,这个道理我现在才明白,更要抓紧时间。”
金明曳觉得道理是对的,但不代表这能成为混乱私生活的托词。
梁泊言更替李昭感到愿望,这锅一口接一口,真是不敢想象李昭以后在圈内的口碑是什么样。
“也谢谢你。”临走之前,梁泊言想起跟金明曳说,“合同记得早点发我邮箱,别忘了打折啊。”
“你可以滚了。”金明曳冷漠完,突然又说,“既然恢复了,这次记得保护好你的嗓子。”
“我曾经也很欣赏的。”他说。

望北楼,也就是香港四季酒店。
餐厅里的靠窗位置,已经有了客人,服务生站在一旁,介绍着前菜。
黑松露龙虾春卷,是主厨的独创特色菜,将黑松露和龙虾加入春卷之中,蘸上意大利黑醋,极大地丰富了味蕾的体验,口感极佳,龙虾弹牙,松露异香,鲜美无比。
而窗外更是一整面的维港景观,夜幕低垂,灯光渐次亮了起来。
李昭说:“就是选贵的食材塞进去是吧?”
“李先生,这句我不需要翻译对吧?”翻译问。
李昭摇摇头,很心痛地开始吃饭。
今天这顿饭不但贵,而且收效甚微。
外国人律师收到了他的要求,但答复是NO。仍然需要梁泊言本人到场后,才能交付遗产的清单,而不是给李昭查看。
李昭说:“他来不了,我已经跟你们说过了。”
律师摇了摇头。
李昭说:“他上次不也说了吗,他不需要这些钱,只是那次出了一些意外,没有完成手续,不然早就捐出去了。”
“所以我们后来一直试图联系梁先生,但没有收到他的消息。”律师说,“在他的安全没有得到保证的情况下,我们不能草率地做出决定。”
“但我这里有他的证件、签名还有手印……”李昭解释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瞬间坐直了身体,“等一下,你们是在怀疑,我绑架了他?”
翻译也紧张了起来,脸色都变了,难以置信自己只是随便接了个活,就参与到了犯罪事件中去,翻译得也磕磕绊绊的。
律师当然表示他们并没有这么说,他们只是需要梁泊言本人来进行交接,毕竟这也是梁女士的要求。
想想也是,那么大一笔钱,如果不采取一些措施的话,落入到别人手里,就麻烦了。
李昭想一想,也懒得再进行自证,又说道:“但你们那天告诉梁泊言,有个东西要让他亲眼看看,你们都没有发现被他带走了吗?”
外国律师终于不再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专业负责遗产处置,却连遗漏了东西都没有发现,这是重大错误吧。”李昭冷冷笑了笑,“看来水平也不怎么样。”
今天这位鬼佬律师还带了位师爷来,此时有了几分怒意,瞪向年轻的师爷,问着他到底怎么回事。
师爷也非常慌张,还好随身带了笔电,立刻打开查起来,没几分钟,长吐一口气,不高兴地看向李昭:“我丢……李先生,唔好咁样玩我哋噶。你耍诈?”
李昭压根不耐烦耍什么诈,直截了当地说:“你们确定吗?有一张照片弄丢了都没发现?”
为了这次来香港,他特地带在了身边 ,看对方似乎真是一脸懵的状态,索性拿了出来,就放在高贵的黑松露龙虾春卷边上。但同时一根手指按住了边角,以免被对面直接拿走,毕竟真要论起归属权,这个东西并不属于他。
这张照片的年纪比在场的任意一个人都大,再加上那熟悉的面容,让师爷也怀疑了起来,但再次梳理一遍以后,他仍然对律师说NO,这不是他们的东西。
不然的话,出现这么大的纰漏,作为当时负责和梁先生接触的人,他怕自己职业生涯都要完蛋。
第二道前菜,鲍鱼鸡粒酥,在点心里加入炖烂的鲍鱼和鸡肉泥,配上酥皮,和谐而分明的味道,让这道菜成为餐厅的招牌。一定要趁着刚烤好趁热吃。
又是这种贵得要死的食材。李昭抬头问:“能不能把后面的菜退了,买卖都没谈成,我也不想让他们吃太好。”
当然是不行的,已经开始备菜了。服务员也是头一次见客人如此直白,或许担心被投诉,问他有什么不满意的。
李昭摇摇头,又叹了口气。
在照片这个问题上,他跟律师已经有了严重的分歧,对方坚称从来没有看到过这玩意儿,但按照梁泊言的说法,这明明就是他从律师那里拿到的。虽然后面的事情,梁泊言也不太记得了。
“可以和梁先生再确认一下吗?”律师问,“如果他现在自由没有受到限制的话。”
李昭刚才就已经给梁泊言发了几条消息过去,但并没有得到回复,视频电话拨过去,也迟迟没有接通。
完了,这下绑架犯的嫌疑更坐实了。
“等等……”师爷抱着头想了半天,突然抬起头来,“我好似有见过。”
只不过,并不是实物。
梁女士的遗产清单里,有一样东西,是录影带。
它不是这几年用方便的电子产品拍下来的,而是很多年的录影带,需要用专门的机器才能播放。也因此,上次与梁泊言见面的时候,他们还去租来了放映的机器,按照梁女士的嘱托,播放给梁泊言看。
他是负责调试机器的那个,确认录影带能正常播放以后,他就自行关上门离开了,梁泊言在房间里看完,很正常地走出来,跟他道谢,说已经看完了,他可以去收起来了。
而这个叙述过程,从李昭到自己家的律师,都没有听明白。
律师不太高兴,第一是因为师爷没有按照程序私下告知他,反而把梁女士遗产的内容之一泄露给了李昭。第二是他不知道师爷讲的这些有什么意义:“What Do You Mean?”
