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总也知道自己闹了个大乌龙,挠了挠脑袋,讪笑两声,安静了下去。
又等着五六个人上车,司机才发动车子,朝着他们下榻的酒店驶去。
坐在两人后座的锡木萧不能理解,为什么那个刘总一上车就只去跟花重锦打交道,对着仅一个靠背之隔的自己却视若无睹。
要是论穿着,自己这一身也不比花重锦便宜,总不能是自己气质比不过吧?锡木萧觉得,那个刘总肯定是女人睡多了肾虚,连带眼神都不好了。
下车后,花重锦一人推着两个行李箱,慢吞吞走在人群身后。傅琢祈因为要去登记入住的信息拿房卡,跟其他几个来开会的老总走在了前面。
见花重锦走得慢吞吞,有人凑过来问:“你怎么自己也弄个这么大的行李箱啊?”
“啊?”
看他没明白,那人解释:“你老板箱子都这么大了,作为助理,你也弄个这么大的箱子,出来多不方便啊。”
随即又一副恍然的模样:“啊,你该不会是刚入职吧?那你老板还挺看中你的,这么早就带你来开会。”
见对方误会,花重锦也没多解释,只是随口道了句谢:“下次知道了。”
那人却自来熟地继续聊下去:“你老板谁啊?我老板是真州华盛地产的李总,你应该听过吧?南城这边也有我们李总的地产。”
其实花重锦还真没听过,不过还是糊弄着点了点头。
傅琢祈办完登记,一回头,就看到自家小狐狸身边跟了个讨人厌的男人。那人还一个劲儿地在小狐狸身边说着什么,好不殷勤。
虽然花重锦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傅琢祈还是知道,他不喜欢身边那个人。
“阿锦,”傅琢祈冲着那边喊道,“快点,你也要去登记身份信息。”
“哦,好。”花重锦得救一般回应,立刻加快了脚步。
那人却也跟着一起:“原来你叫阿锦啊,那个是你老板吗?”
“恩,是,我得赶紧过去了,再见。”花重锦说完后,又快走几步。
好在那人的老板也把他喊走了,花重锦总算脱身。
傅琢祈接过两个行李箱,指了指前台:“身份证准备好,过去登记一下,929号房。”
听到这个房号,花重锦刘海下的眉毛挑了下。竟然跟自己农历生日是一个数,还真是巧啊。
“好,麻烦祈哥哥等我一下。”走到前台,花重锦把身份证递过去,“房号929。”
前台诧异地抬头看了他一眼,看得花重锦有些疑惑。
不过前台还是立刻办好了手续,递了一张房卡给他,顺道提醒:“大床房。”
恩?为什么会是大床房?
按理说,傅琢祈应该是带周助一起来的,就算要睡一间房,也该是双床房吧?主办方会给这些带助理来开会的老总预订大床房吗?
花重锦心里满是疑惑,装好房卡回了傅琢祈那边。
锡木萧也已经办理好了入住登记,此时正站在傅琢祈身边,微微仰头说着什么,脸上挂着钦慕的笑容,好不显眼。
“傅总,我刚刚搜了一下,这附近有家很有名的铁锅炖大鹅,晚上要不要……”
花重锦刚回来,就听到锡木萧发出邀请。
“祈哥哥,刚刚前台说……”状似莽撞不经意地打断了他,花重锦面带些许难色,“说我们这间房是大床房。”
电梯门开,傅琢祈率先进入:“恩。没错。”
“啊……”花重锦赶紧跟进去,小声说,“我还以为大家都是标准间。”
余光看着小狐狸的表情,傅琢祈嘴角上扬:“本来都应该是标间的,但是因为主办方订房的时候出了点问题,其中有两间订成了大床房,更换的时候只换掉了一间,剩下一间换不掉了,我就主动要了这间。”
这么大的酒店,怎么会换不掉一个房间呢?现在又不是什么旅游高峰期,这里也不是什么旅游景点。就算有其他什么理由换不掉,再多开一个标间也不是什么难事。
花重锦忍不住想,这也有点太刻意了吧。
傅琢祈还在解释:“毕竟其他人都是带着助理来的,不管是同性异性,都不太方便,只有我们合适。”
电梯停在九楼,三个人前后出了电梯。
傅琢祈站在929门口刷卡,锡木萧看了两人一眼,刷开了隔壁927的房门。
在进门前,锡木萧突然说:“夫人要是想住标间的话,我可以跟您换。”
在花重锦跟傅琢祈都转头看过来的时候,锡木萧又补充说:“我的意思是跟您二位一起换。”
“不用了。”花重锦冲他笑笑,“谢谢你的好意。”
门在两人进去后被无情关上,连带锡木萧体贴的“好意”一起。
“不想跟我睡一张床?”傅琢祈把厚重的外套脱下来,顺手挂在旁边衣架上。
“没……没有的事。”花重锦背对着他,收拾行李的手一顿。
他表现得有这么明显吗?花重锦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演得不够到位。但他觉得,比起“不想”,他表现出来更多的应该是“羞涩”吧?