“我也没明白。”李昭也说,“你说播放了一段录影带,但我手里的不是照片吗?”
“我系不会出错的。”师爷说,用手背擦了擦额头,“我敢one hundred percent确认,所有的file里绝对没有呢张相片。不过……”
他犹豫了一下,突然转变成英文,对着旁边的律师解释了后半句。
李昭不知道这人搞什么鬼,问翻译:“他说什么?”
翻译犹豫了一下,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出了问题,但还是依言转述道:“他说,他们按照原则不能私自看录像具体内容,但他给梁先生放录影带时,碰巧看了前面几秒钟,才走出去。”
前几秒的内容非常普通平常,只是梁女士一个人坐在桌边,过了几秒才开始说话。所以对师爷来说,也没有留下太深的印象,甚至不觉得自己窥探了客户的机密信息。
“她坐在桌边,手里拿着这张照片,低头在看。”师爷说,声音很尖细,如同下一刻就要叫起来,“呢张相片系video里飞出来的!”
李昭实在没有想到,最后听到的,是一个鬼故事。
“你们香港……”他斟酌着词句,“真是充满了封建残余,应该改造一下。”
师爷怪叫起来:“我没有开玩笑!我真的在录像里看到的!!!”
没人能搞懂怎么回事,给梁泊言发的微信始终没有得到回复,李昭索性拨了电话过去。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机械的女声循环音,让气氛变得更加诡异,之前还一直能接通的号码,突然间变成了空号。
不会,真的有鬼吧?
翻译也变得脸色煞白,本来就不好吃的菜更吃不下去了,只想赶紧离开充满凉意的此处。
“哦,不好意思。”李昭想起了什么,轻轻拍了一下桌,“我又忘了加区号了。”
环视了一圈桌上的其他人,他说:“看来只能等你们回去核实一下这张照片是不是出现在录像里的了。这样请问可以吗?”
律师也不再像刚刚那么强硬,表示需要回去讨论一下,再给答复。问过李昭意见以后,又将那张老照片拍了照,还给了李昭。
既然如此,今天的谈话也就告一段落,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可以专心吃饭了。
后面的是正餐,豉油东星斑,一道不便宜的海鲜,一口下去,腥气十足,差点让李昭吐出来。
一顿吃完,最好吃的是餐后甜品,香港普普通通的杨枝甘露。
李昭一边签单,一边头也不抬地问:“你们餐厅是不是前段时间米其林掉星了。”
这家餐厅,原本是第一家米其林三星的中餐厅,但在最新的评选中,遗憾地掉了一星。
这个问题很是尴尬,但客人都问了,服务员也只好说是。
“应该的。”李昭说,“两星也高了。”
看服务员的脸色,李昭想,他可能要被拉进客人黑名单了。
不过没关系,反正他以后也不会再来当冤大头,想想住在楼上的冉东,如果花着天价就吃这种饭的话,那倒也算是一种折磨了。

“一两句话说不清楚,”李昭回复,“视频连线吧。”
梁泊言也听话,找了个支架放好手机,便把视频邀请发送了过去。
但接通以后,李昭没有马上说话,只是盯着屏幕,盯得梁泊言都不太适应了,问他在看什么。
“看你会不会从我的手机里爬出来。”李昭平静地说,“毕竟这也是视频,理论上可以。”
梁泊言嘴角都抽搐了起来:“什么理论,贞子理论啊?还从视频里爬出来,你是不是写剧本写多了。”
“我今天见了律师,”李昭说,“他们讲,你妈妈的那张照片,从来没有在遗产清单里出现过,他们上次给你看的是一段录像,而照片,是从录像里飞出来的。”
梁泊言自然是要笑的,想问李昭在说什么鬼话,但一对上李昭的眼神,他闭嘴了,李昭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样子。
李昭又从头到尾,讲了今天的全部经过。
“我不太信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情,但你知道,发生在你身上怪力乱神的事情也不少了。”李昭说,“你能不能回忆一下,到底那天,你看到了什么?”
在没有监控的年代里,通过现有线索,还原事情真相,从来都是一件非常难的事情。如果证据缺乏 ,就仅能靠着记忆做佐证,试图搞清楚,发生过什么。
“我看到了照片,然后就晕了过去,什么都不知道了。”这是梁泊言的陈述。
“照片是那个戴眼镜的师爷从文件袋里取出来,递给你的吗?”李昭设想了一下场景,向梁泊言确认。
“不是,就是照片。”梁泊言头又痛了起来,“不是师爷递给我的。”
“就只有照片吗?放在桌上,还是谁拿给你的?”
“一个人……”梁泊言努力回忆着,“坐在桌边上看这张照片。再然后,我就看到了。”
他觉得头很痛,像是太阳穴被什么锐器敲打着,抬手摸了摸,却并没有血。
“我不舒服,能不能不想了。”梁泊言闭上眼睛, 声音有点哑。
已经到了关键的地方,他再努力一下,说不定就能想起来,到底那天他看到了什么。但是梁泊言疲惫无比,不愿意再动用一丝的脑力。
李昭说:“好,那先不想了。”
说得仿佛只是在决定今天不吃夜宵。
“本来也有点晚了,”李昭看着屏幕里的人,“洗个澡,睡一觉。如果睡不着……喝点酒也可以助眠。”
“我现在不怎么喝酒了。”梁泊言说。
“那就好好睡。”李昭的声音异常温柔,“我很快回来。”
于是他便去睡了,不再去努力回忆,那一天他到底看到了哪一种遗物,得到了什么信息,如何走出来,如何昏睡在路边,如何醒来,变成十六岁的自己。
但是闭上眼睛,那张纸片飘着飘着,在空中打了几个旋,总算落了下来。
那是一个永远在怀念青春,却永远回不到从前的女人。那张记录了最光彩年华的照片,夹在书页里,她几乎都已经忘了。
梁泊言踮起脚,在书架里找到了想看的旧书,刚刚翻开,照片就落了下来。
不远处的女人也注意到了,她蹲下来,捡起那张照片。静静地看了半天,才说:“啧,我以前还上过大学呢。”
他确实记错了,那才是他第一次看到照片的时候。
梁泊言骤然醒了过来。
已经是凌晨三点,他盯着手机看了半天,还是给李昭打了电话过去。李昭几乎是立刻接了。
他有些惊讶:“这都几点了,你还没睡?大哥你搞什么啊,小心哪天猝死算了。”
李昭说:“之前那个编剧选拔的综艺,现在选手报名结束了,在筛人,给我发了一堆剧本梗概和大纲,让我盲选提意见。”
与此同时李昭也在头痛,这是来香港前就已经发给他的东西,拖到今天最后一天了,必须交过去,他一目十行地看,已经被很多创意惊呆,节目组那边还要求给每个剧本写评语,他写到一半,问制作人那边:“可以直接评价垃圾吗?”
“不可以的。”
李昭只好把简单的垃圾两个字改了又改,换着花样说。有的天才怕自己被抄袭,发来的东西就是一张图片,连格式都不符合,内容一塌糊涂就算了,还要打上厚厚的水印,写着xxxx原创,已于x年x月x日登记版权,侵权必究。
李昭找不到地方写评语,修改了文件名,在原文件名后面添加:想太多了没有人会抄这种东西。
“现在已经结束了,”李昭说,“你这边想起了什么吗?”
梁泊言于是把梦里的过去讲给李昭听,说他确实给忘了,那张照片他很早就看到过。
“嗯。”李昭说,“然后呢?”