“本来是可以我自己出钱,重新多开一间双床房的,”傅琢祈去窗边拉上单层白纱窗帘,“不过毕竟这次的主办方是南城的经管局,总要卖个面子的。阿锦生气了吗?”
不愧是精明的商人。听完这个解释,花重锦想,只不过,他为什么觉得自己会因为这件事生气?
“没有。”花重锦转过身去看他,“祈哥哥为什么觉得我会生气?”
“看你从拿到房卡后,就情绪不高的样子。”
花重锦看他没什么异常,又转回身继续收拾,顺口编了个理由:“我可能只是有点冻着了。”
“哦对,我去叫客房服务,给你送碗姜汤过来。”
糟了!花重锦懊恼,自己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下要自己挖坑自己埋了。
傅琢祈已经拨通了内线电话:“929需要一碗……”
一只手突然出现,毫不犹豫精准地按在了挂断键上。
“怎么了?”傅琢祈挑眉看着冲过来的小狐狸,准备听听他要怎么解释这一幕。
花重锦被他盯得有些发毛:“那个……”
一开口,发现自己声音有些哑,花重锦清了清嗓子,调整到平时的声线。
“祈哥哥,我……我不喜欢姜汤的味道,可以不喝吗?”
无辜的眼神,可怜的神情,花重锦看到傅琢祈瞳孔微微一震。
原来,他是打算用美人计。傅琢祈内心偷笑他的可爱。
“抱歉,我不知道你不喜欢姜汤的味道。”口头上的道歉十分诚恳,丝毫看不出他是在故意逗弄花重锦。
“没关系,是我从来没说过自己不喜欢,祈哥哥也是担心我。”花重锦站在床边垂着眼说。
傅琢祈坐在床边,角度刚好可以看到他刘海下的眉眼。
花重锦眉眼低垂的时候,看起来可怜极了,即便傅琢祈明知他是只不需要被人可怜的狡猾狐狸,可还是难免跟着心里一紧。
“不喝姜汤的话,去泡个热水澡吧,去去身上的寒气。”
“等晚上吧。待会儿说不定还有其他什么安排,虽然我不是祈哥哥真的助理,但如果有需要助理做的事情,还是要去的。”
看他一件件把衣服挂到旁边,又认真整理着衣服上的折痕,傅琢祈幽幽问:“怪我临时叫你来当我的助理吗?”
“不怪。”花重锦背对着他,一脸疑惑,“其实祈哥哥愿意让我参与到你的工作中,我很开心。这说明祈哥哥信任我。”
“我还以为你会怪我耽误你的假期。”听着他口不对心,傅琢祈无声笑着说,“毕竟你还有作业要写。”
“没关系的,我带了电脑来,晚上可以写一点。”说着,花重锦把笔记本放到了一旁的化妆桌上,顺手开了机。
“真是个好学生。”傅琢祈看了他一眼,“我先睡一会儿,你要一起睡吗?”
说完便立刻和衣在双人床上躺下。
花重锦立刻拒绝:“不了,我写会儿作业。”
“好,别累到自己,写累了就休息。”
“好的。”看着傅琢祈就那么躺着闭上眼,好似立刻睡了过去,花重锦撇了撇嘴,打开了自己已经写得七七八八的论文。
虽然能理解傅琢祈要下这间大床房的动机,可花重锦还是觉得别扭。
如果放在之前,他还能勉强跟傅琢祈一起躺在一张床上,可那天之后……
说起来,那天自己被注射的东西,傅琢祈找的人已经给了回复,说是一种目前还没被国内认定的du品,目前在国外很流行,不仅有致幻效果,还有一定的麻醉效果。
怪不得那天晚上模糊的记忆里没什么疼痛感,第二天甚至第三天,自己身上疼得好像被人拆开重组一样。
唯一庆幸的是,只是被注射一次,目前还不会有成瘾性。
花重锦改着自己论文里那句诗,门铃却突然响了。起身准备去开门,瞥见床上睡着的傅琢祈身上什么都没盖,先绕过去掀起被傅琢祈压住被子的另一边,给他简单盖了下,这才朝门口走去。
门外,锡木萧按了一次门铃后,却没等到任何回复,犹豫着要不要按第二下。现在是下午两点半,这两个人应该不会在做什么事情吧?
门那边静悄悄的,锡木萧站在门口,有些焦虑。
直到门终于被拉开,只不过上面还挂着防盗链,只裂开一道二指宽的门缝。门缝那边,露出花重锦那张看了让人有些羡慕的脸。
“锡先生,有事吗?”
“夫人,打扰您了,是这样的,我刚刚回房间后一直在琢磨剧本,有个地方有些拿不准,所以想问问傅总。”锡木萧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可惜眼里的渴望丝毫没能掩盖住。
花重锦觉得有些好笑。一个演员,连最基本的表演都演不好,也难怪出道这么久,一直不温不火的。
“抱歉,祈哥哥睡了,你待……”
“阿锦?有谁过来了吗?”傅琢祈刚刚睡醒的声音有些低沉,还带着几分迷迷糊糊的鼻音。
门外锡木萧听得耳根红了几分。
花重锦发现了他的变化,有些不太能理解,但还是回头跟床上的人说:“是锡先生过来了,说有事情想问祈哥哥。”
“恩,让他进来吧。”
花重锦这才关上门,取下防盗链重新开了门。
锡木萧进来后,两只眼睛就四下到处打量,最后在花重锦开着的笔记本上看了一眼,很快就被床边坐着的傅琢祈吸引了全部目光。
“抱歉傅总,打扰您休息了。”
“没关系。”傅琢祈捏了捏眉心,从床边起身,“坐吧。”
花重锦自觉去用酒店的水壶烧了水,又翻出几个纸杯,倒了水端过去。
“谢谢夫人。”
“祈哥哥,主办方那边叫我过去一下。”放下杯子,花重锦说,“祈哥哥,我先过去一下。”
“恩,你去吧。”
看傅琢祈态度平平,锡木萧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等到花重锦一走,锡木萧又往傅琢祈那边靠了靠。
“傅总,您在二十岁的时候,最渴望的是什么呢?这个可以说吗?”
“二十岁啊……”他二十岁那年,小狐狸才刚十四岁。
十四岁的小狐狸已经初见如今的模样,个子极速拉长,五官也长开,越发精致起来。不过那时候的傅琢祈倒是没什么其他念想,只是单纯将花重锦当做一个有趣的观察对象来观察。
那时候他看着小狐狸的时候,在想些什么呢?
好像是——
“大概是在渴望,能看透一个人吧。”
锡木萧顿时露出一副崇拜的表情:“傅总不愧是傅总,年纪轻轻的时候,就已经在思考人际关系的问题了。怪不得傅总如今这么成功。”
“过奖。”
“那可以问问,傅总二十四岁的时候,最渴望的是什么吗?”锡木萧特意挑了二十四岁。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傅琢祈在二十五岁那年失去了父亲,自此一个人挑起傅家的大梁。所以锡木萧挑了在傅琢祈父亲去世之前,生怕触碰到傅琢祈难过伤心的事。
傅琢祈二十四岁的时候,花重锦十八岁。
高中毕业,花重锦第一次得到花盛昌的允许,跟云婷去参加了为期一个月的毕业旅行,那也是傅琢祈第一次察觉自己感情变化。
在得知花重锦要单独跟云婷出去玩一个月后,傅琢祈的心里没由来地生出了一股又酸又涩,还夹杂着一丝想要破坏的妒忌。
等他明白过来的时候,花重锦刚跟云婷旅游回来,看着两人同进同出,喝着同样的奶茶,聊着相同的话题,傅琢祈第一次那么嫉妒一个人。
“大概是在想,拥有更强的能力吧。”想起过去,傅琢祈嘴角高高扬起,“只有站得更高,才能被注视着。”
可惜,花重锦似乎并不在乎谁站得更高。他只在乎,能不能扳倒花盛昌,搞垮花家。
“傅总真是从年轻开始,人生规划就如此明了呢。”锡木萧持续拍着马屁,“要是我年轻的时候也能像傅总一样,规划清晰、努力上进,现在应该会有更好的发展了。”
“你现在也挺好的。”傅琢祈随口客套了两句,手机响起,是助理打来的,“我接个电话。”
“好的,傅总。”
傅琢祈去阳台接电话,锡木萧便跟着起身,顺便在屋里四下看起来。
花重锦还亮着的笔记本屏幕上,光标停留在诗句那里,一闪一闪。锡木萧扫了一眼,觉得这句诗好适合用来形容傅琢祈,就多看了几眼。
他以为这是花重锦从哪儿摘抄的名句,看看还在阳台上似乎要聊一段时间电话的傅琢祈,干脆在沙发上摊开剧本拍了一张,模糊处理了上面的文字,发了微博。
微博说了自己接到了新戏,新角色是个英俊潇洒的大佬,又把从花重锦电脑上看来的那句诗放在了最后。
看着粉丝纷纷跑来夸彩虹屁,锡木萧心满意足地刷着评论区,直到一条评论冒出来。
[萧萧最后那句诗是自己写的吗!我搜了好几遍,都没有找到出处哎!我们萧萧不仅人帅,也太有才了吧!]