“没有然后,就梦到了这么多。”他没有明白。
“那你继续睡吧。”李昭也没有进一步问,“我也要休息了。”
梁泊言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他想这也不是多重要的事情,其实应该明天白天再告诉李昭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仿佛得到了什么宝贵线索似的,非要马上打这个电话。
“反正我也没睡,”李昭脾气变得挺好,“你想打就打。”
电话挂掉,李昭也仍然没有去睡。
刚刚发给节目组的邮件撤回以后,他又改了一些内容。
图片上也可以加字,李昭在水印上面写道:“梗概有些老套,对手无理由恶劣、目标不具体。ps:要是被侵权可以告,但记得发文件用正确格式。”
这下,才终于搞定了这次的工作。
他好像终于学会了,更加平和一点地面对他人。
梁泊言并不是一个记性很差的人,他上一次刚跟李昭说记错了,是关于那一串胳膊上的疤。
如果他仅仅只是多年以前,偶然从书里看到那张掉下来的照片 ,在这么长的时间里,他们面对着这张老照片都快跳大神了,梁泊言不至于一点都想不起来。
李昭也并不相信,梁幻那一刻,仅仅只是笑一笑,拿走了照片。所以他问梁泊言,然后呢?
梁泊言又不记得了。
他想,那或许并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
如果这是电视剧,理所应当地,会出现一个闪回,会有一个小演员扮演着主角的童年,一些尖叫和痛哭不可避免。选择忘记,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所以李昭也不再继续问了。
的确该好好睡上一觉,明天起来,无论如何,开始新的一天。

阳光灿烂的新一天,李昭又在诅咒有钱人凭什么这么有钱。
某个演员和影视公司正在打官司,严重影响了公司的股价。影视公司作为上市公司,有义务向股民披露财务状况,包括资金的流向。
于是乎,不仅股民,大众都借此机会看到了一个知名度普通、演技也不怎么样的演员,拍两个月的戏能拿多高的片酬,虽然是老生常谈的话题,但骂有钱人,骂一百次都不嫌少。立刻又上了一波热搜。
编剧们也有不少群,新闻转到微信群里,便是一波酸溜溜的声音。
“我前些天接了抖音小短剧的活,一条视频500,就两分钟的剧情,打钱还快,不用试稿,我特高兴,这可比这些影视公司大方多了,还不用被资方制片导演平台轮着改。”有的编剧说,“后来发现小短剧的女主一条视频五千。”
有的人心态已经变得佛系:“我为什么不赚那么多钱,是不想吗。那人家天生就有长相的优势,当了明星以后还有粉丝。”
李昭也想跟着参与,但他知道一旦发言,只会引来这些人带着一些阴阳怪气的捧杀,让他这种一集几十万的大编剧不要卖惨。这都是其次,关键在于,有的还会让他给群里发个红包。
所以李昭只是在心里默默唾骂一番,便打算关掉群聊天页面。
“李昭”拍了拍“编剧苏文新”
大家正聊得热火朝天时,突然冒出这么一条消息,哪怕撤回也来不及了。李昭还是简短地打了一下招呼,立刻就有人开始问他:
@李昭 哥最近忙什么呢,看你又去香港了。
李昭信口敷衍:
想写点灵异鬼故事,去香港找点灵感
这话说出来,倒是一片赞同的声音,说香港那边确实如此,堪舆大师都月入百万,还有许多都市传说,可以积累素材。
他们又聊起李昭前段时间的传闻,说难怪李昭之前到处找大师,原来是要花钱学习经验。
倒是有人比较敏锐,问:这个题材现在不太好开发吧,李编是接了什么海外华语剧吗?
立刻又是一片羡慕,吹捧着李昭不仅能赚大陆平台的钱,现在还要去探索别的路数。
李昭很是有些尴尬,他从来不擅长应付这种场合,如果是现实中的聚会酒宴上,他还能面无表情不理人,但微信群里一直有消息提示,好像起码也应该发几个抱拳的emoji,显得他没有那么傲慢。
李昭突然想起来,还有另外一个选择。
他先选择了发红包,一个巨大无比,最高额度的,200元红包。
等众人纷纷领完以后,他才打了一行字:
“其实我最近写剧本特别困扰,才想出去找找灵感。大家能不能帮我想想,一段录像里,出现了一张照片,后来主角清醒过来,发现那张老照片就在旁边。这是为什么?”