竟然不是从哪里摘抄的?难道这是花重锦那个废物花瓶自己写的吗?锡木萧有些意外,自己也去搜了一下,发现全网都搜不到,顿时有些慌。
但看着这条评论之后全是夸自己有才的,锡木萧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那一点慌张也就瞬间消散在了天边。
傅琢祈接完电话回来,表情有些严肃:“锡先生还有其他问题要问吗?”
锡木萧也不是不赶眼色,当即起身道:“没有了,傅先生您忙吧。”
“那我就不送了。”傅琢祈点点头,当送客。
等锡木萧一离开,傅琢祈给花重锦发了条消息:[借用下你的电脑,可以吗?]
花重锦看到消息立刻回复:[好的,祈哥哥。]
他倒是不担心自己的内容被看到,毕竟自己都藏好了。以傅琢祈的水平,就算有心去翻,估计也翻不出来。
不过需要借自己电脑处理的工作,是急事?花重锦有些好奇傅琢祈公司最近的动向。
毕竟,花家现在持续下坡路,眼见着就能在自己计划的时间触底,他需要傅琢祈不能出手,免得自己再多做努力。
第41章
“这样的话,还请各位通知一下各位老总,今晚五点半,酒店三楼的‘鸿运当头’,务必赏光啊。”
“好的。”一群人齐声应和。
花重锦混在一群穿着正装的男男女女真助理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尤其是他下来的时候没穿外套,此时只穿着一件学院风的白色毛衣,里面搭着一件深蓝色的衬衣,在毛衣的圆领下翻出衬衣领,看起来十分乖巧。
“麻烦各位跑过来一趟了。”主办方负责人客套完,大家也就四散离开。
花重锦刚准备去等电梯,就被人喊住了:“阿锦!”
那个在楼下打过招呼的李总助理又凑了过来。
“您好,请问有事吗?”
那人压低了声音:“那个什么,我听人说,你老板要走了那个大床房?真的假的?”
“真的。”
“那你这……你这……”那人支支吾吾,“你跟你老板……?我听说,傅总可是娶了个男老婆的。阿锦,你长这么漂亮……”
“谢谢关心。”电梯到了,花重锦进了电梯,只留下一句,“没关系的。”
那人看着电梯门被关上,傻住。
花重锦刷卡进门,就见傅琢祈已经处理完工作,坐在沙发上用平板看着什么。锡木萧早就离开了,花重锦知道,至少在傅琢祈给自己发消息前就走了。
“回来了?”
“恩。”花重锦走到桌边,坐在自己电脑前,“祈哥哥工作处理完了?”
“处理完了,不是什么复杂的东西,只是要的有点急。”傅琢祈看他进门后没有脱衣服的动作,问道,“你就穿这些出去了?不冷吗?”
“只是去了一趟五楼,没出门,不冷的。酒店走廊里暖气开得也很足。”
“下次还是尽量穿上外套吧,我看走廊也有窗户,万一开着呢。”说完,傅琢祈才问,“经管局那边的负责人叫你们过去的吗?”
“恩,说是今晚五点在三楼的‘鸿运当头’包间,要请大家一起过去吃饭。”花重锦问,“祈哥哥你要去吗?”
“去。”
“好的,我订个闹钟。”花重锦顺手在手机备忘录上加了个闹钟提醒,打开被傅琢祈最小化的论文继续修改。
傅琢祈在借用完自己的电脑后,果然清掉了处理的文件,但花重锦决定带会儿等傅琢祈去赴宴了,自己抽空恢复一下。
毕竟傅琢祈删除,最多只是扔进回收站,再清空一下而已。
“你要跟我一起去吗?”傅琢祈反过来问,“毕竟那个刘总知道你的身份,要是在桌上问起来,大家也会问的。”
“那边给助理也单独包了一桌,我去那边就好。”花重锦说,“你们谈的东西我也不懂,要是跟祈哥哥你一桌,到时候他们问我一些相关的事情,我答不上来,就给你丢人了。”
“你要是觉得压力太大,在那边也行。”
“恩。”
两个人聊完这个话题,又安静下去,屋里只能听到花重锦闷闷敲键盘的声音,以及傅琢祈手写笔在平板上签字的声音。
直到花重锦手机上备忘录闹钟响起,才打破了这份安静。
傅琢祈换了件衬衣,之前那件因为穿着睡觉弄皱了一点,虽然不明显,但他一向一丝不苟,还是换了下来。
“不跟我一起下去?”
“我论文最后还有一点,我想写完再过去,也就五六分钟了。祈哥哥,你先去吧。”花重锦编了个理由。
傅琢祈不疑有他,点了点头,自己先出门。
等傅琢祈一离开房间,花重锦立刻开始着手恢复数据。傅琢祈删的东西不多,很快便恢复结束。
花重锦打开文件,发现是傅家旗下跟花盛昌合作的神农生物被人给举报了,举报了消防隐患,又举报了税务,最后还举报了生产安全,简直把恶意写在了明面上。
这可不是自己的手笔。花重锦想,那会是谁干的呢?傅琢祈最近得罪人了?
他倒不觉得是花盛昌干的,毕竟神农生物是跟花家合作的,举报了神农生物,对花家也没有好处。难道是其他不想看到傅家跟花家联手的人做的?
可除了自己,还有谁不想看到这一点呢?其实瑾城里还是能找出这么几家的。只是联姻的事,如果算上婚礼前那段时间,已经过去三个月了,怎么会选在这个时候下手呢?
尤其是现在,神农生物自己就停了一条线,这个时候举报,亏损也不能最大化。如果是他想报复人的话,一定会选在A线刚刚复产一周左右的时候举报,这样才能让对方的亏损最大化。
突然间,一个词从花重锦脑海里冒了出来。
——自导自演。
会不会是傅琢祈自导自演呢?花重锦再次删掉了文件,关了电脑,起身拿起外套,揣上房卡也出了门。
主办方给助理们准备的包间在二楼,花重锦直接坐到二楼出来,远远就听到了开着门的包间里传来热闹的声音。
然而等他一进去,屋里的声音戛然而止。
“哟,这不是那个跟老板睡大床房的助理嘛!”男人多的地方,恶意更是锋锐。
明明是最简单的恶意,却还是要套上一层名为“玩笑”的皮,也说不好这群人的脸皮到底是厚还是薄。
花重锦直接在最下首的位置坐下。
又有人取笑道:“哎呀,有事助理干,没事干助理嘛。都是助理了,睡一张床怎么了?”
“像阿锦这样长得这么好看的助理,我要是老板,我也想跟他住一起。”
花重锦看向说话的那人,露出一个茫然的表情:“原来大家的工作也包含陪老板上床啊。那你们今天都是标间,床那么窄,没问题吗?”
按理说,被人这么怼了,是应该生气的,可是花重锦的表情实在太茫然了。加上他外套下的学院风毛衣,看起来跟十八九岁一样,一时间他们也拿不准,这是装不懂,还是真不懂。
“开个玩笑,开个玩笑。”说话那人给自己打圆场。
本以为这事儿就过去了,没想到花重锦又一脸了然地道:“原来只是玩笑啊,我还以为助理的工作真的是要这样呢。我刚刚还在想,你们几位的老板——也挺不挑的。”
这话一出,很明显刚刚是装不懂。那人顿时挂了脸。
“后生年纪不大,脾气倒是不小!”