对于剧情梗概来说,这是一个颇有些清凉,但不够具体的开头。李昭抱着一种明天就被逐出行业的心态,开起了空头支票:“保证不白嫖创意,稿费和联合编剧都不会少。”
好歹是他实名发出来的,没过一会儿,断断续续,开始有人私聊李昭。
提出的假设,也是五花八门,从恶鬼复仇,到不祥之物,确实是照着灵异片的角度来思考。
然而这些思路,也没有太大的用处。
“那个录像里拿着照片的人,是怎样的一个人呢?”刚加上的编剧,向李昭提出了这个问题。
李昭一愣,然后回答:“不是什么好人。”
那边觉得很好笑:“李编,你这语气,听起来像在说那些折腾编剧的傻x制片人。”
李昭打了个问号。
“因为我们当编剧的,写人物都是有前因后果的,不是吗?写个反派也要写一长串人物小传,他遭遇了什么才会怎样怎样,反正专注一个人性复杂。但是生活里面对让我们恶心的人就不一样了,我他妈管你那么多,就是个傻逼。”对方说,“您这简单粗暴得,我以为谁招惹你了呢。”
李昭说:“……确实也差不多。”
最开始的时候,李昭的确是这么想的。梁幻是一个经历无比传奇的人物,会让人想着如何补全那些空白之处,如何把故事写得精彩动人,环环相扣。
但是到如今,他已经没什么心情去构造人物的小传,非要描述的话,李昭也只会像那位新人编剧一样,只有情绪的宣泄:这人有病,纯傻X,就他妈不是什么好人。多想一想,李昭就只觉得来气。
一个普通的,活在现实世界里的人,她静静地看着照片,那是一张多年前的留影。排除掉这女的是个犯罪分子外加家暴狂,排除掉后续出现的灵异事件,一个活人应该在想什么。
李昭突然也回忆起来了,在他的生命里,不是没有过这一幕。
母亲生病到后期,心里知道没有多少时日,有一天靠在床上,冲着李昭摆手,让他过来,一起翻着家庭相册。
从她的青春年少到结婚生子,几十年的时光浓缩在一本相册里。那时候也会在相馆拍写真,母亲指着一张烫了头发的照片,笑着说:“我那时候可真漂亮。”
电话又响了起来。
“李先生,”是律师楼的师爷,“虽然在程序上,我们不能按照您的要求,将清单交给您。但是出于人道主义,我们今天查看了录像带,可以明确告知您,那张照片确实是出现在录影里的同一张。因为后面还有一个更清晰的画面,是梁女士对着镜头晃了一下照片。”
李昭对此并不意外,不过他还是惯例地问:“然后呢?”
“后面我们就关掉了。”师爷说,“其实梁女士本来就没有允许他人查看,指定了梁泊言先生一个人。如果不是闹鬼,我也不会……”
“我不是说涉及个人隐私的后半段内容。”李昭说,“你应该关机器也没关得那么快吧,她晃了晃照片,都没说什么吗?”
“这个不方便透露,其实也不重要。”师爷说。
“我猜一下,”李昭说,“她是不是说,我那时候真美。”
师爷一惊:“你怎么偷看到的?”
“我是编剧。”李昭说,“想这种台词很容易。你的鬼佬老板不看国产剧,你好歹也看看吧!”
“所以……这跟闹鬼的关系是什么呢?”师爷依然惴惴不安。
“这不是闹鬼,”李昭想解释,但发现还是不够具体,“这是……我在北京房价最高的小区买了房,我现在三十出头就开了编剧工作室,我男朋友是个大明星。”
“?什么意思?”
“我在炫耀。”李昭说。

第65章
港岛依然是这样忙碌,所有人都行色匆匆,步履不停。茶餐厅的服务员对谁都没有好脸色,可是十几块钱的菠萝包实在好吃,不必要求更多。
侦探也挺满意:“今天这顿总算吃饱了。李先生,你这就要回去了吗?”
李昭说:“都来了好几天,已经快到期了。你们香港太不方便了。”
“李先生你这么优秀,随便加入个优才计划也能在香港定居的啦。”侦探奉承完,又想起给自己招揽业务,“如果觉得办手续麻烦,可以找我们中介代办,你知道的,很物美价廉的啦,给你优惠。”
李昭问:“跟香港人结婚能移居常住吗?”
“那当然可以……”侦探说,“不过李先生不是……”
“哦,同性恋不行吗?”李昭若无其事,“那算了,你们还是不够开放啊。”
“下次我们区的议员来来选票的时候,我会提出建议的。”侦探忍气吞声,同时也奉上一些真心的祝福,“李先生,希望下一次在香港看到你的时候,是你和梁先生一起过来。”
李昭刚刚胡咧咧半天也没害臊,被侦探这么一说,倒是安静了下来,半天才说:“如果有机会的话。”
他选了最早的航班回北京,香港吃辣椒机场出发直达。
以往他都是先坐车回深圳口岸,又从口岸到机场,再从深圳的机场离开,机票要便宜许多。他一直都是这样子,有时候会被邱老师批评,说他分不清轻重缓急,总有一天会因小失大。
不过当他都已经从机场回到家里,时间已经到了下午,梁泊言却还在睡觉。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