花重锦眨着眼:“抱歉,我刚刚是哪里做得不对吗?我第一次当助理,还不太懂,所以各位前辈怎么说,我就怎么信了,如果哪里冒犯,给您道歉了。”
旁边一个年纪大点的女助理嗤笑一声:“都是玩笑,不至于一群这么大年纪的人,还跟一个刚毕业的小孩计较吧?”
“都是男的,就算是陌生人,睡一张床也没什么吧?倒是傅总今天这一手解围,给主办方留下了个不错的印象。”又有人跟着打圆场,转了话题,“真羡慕啊,跟着这么一个年轻有为的老板,好好学,以后一定有大出息。”
话题就这么顺势被转到了这次的座谈会上。
关于座谈会的讨论,花重锦只听不说,只有被人cue到的时候,才一脸茫然地表示自己:不懂、不清楚、不知道。
几轮下来,这群人发现花重锦真的像个刚入职的傻小子,一边啧啧称奇,一边也就懒得再搭理他。
傅琢祈一落座,接二连三就有人来找他搭话。
毕竟傅家虽然根基和主产业都在瑾城,但傅琢祈接手这五年,也往其他城市扩展了不少新生产业。傅氏发展之迅猛,让不少人都将傅琢祈当做拉拢的对象。
等轮到猥琐刘总搭话的时候,酒局已经开始了。
“傅总怎么没带夫人一起来吃饭呢?留夫人一个人在房间多无聊啊。”
刘总这话一出,立刻有另一个老总开口:“哎呦小傅,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都带弟妹一起来南城了,怎么能留弟妹一个人在房间呢?赶紧打电话,叫弟妹过来一起吃饭。”
“没关系的,他在助理那桌呢。”
“那哪儿行啊!怎么能让弟妹跟那群助理坐一起呢!服务员儿,去楼下,把咱们傅总的太太给请上来!”
“对了,顺便给我们这桌加把椅子,就加傅总旁边。”
傅琢祈拦了一下:“他自己也不是很想上来。”
“诶——小傅你这刚结婚,就不懂了吧?老婆说不想来,那只是说说而已,你要真当真了,回头就跟你吵架。”
“是啊,吵一架就好几天哄不过来,我家那个至少得买三个包才消气。”
“今天咱们这顿饭又没什么不能给老婆看的,叫过来,少吵一次架,能省一二百万,多好!”
一群中年男人你一言我一语,完全没给傅琢祈插话的功夫,就已经把服务员都给安排好了。
傅琢祈看着自己身边加的椅子跟餐具,无奈地笑了笑,心想,这下小狐狸又要记自己的账了吧。
服务员从三楼来到二楼包间,敲了敲门。
里面酒喝得正欢,没人听到。
服务员只能再敲敲门,问道:“请问傅太太在吗?”
傅太太?
这下所有人都疑惑地看向了门口服务员,心想:傅太太是谁家的太太?
很快,有人笑着说:“我们这儿都是助理,哪儿有什么傅……”
“怎么了?”花重锦慢吞吞擦了擦嘴,才站起来,走到门口。
“是这样的,老总们听说您来了助理这桌儿,让我请您上去。”服务员看着眼前人,起初微微有些诧异,随即又十分敬业地转达了情况,“麻烦您跟我上去吧。”
“我在这边就挺好的。”花重锦摇摇头说。
“李总说,您要是拒绝的话,就让傅总亲自下来请您。”
花重锦:……这群中年老头儿戏真多。
“那好吧。”花重锦转过身,冲着屋里的人摆了摆手,“那个……大家慢慢吃,上面叫我,我先上去了。”
等到花重锦跟着服务员离开,屋里又沉默了许久,才有人小声开口。
“傅太太的傅,是哪个傅……?”
“你傻吗!这次来的老总里,就一个姓fu的。而且刚刚那小子正好就是那个姓傅的助理……”
“草!那是傅总他夫人?!”
“不是,他一个堂堂老总夫人,跑咱们助理这儿干嘛啊!”
“怪不得人家觉得跟老总睡一张床没关系呢,人家两口子别说睡一张床了,就是钻一个被窝都应该啊!”
一群人后知后觉自己今天说了不该说的话,酒喝进嘴里也没了滋味。
花重锦有些不高兴。
他明明说了不想上来,傅琢祈竟然也没帮自己拦一下,他难道真不怕自己给他丢脸吗?